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上埃及通用的设立军团的方法。如果人数更多，比如安王的军团，就可以在大队的级别多设立几位大队长，把每个军团的规模扩大到几千甚至上万人。

此时环地中海地区普遍盛行雇佣兵制，各小国如果人力不足又需要打仗常常招募雇佣兵，下埃及联盟的蛇王乌尔什就是凭着大量的雇佣兵炮灰抵抗住来自安王的攻击。

孟斐士虽然吸收了部分雇佣兵，但是他的军队和军官的主体仍然是以乌族和上埃及人为核心，这些人的家在乌克苏尔地区，对孟斐士无比忠诚，有极强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在首都之外部队宿营的地方升帐后，简单说明狩猎大赛的相关事项以及筛选随员的要求，迎着两百多名军官热切的目光，身披战甲的孟斐士大声地说：

“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谁的军队是上埃及最强的军队，谁的战士是上埃及最强的战士！”

他一扬眉，气势如虹：“你们有没有信心？”

“殿下必胜！军团必胜！”特尔将军及众军官轰然答应。

哪个军人不争强好胜？没有勇武之心的军人不是好军人。

孟斐士治军从纪律、荣誉、责任入手，训练严格、赏罚分明、荣誉至上，给牺牲生命或者勇敢作战的军人和家属极其丰厚的报酬和妥当安排，让军人们无后顾之忧。

当年在边境战场，年幼的孟斐士协同图族之王屡战屡胜，多次打败敌人，由此练出了一支强兵，然而和努比亚人的战事平息之后，除了一些清剿匪患的小战役，军队有段时间没有打过大仗。

在孟斐士看来，这次比赛恰是一次振奋军心、检验部队素质的好机会，是参加攻打下埃及战争之前的一次热身演习。因此他很爽快地同意了美尼斯的要求，抛开政治上的利益不谈，这种演习本身对军队也是有益的。

孟斐士带领众军官前往营地里的演武场。2000余人的部队正在那里列队等候检阅。

孟斐士站在高台上看了看武器精良、身披战甲、排列严整的军阵，向他们举手示意。

“士兵们，我要带你们中最优秀的人参加上埃及的狩猎大赛，你们准备好了吗？”

他的声音回荡在演武场上，响震云霄。

士兵们立即举起武器狂热地欢呼起来。

“殿下必胜！军团必胜！”

两千余人的欢呼声地动山摇。

混在高级军官身后跟上高台的赛斯初次见到这种情景，心中兴奋不已。男孩子天性崇拜军人，见到这种情景他越发崇敬孟斐士。

他拉着贝丝的手在微微地颤抖，贝丝抬起头冲他一笑。

小姑娘自小被孟斐士抱着参加军队检阅，出席重要场合，久经考验，在这种场合竟然比年龄比较大的赛斯还要镇定。

“那就给我看你们最好的成绩。”

孟斐士对特尔将军颔首致意，随即带人在高台上落座。

特尔将军立即踏前一步，含威扫视台下的低级军官和士兵们。

他和弟弟埃尔自从被布吕尼将军派到孟斐士身边，足足伴随了这位王子六年的时间。

埃尔生性憨厚，粗中有细，比较适合当侍卫首领却不适合做需要独自领军的将军，因此振兴家门荣耀的责任都被身为大哥的特尔背负起来。

“各大队带开分列比试，两个小时后，各推荐弓箭手100人、战兵100人，再由这些人决出预备参加比赛的100名士兵，收获季第一个月初狩猎大赛之前，这100人要迎接全军的挑战，不合格者退。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应和。

特尔将军公布完，退回来对孟斐士抚胸鞠躬。

挑选开始了，虽说挑选100人，其实比赛时不见得用上这么多，孟斐士是把这件事作为磨练士兵的一个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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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大王不可啊！”

下埃及布陀城。蛇神庙主殿。

老首相伸手拉住蛇王乌尔什鲜红色的王袍，苦苦地哀求。

“战场瞬息万变，凶险无比，大王至今还没有子嗣，怎能亲身上阵作诱饵……”

老首相本来不喜欢乌尔什王子，然而这几年来乌尔什凭着实力证明了自己，再加上和先王的情谊，在知道蛇王的计划后，老首相说什么都要阻止他。

乌尔什皱眉看着自己被抓到的袍子，勉强按下想要杀人的感觉。

“阿布大人，放开我。”他轻声地说。

老首相忽然愣住，连忙缩手。

乌尔什作为乌拉埃乌斯神的最高祭司有个与众不同的禁忌，除了蛇神的侍奉者也就是蛇神庙的祭司，所有不经允许擅自接触他身体的世俗之人一律杀无赦。

“老臣一时情急，请大王恕罪。”老首相深施一礼。

乌尔什和先王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不仅是世俗的王者，还是身有神职的最高祭司。

“无妨。”

虽然老家伙年老啰嗦一点，但是蛇王也不会因为他拉住自己的王袍这么点过错就杀掉对国家忠心耿耿的重臣。

“大王……”老首相还要继续劝说，却被蛇王挥手打断。

“登，你过来。”乌尔什低声说。

登书记官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站着，听到乌尔什召唤连忙过来。

“大王？”

“把斐丽丝公主抱来。”

现在布陀王宫里只有一位先王留下的公主，是乌尔什登基后才降生的小公主斐丽丝，现年7岁，因为母妃来自比地中海之北更北方的蛮荒之地，有雪白的皮肤、碧蓝色的眼睛和柔顺的黑发。

登很快就抱来了小公主。

乌尔什伸出雪白的手掌抚摸妹妹柔亮的黑色长发。

早年的兄弟姐妹随着王权斗争几乎全部凋零，如今他忙着操劳国事对抗疾病，平时都想不起来王宫里还有个妹妹。

“如果我有不测，立小公主斐丽丝为布陀女王，由阿布首相和登书记官共同辅政至女王16岁，同时布陀城辞退下埃及联盟盟主之位。”

即使需要立下遗嘱，他也一定要去前线，否则怎么能吸引到安王像老鹰一样的视线。

老首相难过地以手掩面告退离去，登默默无语地抱着公主行礼。

“书记官，就算最坏的情况，我也会带着安王去见阿波菲斯神。”

蛇王看着妹妹碧蓝清澈的眼睛，阴郁地一笑。

上埃及国势日隆，下埃及一盘散沙，就算没有安王、没有美尼斯王或许还会出现一个什么阿猫阿狗王，乌尔什不知道自己可以阻挡到什么时候，他只是尽力而为。

“大王，布陀的国事有老首相足够了。如果大王有不测，请允许臣为大王殉死。”登平静地回答。

此时王族入葬都会有忠心的臣子或亲卫自愿殉葬，这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不行，我不答应。”

没有任何解释，蛇王忽然拂袖离开，只留下小公主和书记官面面相觑。

“书记官，你的话让哥哥伤心了。”

斐丽丝侧头看看抱着自己的高大男子。她年龄虽小，眉目间却有种特别温婉通透的灵秀气质。

“……”登沉默着皱起眉头。

蛇王高傲但并非不近人情，是一位了不起的王者，但为何他要拒绝臣子奉献忠诚生死相随的誓言？

“哥哥是不想让你死掉。”

见书记官似乎没有想通，小公主又补充了一句。

乌尔什回到用玻璃珠帘遮挡的圣所，疲惫地躺下休息。大先知送来的药物很有效，可是因为原料稀少，每次能制作的药量却很少。

无论怎么省着用都有用完的时候，所以蛇王干脆不去想那些病痛，随心地使用，以至于常常要忍着病痛断药之苦。

【活着的时候身体破破烂烂不好用就算了，我可不要死了还搭上一个啰嗦烦人的家伙来陪聊……】

想到登那种四平八稳的性格，蛇王嫌弃地撇撇嘴。

登是他可以放心托付小公主的人，他不想让他轻言生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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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赫芮丝王后温柔地呼唤了一声，递给安王一个盛满了葡萄美酒的银杯。

“嗯。”

安王手持杯子喝了一大口，凝视杯中酒液，他有些感慨。

“下埃及的物产真是丰饶，你看，同样是引入葡萄酿造美酒，他们酿造的葡萄酒却比我们的好喝。”

“陛下，我们上埃及的莲藕却比下埃及的长得好。”赫芮丝笑着说。

“王后想念首都了吗。”安王携赫芮丝王后在边境的基纳总督府停留很长时间了。

“不，我只想和陛下在一起。”她把头靠在安王宽厚的肩膀上。

这段时间赫芮丝成长了很多，也懂了很多。她这样身如浮萍的人，唯有她的丈夫可以信赖依靠。

虽然年近五旬，两鬓有了星星点点的斑白，但是安王仍然是位英姿焕发的国王。

“好，王后有这个心思就好。”安王大笑了起来。

“陛下，”一名侍卫打断了夫妻间温馨的对话。

“前线传来紧急的军情……”

第五十九章

收获季第一个月月初，暂停了两年之后，在距离首都尼赫布特一日路程，尼罗河东岸的州首府瓦塞特，隆重举行上埃及的狩猎大赛。

（瓦塞特在古埃及语是权杖的意思。这座上埃及第三州首府在中王国之后的名字更有传奇色彩，那就是有2000多年历史，兴于第11王朝，毁于公元前27年大地震的“百门之都”底比斯）

尼赫布特周围正在兴建里多水库，所以帕夏特意将狩猎场安排到水草丰美、动物与水禽种群丰富的瓦塞特。

此时瓦塞特除了是州首府之外，仅是一个并不出名也不很大的商业中心，常住人口近1万人，它有通往西奈半岛的水路，也有通往努比亚及非洲大陆内陆的陆路。因为陆路不及水路船运便利，所以选择经过这里的大型商队比较少。

“王储殿下、储妃殿下，这边请……”

中年秃顶头戴黑色假发的瓦塞特州州长巴恩，谄媚地笑着引导美尼斯和奈菲尔这对王国身份最贵重的年轻夫妇登上高台入座，那里的矮背椅子上已经坐满了权贵和各神庙的长老们。

高台正对着宽阔的场地，除了围猎，很多表演和比赛都在这里举行，高台的两侧是普通官员和祭司们，他们之外是被允许旁观的商人、工匠和平民。

男人、女人带着孩子们组成了欢笑的海洋。

收获季相当于现代的3、4月份，天气没有尼罗河枯水期那么炎热，但是热带的阳光仍然很强烈。

奈菲尔扫了一眼高台上的宝座，发现州长在宝座以及高台上其他重要权贵的座位之后都很细心地备好了遮荫的凉棚和羽扇，她这才点点头表示满意。

趁着时间未到，美尼斯和巴恩州长随意地闲聊，他发现此人虽然长得委琐了一些，不过治理地方很有才干，安排政务与活动井井有条，难怪帕夏会选择这里举办活动。

这次活动伊姆首相和大统领都没有来，他们两人留在在尼赫布特坐镇。

帕特里夏和乌纳斯都紧紧地跟随在美尼斯的身旁。

整个狩猎活动需要一天时间，既是竞赛也是娱乐，所以高台上的权贵们比较轻松随意。

日冕走到清晨六点钟，司仪敲响了大鼓。在场地内自由活动或聊天的年轻人们纷纷集中起来，周围的人群也都坐好并安静下来。

美尼斯站了起来，一眼便看到被一百名士兵围绕，站在场地中心的孟斐士。

他今天在白色的衬衣外披挂了轻便的皮甲，做工精巧的隼鹰金发箍连着双色的发带将头发束起，佩着长剑，画着神徽的红披风挽在手中。英姿挺拔的王族美少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忽然有一种想要把他藏起来，让别人永远看不到的诱惑在内心升起。

美尼斯镇定心神，大声地宣布活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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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大赛是年轻人的娱乐。伊姆首相历经三朝，已经没有多少参政的兴趣。他和大统领留在首都，仅是为了防范一些意外。

然而，意外还是出现了。

“阁下。基纳城的紧急军情。”一名书记官递上来一份战报。

看完战报，老人叹息一声。

原来在前线地带的下埃及士兵声称有个作苦役的小奴隶偷跑进上埃及的军营，要求他们把人交出来，这种事说不清，于是两方很快便打了起来。

上埃及人骤然被袭吃了大亏，怒火万丈的安王立即撕毁了停战协议，调兵攻打下埃及三角洲的门户城市。

和下埃及的战争，再次开始了。

“立即派人通知王储殿下。”

收获季刚刚开始，正是收集粮食和食物的好时候，此时打仗，无论胜败，都会影响到国内的安定，然而上下埃及之间势同水火，有些战争是不能不打的。

传令官带人紧急赶到瓦塞特的时候，天色已将黄昏。还没到围猎的场地，他便听到了无数人用震耳欲聋的声音欢呼同一个名字。

“孟斐士！”

传令官推开兴奋拥挤的人群，艰难地挤到高台旁边。

他往场中看了一眼，原来比赛已经进入了猎狮阶段。

孟斐士手拄长剑站在前方，身后是二十名弓箭手士兵排成3排交错列队。

远处奴仆们正用笼子送来三头年富力强的饥饿的狮子。

每次狩猎大赛的胜利者最终都要面对这一关，只有顺利猎杀狮子才能得到勇士的奖品，然而人们眼中的狂热令传令官难以理解。

他找到负责情报文书的官员，要求立即将公文递交副首相，随后也把注意力转移到场上，屏息静气地看今年的少年勇士如何战胜雄狮。

饥饿的狮子们被奴仆们用血食逗弄得放声怒吼，贵妇们和一些胆小的人忍受不了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开始秫秫发抖。

美尼斯坐在高台的宝座上，不知不觉地握紧了扶手。

今天孟斐士和他的士兵在各项比赛中都展现了强大的力量，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孟斐士的士兵不仅武勇，而且军纪严整、令行禁止。

比如此时在孟斐士身后的弓箭手们，没有他的示意，他们没有一个被恐怖的狮吼动摇，全部手执弓箭目视前方，像枣椰树一样牢牢地扎根在大地上。

上埃及人非常崇拜强者，所以他们为这个少年勇士和他的士兵热烈地欢呼。

然而美尼斯仍然在担心孟斐士会受到伤害，生平第一次，美尼斯需要用自己的理智强压下临时喊停的不智冲动。

奈菲尔轻蔑地看了看美尼斯握紧扶手的双手，故意用羽毛扇子掩住嘴，不住地火上浇油发出感叹。

“哎呀！好可怕的狮子！孟斐士还那么小，如果被狮子咬到，咬得鲜血淋漓可怎么办啊……”

她摆出焦急同情的样子去挖美尼斯的心头肉，连美尼斯都挑不出她的毛病。

坐在旁边的帕夏听得直皱眉，想要阻止她。正在此时有人把战报递给了他。

在场中，狮子们被放出来了！

长满了浓密鬃毛的雄师和两头雌狮被奴仆们用超长的长杆驱赶着，终于注意到了站在场中的孟斐士并慢慢地向他逼近。

惊险的场面让很多人倒吸一口冷气。

看清了狮子的外形，孟斐士忽然一皱眉改变了原来的想法。他抬起右手，声音不大却全场可闻地发令：

“攻击雄狮。”

手一落，20名弓箭手同时放箭，一时飞箭如雨袭向雄狮。雄狮腾挪躲闪仍然多处重创，激怒已极，两眼血红地腾空跃起向仇人扑了过来。

“牵制左侧母狮，不要伤它。”

孟斐士手腕一抖，挑出长剑迎了上去。

人们只看到一道绮丽的闪电在夕阳中稍纵即逝，孟斐士轻灵地转身落下，狮吼声犹在耳边，那头雄狮已经血溅五步、尸首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