岑少轩仍在沉睡,随着悠长的呼吸,口鼻间喷出浓烈的酒香。
陆云峰轻抚了抚他的脸,随即脱了自己的睡衣,俯身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岑少轩在睡梦中被沉沉的重量压住,不由得挣扎起来。
陆云峰在他耳边笑道:“少轩,醒醒,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就这么睡过去吗?”
岑少轩被他又是吻咬又是揉捻,终于折腾醒了。
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忽然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也笑了起来,伸手一把抱住陆云峰,使劲翻过来,将他压在身下,嬉笑着说:“今天是我娶老婆,当然是我在上面。”
陆云峰失笑,抬手圈住他的颈项,将他拉下来,与自己的嘴唇紧密相贴。
岑少轩立刻激烈回应,与他缠绵亲吻。
过了一个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抬起身来,打开台灯,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个戒指,郑重地替陆云峰戴上。
这个戒指跟岑少轩手上带着的戒指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对。
这真是意外的惊喜,陆云峰没想到岑少轩会这么做,顿时热血上涌,心里被幸福和快乐塞得满满的,欢喜得像要炸开似的。
两人紧紧拥抱。激烈纠缠,顿时陷入幸福的狂潮中。他们都喝了很多酒,心情又好,情绪亢奋,竟至一夜纠缠,当中只略略小睡片刻。直到旭日东升,他们才精疲力竭。终于支持不住,相拥着,心满意足地睡去。
虽然按制度可以休十五天婚假,但岑少轩却只休息了三天就上班了。
元旦刚过,春节将至,这段时间是案件的高发期,他们刑警队忙得简直是脚不沾地。他自己又选择了信得过的几个心腹,秘密组成了一个调查小组,开始
查志诚集团过去围标的几个工程。并寻找愿意说出事实真相的知情人,同时调查过去发生的几宗至今未破的凶杀案,和看似自杀其实另有内情的案子。
他忙得很厉害。陆云峰也一样。现在是餐饮酒店业的旺季,正是赚钱的大好机会。他要时刻注意各地分店的经营状况,又要约政府有关部门的官员出来吃饭,给他们拜年,忙得也是从早到晚不回家。
家里现在只有叶莺一个人,过着悠闲的生活。除了按时去医院做产前检查外,她偶尔会去外面买些婴儿用品,其他时间就呆在家中,做好饭等岑少轩回来吃。两人相处得就像亲兄妹,看在别人眼里,也就是夫妻情深,恩爱甚笃。
不过,岑少轩因为太忙,平时很少按时回家,叶莺便一个人吃饭,看看书,看看电视,学着给孩子织织毛衣,然后就睡觉。岑少轩和陆云峰无论怎么忙,
每天一定会打电话给她,关心她的饮食起居,嘱她注意身体。生活很有规律,心情也放松了,她的情况好了许多,脸上有了血色,人也丰盈起来。
陆云峰很开心,虽然仍然住在酒店,与岑少轩很少见面,但每天都通电话,知道他的工作很正常,没有明显得阻绕力量,便放了心。
姚志如的助手仍然在与他谈云峰酒店装修的项目,也报了预算书过来,价格高得离谱,让陆云峰实在无法通融。反正现在已近春节,工人都在陆续回家过
年,即使签了合同也不可能立刻开工,陆云峰以此为由,便不紧不慢地与志诚集团就各个细节展开谈判,准备等到春节后再决定。实际情况放在那里,姚志如也不能
说陆云峰不给他面子,只是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始终都是志诚集团分管工程的副总裁在跟他谈。
这天晚上,陆云峰与生意上的几个朋友吃完饭,便开车往自己住的酒店走。
寒冬腊月,天黑得早,如果没事,人们都急急赶回温暖的家。路上很安静,除了疾驰而过的汽车外,只有路灯闪烁着寂寞的光。
陆云峰开上城中的高架桥,便觉得有些疲倦,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
这时,在他旁边行驶的一辆越野车忽然向他挤过来,接着,他只觉得车子重重一震,后面也被车子撞了。
猝不及防,他的车直向桥边冲去,速度很快,如果他不能及时刹住,车子一定会撞开桥边护栏,从高高的桥面上掉下去,那他是绝不可能生还的。
在要紧关头,陆云峰的头脑非常清醒,他一边刹车,一边从倒后镜中看那两辆车的情况。
逼着他的越野车和从后面撞他的卡车都不敢以他那样的速度向桥边冲,速度明显减慢,他立刻猛打方向盘,脚下踩住油门,从两辆车的缝隙中穿过,向前狂飙。
那两辆车上的人都是一愣,没想到他的应变能力这么强,都立刻加速,向他追了过来。
陆云峰在当兵时就学会了开车,进大学后更是酷爱赛车,一有闲暇就研究,有了自己的汽车后便常常去赛场飙车,技术十分娴熟。这时高架桥上的车不多,他把车开得风驰电掣,如箭离弦,心里并不害怕,只觉痛快,脸上还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
就在这时,只听“砰砰”两声枪响,接着是“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他后面的车窗被子弹打得粉碎。
51
高架桥犹如一道长虹,横跨在夜色中,一开头是郊外,两旁没有建筑,陆云峰冲得太快,待到枪声响起,已进市区,两旁都是高高得隔音墙,将桥封闭得只能看见头上得寥落星辰。
寒气哗地直灌进来,让陆云峰心中剧震。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在城市里动枪,看来是志在必得,不杀了他不罢休。
他脚下死踩住油门,手上猛打方向盘,操纵着车子不断蛇行,避开后面飞来地子弹,百忙中还拿车手机,按下快捷键,拨给岑少轩,随后把手机放进口袋,掏出无线耳机戴在耳朵上。
岑少轩没有回家,正在办公室吃方便面,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地电话号码,不由得微笑起来,伸手接过:“喂,云峰……”
随即他便听到密集地枪声,陆云峰笑道:“少轩,你们陶城还真牛,居然有人敢在市区开枪杀人,厉害。”
岑少轩顿时急了:“废话少说,什么情况?你在哪里?”
陆云峰仍然在轻松地笑:“我在高架桥上,由西往东。”
“好,你坚持住,我马上掉人过去支援你。”岑少轩探手抓过电话,打到110指挥中心,要他们迅速呼叫现在高架桥附近的所以警察,立刻赶往高架桥,自两头堵截,抓捕持枪歹徒。
很快,高架桥两旁就响起了刺耳地警笛声,接着,有不少警车从东西两头冲上了高架桥。
陆云峰微微一笑,从倒后镜看了一眼后面穷追不舍地车子。
那辆撞他的卡车已经减速退后,很快就被他们地速度甩下去。再也看不见,只有那辆挤逼他的越野车仍在后面紧紧追赶,车里的人探出身来,仍然拿着手枪和冲锋枪向他狂射。
陆云峰只觉得密集的子弹从身旁嗖嗖飞过,却毫不惧色,只是压低了身子,努力闪避。
很快,前面逆行而来拦截的警车驶近了,随即横在路上。车上的警察跳下来,拿出手枪指向他们。
陆云峰只得踩下刹车,心里骂了一句。
前面的警车也太蠢了吧,应该放他过去,再拦截后面的追击者,现在却连他一起拦了。
后面的车却未减速,向他直撞过来。
他猛转方向盘。避免了撞上来的正面力道,摆过去的车尾却仍然不免被狠狠刮了一下。他虽然踩了刹车,强劲的力道仍然让他的车旋转着,向旁边的隔音板撞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只听一声大响,他的车重重撞上了路边的护栏,隔音板哗啦哗啦地碎了,车子的安全气囊及时弹出。陆云峰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只看到车前盖倏地翻起来,随即便晕了过去。
撞他的车已经停下,车上的人下来。与警车边的警察一起向这边跑来。他们七手八脚地拉开变形的车门,将昏迷的陆云峰拖下来,抬着跑向警车。用胶带捆住他的手脚,封住他的嘴,便塞进了后备箱。
追击陆云峰的车上有三个人,这时也都换上了警服。
接着,又有一辆警车从另一个方向赶到,下来的警察迅速跑向他们,问道:“怎么样?”
“行了。”有人回答他。“一切搞定。”
“那赶快处理现场。”那人说着,与其他几个人迅速行动起来。
有人才越野车的后座上拖出两具尸体,分别放到两辆车的驾驶座上。有人拿着向陆云峰射击过的手枪和冲锋枪朝着前后的警车射了几发子弹,随即扔进车里。另外的人则同时把两辆车的邮箱盖打开,然后跑开去。
几个人拨出自己的警枪,朝着两辆车连连击发。
只听连续两声巨响,两辆车都起火燃烧起来。
很快,又有警车相继赶到。
先前在场的警察向他们描述了歹徒开枪拒捕,他们不得不开枪还击的情况。一位警察模样的人似乎身受重伤,他的同事要送他去医院,便急匆匆开车离去。
岑少轩赶到现场的时候,两辆车的大火已经被扑灭,只剩下冒着黑烟的残骸。寒风中,岑少轩只觉得浑身发冷,飞奔到陆云峰的车边去察看。
里面空空如也,他连忙转身问旁边的警察:“车里的人呢?”
那个警察一指旁边地上的黑色尸袋:“我们在两辆车里各找到一具尸体。”
岑少轩只觉得眼前一黑,脑中嗡嗡作响,有些站立不住。好一会儿,他才稳住神,过去拉开尸袋的拉链。
两具尸体都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岑少轩的手都在颤抖,忍住难闻的气息,仔细打量两个焦糊的人。
感觉上,两个人的身材都没有陆云峰那么高大。岑少轩却害怕是自己感情用事,主观臆断,想了一下,突然分别看过两个人的左手。
一个人的左手上没有戴东西,另一人戴着的是宝石戒指,跟他亲手戴到陆云峰手上的铂金婚戒完全不同。
他顿时长吁一口气,立刻将尸袋的拉链拉上,站起身来吩咐:“立刻查明死者身份。”
“是。”他身边的警察答道,转身去传达他的命令。
岑少轩心急如焚,站在那里大声问:“谁最先到达现场?”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警察走了过来,对他说:“最先到的师兄有人受伤,他们送人到医院去了。我们是随后到达的。”两人神色自若,看不出丝毫异样。
岑少轩立刻叫过一个刑警:“你马上查一下,他们是哪个单位的?是不是我的队里的人?现在去了哪家医院:”
“好。”那个年轻人立刻跑到自己的警车前,拿起对讲机呼叫指挥中心。
岑少轩便向那两个警车详细查问当时的情况。
这两位是巡警,说出来的话合情合理。当时他们赶到,持枪歹徒火力凶猛,他们被逼开枪还击。另外有师兄受伤,所以他们便留下保护现场。受伤的师兄开的警车,穿着警服,但他们不认识,跟他们不是同一个单位。最后他们说,他们知道的只有这些。
岑少轩沉吟片刻,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他们也一一答了。岑少轩仔细听着,一时没发现有什么破绽,便点了点头,温和地说:“你们辛苦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会再问你们的。”
“不辛苦。”那两个警察很有礼貌地笑道。“岑队随时可以向我们询问。”
岑少轩便转身去找那个查问医院的刑警,急急地问:“怎么样?他们在哪家医院?”
那个刑警疑惑地看向他:“他们已经呼叫了每个单位的每一组人,我们没有任何人受伤,更没有警察去医院。”
岑少轩双眉皱紧了,从他手里抢过话筒,沉沉地说:“我是岑少轩,现在情况紧紧,我要求立刻封锁出城道路,同时注意所有道路监视器,查找一辆假警车。我怀疑这辆警车绑架了一位企业家,车上的人有枪,是危险分子。”
“明白。”那边立刻回答。“我们立刻通知各单位。”
岑少轩放下话筒,有一名刑警跑过来,急匆匆地向他报告:“岑队,那两辆车的情况查到了,前面一辆奥迪的车主是云峰集团董事长陆云峰,后面那辆越野车是被盗车辆,失主是户外探险俱乐部主任,上周才报过案。”
岑少轩点了一下头,招手叫来刚刚赶到的大案要案刑侦支队长,强行按捺住焦灼的心情,冷静地道:“这件案子由你负责,必须随时向我汇报情况。注意,务必保证被绑架人质的安全。”
那位支队长有些不解:“岑队,你怎么肯定这是绑架?”
岑少轩淡淡地道:“直觉。”随即转身大步离开,跳上车便疾驰而去。
52
夜很深,寒气刺骨,岑少轩只觉得一直冷到心底深处。而在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陆云峰也觉得很冷。
他是被冻醒的。
在汽车的后备箱里还暖和一点,等到被抬出来,寒冷的空气立刻笼罩住他,,终于让他渐渐醒过来。
他的头有些痛,手脚被捆,嘴被封住,只能任人摆布。他知道现在不是挣扎的时候,所以也很安静。
那些人将他抬进屋里,直接送到地下。暖气迎面扑来,让他好受了协。
接着的事就不好受了,他的手脚被解开了,接着就被按到椅子上,又给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他努力着睁开眼睛。
这里似乎是地下室,悬着一盏黯淡的灯。周围黑影憧憧,似乎有不少人,却看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有个阴郁的声音响起:“姓陆的,你在北京混了大半个月,都做了些什么?”
陆云峰牵牵嘴角,笑道:“跟过去的老战友喝酒、聊天。怎么?我招谁惹谁了?”
“那就要看你把什么东西带过去了。”那人阴侧侧地道。
“什么东西?”陆云峰做了个诧异的表情。“我的换洗衣服啊。怎么?不能带?”
沉默片刻,忽然黑暗中挥过来沉重的一拳,直接击中他的脸。他的头重重晃向一旁,一时间嗡嗡作响,嘴里满是甜腥。他闭上眼,脸上浮现出微微的痛楚神色。
那个说话的声音仍然不紧不慢:“姓陆的,别以为你们声东击西。我们就没有注意你了。你最好老实一点,与我们合作,否则,我保证你再也看不到天上的太阳。”
陆云峰也变得很冷,淡淡地道:“你是谁我都不知道?你想要我怎么合作?”
那人的声音仍然不咸不淡:“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并且照我的话去做。”
陆云峰讥讽地一笑:“想让我当木偶?请恕我愚钝,这事我可做不来。”
那人又沉默了。
倏地,一条粗大的木棍挟带着风声向他挥来。狠狠地打在他的腹部。
他闷哼一声,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那人冷冷地说:“姓陆的,我劝你还是放聪明点。你是怎么被弄来的,你应该清楚,也就应该明白,我要杀你,易如反掌。要剥你三层皮,也是小事一
桩。我还会把你的身体切成一块一块地,然后送去给你的那个姘头,看他会有什么表情。即使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肯做,我也仍然可以用你来说服你那个奸夫,
让他乖乖听话。”
陆云峰听他提到岑少轩。心里暗暗吃惊,表面上却仍然只是冷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想怎么样,尽管来好了。何必那么多废话?”
暗影里的人不再说话,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对身边的人微微一摆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他身边的人大步上前,从一旁的大汉手上抓过一根木棒,没头没脑地抡下去。
顿时,血滴飞溅,整个房间都响着硬物击打肉体的沉闷声音,空气仿佛胶着了,让人觉得异常滞闷,几乎透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岑少轩开着车在街上狂奔。他的心乱极了,心痛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他害怕失去那个自己深爱的人呢,他的爱几乎成为支撑自己全部生命的支柱,如果失去了他,自己的生活将会是一片空白,就连活着都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