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给了安格尔希望……

安格尔正是摸准了他的心态，才会一直坚持，百折不挠……

埃斯特走过来，张开双手将冷得浑身颤抖的慕天易拥入怀里，单纯的用自己的体温帮慕天易驱寒取暖。

【看不到他我会焦虑，看到他我就平静】

那种发狂的经历，有一次就足够了。

清兰禁不住轻轻一颤，瞠大眼睛看着紧紧的抱着慕天易的埃斯特，那一瞬间他从埃斯特那张冷硬的五官上看到了像害怕被抛弃的小孩子般的神情，一脸的寂寞和不安……虽然只是转眼即逝，但清兰却记住了。

无可否认，心在那一霎间被震撼了。如埃斯特这样的存在，能够让他露出这般神色，足以证明他对慕天易的用情之深。

……

“古尼亚和慕天易，二者只能择其一，你会选哪个？”突兀的，清兰传音问道。在他心里有一个问题已经搁置了万年，他反复自问了万年，至今无果。此刻他却觉得他有可能从埃斯特身上得到启发……古尼亚于埃斯特，慕天易于埃斯特，就如天道于他，安格尔于他一般。

【古尼亚是我的责任，慕是我的爱，不能一概而论】

“必须选一个，命运决定了二者无法共存。”清兰的情绪有点激动。天道天道，天若有情天亦老，正因为大道无情，这天亘古不变，而他们这些修行者稍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本为妖修，妖修在问道路上所遇的险阻艰辛是人类修士的千倍百倍，尤其是情之一字。古往今来，多少妖修就是毁在一个“情”字上面。情生孽生，一世清修最后也只能在孽海沉沦，不容于天地。

这情劫本来就是上天对他们这些妖修的考验，跨过了就是康庄大道，失败了就是万劫不复。

【可以共存。世上没有既定的命运。命运充满未知的变数。能够预见的命运只是众多变数中能够变成现实的几率最大的变数而已，还有许多看不到的变数潜藏在后面。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慕不会和我的责任冲突。】

什么都可以放弃，唯独怀里这个人他谁都不给！

慕天易是他的！谁也不能从他怀里将慕天易抢走。

而所谓的命运也只是愚弄无知的普通人的法则而已。本身就身为法则的一份子的他很明白这命运的虚无飘渺。命运法则只能够通过影响他身边的人和事间接作用在他身上，但相对的他的一举一动又能牵动命运法则的变化。只要他心坚定，只要慕天易在他身边，命运也会被他们改写。

这句话不但是说给清兰听的，也是说给慕天易听的。所以埃斯特并没有用同样的密语告诉清兰，而是当着慕天易的面说出来。说罢，埃斯特抱着慕天易转身离去。

看着两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清兰似明悟又似迷惘的重复着：“命运的……变数？”

“没见过你对谁一次性说出这么多的字。”逐渐摆脱冻僵状态的慕天易开口第一句话不是让埃斯特将他放下来，而是这么一句感叹。

93个字！

差7个字就100个字了！

埃斯特和他讲话哪次不是浓缩精简？他每次都需要将埃斯特说出来的两三个字加以分析扩充才能体会完整的意思。

差别待遇！

这是绝对的差别待遇啊！！

埃斯特不解的看着慕天易。

【我经常跟你说话】

“我还经常吃饭呢！”而且刚刚他都冷得半死了，这埃斯特也不知道收敛一下，直接用魔法之类的帮他烘干身上的衣服、暖和他的身体不行吗？非要用最原始也最慢的体温保暖……

为什么吃苦的都是他？

这埃斯特不会是在恶整他吧？

为了报复他的拒绝……？

所以一边装成余情未了的样子，一边给他点颜色看看？

慕天易上下打量埃斯特一番，以前的埃斯特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花花心思，但现在这个埃斯特就难说了……以前的埃斯特在他眼里是透明的，一眼就能够看穿。现在这个埃斯特则变得难以理解了。自从被埃斯特用那扬起一点的嘴角吓傻了，一不小心就点头同意将古尼亚的事包揽在身上之后，慕天易就在埃斯特的身上标上了“腹黑”二字。事事叮嘱自己在面对埃斯特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免得自己不小心失足造成千古惨事。

埃斯特哪想到自己的一腔情意被慕天易如此故意扭曲，他对于自己听不懂觉得又不甚重要的话直接忽略，这也省了他的烦心。因为他已经认识到和慕天易那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扭了多少个圈的心思相比，他是想到古尼亚毁灭也无法知道真正的意思。他只需要盯着一开始就看到的那一点行事即可。

【伽路纳斯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矮人身上的光之锁镣取下】

“好！过去看看！”慕天易一拍埃斯特的肩膀从他怀里跳下地，快步就走向伽路纳斯。而在背过埃斯特的一瞬间，慕天易脸上闪过一抹怅然，他不是不懂埃斯特对清兰所说的关于命运的那一段话的含义。他只是真的不想回应，也不想面对。所以只能装疯卖傻……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就不相信埃斯特能一个人将独角戏唱下去！

希望这样的事情能够尽快结束。希望。

……

漠视在心里滋生的那一丝苦味，慕天易脚步轻快又坚定的离去。

埃斯特缓缓的将双手收回来垂在身侧，看着慕天易离开的背影，目光一闪。那副冰冷的面容让人无法窥视他内心的想法。只见埃斯特在原地停了一下，才轻轻松松的迈开脚步走过去。

但如果有人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埃斯特的每一步都踏在慕天易留下足迹的位置——

他会沿着慕天易的足迹一路走下去。直到有一天，他会走到慕天易身边令到慕天易愿意邀他一同前进。或者，他无法再忍耐而将慕天易永远拘在身边……

“为什么要让我回去！？”拉斐尔在慕天易挑着光之锁镣研究的时候突然问道。

“不回去你能去哪儿？”看在菲茨的份上，在众人的任务分配中他可是为拉斐尔找了一个最安全的地方——维克萨斯帝国。

“我宁愿去无尽之海或者龙岛，进入罪恶深渊或者卡慈莫丹山脉也可以。”那个地方，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踏足！那个在世人眼里象征了荣华富贵的宫殿根本就是一个处处充满阴谋诡计的人吃人的地方。母妃的心愿是让他离开那个吃人无数的宫殿，他现在好不容易离开了，又怎么甘愿回去？

“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让我去维克萨斯帝国只会坏了光明神大人的事。你太高估我在帝国里地位了……况且我在谬维卡的时候诈死出逃，在帝国那儿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不会有人乐意见到一个死而复生的四皇子。就算我出现在众人面前，贵族和宫廷都不会承认我……”拉斐尔又何尝不知道他帝子的身份是最适合回到维克萨斯帝国掌握政权为光明神的大业贡献一分力量？他的母妃虽然曾经被尊称为最受宠的皇妃，但这些已经是陈年旧事，那位喜新厌旧的皇帝早就忘记他和母妃的山盟海誓，早就将他美丽而善良的母妃忘在脑后。他一个失宠又已经诈死的帝子凭什么回去和众人争权？

“我才不管那些贵族和宫廷之类的，他们乐不乐意见到你是他们的事，我只知道有人会很高兴你活着。”慕天易不知道拉斐尔在担心什么，在他看来，拉斐尔的维克萨斯之行简直就是一马平川。

拉斐尔马上说道：“你是指波希金叔叔？不！我不能再麻烦他！”

慕天易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拉斐尔：“你已经给他添麻烦了。从他把你放走的那一刻开始。而且他也知道你在砂之城，你说，波希金能够因为和你母妃当年的友谊而放你逃跑，现在得知他好友的儿子是因为他而在砂之城生死未卜，……你对波希金的认识比我深，你说他会怎样？还有，伽路纳斯已经说过，虽然维克萨斯帝国帝国封锁了消息，但是黑暗教廷的内线已经确定希格伯特和波希金在接到砂之城被屠城的

消息后同时失踪，你说他们最有可能是去哪儿？”

拉斐尔的脸部肌肉僵了一下：“我不知道。”

“在黑暗教廷的报告里很清楚的说明，在这个非常时刻，其余三大帝国都按兵不动，就连和光明教会关系最密切的麦西亚帝国也对此事保持缄默，为什么偏偏就只有维克萨斯帝国的皇帝和重臣波希金失踪了？砂之城和维克萨斯帝国有什么关系？值得一个皇帝和重臣如此关注？……那是因为砂之城那儿有你，拉斐尔……”慕天易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他交给唐吉用来救波希金的续命丹和固本培元丹，会出现在拉斐尔手上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再加上那位皇帝和波希金失踪得又是如此巧合，就算他不愿意多想也没办法控制思考的方向往这方面靠近。

“我承认你总能将不相关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但是我作为他的儿子二十年，我比你更理解他。你所说的就只是巧合。反倒是以他一贯的作风，他和波希金叔叔的同时失踪有可能只是一个陷阱，一个引诱那些不安分的贵族生事然后一网打尽的局……”当年他母妃不就是这样死在宫廷阴谋之下吗？那位口口声声说深爱母妃的男人独宠母妃，甚至不惜一切也要立没有家族的母妃为皇后，但是在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母妃的时候，那位尊贵的皇帝陛下却让母妃独自一人面对来自后宫和贵族的刁难和阴谋，……然后在母妃被害后揪出了一连串的所谓“凶手”……其实，这些“凶手”都是对他的统治怀有异心的贵族或大臣……他的母妃不但所爱非人，还从头到尾都被利用了……

握紧拳头，拉斐尔的面上布满了强自忍耐和压抑的痛苦神色，母妃的遗愿除了希望他离开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要他永远不能伤害那个男人……他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不再回想这些事情，为何慕天易偏要挑起他对那个男人的怨恨？他真怕这次回去，他会控制不住犯下弑父弑君的罪行让母妃蒙羞……

慕天易哪知道这些往事，只是从拉斐尔的神色中猜到一二，地球上那些层出不穷的宫斗电视剧看多了，对那个深宫内苑的事情还是能够猜到不少的，但他仍然坚信自己的判断！毕竟这波希金和皇帝的失踪实在是太巧合了，当然他也不排除这个皇帝把自己当作诱饵。如果真是这样才更好，一个有胆量有谋略的皇帝是不会轻易允许光明教会染指他的帝国的，……只要他们能够展现足够的实力，令到维克萨斯帝国能够保持不偏不倚的态度，这对他们更有利。

拉斐尔，说白了其实只是慕天易投石问路的那颗石子。

“不要再说了。如果你能够在我们这里找到比你更适合的人选，我马上换人。”慕天易大方的说道。

但他们这伙人当中就只有拉斐尔一行人是人族，并且拥有一个非常金贵的身份。其余的人不是异族，就是慕天易这个闯下弥天大祸的“异端”。哪还能找到更适合的人选？

慕天易这话，说得不公道。

“你说你愿意以生命来跟随伽路纳斯，这么一点点困难就让你止步了？伽路纳斯你看看，这就是你的追随者，也不过如是。不过听说有怎样的领导者就有怎样的追随者，追随者的素质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反映出领导者的层次……”

“够了！这是我个人的情绪，请你不要侮辱光明神大人！还有，我去！”拉斐尔眼含薄怒的叫道。

慕天易不在乎的耸耸肩笑道：“那你现在应该带着菲茨留给你的家人启程了。不送啊。”

拉斐尔见大局已定，转向伽路纳斯辞行：“光明神大人，我们即将要踏上前路，您的身影会永远谨记在我们心中。”

……

直到拉斐尔他们离开后，伽路纳斯扮作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对拉斐尔的态度如此的不同？”慕天易除了对他怀着莫名其妙的敌意外，对任何一个美人都会时不时的调笑几句，唯独拉斐尔从来没有遭遇狼手。这让一直关注埃斯特和慕天易两人关系进展的伽路纳斯感到奇怪，不禁担心慕天易对拉斐尔是否有所不同。

慕天易笑而不答，他对清兰、曼菲、梅林甚至是伊鲁等精灵都是相准机会就小小的调戏一番，一直对拉斐尔规规矩矩，除了本身的故布疑阵祈求可以转移埃斯特的视线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一向和拉斐尔这种戴着面具过日子的人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一个人能够随时随刻的戴着面具以不同的“脸孔”面对不同的人不算厉害，如果一个人能够连自己心跳的快慢都能够配合着脸上的神情进行控制，这个人就不能称为厉害而是恐怖了！

拉斐尔会引起慕天易的怀疑，还是源于慕天易的一时感叹。

拉斐尔向火长老等精灵表明他是阿兰·格洛斯特的最后血脉时那副悲伤得不能自已的样子，让慕天易暗暗称奇，一个没有母妃又不受皇帝宠爱的皇子怎么会如此透明？尤其是这个皇子的母妃曾经荣宠后宫，死了二十年至今仍然无人能够超越她当初的待遇，这拉斐尔表现得越透明，越重情义就越让慕天易奇怪。

一时好奇查探，表情OK，心率也OK，唯独这血流的速度暴露了拉斐尔的底细。无论是激动或者痛哭，拉斐尔体内血管里血液流动的速度都保持不变……

慕天易曾经有心计算过，拉斐尔血液流动的速度在一整天里都是匀速。

这人一旦情绪波动，血液流动的速度就会有所变化，要不怎么会有“脑充血”、“羞红了一张脸”、“肌肤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之类的说法？

可怕的控制力。

而接下来的观察更是告诉慕天易一个事实，这个拉斐尔绝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如此无害。若非慕天易是血族，对这血液的变化极其敏感，还真被拉斐尔混过去了。

这样的人不适合谈情说爱，但却非常适合前往维克萨斯……在权力角逐中，这样的人才能够活着。

“好了，我们也该开始行动了。祝各位好运！”

108.沱沱河源头 “夹心饼干”

在女神森林的外围见到毕都和迪兰时，慕天易这才知道原来急需他帮忙救治的小血族他们曾经在空之绿舟上有过一面之缘。

迪兰的情况看起来有点唬人。

一张小脸是灰白的透着一层青气，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的周围还泛着红光，嘴唇变成了紫黑色，一对獠牙带着灰蒙蒙的浊气。浑身僵硬如桩，还不时的全身抖索一下，指甲也完全变成黑色，衬着死白的皮肤分外的刺目。

一看到这样的迪兰慕天易就傻眼了，而清兰更是轻轻的蹙了一下眉心，扬手就弹出一道劲气。劲气打在迪兰的手臂上发出了厚实的“笃”的一声。

清兰弹出的劲气自有分寸。但东方的道法对血族的伤害尤其是低级血族的伤害最为明显，就是这么一缕蕴含了真元的劲气足以带给迪兰一点内伤。相对的，这样的力度却无法对僵尸造成伤害。眼下迪兰手臂上莫说内伤，连最基本的外伤也不见。

“茱蒂，你是不是隐瞒了一些事情没有告诉我？”慕天易看着朱蒂语带不满的问道，这哪是血族的情形，分明就是尸变的前奏！

茱蒂刚刚来不及阻止清兰的试探，但是她再笨也看出眼前情况似乎有点不妙何况她一点也不笨，她对慕天易等人的实力是讳莫如深丝毫不敢生出二意急忙说道：“大人。我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违心。这是阿尔弗烈德家的男性迈不过的坎。每一代的男性在第一次吸血后的第五年就会出现这个症状，三个月内就会撒手离世。吸血是我们的天性，我们无法抵挡吸血的诱惑，不吸血的话就会发狂而死。这无论哪个选择都离不了死亡，但是我和大哥以及大家都希望能够延长迪兰的生命……他今年还不足十岁……大人，求求你救救迪兰吧，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为何要背负着这样的命运？呜呜……大人，求求你了……”说着说着，不觉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