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的日子——满座衣冠胜雪
满座衣冠胜雪  发于:2010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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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阴雨中向前疾驰,雨滴在车灯前轻盈飞扬,有种奇异的美。两人不再说话,只是紧握着手。陆云峰即使在换档的时候,也不肯放开他的手。岑少轩的唇边噙着一缕微笑,愉悦地看着这个给了新生活的城市迎面而来。

回到家,他们都是一怔。

叶莺竟然醒了,正坐在沙发里,似乎在看电视,可神情间却是忐忑不安。

岑少轩立刻走过去,蹲下身来,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小叶子,我们马上结婚。”

叶莺看着他,眼泪夺框而出。她忍不住伏到岑少轩肩头,低低地道:“谢谢,谢谢。”

“不要说谢。”岑少轩地声音充满感情。“小叶子,我们本来就是朋友,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亲人了。”

叶莺不住点头,一时泣不成声。

岑少轩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以后别再哭了,对孩子不好。你放心,你以后是我的妻子,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陆云峰在他们旁边说:“当然也是我的孩子。”

岑少轩笑道:“是啊,这孩子有我们三个大人护着,一定会生活得很幸福。”

叶莺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脸上有了笑容。

三个人坐下来,仔细商量了结婚的诸般事宜。

叶莺已经怀孕六个月,结婚的事宜早不宜迟,陆云峰要他们两人明天就去陶城注册登记,拿到结婚证后再通知双方父母。至于婚礼请客的事,由陆云峰来一手操办,不用他们费心。

事情说定后,夜已经很深了,陆云峰命令叶莺立刻去睡觉。看着她回去客房,两人这才觉出疲倦,匆匆洗了澡后便进了卧室。

躺在一起,他们都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亲热,陆云峰伸出一只手搂着他,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肩,两人在黑暗中睁着眼,都睡不着。

半晌,岑少轩轻笑道:“真没想到,我这一辈子还真能结婚,而且要当爸爸。”

“是啊,我也没想到。”陆云峰笑着吻了吻他的额角。“虽然事起仓促,不过细想起来,家里有个孩子还是挺好的。最好这孩子长得像小叶子,不要像那个混蛋。”

“不管长得像谁,孩子都是天使,我都喜欢。”岑少轩想着小孩子在家里满地乱跑的情景,开心得很。

陆云峰立刻听出来了,不由得失笑:“你啊,将来一定会把孩子宠坏的。”

岑少轩也不否认:“那也没什么啊,我来宠他,你管着他就行了。”

陆云峰哼了一声:“你倒是会盘算,让我做恶人,你去讨孩子的好,休想。”

两人便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向往着孩子生下来后的幸福生活,在快乐中渐渐睡着了。

48 

第二天,岑少轩和叶莺飞回陶城,陆云峰则按原计划飞往北京。

他那个在工安部工作的老战友听说他来了,顿时大喜,当晚便请他吃饭,还叫上了也在北京工作的几个战友,大家欢聚一堂,大碗酒,大块肉,一醉方休。

陆云峰拿他们没辙,这一天只好不谈正事,只叙旧,大醉一场,会酒店睡觉,次日才开始办正事。

岑少轩则带着叶莺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然后给远在杭州的叶莺父母打电话报了喜讯。

叶永其听了只是微感诧异,郑洁却是大吃一惊:“你们怎么事先一点都没说,忽然就结婚了?”

叶莺不知怎么解释才好,岑少轩拿过电话,镇定地说:“妈,这主要怪我。我回陶城刑警大队了,工作忙得一塌糊涂,小叶子留在康城,顾及我忙,什么也没说,我最近才知道,她已经怀孕了。我们决定要这个孩子,所以就立刻结婚了。对不起,妈,是我不好,请你原谅。”

叶莺听着他跟自己母亲道歉,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他身上,不由得心如刀绞,又是难过又是感激,却又不能说出来,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不断往下掉。

郑洁听了,先是惊愕,继而高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真是的。不过,结婚就好,孩子生下来了,我可以帮你们带。”

“谢谢妈。”岑少轩对叶莺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哭,声音仍然很有礼貌。“不过,爸妈都要工作,不能太劳累你们。我们决定自己带小孩。另外,我妈已经退休了,平时也可以帮帮忙,问题不大。爸妈要是有时间,随时欢迎你们过来看小孩。”

“这样也好。”郑洁也不坚持,笑着说。“那你们度蜜月的时候也过来看看我们。”岑少轩温和地解释:“妈,我这边工作太忙,可能不会度蜜月。小叶子也要多休息。我们已经商量了,以后再补。这次就不出去了。”

郑洁觉得很遗憾,正要发表意见,叶永其拿过她手中的电话,沉稳地说:“少轩,你们打算怎么做都可以,你决定就好,我们支持你们。”

“谢谢爸爸。”岑少轩松了口气。“我们过年的时候一定回去看你们。”

叶永其知道女儿终身有托。十分高兴,又叮嘱了几句,都是表达对岑少轩这个好女婿的喜爱和支持,又请他多担待女儿的任性,然后才挂上电话。

岑少轩拍了拍叶莺的手,轻声道:“以后都别再哭了。”

叶莺点点头,抽出纸巾擦干眼泪。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

岑少轩也微笑着: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妈,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先别激动啊。”

袁芝兰愉快地笑道:“什么好消息啊?我知道你升了职,现在是大队长了。“ 

“不是那个。“岑少轩笑着说。”妈,我和叶莺结婚了。还有,你要当奶奶了。“ 

岑少轩结婚的消息迅速传遍陶城的工安系统,不久省厅也知道了。他升职后没几天就结婚,可谓双喜临门,虽有个别领导觉得年轻人到底沉不住气,但那些关于他是同性恋的谣传不攻自破,说明领导们没看错人,这还是让人高兴的。

叶莺随后告诉了云峰集团的几个好友,立刻,整个云峰集团也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甚至有人在打电话向陆云峰汇报工作时忍不住将此事一再提起。

陆云峰自然向每个人表示了自己的欣喜,而且总要说明岑少轩和叶莺都是他的好朋友,以便为以后的比邻而居埋下附伏笔。

他在北京呆了大半个月。

已近年终,接着很快又是春节,这是传统的各部门总结一年工作、不办理新案子的时期,通常都要等春节过了后才会开展新一年的工作。况且,这个时候,各部门都得迎新送旧,不断赴宴应酬,他很难约到身居要职的人。

他在工安部的老战友已经看了他带来的资料,包括那个一直被人追杀,现在仍在医院昏迷不醒的志诚集团副总会计师提供的重要证据,以及岑少轩对相关
案情写的汇报材料,也听了他的介绍,不过,此事牵涉面太广,并不只是陶城的官员,还有部分省级官员,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也不赞成鲁莽行事。

那个证人提供的官员受贿名单只能作为旁证,但目前并不能构成法律上认可得证据链,还需要就他提供的那些知情人名单和被害人名单展开调查,将姚志如涉嫌围标的几个工程深入研究查探,得到事实真想,才能动手。

陆云峰与老战友反复讨论了几天,还是决定通过关系,把资料送到中纪委的负责人那里,也请老战友将同样的资料直接递到他们工安部的相关领导手上,然后便动身回陶城,至于中纪委和工安部会怎么处理,他就静观其变了。

目前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帮助岑少轩破案,而是帮助他结婚。

陆云峰回到陶城,却住到了酒店。他们的家已经变成了岑少轩的新房,他母亲兴高采烈地天天过去,为叶莺做有营养的好吃的东西补身子,云峰集团陶城
分公司里与叶莺关系很好的一些女孩子也常常跑去,为她布置新房,又陪她去挑选戒指、喜服。总之,现在那里人满为患,岑少轩都觉得头疼,陆云峰更加不会去凑
热闹了。

两人现在只能在外面一起吃午饭,如果还有时间,就回酒店去温存一下。

陆云峰打算重新买房子,与岑少轩住隔壁,然后在中间的墙上打洞,装上门,他们就可以自由来往了。他把这意思跟岑少轩说了,取得了他的同意,这才
去看房子,然后付款,找人装修。岑少轩的房子是他自己去付的首付,以后按月缴给银行房款,都以自己的工资收入来支付。总之,他在经济方面不会给任何人把
柄,以防止被人攻讦。

岑少轩的婚礼办得很快,而且一切从简,只是在一家酒楼设宴请客,来宾也都是刑警队的队员们和工安局的几个局长,然后便是叶莺在云峰集团的同事。岑少轩在请柬上注明,不收任何礼物礼金,在婚礼现场也是坚持什么都不收。

叶莺选的喜服是宽松的款式,肚子并不太显,但毕竟是将要七个月的身孕,人们都看得出来她怀着孩子,心里便明白了两人这是奉子成婚。有些与岑少轩关系较好的刑警便开起他的玩笑,说他这是“先上车,后补票,“岑少轩只是打哈哈,却并不否认。

气氛一直很热烈,新娘有孕在身,大家都不便向她敬酒,便闹着要岑少轩喝双份。陆云峰今天是岑少轩的伴郎,义不容辞地帮他挡酒,才使他免予惨遭荼毒。

49 

他和叶莺都不像通常的新人那样,吃一顿饭要换几身衣服,就只一套西装喜服,从头到尾不换装。

叶莺打扮得很漂亮,岑少轩笑着赞她是“最美得新娘”,陆云峰补上一句,说她也是“世界上最美丽得准妈妈”。叶莺很开心,虽然这个新郎并不是她得
爱人,但却是最关心她的如兄长一般的朋友。她一心要做好今天这个仪式,扮演好新娘这个角色,然后就专心致志地等着生下自己的孩子,然后抚养他长大,从此向
自己的爱情告别。

岑少轩不想她太累,进行完上台向父母敬茶,互戴戒指,喝交杯酒等仪式外,便让她坐在母亲旁边,只管吃东西和休息,所以应酬都让自己来。

陆云峰一直陪着他,几乎是寸步不离,不断花言巧语地帮他挡酒,实在挡不住了就帮他喝。他能言善辩,往往让对方无法坚持,只得让步。

岑少轩今天穿着深蓝色西装,系着海蓝色领带,而陆云峰则穿着藏青色西装,系着天青色领带,两人穿戴的不但是同色系,也是同样的品牌,甚至戴的手
表都是一个款式。在他们心里,今天实际上是他们两人的婚礼。他们举着酒杯,听到的仿佛是众人对他们的祝福。他们的心里有着无比的喜悦。

孙凯作为岑少轩的顶头上司,自然被邀请前来,而且是坐在最前面的嘉宾席。他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冷眼看着岑少轩和陆云峰共同周旋在客人之
间。他是圈内人,更是过来人,那人对岑少轩的保护性姿态。以及看着他的眼神,处处都说明了他对岑少轩的感情,而岑少轩那么自然地任他亲密相伴,更加说明了
两人之间地默契。

那个拥有上亿资产地男人气宇轩昂,站在俊美绝伦的岑少轩旁边,真真是赏心悦目,却让孙凯倍感刺眼。

明明那个位置应该是他的。

他冷冷地看着岑少轩身旁那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想着这个人在香满园对自己的袭击,眼中隐隐的闪现出一丝杀机。

愉快的陆云峰忽然觉得背后如中芒刺。倏地转过头去,立刻迎住了孙凯的目光。他静静地与之对视着,眼里满是重如泰山的坚持,高大的身躯更是孙凯的恨意无法穿透的铜墙铁壁。

孙凯比陆云峰大几岁,在气势上却丝毫不占不了上风。他心里更恨。对岑少轩身心的渴望与陆云峰的嫉恨交织在一起,让这个上了别人的船而再无退路的高级警官有了一种不顾一切的毁灭冲动。

他要让陆云峰彻底消失,然后夺回岑少轩。

像孙凯这样的人。陆云峰在商界和政界都见得夺多了,他还真没怕过。只是,如果不是跟自己的生死存亡有关,或者事关爱人的一切,他都尽量忍让,总要尊重别人辛苦挣来的权威吧。但是,如果谁要得寸进尺。对他步步紧逼,他也会坚持不移地予以反击。

岑少轩并未感觉到两人的暗流汹涌,走到孙凯面前的时候。还是微笑着感谢他的大驾光临,随后与他喝了一杯。

有几个支队长带头起哄:“岑队,孙局以前是咱们队长。你们是多年的交情,一杯怎么够?怎么着也得喝三杯。”

“对对对,三杯,三杯。”其他人也是跟着大喊。

还有人推波助澜:“还有新娘子的三杯,一共六杯。”

“就是,就是,新娘子的酒不能免的。”许多人大笑着附和。孙凯正中下怀,笑吟吟地瞧着眼前的人,温和地说“怎么样?那就喝上六杯吧。”

如果是别人,岑少轩总要想办法婉言推辞,可对着孙凯,他知道对方是存心要跟他喝这六杯的,便豪爽地点头:“好。孙局,我一入警队,就是你带着我的,今天这六杯酒,我敬你,谢谢你交给我的这一切。”

这话暗藏玄机,孙凯自己明白。他教给那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的不仅仅是破案的方法、处世的经验、爱情的甜蜜,还有卑鄙的陷害、血淋淋的背叛、恐怖的威胁、强势的压力。可是,岑少轩并不知道,放弃他、陷害他,是他这意气风发的一生中唯一的遗憾。

孙凯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笑道:“恭喜你。”随后将酒喝光。

岑少轩对他说:“谢谢。”然后一饮而尽。

两人都把杯子向伸出去,有人立刻拿过酒瓶,给他们满满地倒了一杯。

陆云峰看着他们面不改色地一气连干六杯,心里有些焦急,担心岑少轩会受不了,却不便上前阻拦。孙凯跟别人不一样,本来就看他不爽,如果他出头去拦,只怕会让他更恼怒,反而会拉着岑少轩多喝几杯,故意跟他作对。

好不容易等他们喝完了酒,全场宾客一起大声叫好,并热烈鼓掌。

孙凯很高兴,向大家举了一下酒杯,这才坐下。

岑少轩也笑着向大家拱了拱手,这才走向下一副局长。

等到酒宴结束,已经是下午了,岑少轩醉得很厉害,但还是硬撑着送走了大部分客人,这才倒在酒楼前厅的沙发上,再也动弹不得。

陆云峰将他抱起来,叶莺一脸关切,跟在旁边,三人一起上了车。

岑少轩在刑警队的朋友和叶莺的好友都跟着他们回去,说是要闹洞房,其实就是坐在屋里打麻将,喝茶聊天,吃糖吃瓜子。

陆云峰把岑少轩送进卧室,放到床上。叶莺也跟着进来,把门关了,似乎是在照顾新郎,实际上却是陆云峰把岑少轩的衣服脱了,替他换上睡衣。叶莺转过身不看,直到陆云峰过来拿她手中端着的热茶,她才跟着走了过去。

陆云峰把岑少轩扶起来,轻声哄着他,让他把茶喝下去。

叶莺拿过毛巾,细心地替岑少轩擦去额上冒出的细汗。

陆云峰放下手中的人,给他把被子掖好,又把脱下的西装用衣架穿好,挂进衣柜,这才对叶莺说:“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叶莺嗯了一声,笑着出门与客人们打过招呼,便悄悄进了客房,躺下睡了。

50 

陆云峰拿出了长袖善舞的看家本领,把客人们敷衍得滴水不漏,坐上麻将桌打了一圈,面不改色的输了不少钱,然后又去陪不打牌的人聊天。

这些人玩到晚上,陆云峰通知酒楼送餐过来,他们又在餐厅里围了两桌,热闹地吃了饭,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陆云峰一个人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去洗了澡,出来站在客厅正中间,看着挂了满房地五彩缤纷的拉花、剪纸,以及门窗上贴着的大红喜字,墙上悬着的新郎新娘的艺术照,处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欢乐气氛。良久,他才关掉灯,走进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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