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一、二卷(穿越)——司圣语
司圣语  发于:2010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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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方一进门,见到的便是自己衣衫不整,正红着眼圈,痛苦地半拥着南漓。对方为人端正,见状不禁面上一窘、一声大喝,似乎刚想要斥责,却不知看到了什么,蓦地变了脸色,一道灵气猛然挥出,打开两人紧握的手。

第三十章回京之路

此时,殷风澈的手还在隐隐作痛,他不明白师兄为何要那么做。不过随后,对方以自己伤势初愈、不得妄动真气为由,将南漓从怀中抱走。然后拿出得自天界、异常珍贵的琼浆玉露和太极金丹,又亲自输送灵气,一番辛苦,足足耗费了数个时辰,才终于稳住情况。

“燕大人经此一事,护身真元已失,须得每日早午晚三次喂食丹药,再辅以灵气催化,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转危为安。风澈,你速将他送回府衙,一来好好医治,二来也免得官府着急寻找、再闹出什么事端来。”

师兄言毕便转身走了出去,对自己私下盗取五彩灵旗、诛杀妖兽以致累人累己的事也再没有过问。殷风澈便听他的话,以路人的身份将好友送了回去,可是他不放心衙门里的那群人,于是便暗中隐身,时时刻刻守在南漓身边照顾。

一如他所料,除了赛扁鹊身为医者、尚有怜悯之心外,其他人吃了一惊之后,竟都没趣地互相撇撇嘴,继续贪懒偷闲,没一个主动留在旁边照顾。甚至,还有人打起了库房里那些银子的主意,这无疑让正忧心如焚的殷风澈格外气愤,遂命若翼暗中守护,并狠狠教训了那些人一顿,这才罢休。

而每日无人之时,他都是在燕南漓床边度过的,遵从师兄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哺喂灵药,为对方擦洗身子。他身为男子,从未尽心服侍过别人,此时再苦再累却是心甘情愿。南漓此后纵然痊愈,身体状况也必定比以前更加虚弱、当真受不得半点煎熬,他每每想到这里就非常愧疚,总觉得是自己欠了对方的,尽心补偿也不为过。

于是将药化开,含在口中,轻轻覆上对方双唇。舌尖撬开对方牙关,与对方的碰触纠缠,直到感觉到指尖下的喉结无力地微微动了下,然后才缓缓分开。

久久凝视着怀中的睡颜,那么苍白却又安详,就像那时倒在自己身上。殷风澈心里很是纠结难受,不明白南漓为何会是这样一副表情。被无端端掠夺了精气与生命力,不是应该惊惶、害怕、然后想尽办法逃离?却为什么还要将干净温暖的衣服给了自己,而自身却仅着一件单衣,冻得身体异常冰冷。

深深地吸了口气,低下头轻轻抚摩因得到润泽而略显几分诱人的唇瓣,他想不清楚,但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越跳越快。一种冲动再次催促他想要去亲吻对方,头渐渐垂了下去,唇瓣几乎要相贴在一起,却蓦然间想起昔日南漓的话。

“风澈,每个人都有他的底线,我也不例外。所以……”

说这话的时候,南漓衣衫不整、神情狼狈,面对自己善意的询问,却是一副快要落泪的表情。此时面对这张虽显虚弱、却仍俊美无匹的面孔,他怔了下,仿佛渐渐明白了几分。

想必南漓的美貌,平时不知引来过多少闲言闲语、亦或是登徒浪子,已经令人感到深深地厌恶烦恼了吧。

那么自己此刻的行为,跟那些人,又有何区别?

他随即后撤了些,一想到方才自己竟然险些对好友动了歪念,就忍不住想要狠狠地给自己一个耳光。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因此赶忙将好友放回床上,替对方拉紧被子,隔开一段距离端详。南漓每回服了丹药,气色就会好一点,可偏偏有群白痴远自京里而来,硬是杵着不肯走,平白耽误了大把时间。并且刚刚竟还说要将南漓带回京,倘若真是那样,一路之上,自己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南漓见面就更加困难了。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那些人坏事,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少了灵药的支持,南漓绝对会撑不住的。

思及此处,便扭头向若翼说道:“立刻断了江陵去京里的路,无论哪一条,无论用任何方法。”

“可是主人,朝廷后续运送的物品抵达在即,这么做怕是有点不妥。”

若翼愣了下,看了燕南漓一眼,面上有点犹豫。“而且,若是被掌门知道……”

“这件事我自会负责,你无须多言。还不赶紧去?”

“呃,是。”

主人的命令毕竟不可违抗,因此当他一意孤行,随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立刻自屋内消失,及早去完成主人的吩咐。

所以,当御医们写完奏章,正通知各路人马准备回京时,就有侍卫惊慌跑来,出人意料地向他们通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由于江陵多年干旱,如今又连日大雨,造成早已干裂的桥梁道路全都被雨水冲毁。雨停之后,山洪冲下来的土石树木将数条官道堵了个严严实实,有的地方却又裂了数条深不见底的地缝,足足有几尺宽。经他们一一探察过,此时的江陵再无一条出路可以通往京城,所有人已经完完全全地被堵在了城里面。

“岂有此理,事情紧急,怎么还会出这种状况?”

跟燕南漓私交甚笃的雷邡煜几乎快要骂人了,昔日同窗眼看命在旦夕,可老天偏偏不作美。万一无法按时回到京城,南漓岂不是要死在这又脏又破的穷乡僻壤?

“命所有人立刻抢修道路,务必在两日之内清通官道。”

“还有,御前侍卫留守府衙,严密保护燕大人及几位御医的安全。”

一声令下,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只余几个帮不上忙的人在屋里走来走去,急得焦头烂额。雷邡煜越想越担心,遂径自离开大厅,再次来到燕南漓的房间。

望着床榻上虚弱昏睡的病人,他坐在床边,伸手触及对方额头,见那面色比之前稍有好转,这才感到欣慰了点。南漓自小多灾多难、受尽辛苦,要是此时就这样客死异乡,那叫他这个朋友心里,该有多难过。

他叹了口气,垂下眼,片刻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头定格在对方宁静的面容上。不知怎么回事,南漓似乎每日之内总有几段时间病情要好于平时,呼吸匀称、心跳稳定,连气色也不那么差得吓人了,而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后才会慢慢重又虚弱下来,直到弱得让人揪心,然后再如此反复。

想到这里,他猛然迈出屋去。“来人,速去请几位御医过来。”

这情况绝对不同寻常,他一定要问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第三十一章失望

几个人不眠不休轮番照顾,燕南漓数日之后总算清醒了过来。他慢慢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雷邡煜和御医们坐在床边,大家面色焦虑地望着他,见他苏醒立刻喜出望外地争相转告。

“醒了醒了,太好了。”

“真是老天保佑。”

“我就说那药有用,果然没错吧。”

“还好雷大人细心,否则,我们还真是要多费许多功夫呢。”

被大家一致称赞,饶是雷邡煜一个大男人,面上也觉得不好意思。其实他也不过是担心朋友而已,全是南漓福大命大,才能够转危为安。

于是伏低身子,关怀地询问病人。“南漓,你觉得怎么样?”

“我,这是在哪儿?”

燕南漓显然有点迷糊,睁着一双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邡煜不是在京中任职吗?难道,自己如今已经身在京城?

他四下打量,却又马上看出不对,此处分明是府衙内自己的房间里。而且在他的记忆中,自己最后是昏倒在殷风澈身边的,怎会一觉醒来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身边还多了这么些熟人?

一想到这里,便不由得又想起了殷风澈,好友的伤也不知道好了没有?他一心急,便挣扎着想要出去看看,可是一直起身子,还没等下地,一阵强烈的眩晕就猛然袭来,身子顿时不由自主地再度跌回床上。

“南漓,你身子还虚,不要乱动。”

雷邡煜慌忙抱住他,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重又躺好。真是的,病都还没好彻底,就还想要往外跑,不想要命了吗?

“这里还是江陵,皇上命我亲自护送赏赐跟你要的农耕之物来此,哪知道就正好碰上你这场大病,本来打算带你回京医治,却不料老天不知刮得什么邪风,居然哪条官道都不通,这才一直延误到现在。不过幸好,你已经没事了。”

“只是你啊,又在逞强了,既然身在异乡如此辛苦,怎的也不通知大家一声,调拨人手来帮帮你。你知不知道大家近一个月来为你担了多少心?若是如此,我看还不如上书皇上,早点让你回京算了。”

“那怎么行,我尚未完成皇上所托,又怎有脸回去?”

燕南漓闻言吃了一惊,可是对方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

“南漓,你这叫什么话,你已经替皇上解决心腹大患了。你命人送回的账本及奏折皇上都已经亲自过目、了解了事情真相,如今江陵又旱情已解、府库充裕,只需要派一两个能干的官员到此彻查张仲,抽丝剥茧将他们一网打尽就行了。至于你,完全可以抽身而退,还回朝堂做你的翰林学士,那不是很好吗?”

“不,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张仲在此地苦心经营十几年,又怎会这么容易就被扳倒。而且,我至今未拿出圣旨惩治那些奸商,也有我的目的,你们千万不要乱来。”

邡煜终究不是风澈,根本不明白自己的打算。

他更加心急,抓着对方的手,脑中又是一晕。自己暗中布了局,想要逐步瓦解那伙势力的。邡煜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必会坏了自己的事。

见好友面色一下子又变得惨白,雷邡煜不免又猛地吓了一跳,赶忙不再多话,而是顺着对方的意思好言安抚。自己也真是的,南漓好不容易才醒、身子还虚,自己还跟他争什么?他喜欢怎样就怎样吧,至于其他的事,等以后病好了再说也不迟啊。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你快躺下休息,先睡一会儿,养足了精神,我待会儿再拿药过来。”

“嗯。”

燕南漓确实头晕目眩、非常难受,浑身冷汗频冒,因此也不坚持,缩起身子重又钻进了被子里。

可是随即又觉得有种感觉不太一样,在自己昏睡之时,那包围着自己的温暖似乎格外令人安心。而此时此刻再度躺回去,却分明觉得,自己的身边,似乎少了点什么。

这不一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真的只因为离开过被衾,所以一下子觉得有点冷?

“邡煜,在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他望着雷邡煜喃喃问道,听得后者又是一愣。“人?谁啊?”

“我们在这里照顾了你一个月,除了府里的这些人,连只蚊子都没看到。”

“怎么,南漓你跟人有约?”

“不,没有。只是随口问问。”

燕南漓垂下眼,原来自己“重病”至今,风澈都未曾出现过,不禁觉得有点失望。

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昏睡之时似乎一直有人陪在身边呢,气息那么熟悉、那么让人安心。可一觉醒来,却没有看到那个想要看到的颀长身影,就只有雷邡煜和御医们陪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难道,梦里感觉到的那个人,真的只是雷邡煜而已?

他脑中胡思乱想,手指下意识地握紧被子,紧接着却又自嘲地笑了下。自己这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风澈伤势未愈,所以才暂时不来探望。从小到大,他几时有过如此迫切地依赖和期待着一个人?内心这么软弱,实在不像是自己的作风啊。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有自己要做的事,风澈并不欠他什么、也不是为他而活着,所以,就算对方当真将自己抛诸脑后,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于是叹了口气、不再多想,转而合上双眼静静睡去。床边,雷邡煜望着他的面孔,将那一闪而逝的忐忑之色、以及随后虚弱却仍旧清雅动人的笑容尽收眼底,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

而与房间相对不远的外面的屋顶上,另一人隐了身形、侧身而卧,视线紧盯着那窗子里的动静,亦是面色沉寂、心情复杂,半晌仰头狠狠地灌了口酒。

第三十二章独处

“南漓,南漓。醒醒,先别睡。”

燕南漓浑浑噩噩之间,觉得有人在轻轻地推着自己。他悠悠醒来,疑惑地眼望四周,才看到雷邡煜正将一条毯子披在自己身上,然后面露担忧之色。

“真服了你,风这么大也能睡得着,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邡煜。”

他低下头,抱歉地笑了下,原来自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啊,这么让人担心,真是太不该了。

此时,朝廷第一波派发的种子及耕具都已经发放给了百姓。而早在离京之前,他也上奏皇上,暗中派人收买了江陵的大片土地。当时许多人逃避灾荒,包括那些奸商在内,都将土地贱价出售来换取粮食。一切布置妥当之后他才离开京城,以钦差的身份护送赈灾所用的钱粮,踏上了明知充满凶险的从职之路。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的那些事,他与风澈相识相知,一起为改善江陵的状况而努力着。如今眼看所有准备均已到位,灾民终于有田种,即将有饭吃,不再受旱情之苦。他就非常欣慰,也有点心急,想要亲眼看着大家返回家园,为了未来的生活而勤奋忙碌的样子。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因此雷邡煜将他带了出来,命衙役们抬着轿子,四处走走看看。而雷邡煜始终站在轿子一侧,时刻注意着好友的情形。过了不久,果然就见到南漓身子一歪,侧在轿子里昏睡过去,顿时大为紧张,赶忙命人停下,掀开轿帘便冲进了里面。

一番推拍,总算将好友弄醒,但看着那张仍显迷糊的脸,心里面却愈加担心起来。连那些御医也说过,这辈子替人诊治无数,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怪、这么反覆难测的病症。本来以为找到了良药,而且南漓也确实苏醒过来,可是随后的这么多天里,一群人守在身边,亲眼看着南漓每天按时服药,但好友的状况却就是仍然差得很,并且面上的气色,竟连醒来那时也不如了。

奇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很怕南漓总是这么动不动就睡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

迟疑之间,感觉到燕南漓从自己掌中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同时那张俊美面孔怔怔地望着轿外。

“邡煜,我们回去吧。”只怕今天,也是空等一场。

“好。”

雷邡煜将毯子替他裹紧,然后站起身来,掀起轿帘刚要走出去,哪知道恰在此时一阵风吹来,一只黑雀竟扑着翅膀,越过身边飞进了轿子里。

燕南漓顿时变了神色,一把捧住黑雀,面上随即泛起了兴奋喜悦之色,就像等到了盼了好久的东西。

“若翼?!”

它是风澈所豢养的,见到它,便如同见到了好友。一定风澈要它来看自己的对不对?风澈人呢?说不定,也在这附近?

要不是稍一活动就头晕目眩,燕南漓几乎就要出去看个究竟了。可是此时的自己虚弱得连路也不了,只能赶紧掀开一旁的帘子远远观望。

可是视线之中还是没有那个人的存在,笑容不禁凝固了下来,再慢慢消失。

雷邡煜疑惑地看看这只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怪鸟,再望着似乎跟它熟识的燕南漓,面上的怀疑之色不禁更深了。南漓的表情,分明就是在等待着一个人,再想到对方前几日初醒之时亦是问过自己有谁来过,心里就突然间有了种奇怪的预感。

可是他张了张口,也不知该说什么。倒是燕南漓再未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将黑雀抱在怀里,喃喃地低声问着。

“对了,你主人的伤,不知痊愈了没有?”

黑雀懂事地点点头,挣扎一下,再啄啄自己脚爪。他这才发现那上面竟绑着一个小小的字条,想起初见那时,两人便是由若翼作信使相互传书,于是重又喜悦起来,莞尔一笑,遂赶紧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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