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兽宝宝养成记 第二部+番外——林海雪原
林海雪原  发于:2010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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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旭知道对方不待见自己,平日还无所谓,今天不知怎的,突然胸口堵得难受,他一伸手摸出那根钻石项链,往乔奇的颈子上套,尽量放柔声音说:“这个你收下,算是我补偿你……”

乔奇啪地推开他的手,黑眸死寂地转向海面,似无动于衷,不屑搭理他。

凉风习习吹来,阮旭胸口的怒火一波波往上涌,脑袋开始发热,脸上好像套了个冷酷的面具,颇有几分狰狞:“我就那么讨你嫌?乔奇,你真他妈的贱!桑尼可以随便玩弄你,老子碰你一下都怕?要是桑尼挂了,你是不是还打算为他守节……”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一柄不锈钢餐叉正顶在咽喉。

乔奇握叉的手微微发抖,声音也飘忽不稳,饱含着深沉的痛苦:“我想起来了,是你……用鞭子抽我的人是你。”

阮旭体内的火气陡然冷却:“你……怎么可能?”

“你车里的麻醉剂,我曾闻过一个礼拜,才产生了一定抗药性,没有立刻晕倒。在我失去知觉前,很多画面都跳进脑海……”

昏迷的那段时间,他的意识忽明忽暗,重温了那段可怕的记忆:“我一直以为是被关在地下室,直到今天才发现,就是在这个游艇的客舱里,你让人关起门把我吊起来鞭打……催眠师说一句桑尼不爱你,你就电击我一次……这些年,我一听到爱你这几个字,就难过得浑身发抖……”

乔奇的瞳孔特别幽黑,漠然地斜了阮旭一眼,眸子里厌恶、惊怖和凄楚的神情,比鞭子更有力量,重重地抽在阮旭的脸上。后者轻微地打了个冷战,有种陌生的情绪让一贯蛮横跋扈的他,失语了:“乔奇……我……”

风继续吹,两人僵在甲板上,空气好像凝固了。

“!啦”拉枪栓的轻响,如霹雳划破沉默。乔奇的后颈陡凉,若掉过头,就会望见一只乌黑冰冷的枪口。

持枪人是青竹帮的小弟阮旬:“姓乔的,快放开老大,不然我不客气了!”

乔奇听了,反而镇定下来,手微用力,尖锐的叉子刺入阮旭的肌肤,他直视对方:“我自问从来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这次出行,你打算把我关起来继续折磨,还是抛尸海上?”

阮旭眨了眨眼,似被人点破心思,脸色变得阴阳不定:“其实,我并不想做绝,只要逼你发疯,把徐老头敷衍过去就行,可是,你偏偏想起来了……”

乔奇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语气出乎意料的平缓,根本不像陷入绝境的人:“阮大哥,从前你夸我有潜力,多次邀我加入青竹帮,我这个人懦弱无能,难得被人看重,心里曾有过一丝窃喜,这回,我不让你为难,就当作报答你的知遇之恩吧。”

话语一落,他腾身而起,闪过脑后的枪管,矫捷如脱兔,扑通跃入海中。

阮旬吃了一惊,扑到船舷边,举枪连发数弹。过了一会,他转过身,迟疑地说:“乔奇沈下去了,不知道死了没有……要不要搜索……”

“算了,这事到此为止。”

“老大,您怎么了,没事吧?”阮旬的嘴张得老大,好像见了鬼一样。

阮旭微笑:“我挺好,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我脸上开出花来了?”

他伸手去捂咽喉的伤,一滴温热的透明液体滴在手背上,然后,又一滴。

“下雨了吗?”他缓缓地扬起头,望向晴朗的天空,暮色低沉,海水绿如蓝,天边落日胜血。

这一刻,他热泪盈眶,虽处在水中央,心头干涸似沙漠。

26

乔奇屏息往前游,肺部的氧气耗尽,憋出灼烧的感觉。

他曾有过溺水的经验。

那时,他八岁,和大哥在丽江学游泳。风浪将他打翻,像颗石头般往下沈,水漫进嘴里,居然是甜的,他忍不住喝了几口,岸边的人影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醒过来时,母亲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然后抱住他痛哭,紧得让他透不过气,父亲神情憔悴,蹲在地上摸眼泪。

真奇怪,他没看见哥哥。

晚上,他听父母说,哥哥为了救他,被江水卷走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他悄悄溜出门,一个猛子扎到江里摸索,就算找到双鞋子也好。

江水冻得他牙齿打架,他的眼泪一直流。

父亲尾随而来,捞起他没头没脑地毒打,“你害死了哥哥,还想气死父母吗?你这混球,真是讨厌,怎么这样顽皮?……”

他的身体很痛,眼眶奇迹地干了,结结巴巴地重复:“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从这以后,他养成了逢人道歉的习惯,他的胆子也变小了许多。

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到丽江游泳,希望从江里捞起哥哥的遗物。

每次,母亲知道他偷偷去玩水,就会拿起锅铲乱敲,“你在去,就打断你的腿。”

他被打得满地打滚,没口子地求饶,妈,对不起,对不起!……

妈,打腿就好,怎么尽往我脑袋上招呼,别打了,再打,我会更笨,考不上大学可怎么办?──这些话,他当然不敢说出口,只能含泪哽咽。

改日,他继续跳到江里,满身青紫,如一条黄花鱼。

一晃眼,到高中毕业,他的泳技突飞猛进,拿下几块全国性比赛的奖牌,让母亲很有面子,乐呵呵地逢人就夸,对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但是,他始终没有找到哥哥。

有时,他会想,也许哥并没有死,活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所以,只要不停地往前游,就会有希望,不是吗?

乔奇浮出水面,回头望去,阮旭的游艇小得像个火柴盒,而左前方的船正全速向自己开来,船头站立之人,面目越来越清晰,正是桑尼的属下陆先生。

乔奇笑了。

不久前,桑尼没能标到钻石项链,改日送上一块防水钻表,漫不经意地说:“这表装了GPS,随时可以追踪你的位置,万一哪天你要离家出走,我就能马上找到你。”

乔奇登上阮旭的车时,向陆先生交代,如果当晚没有接到自己的电话,就开展搜寻工作。刚才,他不想坐以待毙,干脆冒险跳海,博一下运气。

陆先生果然不负所托,追了上来。

第二天,他们返回陆地,乔奇搬进桑尼留给他的海景屋,他头刚沾着枕头,就睡过去了,陆先生请了医生和佣人,每天来照看他。

等乔奇高烧退了,弹片造成的擦伤开始愈合,已过了好几天。

乔奇张开眼,第一句话就问:“桑尼在哪里?”

陆先生笑道:“徐家有个高级疗养院,设在距温市五十公里的郊外,空气清新,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如果你体力够的话,我们就去走一趟。”

“我体力好着呢!”乔奇砰砰拍胸脯,兴奋地跳下床,然后抱着左脚直抽凉气:“哎哟,痛……”

陆先生上前相扶:“你确定撑得住?”

乔奇为了减轻疼痛,翘起腿倒在床上,咧嘴哼哼了几声,正经地问:“对付徐氏的事进行得如何?”

“还算顺利。”

“你能不能找个理由,与徐老先生会面?我想直接与他谈条件。”

“我来想办法。”

乔奇重新坐起,尝试将脚挪下地, 慢慢摸索前进,“好极了,现在我们出发,桑尼一定等不及了。”

一边呲牙皱眉呼痛,一边温柔地微笑,看起来有点诡异。

陆先生平板的声音低低响起:“老板娘,我理解您归心似箭,度日如年,望穿秋水……不过,我有两个建议,一是你的胸肌露出来了,最好换下睡衣再出门,二是听从医嘱坐轮椅,放心,这不影响您嫉恶如仇、高大威猛的光辉形象。”

陆先生心情好时,就会滔滔不绝。

乔奇闻言一个趔趄,赶紧停步靠在桌边轻喘,脸上泛起病态的微红:“嗯,我也有两点意见供你参考,一,我不是什么……娘,咳咳,二,滥用成语,不代表文学造诣高。”

陆先生楞了几秒钟,冲他挑起大么指,“有道理。”

乔奇腼腆地摸了摸头,在开往疗养院的路上,他心窝里的喜悦不断增长,又有一丝忐忑,徐老先生不会轻易让他如愿。

果然,他们一进门,被院方警卫阻拦,发生轻度肢体冲撞,十几位彪型大汉鼓着肌肉围拢过来,陆先生本想挡在乔奇身前,被推搡着跌出门槛外。

乔奇心里薄怒,举起手中的黑伞柄,摆出一个漂亮的防御性马步:“够了!别欺负人,我也有练过哦。”

今天微雨蒙蒙,乔奇随身带了把黑伞,此物功能甚多,可以遮阳挡雨,可以拄着当拐杖,免去坐轮椅的难堪,还能在搏斗中充作棍棒,只是,以他目前伤残的程度,想击败这些保镖,和小猪飞上天的可能性差不多。

他不示弱地瞪眼,颇有策略地喊了一嗓子:“让你们的头出来,和我单挑!”

对峙中,徐强管家越众而出,礼貌地笑道:“乔先生好久不见,这里是私人产业,保安有权使用枪支驱逐入侵者,动起手来,吃亏的是你们。”

乔奇睨向对方,谈不上厌恶还是反感:“你们院方对探病者动刀动枪,又是什么待客之道?”

徐强答:“是你们闹事,自作自受。”

这两年,乔奇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几次死里逃生,他的目光依然纯净,心境则染上几分沧桑,孩童时的热血冲动,偶尔冒出头来,就被理智乖乖地压下去。

他深呼吸,收起搏斗的姿势:“管家,你不在北温徐宅,却到这乡下地方守着,说明桑尼确实在里面,我只想进去看看他,没有任何恶意。”

他的语调诚恳平缓,有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

当初曾拒捕的莽撞小子,如今已学会进退有据。

徐强一怔,公式化地回答:“桑尼身体虚弱,不能见客。”

陆先生冷笑插嘴:“桑尼会很乐意见到乔奇,只怕是某些人忘了身份,故意歪曲主人的意思,而且,我要提醒管家先生,将来桑尼继承家业,你今天所做的蠢事都会遭到报应。”

徐强被刺中痛脚,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乔奇露出虎牙,友好地笑道:“管家,我可以退到门外,只要你提示一下,桑尼住哪个房间就行。”

徐强无意识地转头瞟了一眼三楼的某个窗户,干咳了两声:“您请回吧,不然我没法向徐老爷交代。”

乔奇转身离开,沿着两米高的院墙转了一圈,失望地发现,居然没有侧门,围墙上装电网,如果不小心触电,可能会变成烤乳猪。

“桑尼真可怜,这简直像监狱,连只鸟也飞不进。”乔奇望网兴叹。

陆先生皱眉:“就这么放弃?”

“不,当然不!”乔奇四下张望,呵呵笑了:“你把车停近些,靠到墙边。”

他动作不太灵便地爬上车顶,挥动黑伞大声招呼:“桑尼,桑尼,我是乔奇!我来看你了……”

这么嘶吼了一阵,院内的三层楼毫无动静,陆先生递上一个话筒,小声说:“这话筒和车里的音响连通。”

乔奇笑着接过,中气十足一发声,树叶震动,几百米外的麻雀扑腾腾惊起,两个保镖的脑袋从墙那边探出:“乔先生,噪音不利于病人休息,你再吼,我们就报警。”

乔奇只好关上话筒,在车顶盘腿而坐。陆先生退到车内打盹。

烈日当空,树上的知了欢叫,乔奇额头直冒热汗,皮肤晒得滚烫,他灵机一动,撑开黑伞遮在头顶。

他摸出一张纸币,叠成飞机,对着三楼的那扇窗户投去。

小飞机噗地撞上,窗户应声而开。

乔奇心猛然吊到半空,扑通扑通跳得很大声,

窗帘缓缓拉开,露出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剑眉如山,明眸若水,神情虽憔悴,依然人面桃花俊雅非凡。

正是桑尼!

他的眼幽幽地望下来,定在乔奇身上,便如凝住一般,再舍不得移开。

乔奇手中黑伞砰的坠地,心跳快得不像话。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桑尼,视线瞬间模糊了。

一定是汗水,这天实在太热了。

他赶紧擦拭眼眶,生怕一晃的功夫,桑尼就从窗边消失。

他心里涨得满满的,有好多话咕噜噜往上冒。

他要和桑尼说,阮旭差点害死我,你整垮他绝对正确!

他要说,我都想起来了,我再也不害怕了!

他要说,我每天每晚都想着你!

他还想说,从此我们要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他张开嘴,声音哽咽着,变成了呵呵的笑声,他仰着脸,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唰唰地流淌。

桑尼的眼中,闪过烟花一样绚丽美丽的光芒,嘴角不住上翘,正要开口,窗帘突然合拢,将他的话截住。

他伸手去够窗帘,却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他倚在椅子上,垂下眼睑,一颗泪水轻轻滚落。

27

窗外,乔奇焦急万方地呼唤:“桑尼!你怎么不理我了?桑尼,我想见你……”

与此相反,房间内如死一般的寂静。

黑暗中,徐立勤凉凉地吩咐:“管家,把少爷扶上床,等他想通了再说。”

“不必等了。”桑尼沙哑地说:“爷爷,我这就筹备婚礼。”

徐立勤得意地笑了:“越快越好,那么,我可以见一见新娘吗?”

桑尼道:“没问题,管家请联络我的高中同学莉莉,让她尽快来一趟。”

“是。”徐强扭开台灯,退出房间。

祖孙俩一时相对无言。

桑尼平静地微笑,打破了沉寂:“爷爷,你把我关在黑暗里,让我回忆起一些旧事,父亲去世那年,母亲被逼离家出走,我追到大门,抱着她的腿哭,您不让我和她一起走,命人把我关进储藏室,里面又黑又小,吓人得要命,我心里想,祖父最疼我,怎么舍得关我,一定是佣人搞错了……”

徐立勤叹了口气:“我没料到,你会因此患上幽闭症。”

桑尼的脸逆光,轮廓晦暗不明,有一种遥远而妖异的英俊:“爷爷,母亲是您逼疯的吧?乔奇的神经比较强悍,不然也会重蹈覆辙,看来,爱上我们徐家的男人,真是不幸……”

“混帐!你懂个屁!”徐立勤额头青筋暴露,手中拐杖重重点地:“为了保全徐家祖业,我付出了毕生心血,我绝不容许那女人带着徐氏股份,去投奔一个野男人!”

“我是不懂,”桑尼按着太阳穴,声音依旧清清淡淡如泉水:“徐家祖先打破种族樊篱,辛苦创下百年基业,是为华裔增光,在异国扬眉吐气,也为后世子孙造福,不再受人歧视轻侮。可是,有人却以守业为借口,迫害无辜,牺牲徐家子弟的性命、幸福和自由……如果祖先地下有知,恐怕无法安息,说不定会跳起来大骂。”

他偏着头,像儿时般温顺地瞧着自己祖父,伤感地叹了口气:“爷爷,到底谁才是徐家的不孝子孙?”

徐立勤脸上热辣辣的,想随便找个缘由发作,张了张嘴,竟哑口无言。

这时,管家回来禀告,乔奇等人求见。

徐立勤恨声道:“这个乔奇,真会找麻烦,徐氏的上游客户突然大量取消订单,是他和那个姓陆的搞得鬼吧?也好,我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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