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三、四卷(穿越)——司圣语
司圣语  发于:2010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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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皇命难违

此时的江陵府衙上下,正在接待两位贵客。

以燕南漓为首,屋里的人跪了一滴,而来自京里的大内太监总管王玄林、以及礼部尚书燕知秋,则正在燕南漓的房间里宣读圣旨。

不多久,随着最后一个字也宣读玩完毕,燕南漓领旨谢恩,郑重地接过了圣旨。可是他站了起来,面上全无喜悦,反而一种淡淡的愁绪压抑不住地从眉目间传了出来,看的自小看着他长大的王公公大为不解。

“我说南漓啊,皇上的你的恩典,那可真是别人望尘莫及的。你瞧瞧,一听说你被欺负了,他大为震怒,连夜拟了旨意,让你官复原职、调回京里去。还有,这五公主国色天香、知书达理,那可是皇太后捧在手心里的宝,他也一并许给了你,足见对你有多么宠信。你还绷着张脸干什么?怎么也不高兴呢?”

这么一说,就连燕南漓的表哥燕知秋也皱了下眉头。此乃皇家隆恩,也是燕家的荣耀。为人臣子自当感恩,岂会有嫌弃之理。

所以表弟方才的愁绪,想必是最近政事繁忙所致。谁都知道他一介文弱公子,能扳倒张仲的势力,做到如今这种程度,一定也吃了不少苦。

“公公,南漓身子虚弱,经不得劳累。还是等他好好休息,其他事以后再说吧。”

“对了南漓,新任知府也已经启程,不日即将抵达。所以你安心养伤,那些烦心事不妨放下,稍后自会有人来处理。”

“哎呀,对啊,你看看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

一想起干儿子的伤刚刚好,王公公的心里便说不出有多心疼。因此自发自动地将燕南漓的神色归结为伤病缠身又事务繁杂,跟燕知秋一左一右拉了燕南漓重又坐回床上,话语尽是关怀体贴之意。

燕南漓鼻子一酸,眼圈便不禁红了。他怎会不知道在这半年里,对方心疼自己,在皇上面前进言过多少次。这天大的荣宠,想必不仅仅由于自己的成绩和皇上的圣眷,还有对方的鼎力相助。这叫自己又怎么人心告诉他们自己其实并不想离开江陵,不想离开这个寄托了全部思念和悲伤的地方。

一旦离开这里,就再也看不到殷风澈了吧。对方早已忘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和承诺,是必定不会去京城看望自己的。而这好不容易重建的江陵城、以及这府衙中的所有人,自己也都舍不得抛下。叶师爷和黎捕头若不肯跟自己走,自己固然失落难过;可若当真连他们也走了,那这里从今往后又会是什么样?新来的知府还会如同自己一样,对老百姓一如既往地尽心尽力吗?

还有张仲,跟自己仇深似海,也必会趁机兴风作浪。他想到这里,便觉得实在放心不下。

“公公,表哥,恕南漓斗胆,可否请两位转告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

“江陵局势未稳,张仲的势力死而不僵,倘若我在这个时候回京,便很可能会功亏一篑,所以……”

他望着两人惊异的目光,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自己很清楚,就算搬出万般的理由,其实最重要的,也还是舍不得殷风澈。

果然,燕知秋一听之下,又惊又气、浑身颤抖,指着燕南漓说道:“你、你疯了?表弟,皇上的旨意,你竟也敢违抗?!”

“是啊,圣旨一下、莫敢不从,而且你为何放着好好的闲官不做,偏要忙死忙活、来做这累死人的知府?”

王公公也很是想不通,他大量了燕南漓半晌,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你是对与五公主的婚事……有何不满?”

经此一问,燕南漓的心里猛然一颤,虽然正是如此,可是,自己又如何能告诉他们,自己违背了礼教道德,居然爱上了一个男人!

而且,他是知道皇上脾气的,万一传扬出去,莫说自己,就连风澈也很可能性命不保,所以随即摇头。“不,公主贤淑大方,南漓不敢妄加挑剔。只是……”

“哎呀,既然如此,还只是什么。南漓你尚未婚配、也不讨厌公主,而公主对你又早有好感,这不就行了。”

王公公松了一口气,抢过话茬,拉着燕南漓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南漓,你的品性,我是知道的。你莫要怪我多嘴,这两人在一起,日子一长,感情自然也就有了。皇上从那么多王孙公子之中独独挑选了你,你可一定要懂得把握啊。”

“但我真的不能……”

燕南漓咬紧牙,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公公并非皇上,在他面前尚可无所顾忌。而此次自己若不表明心意,只怕一旦松了口、回了京,再想推辞,那便真的不可能了。

于是立刻挥退门外的人,待小院之中闲杂人等都走得一干二净、门窗紧闭之后,便挣扎爬起,双膝一低跪在了王公公的面前。

“南漓,你这是干什么?”

王公公吃了一惊,赶忙过来扶他,这时却听他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南漓遭张世观侮辱,自认已经配不上公主。”

他长话短说,瞒了与殷风澈的缠绵和跟魔之间的交易,将那时张世观所做的无耻之举如实道来,听得面前两人惊愕失色,然后便是勃然大怒。

“张世观那禽兽,如此荒淫无耻,居然真的对你……”

“还有张仲,竟纵容儿子肆意妄为,真是该死!”

燕知秋一掌拍在桌子上,多年习武,再加上怒到极处,木桌顿时在掌下崩毁、四处飞溅;而王玄林则更是亲着一张脸,好半天才阴沉问道:“此是,还有何人知晓?”

看两人的面色,也知道他们心中的怒火非同小可,燕南漓想了下,怎么也不敢将一干手下也扯进来,所以只好摇了摇头。

“但是在场的人无一幸免,因此,除了南漓自己,并无人知晓。”

“那就好。”

王玄林缓缓地点点头,一双眸子寒意依旧,语音却柔和了许多。

“南漓,既然如此,你就更要回京了。张仲死了儿子,岂会善罢甘休。他不敢来明的,就必会暗中放出流言坏你名声。所以你必须尽快回去、娶了公主做了驸马爷,到时候,看哪些不怕死的家伙还敢乱嚼舌根。”

“公公所言极是,事不宜迟,我们明日就启程。趁张仲遭此大变、势力未稳,抢先奏请皇上下月完婚。”

什么?这么快!

燕南漓惊愕不已,反射性地拉住表哥。“大哥不可,我……我真的不能娶公主。”

“南漓,此事不仅关乎你,也关乎燕家,你莫要任性!”

燕知秋冷冷拂袖,无论如何皇命难违,他以这等羞于出口的理由便要抗旨,万一皇上怪罪下来,那可如何是好?!

“你以前绝不会这样子,为何现在既不肯回京,又千方百计地推辞婚事。难道,你当真像那些人所说的,是心里早已有了何人?!”

对方神色冷冽、语气颇不耐烦,尤其最后那两个字,更是近乎咬牙切齿。燕南漓思维敏感,立刻便意识到了什么,只怕这半年来的流言蜚语也早已传到了京城、传进了燕家人的耳朵里,所以表哥心里已经有了一根刺,时时刺得他很不舒服。

眼中不禁湿润,终于落下泪来,有情人不能在一起的痛苦,以及无法发泄、无法直言的悲伤,都压在自己的心里,沉重得仿佛喘不过气来。

“表哥这话是什么意思?倘若对南漓有何不满,又何不直说?”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对方冷哼一声,“我不怕实话告诉你,此次皇上赐婚,便是听到了那些蜚短流长,才故意给你机会保护与你,所以,你莫要不知好歹、惹怒了圣上。”

原来……如此……

难怪皇上会在此时莫名其妙地将公主许配给自己,其中果然另有用意。

燕南漓眼中含泪、仰头笑起来,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一直身陷猜疑之中,那些闲言闲语根本未曾随着自己离任出京而有所消减,所以他们心里才会这么不舒服,才想要以这种方式斩断流言,让彼此都得以安心。

可是嘴长在别人身上,这么做,就真能堵截某些无耻之徒的胡言乱语了吗?

他合下眼,心里已是万念俱灰。表哥和公公亲自来到江陵宣旨,只怕就早已容不得自己拒绝了吧。

所以最终,也只好妥协应允。

“表哥你放心,南漓明白了,必会跟你走,不会辱没燕家名声。”

“你既有此打算,那就好。”

燕知秋熄了怒火,无论如何也毕竟是自家兄弟,再怎么生气不也还是为了他好?他回过头来,伸手将弟弟扶起,感觉到掌下的身子已没了方才的颤抖,不禁大为欣慰。看来南漓终归还是识大体,有将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去,那么他们所有人,才总算可以放心了。

燕家祖上积德,表弟自小到大,也都这般知书达理、深明大义。所以伯父才会放心地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对方,而自己这个执掌家法的人,也事事少操了不少心。

大家都心心念念地,想要看着对方过得好啊。

他挽着弟弟的手,怜惜地看着对方。

“南漓,莫怪表哥逼你,我们这也都是为了你、为了燕家。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容人欺负你。既然张世观已死,那件事也无人知晓,你便随它去吧。过了就算了、莫再放在心上。今后谁要是敢多半句嘴,再胡说八道半个字,我必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为你主持公道,让那人吃不完兜着走!”

“多些表哥。”

“自己兄弟,何须客气。哎呀,还站着干什么,快躺下,你伤刚好,身子还弱。”

燕南漓被扶着重又躺回床上去,心里却已再无所思。君命难违,本就如同压在自己头上、也永远无法反抗的一座山,更何况所有的亲人都不支持他,连风澈也早已忘了他,感觉自己的命运就像瀚海之中的一叶孤舟,那么渺小无力、那么身不由己,只能随着别人摆布一下下摇晃起伏,却完全看不到前路在何方,更无法自己去决定去把握。

那么这样的人生还有何意义?他活在这世上,又是为了什么?

似乎自己或着,就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他平静地躺下,任由他们一边温言哄劝,一边关怀地为自己轻轻盖上被子,心里的空洞却在不断扩大蔓延,知道——牢牢占据了全部。

王公公和燕知秋见他已经顺从地接受了安排,也都安心地松了口气。他们相视一笑,便很有默契也很体谅地一同走出去,将安静休息的环境和时间完全让给了燕南漓。

屋里寂静无声,屋顶上,隐身了许久的人也是惊愕半晌、久久无语。殷风澈再一次将视线定格在下面,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此次折返回来,竟会听到这么一个突然的消息。

燕南漓要回京去了?!从此抛下江陵的老百姓,再也不会回来了!

还有,他竟然会为了救一个无辜的死囚,而惨遭张仲的独子张世观奸淫侮辱?!

殷风澈紧紧按着胸口,那里仿佛有什么在鼓动在揪扯,一点点撕裂,让自己觉得很痛苦。他从不知自己竟然也会如此在意燕南漓,明明非亲非故、扯不上半点关系,却就是……怎么也无法再将心思从对方身上轻易移开。

该死,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

他怎么会觉得,心里非常舍不得对方?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告诉自己,对方这一走,他们便再无相见之日,而他若任由这一切发生,便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要走要留,跟我都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他慌乱地捧着自己的头,觉得脑子都乱得快要炸开了,意识就好像一分为二,不断地打着架。一个告诉他要冲进去,离开带对方走,从此将其留在身边再不分离。而另一个却恰好相反,鄙视讥讽自己是不是对对方动了心,并一再强调两人之间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告诫他决不可再去招惹燕南漓!

可恶!停下来!不要再吵了!他的头好痛!

灵气也随之散发出来,向周围爆裂弥散,汹涌又难以控制。身遭的草木、万片一瞬间焚烧成灰烬,他吃了已经,赶忙反射性地运功压制。

这力量……是他自己的吗?

不,这气息、这感觉,完全不似从前,也根本不像自己修行所得!

他毕竟还有理智,一惊之下未免祸及旁人,便随即瞬间一动,自屋顶消失。

第二十五章梦中之魂

等殷风澈平静下体内喷涌的灵气,已经是第三日了,在这期间,他发狂一般地夷平了半个山头,力量之强、破坏之剧烈,令本就搞不清楚怎么回事的他更加胆战心惊。

目睹眼前的一切,再想起师侄曾说过自己毁了小镇的客栈,他便猛然意识到很可能所言非虚。自己不知何故,力量猛增却又难以控制,随着莫名其妙的情绪变化,整个人就变得像只浑身是火的怪兽一样。

不行,必须要去找师兄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有什么办法才能恢复原状?

他立刻赶去了枫霞山,哪知得到的消息却是风继海外出未归,未免伤及山下的无辜,无奈之下只好留在门派里,一边在密室中打坐修炼,一边等待掌门师兄回来。

不知不觉,却不知什么时候,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在他的梦里,似乎出现了一个人影,远远看上去像燕南漓,却又好像不是。对方一身白衣及低、长发及膝,风姿飘雅如仙,正在他的前方不远处一个人走着,不知要去向何方。

殷风澈有点疑惑,但更多的还是担忧。想起燕南漓这么多天应该早已回京了,那么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又要到哪里去?他不曾多想,一个箭步便跃了过去,哪知道堵在前方与那人正面相对,却恰巧看见此人容貌俊逸秀美,赫然竟正是燕南漓没有错。

可是对方双目空洞无神,就好像没有看到他,转眼就径自擦肩而过。他吃了一惊,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忍不住喊道:“燕南漓?你要去哪里?”

对方没有回答,倒是掌下扑了个空,竟从那人手中穿了过去。同时感受到一阵虚无冰冷,立刻又让他再度骇然。

此时的燕南漓,竟然是魂?!至阴之魂,竟然又轻易离开了躯体?!

这对殷风澈而言,绝对是件无法忽视的大事。因此他重又追上前去,对着那人结印作法,将其变成了实体之态。

“燕南漓,你醒醒!”

他握住那人的肩,用力摇晃,对方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可是眼神却仍然冷漠茫然。

下一刻,便还是转过头去,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居然挣开了他,继续向前走。

“燕南漓!”

殷风澈的心狠狠揪起,又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痛。以前他一直希望跟燕南漓撇清关系,可是如今,当这个人当真仿佛不认识自己、不再理睬自己了,他却觉得很难受,很想让对方说句话,哪怕只是应自己一声。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人不快乐,想要逃避。难道回京上任、迎娶公主这等事在别人眼中梦寐难求的好事,对他来说,就真的那么难以接受吗?

傻瓜,既然不想,又为何要勉强自己。

殷风澈的心很疼,仿佛能够感受到燕南漓的郁结。他怎么也无法丢下这个人,于是便赶紧又向着对方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多久,一座高耸入云、充满仙气的白色宫殿便出现在眼前。

这里空气稀薄寒冷,四周荒凉寂静,一看便不似凡间。殷风澈不禁有些奇怪,可看着眼前的燕南漓仍然轻车熟路,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般,径自走了进去,绕过一间间房子,继续向里面深入,他的心就越来越不安了,立刻一把拉住地方,不让他再走下去。

“燕南漓,这是什么地方?你到底要去哪儿?”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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