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一、二卷(穿越)——司圣语
司圣语  发于:2010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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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他这么不干不脆,燕南漓不免心生疑惑。听说这对修道之人来说并非难事,不是吗?可为何看好友的神色,竟似乎有难言之隐。

“风澈,到底如何?莫非你有难处?”

“呃……没有。”

思虑半晌,最终殷风澈烦躁地抓抓头发,还是应承下来。好友既然开了口,再加上事情也的确迫在眉睫,连他自己都承认,没有什么,比老天爷下场大雨,更能缓解江陵的状况了。所以他深吸了口气,把犹豫与不安全压了下去。既是如此,他就听从好友的安排,不就是求场雨而已?只要一切早作准备,到时候,事情应该不难控制才对。

所以他回过头来,绽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以作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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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一个黑影进入了“天师门”的藏宝阁,他翻箱倒柜,半晌从里面翻拣出一个箱子,然后将窗户稍稍推开一道缝隙,就着透入的微光,小心地将箱子打了开。

里面,隐约可见是五支旗子,正是他要找的东西没错。他松了口气,检验完毕便重又关了窗,将一切恢复原样,这才轻盈地掠出阁楼。

据此之外约有十几里处,忠心耿耿的若翼正在一个洞窟外等待,见颀长身影平安地出现在视线中,遂恭敬地单膝跪地。

“主人。”

“情况如何?”

他迈入一步,打量着里面的情形,偌大的空间内,熊熊烈焰之中,封印着一只青面獠牙的巨兽。此兽性情凶残、力量威猛,惧火,却遇水化蛟。一百年前被师公困在此处,于是天师门人从那时开始,便世世代代镇守此地,并立下了不得在江陵本地以法术施雨这条不成文的规定,以免此恶兽脱困而出。

可是如今情非得已,他要救江陵百姓,就势必得冒这风险不可。所以才会趁师兄闭关,盗了五彩灵旗出来,希望能借五行之力镇住对方一段时间,待大雨过后再予归还。

他这么想着,便施法念咒,一道道符文描绘在地上,密密地布满了四周。旗子从箱中自行飞出,带着五彩异光盘旋片刻,然后径自插入了各自的位置中。

若翼在身后不安地垂下眼,“主人,您真的要这么做?”

身为侍从,虽理应为主人分忧,但同样,也以主人安危为重。自己并不认为师门之中有关此兽的传闻都是危言耸听,虽然主人法力高深,但事关重大,还是小心为妙。

殷风澈望他一眼,“我自有分寸,你在此地好好守着,若有人蓄意捣乱,格杀勿论。”

“是,若翼遵命。”

抬起头来,目光追随主子,直到离开,若翼再不言语,片刻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

很明显主人心意已决,自己的规劝丝毫听不入耳。

也罢,无论如何,自己身为灵禽,没有置喙的权利。既然主人要赌,那他不惜一切,舍命跟随就是。

第二十四章天降甘霖

半个月后,初七。

这是一个绝对值得所有江陵人牢记的大日子。因为在这一天,新任的知府大人已经派人重建了龙母庙,重新进行中断了长达两年之久的祭祀仪式。

一大清早,得到消息的人们就都涌去了那里,将附近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尽管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望着崭新的庙宇和里面的雕像,无不激动得泪流满面、手捧着各自能拿来的祭品。燕南漓早已下令,摆了果品香案以供百姓自行取用,另在一侧门外熬了粥给大家分食。灾民们多年来受尽欺压,哪曾遇到过此等好事,因此便一拥而上,哄抢吃的。

衙役守在外面维持秩序,可是亦力不从心。上一回赈灾之时,那场面大家就都心有余悸。要不是前任知府迫于威胁,从别处调拨了人手,只怕他们这些人,早就被这一个个饿死鬼给踩扁了。

不过幸好这一次,饥民都有所克制。神灵在上,再加上年轻的知府一力保证每个人都有饭吃,因此他们心中感恩,破天荒地对官府众人都客气起来。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领到两块面饼,也不顾面上的灰渍,就赶紧跑到一旁狼吞虎咽。正在吃着,视线中便倏然出现一个鼓鼓的水囊,抬头一看,一个俊美的官员正面带温和地望着她,那笑容里的温暖,当时就让她差点哭出来。

“慢慢吃,莫着急,还有很多。”

燕南漓将水囊塞在她的小手里,从怀中取出块白绢,仔细地擦去她脸上的灰尘。这么一瞧,这孩子倒是眉清目秀、容貌可人。他笑了下,索性将白绢也给了她。女孩心中一羞,随即立刻跑去爷爷身边,拉了拉老人的衣摆。

他也回过头去,看向熙熙嚷嚷的人们。两年来死气沉沉的江陵第一次如此热闹,终于让人有了一种看到希望的感觉。

于是观望半晌,欣慰之余向着身旁的若翼说道,“道长,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吧。”

此时的若翼又是另一副样貌,年近四十,显得有些老气。在清早的祭祀过后,他经过一番休息,便继续开始今天最重要的一场法事——求雨。早在昨晚,殷风澈离开府衙之前,就将自己的随从推荐给了燕南漓。不过面对知府大人却并没有说实话,只说自己临时有事,所以由同门师兄来代替自己,完成这一重要使命。

一听说是殷风澈的师兄,燕南漓不禁肃然起敬,尤其对方一把年纪、举止成熟稳重,更是毫不怀疑,就相信了殷风澈的说法。他对这德高望重的“法师”礼让有加,命人打扫了住处,亲自陪同了大半夜,直到第二天的事宜一一商榷清楚。一番殷勤招呼,却累苦了无端端被硬塞下差事的若翼,他本是妖,除了主人之外,向不与任何人亲近。因此三更一过,便逃也似地借故缩回自己的房间里再不见人影,完全把剩下的事都丢给了燕南漓一个人。

幸好燕南漓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并非常聪明地将殷风澈留给他的条件善加利用。他咏念咒语,唤出天兵天将帮自己的忙,所以即便衙役们懒惰成性,一切准备倒也进行得有条不紊。

而同样,一看到自家大人居然什么事都一个人来,浑然根本不需要他们,那些衙役反倒也坐不住了。说到底他们毕竟吃的公门饭,燕南漓虽来到不久,但一个多月下来,脾气性情大家也都有所了解了。唯恐他暗中另外养了人,到最后会将大家全部一脚踹出门去,到时候一家老小岂不都得喝西北风?故此,一干懒人竟主动请缨,一个个恬着脸来讨好燕南漓讨要差事。燕南漓也不推辞,就把这维持现场秩序、熬粥煮饭兼保护灾民的重任全都交给了他们。

所以今天所有人都格外认真、卖力,兢兢业业的样子,看得某些躲在暗处的人格外不满。

不过,这并不重要。而让大家翘首以待的是,事情进行得相当顺利,在燕南漓示意之后,假扮法师的若翼就不慌不忙地上场了。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在了若翼身上,一个个满怀期待、心潮澎湃,眼巴巴地等待着迟来两年的甘露即将重撒人间。

若翼走上祭台,他跟随主人走南闯北,寻常法事倒是难不住他。摇铃、烧符、念咒、撒朱砂,一招一式与殷风澈所授毫无差别。其实今天的一切,都不过是在人前装个样子,真正的祭坛并不在这里,而是在那个封印了巨兽的山洞附近。他以铃音和符火通知主人仪式开始,于是身在远处的主人便配合自己的时间,同时进行着求雨的仪式。

他的身体轻盈敏捷,所修法术又是以快速灵动为主。紧接着的一系列动作飘逸曼妙,出手间尽显名门风范,十足的天师门嫡传。在场所有人不禁都看直了眼、连声赞叹,心道这法师果然好本事。到精彩处,不少灾民竟按捺不住心情,自发自动地叩拜起来,双手合什、泪流满面,跟着他一起祈求上苍垂帘。到最后,跪拜的人竟越来越多,放眼望去,黑压压地拜倒一片,祈祷之声此起彼伏。

天际,当真渐渐笼上了乌云,越来越浓,迅速向这边蔓延过来。明明是上午,且方才还阳光明媚,一转眼竟如同天黑,混合着呼呼刮起的狂风,暗得让人几乎看不清楚。不多久,这风也越来越大,将一干物品吹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不要说那些供果和香烛,就连人,也差点站都站不住了。

“大人,看样子真的快下雨了,您先到里面避一避吧。”

知道燕南漓身子弱,一旁的赛扁鹊随即提议。他眯着眼睛,一手遮挡沙尘,另一手紧紧扶着燕南漓。

燕南漓却摇了摇头,“赛先生,天降大雨乃是喜事,更何况大家都在外面翘首以待,我怎可一个人贪安躲雨。”

“你不用管我了,这点雨,我还受得住。”

他始终不肯走,仍旧尽力稳住自己,站在庙门外与百姓一起观看。不多久,随着最后一道咒文祭出,若翼割破手指,以自身的血混合朱砂画符焚毁。黑漆漆的天上随即有什么落了下来,越来越密,最终,终于下起了倾盆大雨。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苍天有眼啊!”

“龙母显灵啦!”

大家兴奋狂叫,狂喜之情溢于言表,整个江陵整整两年多不曾见过雨水了,此时这雨点狂乱地打在脸上,混着泪水,所有人都湿成了落汤鸡,却无不开心地互相拥搂、拍手、放声大笑。

燕南漓松了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去承接天雨,清凉的甘霖湿透了衣衫,也给他今后的施政带来了全新的希望。他弯唇浅笑,身边有人递了把伞给自己,遂道谢接过,打算接了法师一道回府。哪知道移开目光,竟到处都看不到若翼的踪影,不由得愣了下。

就算是殷风澈的师兄,不喜热闹,但也不至于突然走掉,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吧。

于是他走了出来,四处寻找,还是一无所踪。正无奈地叹了口气打算放弃,冷不防一低头,却瞥见一样东西静静地躺在不远处那偏僻角落的地面上,颜色分明、甚是惹眼。

那是……黑雀的羽毛?!

他拾起看清,不禁吃了一惊,瞳孔收缩,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风澈不是说有急事必须去办、临行还将若翼带走了吗?为什么,若翼竟曾经出现在这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澈呢?

他为什么不回来?!

第二十五章遇水化蛟

此时的殷风澈面对求雨成功之后的情景却没有太多喜悦,因为对他来说,真正的战斗还在后面。

他继续施法,灵气全开,尽力维持法阵。倾盆大雨已经将他浑身上下都淋透了,再加上呼啸的狂风、寒冷的天气,如此恶劣的环境对他而言,真是差到难以忍受。

可是他必须忍,独自一人严守在山洞外,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漫天的水汽沁进去。由于洞口的无形屏障,地上的积水漫过了脚踝,却就是被挡在外面,一分一毫也不能进入。就这样,他撑了许久,心里想的是让这雨尽量再多下一段时间。两年来全城百姓眼巴巴地盼望的不就是今天吗?自己多年来碍于师门戒条无法作为,如今,便一次全都补偿给大家。

冰冷的雨水不断打在脸上身上,与冷汗混在一起,不断向下滴淌。他的手上逐渐加重力量,却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发生了变化,求雨所施的法术似乎唤醒了恶兽,一种戾气正争相地从面前的山洞中传了出来。

由于多年来的干旱,洞里最上面的石壁已经出现了丝丝裂缝。再加上雨水的冲刷,薄弱一点的地方便倏然塌了下去。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滴落下来的水珠也仍然溅到了地面上。它们在地上越积越多,逐渐染湿了周围所画的符文,一缕水痕沿低处流淌,向着洞中最低洼的地方流去。

而山洞的中心处,便是那只本已石化的恶兽。

它的周围被烈焰所环绕,遇到水珠便发出“嗤嗤”的声音。水流到此为止,却又化成阵阵水汽向上升起。在微薄雾气的侵蚀下,巨兽身沐其中,许久之后终于爪子动了动,紧接着外壳就开始一点点裂开、一片片剥落下来。

于是,强烈的戾气更加深重地向外散发、蔓延,渐渐接近了五彩灵旗的范围。五色光蓦然发出,随即便将它们挡了回去。

巨兽身子一颤,没多久就睁开了眼睛,一双赤红的瞳仁带着血丝,狠狠扫视面前的景象。一百年来被封在这里、化为巨石、毫无行动自由,如今清醒,这小小的地方映在它的眼中,便说不出有多怨恨。

随后猛然一抖,最后的石片也抖落了下来,唏哩哗啦掉了满地。它仰头嘶吼一声、抬起利爪狠狠一跺,整个山洞便摇摇晃晃,一块块巨石再度从头顶坍塌。

大量的雨水随即浇灌下来,正正好好浇了浑身。地上的符文在一股未知力量的作用下顿时爆裂,连带着五色灵旗也冒出阵阵异光。

洞窟猛烈晃动,守在外面的殷风澈吃了一惊,差点连站也站不稳。突然感觉到巨大的妖力从从屏障的那一边传来,渐渐将屏障压向自己,他马上就意识到事情不妙。

糟了,那只恶兽,难不成已经……

他赶紧变换法阵,咬破手指念咒结印,拼上最后一丝力量稳住旗子。随着一声声咒文出口,鲜血溅在石壁上,洞中灵旗突然迸发光芒,漫天水雾倏地凝结成一股,不断迅速地飞进了青色水旗中,而火旗也发挥威力,浓浓烈焰迅速围绕在巨兽四周,再度将它束缚住。

五行相生,土旗的作用下,山洞顶端不断移动挤压,石壁慢慢复合到一起。无数的藤蔓从土中倏地冒出来,将巨兽的身体缠个严严实实。而金旗化剑,锋芒锐利,也带着强大的灵气,力势万钧地飞向巨兽。

无数剑气随即将它牢牢钉在了地上。

妖兽痛得连声嘶吼,张牙舞爪,想要挣脱束缚。它一双锐眼可视千里,立刻便清晰地看到了洞外的阻碍者。

“可恶!你是何人?竟敢伤我!”

它恶狠狠地问道,沉重的吐吸之间,阵阵戾气更加强烈地散发出来。为何无论何时都总有人坏自己好事?赤红的双眼中倒映出洞外殷风澈的影子,若不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撕成碎片,绝难消自己一百年来的心头之恨。

“妖兽,你作恶多端、凶残暴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殷风澈的额头上现出灵光印,心念一起,五行之剑随即如流星般飞入洞中,聚成一支,狠狠向巨兽射去。他并非逞强,而是早有觉悟,既然此兽如此危险,那不醒则已,如若醒来,自己必须要尽全力将它诛杀、以绝后患不可。

可是剑光到了近前,却猛地被打落,在妖兽的身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出来。它的身子跟脚爪也变了形状,体型虽变小,却成功地让它趁瞬间的机会逃脱了束缚,拼得撕裂皮肉,立刻化身为蛟,一头撞向洞口的屏障。

两股力量猛然迸撞,山洞再度摇晃不止。已闭合的石壁重又裂开一条大缝,狂烈的暴雨便灌进了山洞,转眼间冲毁了里面的一切。

地上的法阵,连同五色灵旗,都一同被掩埋在里面。辅助的力量一失,殷风澈再也压制不住怪兽的野蛮冲撞,蓦然被震飞数丈之外。

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由于真气逆转、力量反噬,此刻的他浑身上下痛苦难当,但是一眼看见恶蛟从洞中窜出,张开利齿向自己一头冲过来,他瞬间一掌拍向地面,千钧一发之际身子倏地腾空而起。

巨蛟的头部撞在地上,轰地砸出一个大洞。它随即尾巴一甩,呼地一声挥向半空中的殷风澈。

一道剑光恰在此时插了进来,替殷风澈挡开这一击。可是巨大的力道也让来人承受不住,飞落地面、踉跄着倒退十余步,一张脸亦是面色惨白。

“若翼?!”

殷风澈愣了下,没想到随从回来得这么早,不过也正是时候。因此并肩而战,五行剑光再度奔袭巨蛟,同时动用法力召唤五彩灵旗。

“若翼,看着它,莫让它逃了。”

“就凭你?”

蛟妖轻蔑地看着他,鼻腔重重地哼出一口气,小小人类真是自不量力,自己已化身为蛟,拥有了近乎于龙族的力量,他一个手下败将,居然也敢大言不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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