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一、二卷(穿越)——司圣语
司圣语  发于:2010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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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爷,您好好休息,有什么吩咐尽管招呼。我这就去厨房,看看饭菜都准备好了没有。”

“嗯,去吧。”

雷邡煜坐在桌边,手下立刻替他倒了茶。他拿起啜了一口,正眼也不看老板一眼,倒是对方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从桌子对面路过时,其手里所携的一个小小的物件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那时一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末尾还坠了一节小小的吊穗,看似手工制作的,且还有点粗糙。但就是这样的东西让雷邡煜惊愕地变了脸色,反射性地赶紧喊住老板。

然后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顺便将他护身符抢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

神色变得愈加难看。

“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呃,官爷,你、你抓得我好疼。”

老板立刻皱着眉头,苦着一张脸大叫起来。完全没料到他看似一介贵公子,手上居然这么大劲。这当官的真是喜怒无常啊,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一眨眼,就变得凶巴巴的。

不过还是不敢隐瞒,“您请息怒,这不是我偷得,而是方才有两位客官住在这里,是他们落下的。”

“客官?!什么样?是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的很俊、说话很儒雅温和的一个人?”

“呃,两个都很俊,不知您在说哪一个?”

“混账!在我面前还想装傻。来人,拉下去给我打!”

“别,别,客官您开恩啊。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样貌比女人还漂亮,不过自始至终没听他说过话,都是他的同伴在照顾他。”

“怎么?他病了?还是……”

“哦,这倒没瞧出来,看样子不像,因为另一个男人既没请大夫,也没听说让伙计煎药。不过他来的时候虽然清醒,却是被对方抱进来的,而且两人看上去很亲密,在房里差不多一天都没出来过。直到刚才……”

话未说完,便听“哗啦”一声,却是眼前的官爷不知为何更加恼火,怒不可遏地将桌子掀在了地上。

桌上的物品顿时碎屑四溅,不仅是老板,就连众多手下,也都吓了一跳,一齐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了。

“那两个人住哪里?还不赶紧带路?!”

他压下心里的火气,对快吓懵了的老板说道,而后者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应声。

“是,是,请各位官爷跟小的来。”

一行人急匆匆地顺着另一边楼梯,来到了楼下另一处,在那个本来为人准备的客房里,却已经人去屋空了。老板急得不得了,拉过一个打扫的伙计询问,然后才得知早在不久之前,那两个人就已经退了房,且雇了一辆马车,已经离开了客栈。

“大人,我们要不要去追?”

一个手下谨慎地向上司请示,虽然不知道自家大人为何这么生气,但也意识到此事必有缘由。此地临近沙漠,另一边则是通往宋境,想也知道那两人会去何处。而且这么短的功夫他们一定走不远,以自己座下千里良驹的脚力,要追上一辆马车实在是轻而易举。

雷邡煜点点头,便派了十几个人立即出动,并声明只是要将他们带回来,而不得轻易伤害。那些人领命而去,可是意外地,竟过了很久也没有回来。

客栈里的人眼巴巴地望着门外,一个个又累又饿、饥肠辘辘。老板已经请示过两次,说饭菜已经备好,大人是否先用餐再说。但雷邡煜心里却满是一股火气,哪里还吃得下,不免又喝斥了对方几句,正在这时候,手下们回来了,却又一个个垂头丧气,都说没有追到人。

“混账!你们这群废物!”

他捏紧了手里的护身符,气得咬牙切齿,不过一步之差,自己就跟南漓失之交臂。

这个符坠上的吊穗,是自己十六岁那一年,跟邻村的姑娘学了,亲手编了送给南漓的。所以相当简陋难看,当初没少被一脸惊愕地南漓笑过。不过对方却答应过自己,会记住自己的这份情谊,无论何时何地都会随身带着,决不轻易丢弃。可是如今……它却被落在一家客栈的房间里,叫他这颗心,愤怒惊惶、忐忑不安,随着失去了对方的消息,也如同遭遇寒冰一样地渐渐冷了下去。

南漓,你怎么会来到这荒漠小镇里?又是为什么……

他越想越不放心,一股强烈的冲动令他随即站了起来,向所有手下喝道:“我们走!”

“啊?大人,现在天色已晚,您还要赶路?”

“那,我们可是回京?”

“去江陵。我要先找个人,当面问清楚。”

不顾手下的质疑跟反对,他径自一甩衣袍,气急败坏地冲出门口。

第二十一章妄许承诺

江南小镇上,阳光拂照、微风徐徐,一辆骂出慢慢前行,车里暖被软枕及各种生活所需一应俱全,一个男子正在替另一个人换药,小心翼翼地揭开对方的衣服及包裹着的纱布,尽量放轻手脚将药膏抹了上去。

肌肤上顿时黑白分明,对方额上也已经冒出了汗。他心疼地拧紧了眉,就好像痛的是自己一样,忍不住咬紧牙,出声说道:“南漓,不用忍着,痛就喊出来。”

此时同样身在马车中的燕南漓却摇摇头,仍然一声不吭。自小到大,自己一次次被责打,所遭的罪又有哪一次轻过这些小伤小痛。而且自己一路上已经受好友很多关照了,他自认并非较弱女子,若是再这样依赖好友,就会连自己都觉得他自己很没用的。

“风澈,不要紧,着一点点痛,我还挨的住。”

话虽说如此,可脸色也仍然不太好。被这蝎子所咬虽不致命,但伤口却是又利又深。他那时虽神志清醒,却感觉到身子非常麻木,因此一点痛楚也没有。如今这麻劲儿过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伤口和药物的劲力,要说不疼得难忍,那还真是骗人的。

不过看他这么好强,殷风澈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事实上,南漓如果肯听话,那会少遭多少罪?

因为遗憾毒蝎不是自己亲手所捉,难免胜之不武,所以从客栈出来后,南漓就又哀求自己带他返回了一趟沙漠,去找那咬过他的可恶的小东西。所以一直在辛苦奔波的若翼捧着手上的蝎子,愣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无奈之下,最后还是殷风澈鬼点子多,命令随从先将猎物打个半死,再埋进沙滩里,就当谁也不知道这回事,这才在不久之后看到了好友开心的笑脸,以及对方终于亲手实现了诺言所展露的欣慰神情。

真是的,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结果不还是一样?只是这话殷风澈很识趣地咽回了肚子里,并且暗自下定决心,这辈子就算打死自己也绝不会告诉燕南漓。

就这样,他们又如愿以偿地启程了。一路上寻常药材到处可见,没费多上工夫,便已找得差不多了。至于其他几味十分名贵、且长在危险之地的,也都在殷风澈的保护和帮忙下,由燕南漓不辞辛苦去逐一摘取。有那么两三次差点从悬崖上摔下去,不过所幸有惊无险,当从天空中缓缓落地时,燕南漓居然还非常兴奋,像个孩子一样地紧紧拉住殷风澈的手,对对方高深的道行赞不绝口。

看到这幅情景,殷风澈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几乎忍不住就要说出口。其实他从很早之前便想要对南漓说——不要再做官了,不如跟自己一起修行,快意江湖、落个逍遥自在。可是每次看到燕南漓忙于公事,为江陵百姓的生计操心,常常吃不好睡不好,自己就总也开不了口。不知道一旦说出来对方会怎么想,应该会责怪他贪图安逸、只顾自己却漠视百姓生死吧?甚至还会因此而看不起他,认为他胸无大志、阻碍了对方想要做个好官的愿望。

人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除了都想要对付张仲,他和南漓之间,无论哪一方面都存在着的很大的差距。所以他只能守在燕南漓身边寸步不离,时刻关注并配合好友的一举一动,丝毫不敢断了对方与自己的任何联系。事实上他也一直在害怕,怕南漓有朝一日不再需要自己,怕南漓会离开自己、调任回京、娶妻生子,从此之后他跟对方之间的关系会越来越淡,到最后终于有一天,就真的只能做普通朋友了。

这是发现了自己对燕南漓的感情之后,殷风澈罪惶恐的一件事。他经常会偷偷望着燕南漓,想要说什么却有不敢。就像这次也是一样,只不过燕南漓仍旧没有发觉,重又坐会马车小心地收好药材,然后便推了推殷风澈。

“风澈,把药方拿出来,看看我们所需要之物,还差了多少?”

从离开府衙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天了,据自己当初定下的时间就只有两日的期限,在这两日之内,必须要尽快全都找齐才行。否则,就算柳夫子最终或许还是会接受邀请,但他也毕竟是输了,从此都无法再对付面前信誓旦旦做出任何保证,期待对方会毫不迟疑地相信和支持自己了。

殷风澈闻言,便伸手入怀,掏出那张纸页。上面大部分已经全都勾划掉了,只剩下一味千年黑玉果尚未到手。他看到这里,不禁又叹了口气,心想要找到这个实在是难如登天。黑玉果本就已可遇不可求,如今竟还加上了期限,岂不是叫人绝望吗?

这一回,连燕南漓也觉得棘手了。可他并不气馁,既然叶曦生能从张仲手里拿到,那又怎么知道这天下之大,别的地方没有呢?

这两天,他和殷风澈便到处寻访,走遍任何可能生长着黑玉果的地方。从小镇到关外再到此刻的江南,别说那些药铺没找到一星半点,就连野外的崇山峻岭之中,也完全不见其踪影。

“南漓,我们还是休息一下吧。”

山脚下,殷风里抹了把汗,然后一边提议,一边将水囊递给他。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还是派若翼到处去查看,待有了消息,他们再跟着动身比较省力气。

可是燕南漓心急如焚,哪还能坐得住。“不,我想,还是兵分三路吧,谁先找到,便互相通知对方。”

短短两日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即将过去。这段日子以来,风澈为了保护照顾自己,一直不离左右,又放慢了行程,着实耽搁了不少,让他心存愧疚。如今事态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那就每人各走一个方向、分头去找,也许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不行,我怎么放心扔下你一个人。”

殷风澈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绝,要自己不顾南漓的安危,他说什么也做不到。

“要么就让若翼先走,总之,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小子,你凭什么大言不惭地妄许承诺?真是可笑!”

燕南漓还未答话,却突然间有一个女声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同时整座山摇摇晃裂。两人连同那个外面的若翼都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马匹立刻惊慌嘶吼、拼命奔逃,车子随即倾翻,殷风澈眼疾手快地拉了燕南漓一把,哪知地面却恰在此时倏然裂开一条口子,好友身子一歪,只抓到一片衣袖,只听“哧”的一声,衣帛碎裂,几乎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燕南漓便坠入了地缝中,紧接着就看不见了。

“南漓?!”

地缝迅速合拢,无情地将殷风澈的嘶吼隔绝在外面。他疯了一样地扑过去,可是地面上却在也没有了任何动静,就如同方才那骇人的一幕不曾发生过。

“主人。”

一切平息之后,若翼来到殷风澈身边,一张脸上满是愧疚。两个大活人在,居然还能把燕大人给弄丢了,而自己尚未起到辅佐主人的作用,实在于心不安。

而事到如今,殷风澈岂会责怪随从,他自己不也是一样眼睁睁看着南漓离开自己身边吗?

耳边不禁又回想起方才的声音,一个女人冷冷地说自己妄许承诺并讥讽嘲笑。他想到这里,便禁不住将目光投向身旁的这座山,极力压抑着满腔怒火,一双锐眸却已闪现出冰冷之色。

“若翼,立刻查清这附近有何妖怪。”

“是。”

黑鹰随即领命飞走。

他则站起身来,迈步走进山里。能从自己身边掳走南漓的,显然道行不浅。但是,无论何方妖魔,都休想再自己面前装神弄鬼!他绝对要叫对方知道,自己从来一诺千金,除非不许,既然许了,就不管用尽任何方法,都要达成诺言。

第二十二章山中石女

燕南漓坠入黑暗中便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重新恢复意识、睁开双眼,映入视线之中的就是在一间昏暗简陋的石室里,几十个女人有老有少正围着自己,充满同情神色地看着他。待他苏醒,便有的递水、有的询问,他的嗓子的确又干又哑、浑身都痛得难受,于是道谢之后便饮了几口,这才疑惑地四下打量,却仍然不知自己究竟到了何处。

“请问……”

他皱起眉头,看着自己一身的擦痕。甫一开口,喉咙便又呛咳起来。倒是那些人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大家刚来的时候也都是这样子,因此一边拍着他的后背助他顺气,一边主动提供答案。

“这位公子,此处乃是石女山的山底,我们都是被石女那妖怪抓来的。”

“石女?”

“嗯。据说她有上千年的道行,平时也不肆虐乡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拆散情投意合的男女,将女子们囚禁起来,彼此再不得相见。因为那妖怪不老不死,许多人关在这里便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所以即使是老死也都葬身在这里,所以……”

说到这儿,最为年老的妇人就泪流满面、唉声叹气。自从五十几年前跟相公一别,就再也没了对方的消息。其他几人也是一样,尤其是那些年轻女子,一想到自己也将是此种命运,便都忍不住纷纷啜泣起来。

“等一下,你们,可不可以一个个说?”

本来掉下来就头昏脑胀,再被她们哭得心烦意乱,燕南漓就更加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似乎有妖怪横行、还造成了这么多无辜的受害者,可是当地的官府难道都不管的吗?就任由这妖怪多少年来一直害人?!

两情相悦,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但被活活拆散,又是多么残忍!

“唉,官府不是不管,而是怎么也管不了啊。”

另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就曾经是当地知县的妻子,当年亲眼看着丈夫是怎样苦苦寻找并营救自己。只是那妖怪轻易能弄得山崩地裂,寻常凡人又怎么奈何得了她。到头来,希望变绝望,丈夫一气之下吐血而亡,从此与自己阴阳两隔。

“这真是……太过分了。”

听完了众人的遭遇,燕南漓不禁深深地同情,于是尽力安慰着她们。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这妖怪做出此等恶事、激起民怨,一定会有报应的。

也许,自己掉落进来正是天意,一想到好友身怀异能、必会来救自己,他便直觉地认为,说不定是上天也想要借风澈的手,拯救这些无辜受难的女子。

“大家莫再哭了,我有个知交好友就在外面,他一定会降服妖怪,救我们出去的。”

“公子,此话当真?”

众女子面面相觑,方要开心,但转念一想,却又黯淡了神色、消沉了下去。倘若真是那样他还会被抓进来吗?那人真能胜过妖怪,也一早就可以保护他了吧。

说不定,对方知难而退,早已怕了、走了。不过大家还算厚道,谁也没有当面说出来。

“不过公子,你又是怎么被抓来的?”

解答了疑惑并平静下心情之后,立刻便又有人问起了燕南漓。这么多年来,从来被抓的都是女子,他还是第一个被石女盯上的男人,所以就不免让人好奇了。

燕南漓愣了下,其实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掉进来的。不过追溯原由,大概也是因为风澈在外面说的那句话吧。

——“总之,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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