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 第二部——痴儿
痴儿  发于:2010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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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基本上也是废话。在这个亚当冒出来之前,可从来没有龙听说过有可以刮风下雨的功夫。卡特没有出声。

仓木露出思索的神色,顺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但是魔法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出来的,使用魔法必然有某种形式的消耗。否则以夏维雅贵族的守礼作风和波塞冬的骄傲性情,纵然他和亚当私情再好,也不该那麽明目张胆地相拥而行。除非是因为若不扶著什麽龙,他根本连路都走不动。”


卡特的眉毛轻轻一跳,道:“以常情论,亚当的魔法比波塞冬强很多,至少他可使用魔法战斗。可是在修补海泉眼一事上,他却以波塞冬为主,自己从旁协助,凭白送一个大人情给波塞冬……嘿!”


此事确实令彩虹七殿欠了波塞冬很大的情,日後波塞冬若有什麽事求到彩虹七殿,那些长老和圣龙师大概很难拒绝。有了这一层关系,即使是雪叶岩这监护者,只怕都要对波塞冬客气几分。这麽看来,亚当对那小龙竟是很认真的,而不光是迷於美色。


不过仓木并不想把这话说出来,甚至不出言附和卡特的说话。用涉及波塞冬的事情刺激王子殿下,对他并没有好处。仓木岔开话题:“那净月杀手说三五日内就可弄清魔法,殿下觉得可信吗?我们又该如何反应?”


卡特道:“那净月杀手对他们的风行使信心极强,总该有一些根据,他这样说出来,至少有七、八成可信。且‘净月’的龙都是信奉以利基的道德洁癖者,更不会说谎。只是如此奇妙的功夫,甚至有可能籍以揭开海泉眼和千剑池的秘密,被他们掌握的话,未必会是好事。”


仓木垂眼望著自己放在桌上的双手手指,赞同地道:“魔法确是种神奇的功夫。波塞冬自承其魔法还不具有杀伤力──这和池雷及冉燃的经验也相符合──已可以聚集起海泉水,魔法之神奇,由此可见一斑。此事我会督促宛加紧进行。”


注:先知、士师、风行使、净恶使等都是创神教(以利基派)中的职级名称。先知和士师是由创神世拣选(拣选方法当然是只有创世神才知道,痴儿并不清楚

      :-p),是创世神在世俗世界中的代表,就仿佛我们所说的教皇、祭司、主教、神父之类。

先知是教派的领袖,通常情况下只有一个。多个先知同时出现的情况很少,往往会造成管理上的混乱。如果先知们间意见不合,就会引起教派分裂。当年默和以利基之争就是最严重的例证。


士师类似於基督教主教或神父的角色,分散各地,管理教徒信众的日常事务。创神教分裂势微之後,信众分布的区域缩小,信徒数目也大大减少,士师当然也少得多了。净月是负责彩虹郡地区的士师,与卡特的合作便是他。


风行使是自信徒中挑选信心坚定、资质优异的少年,自幼加以培养,充当先知和士师的辅助者,巡行各地宏扬教义、扩大教务,以及处理一些常规外的偶发事故。风行使的数目并不会很多。文中的风行本来不是名字,而是“风行使”的意思,是为了应付阿达的纠缠才说出来的一个称呼。不过为了方便起见,以後就把“风行”拿来当名字用,反正也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风行使冒出来。


净恶使是创神教分裂後以利基派的独有产物,人员来源与风行使相同,主要职责是“净恶”──维护信徒组织的纯洁、和世俗的罪恶势力做斗争──集对内“监察”和对外“圣战”的职责於一身。由士师们直接领导,在各自的区域内进行工作。冉燃就是其中之一。

 


      正文 27. 徒劳无功

 

 

 

日子……很无聊!雪叶岩坐在窗边的桌子前,以手支颐,望著窗口对面成排士兵房舍的灰色屋顶,有点嘲讽地想。

亚当来过之後,一转眼又是七八天。苏舌港外的海上和北苏湾两线,一度相当激烈的战事,渐渐转为缓和。两国海军的实力本就相差无已,双方都是有备而战,实在一点儿刺激也没有。潜入北苏湾的那五千龙,本是极利害的一支奇兵,若非是被亚当误打误撞地撞破,苏舌早被占领。


现在则是另一回事。

那五千龙绝非英格所能训练出来的精锐之师──虽然他们的服饰并非已知的任何一国军队服饰,後来打出的却是英格的旗号。但只有白痴才会相信他们真是英格龙,因为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战力,竟然并不逊於防守北苏望台的特战军──英格龙要是有个本事,色丝早十年就被灭了。


夏维雅特战军常驻雅达克。以夏维雅之强大,王都超过五千年未见战火,特战军应该没有太多实战的机会才是。事实却并非如此,特战军骑士的选拔和训练之严格固然普世皆知,其属下各团也会轮流派往边境,协助其他军团,参与战事。所以时至今日,夏维雅特战军“最强”之名,仍是实至名归。


在清蓝之境,公认能与夏维雅特战军抗衡的,只有图灵的羽灵军、希斯佳冰岩团和雷诺的帝国骑士团而已。雪叶岩相信,以後再见到厄仑特那小子时,若在担任他近卫的冰岩骑士中看到一两个北苏湾上出现过的面孔,绝对不会是太意外的一回事。


不过,纵然是冰岩团,五千龙远路来袭,既没有占压倒多数,又失了突袭的优势,正面和横天的第一团对上,能不吃亏已算能耐,想突破防线是绝不可能。若是对方带队的将领有点儿脑子,估计这一两天他们也该撤了。


这一次英格军来袭,倚仗的应该就是潜入北苏湾的五千龙。既然奇兵没有起到奇兵的作用,就已注定了无功而回的命运。这并不是英格或其背後希斯佳的指挥者有何失误,也不是雪叶岩或蓝佑如何能耐,而只是亚当那个白痴将北苏湾选了做自彩虹郡到苏舌的中转……说出去都是不会有龙相信了!


没有托著下巴的另一只手中,黄绿杂色的讯石漫不经意地抛起落下,正是波塞冬托亚当送来的那一块,内容是雪叶岩向亚当订购五十桶香醉忘忧。香醉忘忧新出来,色丝虽然已经有些传闻,市面上却还未见。海心(色丝的都城)的贵族富豪间或有流传,以为财富地位之彰显,苏舌这小小军港,却还享受不到这等奢侈品。


雪叶岩不喜交游,也不嗜酒,所有的应酬都是能推则推。以前在雅达克,心情好的时候,偶然独酌遣兴都相当少见。统兵来苏舌当然就更不喝了──不是没有色丝的文武高官邀宴,但他原就懒待应酬那些追求者,有了“军旅中禁酒”这名正言顺的籍口,自然更加不予理睬。以此雪叶岩已经大半年没有喝过酒。


也是与波塞冬相处的时间有限,小龙对监护者丝毫谈不上了解,否则的话,不用再有其他事发生,他就该知道雪叶岩根本不可能大批地买酒。不过,经了这件事,雪叶岩对波塞冬也颇满意。半年多的时间,小龙已能读出讯石,可见他不是空负美貌和优良资质,也十分自觉勤勉──分析过讯石所含的能量後,雪叶岩已知道其曾经被解读两次,解读频率都不是百分百的正确。


雪叶岩判断,讯石写好之初,应是淡青色。讯石交到波塞冬手里前,已经有龙读过了讯石的内容。这个龙的解读方法却并不完全正确,所以交到波塞冬手里的讯石会变成青绿色。雪叶岩无法判断出写讯石者是否知道有这样一个龙的存在。


如果写讯石的龙知道,且同意让这个龙了解讯石的内容,这个龙却还不能使用正确的解读频率,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龙本身的功法与写讯石的龙相差太远,以至於不能使自身频率完全契合正确的解读频率。即使写讯石的龙不知道有龙试图了解讯石的内容,做这件事的龙也应该对写讯石者有所了解,否则根本不可能找到讯石的解读频率,只有些少差错。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个先波塞冬而读讯石的龙,都是修为深厚。因为对自身频率做大幅度改变并不是随便什麽龙都可做到的事。

至於波塞冬读过讯石後,讯石的颜色又生变化,则有两个可能。一是波塞冬的修为尚浅,解读时的能量强度不够;再不然就是写讯石的龙功法与雪叶岩相差太多,纵然极力模仿,仍有相当差距,以至於超出了小龙的频率范围。雪叶岩比较倾向於後者。


经过两次不完全正确的解读,讯石内的能量痕迹已相当混乱,若不是雪叶岩,换了任何一个对能量频率的细微区分不是那麽敏感的龙,都不可能找出最初写讯石的频率。即使是雪叶岩,也并不足以完全确定讯石初始频率。他只能跟据残存的频率特征,推断这块讯石是出自某位王兄,又或与他们关系亲密、且拥有王室血统的三位贵族中的某一位之手。


“嫌疑龙只有五个,范围已经很小的。”雪叶岩心中思忖。“这其中,诺兰那浪荡子两年前去了图灵游玩,至今乐而忘返,可以排除。从收到讯石的时间推断,那时维希应已带军去了北疆,也可暂时不论。申邑琛抵京的具体日期雪叶岩不很清楚,如果当时申邑琛已在雅达克的话,就最是可疑。另外雅伦和青舆图候……”


雪叶岩略微促起眉头,一时难下结论。

雅伦曾是先王最幼的王子,与王室的血统很近。其领地紧邻王都,面积广大,出产丰饶。本身居王国政务大臣之职,位尊权重;雅伦对申邑琛一向青眼有加,两个龙走得极近。且听说他向来对雪叶岩的冷傲──纵然不是单单对他一个龙冷傲──颇有微词。


青舆图候是维希的副手,在紫金骑士团的威信却还高於维希。若不是维希和他交好,也不可能将整个紫金骑士团指挥得如臂使指。这次维希领军去了内海,他却一反往例没有随军出征,而是留在雅达克,据说是身体不适,晓事的一听就知是籍口……


“无论如何,这次英格退兵之後,定要尽快返回雅达克。”雪叶岩心中做下结论。他不是申邑琛或维希,朝中没有什麽交情深厚的支持者。因为对王位没有期望,以前只觉得这样比较清爽没有麻烦,现在才感觉要自保无虞也不是那麽简单。


雪叶岩觉得支在桌上的手肘有些发僵,就放下托腮的手掌。挺直了腰背,视线自然而然地投向窗外下方的院落。雪叶岩意外地发现一个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出现的龙正跟随著一位特战军骑士穿过院子,向自己所在的房间走来。


那个龙雪叶岩并不认识。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出现”是因为此龙一身覆满尘土的黄绢骑服和银白护甲,乃是卢茵塔公国禁卫的制服。在这色丝、夏维雅和英格、希斯佳争斗战场的苏舌,卢茵塔武士的出现相当不可思议。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国力水准来说,卢茵塔不是都该对这趟混水避之不及的吗?


没有时间推敲,雪叶岩听见涵匀的声音道:“阁下,卢茵塔大公梅亚静殿下的信使求见!”梅亚静?雪叶岩莫名其妙。一边端正身姿,一边从喉咙里“唔”了一声。


房门打开,涵匀停在门边没有进来。风尘仆仆的卢茵塔信使独自上前,中规中矩地俯身行骑士礼。“卢茵塔禁军骑士斯帝凡见过雪叶岩阁下。”卢茵塔龙说道。

“斯帝凡先生少礼。”雪叶岩站起来回应。虽然只是一个普通骑士,但是既非自己属下,稍微客气一点也是应该的。何况他是梅亚静的信使。“梅亚静殿下安好吗?”雪叶岩说著寒暄的客套话。


“托赖阁下的福。”斯帝凡回答,直起身子,瞪大了眼睛看雪叶岩。这个龙很年轻,似乎刚满二百岁的样子,脸上还有些未曾褪尽的稚气,看著雪叶岩的眼睛里,充满了羡慕和惊叹。这样的表情雪叶岩虽已见多了,然而年轻龙目中的坦白诚恳实在不可能令人感到不悦。


因此雪叶岩没有紧接著发问,安静地保持著起身後的直立姿态,站在那里任他先看个够。大约有三、四分锺的功夫,直到门边的涵匀喉咙发痒地轻咳了一声,年轻的信使才猛地一惊,脸“腾”地涨红起来,再次鞠躬行礼,慌乱地说:“啊!阁下!我……对不起!”


雪叶岩有点儿想笑,但是惯常的冷静令那轻淡笑容未曾到达脸唇的表面,就消失了──虽然即使没有消失,这笑容也会被这因自知失态的慌乱青年所错过。雪叶岩平静地问:“大公殿下有信给我?”


“哦,啊?是!是的,阁下。”年轻龙终於回复,脸颊虽还红得厉害,却毕竟可以有条理地回话了。斯帝凡从挂在身上的信袋里取出封缄著的信柬,双手奉上给雪叶岩。“九天前殿下把这封信交给我,命我给阁下送来。”


“嗯。大公殿下还在彩虹郡吗?”雪叶岩接过信,随口问道。

“是!”年轻龙回答,望著雪叶岩。

雪叶岩看著信封上梅亚静绢秀的字迹和淡红色的封蜡花纹──雪叶岩二百岁生日的宴会上,梅亚静第一次见到他,随即展开热烈的追求。最疯狂的时候有著这样字迹和蜡封的信件,雪叶岩一天会收到好几封。不过,上一次收到这样的信好象已是三十三年之前──不会是隔了这样久,梅亚静的热情还会死灰复燃吧?


纤长的手指无声地轻弹著信封,雪叶岩淡淡地说:“一路辛苦了。彩虹郡来此不近,休息一晚再回去吧。涵匀会为先生安排休息的地方了。”

斯帝凡一呆。苏舌到彩虹郡九天的行程,收信者挽留信使休息一晚再动身回去自是正常。但是通常不是还会交待一句,走前来拿回信之类的话吗?年轻信使怔怔地道:“呃?阁下……不回信吗?”


雪叶岩睨了这个龙一眼──百来年的时间,毕竟也是差距呢!

当年雪叶岩几乎每天都会接到情书,绝大多数是拆都不拆就扔掉了。这种事虽然不会当著对方的面做出来,却也不是什麽大秘密。想必梅亚静也知道的。梅亚静追雪叶岩那会儿,写过上千封信,雪叶岩一封也没有回过。在波塞冬的虹擂之前,两个龙再次见面,梅亚静还半开玩笑地质问,雪叶岩到底拆过他的几封信。


这一封信雪叶岩是会拆开来看的。毕竟前段在彩虹郡再见的时候,梅亚静的态度已相当冷静,没有再纠缠的意思。现在突然写信来,还是要看看他在搞什麽把戏。如果还只是些无聊情话,雪叶岩当然不会理睬,否则的话,还是要加以回复才算礼貌。不过再亲自接见信使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因此雪叶岩平淡地回答:“如果有的话,我的侍卫会交给先生。”

痴儿:祝大家春节快乐!羊年如意!^o^

涵匀把一脸不情愿模样的斯帝凡带到他们近卫队的营舍所在,安排一间空房让他休息。看年轻信使那副仍旧神游太虚的模样,就知道现在交待什麽都是白搭,只好转托营中轮休的同袍招呼客人。


又一个大好青年沦陷在雪叶岩阁下手里了!涵匀戚戚然地出来,返回他的近卫所应该呆的地方──雪叶岩阁下的身边──雪叶岩好静,纵使是“近卫”,没什麽事也只能守在房外。然而由於窗户大敞著,从院子里也能看见里面雪叶岩斜倚在桌子上的侧影。


也难怪那信使。被选入副统领阁下的近卫队七十几年了,看到阁下的身影时还是免不了有“赏心悦目”的念头。那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年轻龙的反应也算正常。

雪叶岩手中信纸背面残余的淡红色封蜡,使涵匀知道那信正是斯帝凡刚刚送来的那一封。卢茵塔的大公殿下也算长性了,大概是这次在彩虹郡与阁下重逢,又再勾起心事,才会再次写信过来。毕竟搁置了三十多年後重提旧事,大概阁下心中也会存有一份好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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