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幻象摩羯
幻象摩羯  发于:2010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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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压死了才好!
两个丫头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连忙上前来扶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剑泽身上拉起来,雁月一边拉一边轻声道:“公子,七王爷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公子还是先起来吧。”
我被两个丫头拉起来,只得气哼哼瞪着剑泽,恨恨道:“你……应文……她……我……”原来人被惊喜、气愤、意外等等情绪控制住时,真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剑泽淡淡笑着,对我道:“你怎么了?开心得说不出话了?”
雁月倒了杯茶递到我手里,轻声道:“公子跑得气喘吁吁的,喝口水压压吧。”
我一口喝干,继续狠狠的瞪着剑泽。
雁月接过茶杯,拉拉雪初的衣袖,两个人悄声退了出去。
剑泽一直望着我,似乎觉得我的样子满有意思,揶揄道:“羽白,你干嘛这样看我?”
我长出一口气,慢慢坐到他床边,低声问道:“你干嘛一直瞒着我?”
“我没有故意要瞒你。”剑泽温声道,“那天我气昏了头,哪儿还有心思想那么多?是雁月到后院拦下了侍卫,她说你疼那两个丫头,就像自己的妹妹似的,若是我杀了她,你一定会恨死我……其实你昏过去以后,我已经后悔得要死,再听雁月这么说,我自然是……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当着那么多侍卫,我怎么收得回来?只好退一步,先把那丫头关起来了。后来你一病不起,我哪还有心思想那个丫头?几个侍卫虽然知道,但他们看我那天气成那幅模样,自然没胆子提起来,所以应文就一直被关在后院里。我出征这段日子,雁月一直照顾她,但是没我的命令,她也不敢放人。昨天你提起的时候,我……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谢雁月才好。”
说到这里,剑泽慢慢拉住我的手,柔声道:“羽白,如今应文并没有死,你不走了好不好……”
话还没说完,我突然一把甩开他,腾的站起来,大声道:“你以为这样就将功折罪了?我……我还是生气!”
剑泽茫然不已,疑惑道:“你气什么?”
“我……我气……”我左顾右盼,实在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但是一肚子火,烧得脑袋都大了,这是绝对不会错的!我咬了咬牙,大声道:“反正我就是气!你真可恨!真可恨!真可恨!”
说完,我一甩衣袖,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一连几天,我都没去剑泽院里,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来,我有一肚子话想问他,也有一肚子话想骂他,可是偏偏没勇气站到他面前去。
靓云轩里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两个丫头的欢声笑语充满了每个角落,可是还是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但到底是什么,我又说不清楚。
侍文把午餐送进来,见我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的模样,突然道:“公子,你的模样,和平常不大一样。”
我奇怪的看她一眼,懒洋洋道:“有什么不一样。”
侍文放下早餐,静静的看我片刻,脸竟然红了红,道:“公子比平时好看了很多。”
我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一直都这么好看!”
“不是啊公子!”侍文好脾气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公子现在的眼神……嗯,就是诗文里常说的那个——深坐蹙娥眉……”
“什么!”没等她说完,我就怪叫出来,“那是形容女人的!”
侍文吐吐舌头道:“侍文又没公子和王爷那样的才情,自然说不大准,总之,公子现在的眼神,好像很迷茫似的,所以,就特别好看。”
我没精神的看她一眼,继续百无聊赖的趴着。
侍文见我不说话,突然无意似又有意的道:“听雪初说,王爷的伤口好像又化脓了,孟太医说似乎王爷的病情有点反复。”
我一惊,立刻又冷淡下来,道:“你少在我面前玩花样,我不想过去,谁也别想把我骗过去!”
侍文吐吐舌头笑道:“公子比以前聪明了,不好骗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以前很傻么?


吃过了午餐,我一头栽到在床上。
两个丫头进来收拾东西,见了我的模样,笑道:“公子不要吃了饭就躺在床上,小心发福。”
发福?我摸摸自己的一身骨头。
两个丫头被我的动作逗得笑出了声,应文走过来替我把被子盖上,道:“公子想睡就睡一会儿吧,反正公子身上没有几两肉,就算吃了发猪菜,嘻嘻,也未必能胖起来。”
鬼丫头!
我不说话,闭上眼睛造我的春秋大梦。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舔我的嘴唇,我皱皱眉,伸手去摸,只觉得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像是人的脑袋。
被我这么一推,那东西倒离开了我的嘴唇,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立刻看到剑泽的脸!猛地清醒过来,我霍地坐起来,冷着脸道:“你……你来干什么?你刚才是不是……是不是亲我来着?”
剑泽轻轻一笑,举了个东西到我眼前:“不是我,是它!”
兔子?
我一阵新鲜,刚想抱过来亲亲,突然反应过来还在跟他冷战,立刻拉下脸道:“你弄这东西来干嘛?还有,谁让你进来的!”混蛋,兔子会亲人?打死我也不信!
我这副冷鼻子冷脸果然管用,剑泽讪讪的收回兔子,低声道:“我不过想逗逗你开心,你……你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啊?”
我哼了一声,躺回到床上,转身对着墙,给他一个冷后脑勺。
剑泽叹了口气,道:“羽白,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我依然不出声。
剑泽也沉默了,过了半晌,他突然道:“羽白,其实这些事情,搁在以前,我是绝对不会对别人说的,因为在我心里,这些事情,就是靓文还有五哥的那些事情,就像一根刺一样,梗在那儿。”
他突然提起靓文的名字,倒让我大大的意外,我立刻支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剑泽却又不说话了,我心里痒痒的,正兀自着急,突然感到胳膊上有什么东西,斜眼一看,剑泽竟然把兔子放在我的胳膊上,眼看那兔子摇摇欲坠,就要摔下来,我一个忍不住,终于伸手抱了起来,搂进怀里。
剑泽似是轻声笑笑,开口道:“靓文的父亲陈敬,生前是驻守玉门关的将军,匈奴人入侵中原的时候,陈将军战死沙场,靓文的娘悲恸过度,也跟着去了,靓文成了孤儿,被接回京城。父皇念及他是忠良后代,打算将他寄养在我们兄弟几个府里,因为我和靓文年纪最相仿,所以父皇选中了我,那年我五岁,靓文八岁。靓文在府里住了十二年,我喜欢了他十年。我一直不知道他喜欢我五哥剑启,其实,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是在一起的……”
我的心猛地抖了抖。
剑泽接着说:“他对我一直若即若离,我也一直都搞不懂他。我十六岁生日时,剑启过府给我贺寿,遇上了他,他们在花园里聊了一宿,那天之后,剑启就喜欢上靓文,没过多久,剑启就找我摊牌,他直言不讳,告诉我他和靓文两情相悦,求我把靓文让给他……我不信,自己去问靓文,他却告诉我,一直以来,他喜欢的都是剑启,我,只不过是剑启的代替品……羽白,你明白吗?一个是我亲哥哥,一个是我喜欢了十年的人……”
我心里泛起酸酸涩涩的味道,有心想说两句安慰他的话,却又拉不下脸来。
剑泽长叹了口气,接着道:“我是个亲王,一呼百应,权高势重,向来高高在上,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哄着,那怕是一点点委屈,都有一群人围过来嘘寒问暖,何曾有过被人玩弄的经历?我敬重五哥,一向更甚于皇兄,我的武功是剑启手把手教的,刚认字的时候,剑启教我的第一首诗,便是曹植的《七步诗》,先皇儿女成群,但皇后嫡出的,只有四个儿子,三哥剑痕,就是当今皇上,五哥晋亲王剑启,六哥享亲王剑影,还有就是我,荣毅亲王剑泽。我们四兄弟向来戮力同心,不分彼此,所以剑启向我提出要带走靓文的时候,我实在说不清心底的感受……”
剑泽又长长叹了口气,似乎将心底深处的怨气也叹了出来:“我把靓文禁锢在王府里,不让他和剑启见面,剑启来找我理论,我们两个大打出手,后来都受了伤。当时我们三个人,已经陷入骑虎难下的僵局……就在这个时候,蒙古开始犯乱,本来,以往出征,都是剑启和剑影两个人共同挂帅,但是剑启当时被我刺了一剑,卧病在床,剑影只得一个人出征,剑影此去,不久就传来我军寡不敌众……剑影战死沙场的消息,消息传回京城,就像一盆冷水一般,浇在我头上……我终于放了靓文,并不是想成全什么人,而是,六哥已经死了,我不想再为了外人,伤了我们兄弟的感情。”
我终于坐了起来,看着剑泽哀痛的表情,心里一阵不忍。
剑泽停了片刻,低声道:“我不想再跟剑启斗下去,但是靓文的欺骗、剑启的背叛,还有剑影的死亡,这三重因素压在我心上,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个很大的阴影,我固然恨剑启,但是更恨靓文,爱恨之间,往往只有一线,当时的我,已经分不清楚,到底自己对靓文,是恨多一点,还是爱多一点。”
剑泽停了下来,望着我,似是哀求的说:“羽白,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我缩了缩身子,躲进床角里,犹豫着摇了摇头。
剑泽脸上一阵失望,叹口气道:“你不愿意,那便算了……”
看着那一脸的落寞,我几乎要后悔了,但是他已经说算了,难道自己还要主动去送上门去?
剑泽自是不知道我心里的算计,又道:“在江南见到你的时候,我立时把你当成了靓文,当时我看着你,脑子里想着靓文,越想,心里就越恨,我本意打算将你带回府以后,就找个借口打一顿,关进牢里……”
“什么!”我大叫一声,一时气得咬牙切齿。
剑泽见我一脸冒火的表情,忙安抚道:“但是我并没那么做,我当初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把你和靓文混成了一个人,但是一路相处下来,我越发的发觉到你性子里可爱的一面,当你不说话,没表情的时候,我往往分不清到底你是不是靓文,但是,只要你说一句话,笑上一笑,我立刻就知道,你是你,并不是靓文。”
我本来满肚子是火,但听到此处,不禁完全转做狐疑,我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兔子,嗫嚅道:“听……听不懂。”
剑泽无奈的笑笑,道:“我料想你不会明白,其实很长时间以来,我自己也不明白。”
话到此时,我已经是一肚子疑惑,犹豫了半晌,终于问道:“你说你恨靓文,为什么还那么在乎那块玉?到底你对我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实在不明白。”
剑泽轻轻的笑笑,道:“我当然在乎那块玉,因为那块玉,是剑影的遗物。”
“什么!”我惊呼出来,“剑影……你六哥?”
“嗯。”
“胡说!”我大叫道,“我一直认为那块玉是陈靓文的,你也送来没否认过!”
剑泽苦笑道:“我虽然从来没否认过,又何曾承认过?”
“这——”我一时哑然。
剑泽接着道:“那天你醒过来,对我说,我现在只怕早已经将玉捞上来,我才明白,原来你以为那块玉是靓文送我的,我没有否认,一来是这件事说来话长,二来是因为,剑影的死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个阴影,我并不想提起他,所以,既然你以为玉是靓文的,那就让你这么认为好了。”
我半信半疑,咬咬嘴唇,嗫嚅道:“现在当然随便你怎么说,我又不能证实……”
剑泽突然握住我的手,我一惊,想挣开他,他却不肯放手,牢牢的攥住,急道:“羽白,那块玉,其实我们四兄弟一人一块,剑影的玉上有个‘影’字,我的那块就有个‘泽’字。”
“胡说!你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玉!”
“有的!”剑泽急道,“那块玉,一直由母后替我们保管,直到大婚以后,才会交到我们手上,所以我的那块玉现在仍在母后那里,如果你不相信,我立刻入宫,把我那块玉拿出来,你看了,自然就明白了!”
我被他急切的表情吓到,连声道:“好好好,就算那玉是剑影的,可是为什么,你为了那块玉,几次三番的对我……对我发火?”
剑泽苦笑一声,道:“第一次,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玉扔进井里,你说我生不生气?就算我打你一个巴掌不对,但那毕竟是六哥的遗物,我一时冲动,也是在所难免。”
我回想当时的情景,一时理亏,但又不愿服软,嘴硬道:“就算那次不怪你,第二次呢?你可是不只打了人,还……还……”
我忍不住又要哭,剑泽脸上一阵内疚,握紧了我的手,低声道:“那次,是我不对……那天,其实是剑启出征的日子。剑启请命要挂帅的时候,靓文曾在宫门外长跪一夜,求皇上准他随行,他的举动,对我刺激很大。其实一直以来,我放不下这个包袱,我恨五哥和靓文,也内疚于六哥的死,所以那几天,我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我不到你这儿来,也是怕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对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那天我从宫里回来之前,和皇兄大吵一场,情绪已经有些失控,回到屋里,发现自己的褥子被人动过,那块玉又不见了,问起雪初,她说只有你进去过,于是我冲到你屋里来质问你,你还记得当时你回答什么?你说你不知道,我说不清那时候我心里的感觉是怎么样,我知道眼前的人是你,我清楚的知道,但是不知为什么,你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我联想到靓文,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你不是靓文,但是到了后来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我只觉得,我面前这个你就是靓文,而如果不是靓文,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不会被骗,五哥和我不会反目,六哥不会战死沙场,我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暴躁,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而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对你用了强……”
我终于还是哭了出来,自己也知道现在这个模样很丢脸,偏偏控制不了眼泪。
剑泽心疼的要替我抹掉眼,我别扭的避开他的手,不让他碰。剑泽叹了口气,道:“我猜,你一直都以为,因为你像靓文,我才喜欢你,其实不仅是你,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就连皇兄,五哥,包括靓文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其实不是,剑影那件事发生以后,我对靓文的感情,已经变成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实话我是恨他的,而我喜欢你,就是因为我越发的觉得你不是靓文,你是羽白,给我带来很多很多乐趣的羽白。”
我说不出心里的震撼,只是一味的越哭越凶,剑泽突然一把搂住我,不容我挣扎,右手入怀,取出一样东西来,轻声道:“你看,你的一片心意,我一直带在身边——剑指乾坤,泽披雨露,虽然摔碎了,但我一直好好的收着。”
望着剑泽手心里的碎玉,我再也按捺不住,毫无形象的放声大哭,边哭边语无伦次道:“我……我真的不记得剑影的玉在哪里,我以为玉是靓文的,我什么都不记得……我脑袋里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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