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终于驶入乡间的别墅区。
安置好绝义,三个人走出房间。
“雷,出去打听一下,昨天那件案子的情况,另外,去上航路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事
发生。”
雷听话的点头,准备出门。
“雷,小心点,遇事别冲动,不论发生什么事,回来再说,还有,不要张扬。”
雨的叮嘱后,雷打了个Ok的手势,推门而出。
“风,查一下绝义的身世,详细一点。”
“好的。”
风说着,纤长的指尖随意的敲打着键盘。
不多时,电脑屏幕上出现几排字。
“绝义,86年生人,没有家人,从小被几个舞女养大,只读到初中,然后一直在快餐店
打工。”
风读完液晶显示器中寥寥字迹,闭上嘴。
深思中....................
86年出生,就是说男孩已经18岁了,不像,一点都不像,他瘦弱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比实
际年龄小很多。
想不到男孩的身世这么凄惨,他没有自己幸运,他没有遇到像师傅那样的男人,他的生
命靠着什么支撑,延续呢?
霎时,有一种情愫在风的心底滋生,他很想好好的保护男孩,就像当年他们的师傅,寒
夜一样。
两个小时后,在雨和风的焦急企盼中,雷推开别墅的大门。
“事情怎么样?”
风心急的迎上前。
雨则坐在沙发上,转头看向雷消极的脸膛。
“不是很好,陈老大坚持要找出杀了那些人的凶手,还有,一定要抓到绝义。”
雷说着顿了一下,接着道。
“对了,他叫绝义,没想到他的身世那么可怜,他是孤儿,从小被几个酒吧女养大。”
雷的眸光一直延伸至雨卧室的门前。
“这个我们也刚刚知道。”
风也跟着道来。
雨还是没有言语,目光凝沉。
雷再次开口。
“起因是养大绝义的那几个酒吧女,在陈老大的赌场输了很多钱,结果一直没钱还,所
以陈老大烧了他们的房子,想吓吓她们,没想到绝义私闯到陈老大的场子,一刀把陈老
大给砍伤了。”
“伤了,严重吗?”
风预感到事情的不妙,忙扯住雷的手腕,急着问。
“还好了,听说伤了手臂,应该不要紧。”
紧窒的心,微微缓和,三个人也没了声音,这件事远没有他们想象的简单,陈老大是这
个地方鼎鼎有名黑帮老大,得罪了他,无异于死路一条。
风杀人的手段绝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么,最后,陈老大的怨气无疑会落到绝义的
身上。
静了很久,雨始终落在自己卧室门前的目光渐渐从焦灼到释然。
【深陷】
20.心痛
雨徐徐开口。
“那几个女人是不是在陈老大的手里。”
雷不假思索的点头,随即答道。
“陈老大放话了,今天要是见不到绝义,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就算雷不说,机警,敏锐的他们,怎么会不了解绝义口中要解救的那几个人,就是养大
她的舞女们。
风听着一顿,唇角展开一个弧度。
那个弧度将要吐出的是“雨”这个字。
风只是无声的牵动嘴角,雷却焦急的吼了起来。
“雨,能不能...............”
其实,雷和风想的一样,只是,他们不知这么做会不会给他们未知的道路蒙上阴影,或
者会给他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雨沉稳的欠身,眸光的深重一点点散开。
“我去找陈尚,把这件事了结了,只是,这以后,我们一定要减少和陈尚见面的机会,
还有,等绝义的伤好了,送他走。”
雨交待几句,向门口走去。
风颓败的仰在沙发上,望着白色顶棚的眸中目光涣散,凄凉。
雷则上前一步,挡在雨的面前。
“雨,我想要他留下。”
雷说着,脸上显露羞涩。
“你想他死吗?”
雨答的干脆,很有力度。
“我..................”
雷支吾着,一边怪自己嘴拙,一边试图想着说服雨的理由。
“雨,别理他,去办正经事吧。”
风还是噙着狭长的眸子,只是那抹光线中少了玩世不恭,多了几许无奈。
雷识趣的让开,看向自己的挚友。
尽管他们从不认为自己做着挣命的游戏,可是,他们为师傅报仇路上会遭遇到什么变故
,他们无法预知,所以他们尽量少的结交朋友,不去爱上谁,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做到无
心,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被任何事牵绊。
可是,自从男孩的出现,好像一切都变了。
风,毫无原则的救回男孩,雨,毫无原则的带他回来,而雷,对男孩的一切都难以自持
。
无声,偌大的别墅静得只可以聆听彼此的呼吸。
悒悒不安的雷摆弄着手中的烟卷,怃然楚楚的风把玩着腕表中的银针,倏然对视,唏嘘
叹气。
雨的卧室中,“乓”的一声,风和雷疾骤般窜到房间前,推门而入。
垂目,雨的床侧是男孩似欲撑起的身形。
风和雷扑了过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风唯唯开口。
“你TMD的疯了,不想活了。”雷咆哮着。
语气不同,却带着同样的关心,关切。
绝义甩开雷的手臂,攥上风的手,吃力的站起身。
腿上的伤口好像被挣开,猩红的颜色随即透过白色的纱布浸出一片。
“风,快扶他躺下,他的伤口流了很多血。”
雷咋舌,大喊后,飞快的跑了出去。
扶着绝义轻缓的躺在床上,风的脸上渐渐充溢愠色。
“你不懂得爱惜自己吗?还是你觉得我们救你回来是自作多情。”
绝义无声的盯着风媚艳的脸,那张面孔有他看不懂伤感和愤谩。
“我要去找阿姨,再不去,她们会没命的。”
绝义说着眸中盈出潺湲的水波。
风抚着绝义的散碎的发端,安慰道。
“放心吧,雨会替你摆平这件事的,所以,你要好好养伤,才能早些见到你的阿姨。”
风凝视男孩的脸,他深黑的瞳子中,刚刚那抹潋滟已将褪去,可见的是熹微的光,纯净
,透明。
风失神时,雷嘘着气进来。
放下手中的小箱子,雷不容分说按直绝义受伤的腿。
“啊。”
男孩惊叫,额头上瞬间爬满冷汗。
“雷,轻点。”
雷就是这样的人,做事鲁莽,不会思前想后。
“对不起,弄疼你了,我想帮你看一下伤口。”
雷颤颤的对向绝义。
风忙着帮雷说话。
“让雷看看吧,我们三个只有他会这些。”
杀手一定会受伤,而杀手受伤决不能就医,所以,师傅教雷处理各种伤势的方法,因为
那时的雷尽管任性,却也乖巧。
风不由的叹气,他们都变了,变了很多,很多。
男孩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雷的身上,缄默着。
粗糙的大掌轻缓的拆着纱布,一层层白色纱布被浸上鲜红的色彩,风看到雷的手在抖。
十几厘米长的伤口终于暴露在两个人的视线中,雷和风的心没来由的一抽。
还好,伤口没有扯开,但是刚刚闭合的皮肉处仍是不断有血珠渗出。
雷的动作更轻了,为绝义擦拭着鲜血的同时偶尔会抬眼瞧瞧绝义的眉心,他不想再伤他
了,伤了他一次,像是伤了自己一世般难熬。
那种感觉就是疼彻心扉吧。
本不复杂的包扎动作,雷足足做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风擦干了绝义额上的汗水,直到雨
不响的走进房间,直到男孩的呼吸渐趋平稳。
雷抬起头。
21.了结
“雨,事情怎么样?”
雷漆黑的眸子里是难以掩饰的焦灼,男人认真的模样异常生动。
雨卓立在床前,关切的看着床上已经浅息的绝义,如释重负。
“没事了,陈老大不会追究了,另外,我已经把那几个女人欠陈老大的钱还上了。”
雨平静的说完,目光还是没有离开床畔半分。
“他还闹着回去吗?”
看着绝义平缓的睡颜,雨再次开口。
风的唇似要微张,雷连忙答话。
“刚刚还吵着要回去,差点把伤口挣开。”
风狠狠的瞪了雷一眼,讪讪说道。
“我看是你把他吓得吧,都怪我弄了那个鬼主意。”
他的语气中充满斥责和悔意,眉目中溢着浓浓的伤。
床边呆直的雷,再也没了声音。
是他的错,是他的没有节制伤害绝义,同时也伤害了自己。
世事皆有因果,雷霸占了绝义的身体后,上天也毫不留情的安排雷喜欢上这个男孩。
从绝义离开后,雷就已发觉,男孩已经完全占领了他的心,然后步步为营,反客为主。
而雷自己却是弥足深陷,如履薄冰。
雷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后悔那夜他对绝义做过的一切。
他在心中发誓会好好的善待男孩,好好的补偿他,只是,伤害往往比弥补来的快,来的
迅速。
而想要驱走它,绝非易事。
雷低垂着头,无声的看了一眼绝义,惨淡的走出了雨的卧室。
“风,别再教训他了,他已经为他做出的事付出代价了。”
雨望着雷索然的背影小声的嘱咐风。
一起长大的他们,彼此太多了解,他们一直视雷是自己的亲弟弟,所以他们宠他,爱他
。
也正因为这些,雷很多时候做事都很粗蛮,很少会关心他人的感受。
就在昨天,雨看到雷将自己的手臂挣到绝义口中,雨知道,雷动心了,他的动作,他的
表情告诉雨,雷在乎绝义,很在乎。
雨的话说完,风也垂下头。
也许雷该为他做过的事负责,可是自己呢?
自己不就是主导这件事的祸首吗?他又有什么资格斥责雷呢?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绝义今天就不会那么恨雷了。”
想着绝义甩开雷的手臂时,雷黯然的神情,风的情绪也跟着暗淡起来。
“算了,别想这些了,如果,没有之前发生的事,你会出手相救吗?”
雨的话总会适时的点破玄机,一语道破。
却是如此,如果没有之前不堪的交集,风对于这种习以为常的争斗绝对会视而不见。
“那几个女人知道绝义在这?”
风转念后,问向雨。
雨摇头,目光又撇向绝义沉睡的脸孔。
“我要陈尚给了她们些钱,要她们避避风头,虽说陈老大放他们一马,但是那些死了兄
弟的人未必不会对她们下手,这会儿,她们应该走了吧。”
“就是说,绝义会一直住在这。”
风的话音带着明显的兴奋,凤眸中的迸射的目光灼灼。
雨沉思着,许久,他的视线从绝义的脸上移开。
“等他好了,还是送他走吧。”
尽管不舍,可是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们不能深陷其中,更不能连累男孩。
房间中又陷入无声的气氛,雨和风不舍得盯着绝义,仿佛他们一眨眼,男孩就会随风而
逝,漂远的无声无息。
“放开我,我要去找姐姐,找爸爸...............放开.........”
静寂的卧室被男孩睡梦中的挣扎唤醒。
同时被唤醒的还有雨和风的心,两个人忙拥到床边。
床上的绝义,双眸紧闭,只是眼底不时盈动的瞳子突显出男孩的不安和躁动。
他恹恹的抿着下唇,不停的呓语着。
“姐姐,你在哪?爸爸不要我们了,是吗?”
雨坐到床头,轻抚着绝义额头上的碎发,风则拿起毛巾拭去绝义身上的汗水。
他们的动作亲昵,温柔,举手投足中盛满爱意。
随着绝义的声音渐没,卧室又静了下来,只有四道投射在床上悒悒的目光,愁闷,不安
。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当天边的灰暗渐渐转向灰亮,当东方泛起一丝橙光,绝义缓缓的睁
开眼。
他的身侧坐着两个男人,雨和风。
两双深邃,幽远的眸子中布满了血丝。
见绝义眨着迷蒙的双眼,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的说:“绝义,你醒了。”
而就在这时,早已在门外伫立的雷也疯了似的推门而入。
“他醒了。”
听到雷焦躁的声音,绝义马上闭上眼睛,任性的说道。
“我不想见到他。”
顿时,雨和风愁云满面,雷更是难堪的无地自容,他小声的嘟囔着。
“我只想你没事,现在就走。”
刚毅的脸膛蒙上一层萧索的面纱,雷不禁深深的看了绝义一眼,绝望的扭身。
“雷,买些早点回来。”
雨忍不住交待雷,缓解尴尬的局面。
雷回过头,不似转身前的黯然。
“他想吃点什么?”
他不敢问向绝义,男孩恨他深切,雷只能借雨的口问出点什么。
雨看着雷,笑了,他浅浅的笑意中透着耐人寻味。
“绝义,想吃点什么?要雷去买。”
男孩没有睁眼,却也没有喑喑不语。
在任何时候,雨的话都能带给绝义暖心的感觉。
是雨将自己从雷的床上抱起,是雨轻柔的为自己清洗身体,绝义不得不承认,那个绝望
的夜,他靠在雨怀中,第一次有种被关爱的触动,那情形绝义一生都忘不掉。
“油条,豆浆。”
听雨的话,绝义说出四个字,雷却欣喜的像个孩子似的跑出门外,大声重复着:“油条
,豆浆,我记住了。”
盯着雷转瞬即逝的声音,雨会心一笑,风无奈的摇头。
粗犷的雷面对绝义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22.惶然
雷跑出卧室后,绝义吃力的撑起上身,缓缓开口。
“雨,阿姨的事怎么样了?”
他唤着雨的名字时那么自然,风一惊。
雨却像是习以为常了一般,对着绝义焦急的表情妍妍一笑。
“她们很好,你放心吧。”
雨点头,淡定且坚韧的神情,让绝义也不由得跟着点头。
“陈尚给了他们一些钱,我想她们应该出去旅行了。”
绝义仍是点头,不住的点头。
他没想到事情会以这种形式结束,他想过两败俱伤,想过同归于尽,却独独没想过这个
结局。
看来这座别墅中的三个男人绝对不是平凡的角色。
好奇心作祟,绝义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们是杀手,对吗?”
话一出口,绝义对面的两张面孔徒然一笑,他们的表情中没有绝义自以为可以看到的警
觉,反而有点无恐。
风的杀人手段绝妙,完美轻盈,无懈可击,任谁都不会觉得他是个简单的人物。
绝义不傻,自然能瞧出些眉目,所以,他们无须隐瞒。
风的眸光定在雨深索的脸,见雨点头,风长嘘口气。
“你猜对了,不过,我想你很聪明,应该............”
风的话还没说完,绝义紧忙接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只知道你们救了我。”
风听绝义的话满意的点头,雨却眉心微蹙。
男孩的语调中有很明显的惧意,他该是不想与他们有瓜葛的,雨这般想着,一丝酸涩渐
渐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