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回忆做ai的男人——徐景年
徐景年  发于:2010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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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扬连忙陪著笑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好。”

连忙走到外卖小弟那里接过东西准备给钱。

虽然自己的确没叫外卖,但是现下自己正好饿著,也就将错就错的拿了吧,夏扬如是想。

接过小弟递过来的袋子刚想把钱递过去,对面的人就道,“夏先生请你在这里签个字。”

夏扬有些费解了,这外卖又不是快递,签什麽字啊,况且这份外卖的确来得蹊跷,看了看手里的袋子,才发现竟然是某家高级酒楼的名字。

这大清早的,那家酒楼开张了?

外卖小弟见夏扬呆呆愣愣的,催促道,“夏先生,请签字。”说著就递了张纸过来。

一张空白的纸,什麽也没有,要他签字?

也没办法,虽然奇怪了些,但是也不过是一些吃的,他也没为难外卖小弟的必要,只好签了字。

把钱给外卖小弟的时候,小弟看也没看那些钱转身了,留下一句“已经付过钱了”就走了人。这一餐饭来得莫名其妙。夏扬看著手里的一包东西,转身朝著办公室里走去。

打开那袋子东西,是一些挺精致的点心,小笼包、桂花糕、黄金糕、叉烧酥,还有一些五颜六色的糕点,不仅种类繁多数量也挺多的。

不一会儿,夏扬就发现了那张垫在旁边的纸条。

记得吃早饭。

──谈郁离

是他?

夏扬才想起了早晨的那个男人。

对了,那人是叫谈郁离。

看来真不是玩笑了,那个人是真的想认识他?

原因?动机?至今为止完全不明。

夏扬看著眼前的一大堆吃的,不禁皱了皱眉。心里一下子升起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还没纠结完,身边的女同事看著那堆吃的,羡慕道,“夏助理啊,大清早这麽奢侈,你买股票涨了?”

夏扬笑著摇摇头,指著那些糕点笑道,“要不要一起吃?”

女同事笑眯眯的回答,“好啊好啊。”

 

5

 

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刚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一些吃的,一盒一盒的点心和一餐餐的饭,早上的时候,中午的时候,下班之前都会有。

夏扬开始拒绝,但是拒绝的时候,那些送外卖的就会死缠烂打,说要是不收那些吃的,就会被炒鱿鱼云云,夏扬也不是什麽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那麽缠下去,被老板同事看到也不好,实在没办法了,只得收下那堆吃的。

整整一个礼拜,同事看著他调笑道,“得了老夏,你就别装了,是股票赚了吧。”

他只得笑笑糊弄过去,也不好多说些什麽。

那个叫谈郁离的男人每天都会叫人送一些吃的来,没有任何意味,你甚至不能拒绝,因为他只是叫人送吃的来。

每次吃的送到,那些送外卖的就会递出一张白纸要他签名,刚开始他也以为只是顺手,之後次数多了,他才发现那些纸的大小都是一样的,仔细一看,你还能发现纸上有一些细小的花纹。

夏扬觉得奇怪,奇怪过後就是恐惧。

为什麽恐惧?正常人都知道,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无缘无故整天给你吃喝,还要你签名,到底是什麽意思?

实在没有办法,夏扬终於在某天回家之後掏出了那张名片,拨通了上面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了三下才被接起。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慵懒。

夏扬维持著正常语气开口,“请问是谈先生麽?”

对面的人沈默了几秒,“是夏扬?”

听到自己的名字,夏扬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是给过那人名片的。

“恩,是我。”

对面的人说话语气似乎染上了几分轻快,“找我有什麽事麽?”

夏扬斟酌了一下,开口道,“谈先生,那些吃的……”要怎麽说呢?怎麽说才是最得体的呢?夏扬还没说下去,电话那头的人倒是先接话了。

“是不是想叫我别再继续送了?”

夏扬一愣,这人说话倒是直接,“恩……谈先生……谢谢你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那麽多东西我……”

那边的人抢话道,“那麽出来吃顿饭吧。”

“啊?”

那边的人轻笑,“吃顿饭无所谓吧。就当交个朋友。”

夏扬斟酌,“可是……我最近也没什麽……”

“没空?我看看啊……你晚上六点之前就会下班吧,吃个晚饭的时间绝对够了。”

这下是真的毫无拒绝的理由了。

夏扬看著眼前的电话机,有点恍惚。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传来,似乎都带上了几分热度,“好麽?”

夏扬被那轻柔的声音拉回现实,才发现自己竟然打电话打到失神,“嗯……”

“那麽就这样,礼拜五你下班後我来接你。”

“哦……”

挂了电话,看著电话机旁边的装饰花瓶,有点缓不过神。

耳朵有点微微发热,大概是电话听筒靠的太近的缘故。

 

6

 

接下来的几天,那些吃得就再也没送来过,夏扬的日子也总算恢复如常。不过日子过得也快,转眼就到了礼拜五。礼拜五的一整天,夏扬都觉得心神不宁,要说怎麽个不宁法,大概就是小时候考试之前的那种焦躁吧。

夏扬的生活很久没出现波动了,所以这次的事件突然成了夏扬生活里的一件大事。

坐在位置上,夏扬抬手看了看表,离下班大约还有一小时的时间。

手指放在键盘上,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十分不合时宜的记忆。

被打了?

同学推了推他,笑嘻嘻道,你看啊,就是他,又被打了。

夏扬皱了皱每眉,看了看墙角的人,才发现墙角的那个人也在看他。

眼神中略带了一些惊讶。

夏扬捏了捏手里的空罐子,往那些人那里一扔,淡淡道,快上课了。

原本围著某某某的那些人迅速的散开了,朝著教室跑去。

身边的同学絮絮叨叨,你还真敢啊。

夏扬转身看了眼那个人,只一眼,继而转身对著身边的同学道,走吧,再不快点要迟到了。

是因为当时自己救了他麽?所以他才会在那天说出那种话?

夏扬不得而知。

记忆里的自己,一直是那样不咸不淡的人,说不出好或者坏,总是那样淡淡的存在於人群里。而那个人则不一样,个子小,人长得也漂亮,虽然不太记得样子了,但是夏扬却记得那双漂亮的眼睛,很大,很黑,像是小动物的眼睛,看著你的时候,你就会不由自主被吸引不禁多看了几眼。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总是被班级里的人欺负。

大概是气场有问题吧,夏扬有些不明白。

“老夏老夏,下班啦。还发什麽呆呐。”同事推了推夏扬,夏扬才回神过来,如梦初醒。

看了看表,五点四十,他连忙整理了一下东西,夹著公文包就跟上了同事的脚步。

乘上电梯的时候,人很多。

人挤著人,香水味和烟味,夏扬看著电梯镜子里映照出的自己的脸,被吓了一跳。

怎麽那麽憔悴?脸色苍白不说,连嘴唇的颜色都有点发白了,看来最近是真的睡得太少了。

夏扬呆滞了一会儿,才发现电梯已经到了一楼,随著人流被挤了出去,夏扬穿过大厅来到了办公楼门口。

站在玻璃门前,夏扬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别人都赶生赶死的朝外面走,只有自己一个人傻呵呵的等在门口。

夏扬抬手看了看表,六点差五分。左右看了看,也没什麽车子开过来,也没什麽陌生人的人出现。

夏扬低著头站在门口,看著脚底下的大理石,花纹繁复,一阵晕眩。

“夏扬。”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夏扬一抬头,左手边就站著个人,正是谈郁离。

这麽近看著这个人,夏扬不禁一惊,怎麽说呢,谈郁离这个人的存在感太强了,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举手投足都太过抓人眼球,导致夏扬站在他身边就不太自在。

发现周围人投来的视线,夏扬连忙说,“去哪里?”

谈郁离笑笑,指了指远处的车,“我在南苑定了位置。”

 

7

 

夏扬坐上谈郁离的车,才觉得整个气氛都有点怪。要说起来,他们两个根本就是陌生人,不认识的两个陌生人坐在一个车里,正准备赶去定好位置的店里吃饭,说起来都觉得情状诡异,何况是身陷其中。

夏扬看著窗歪飞驰而过的景致,有些紧张,幸而他掩饰的好,看过去也只是满脸淡然。

谈郁离瞥了眼身边的人,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你喜欢吃中餐麽?”

“还好。”

谈郁离又说,“你看上去没什麽精神啊,怎麽?最近工作很忙?”

夏扬呆呆看著前面的路,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好,只得低下头盯著空气某处,“还行。”

谈郁离笑笑,“看来你话挺少的。”

夏扬一愣,侧过头去看了眼谈郁离,随即淡淡道,“抱歉,我不太会说话。”

“是麽?”谈郁离看著後视镜里反出的夏扬的样子,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夏扬不置可否。

不一会儿就到了市中心那家南苑,是那些老一辈生意人挺中意的一家中餐馆,格调也高,但是价格却贵的出奇。夏扬老跟著林总谈生意,当然是知道这里的价格,不动声色的下了车,跟在了谈郁离的身後。

谈郁离挺轻车熟路地带著他拐进了一个包间,南苑请客的人居多,多半是十几个人一桌的圆桌大包间,极少看到这麽小的一间,夏扬一进门,就被里面那种附庸风雅的气氛给搞得有点晕乎。

虽然是中餐,却偏偏摆了个草席,偏偏安了个小方桌,放在那草席上,活像是以前古人对弈的桌子,想不到今天他也古色古香了一回。

夏扬和谈郁离坐下,谈郁离端起茶壶给夏扬斟茶。夏扬配合地端起杯子接了上去。

谈郁离低著头倒完茶,瞥了眼夏扬笑道,“你怕我?”

夏扬喝了口茶淡淡笑了起来,“我为什麽要怕你?”

谈郁离抿了口茶,唇边一股子淡淡的笑意一直没散去,但是他的笑又不像夏扬那种心不在焉的笑,谈郁离的笑总是深刻到骨子里,叫你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谈郁离的声音很淡很慢,有种有条不紊的味道,“刚才拿起杯子的时候,你的手在发抖。”

夏扬原本的笑容一僵,但是习惯使然,这僵持之後还是淡淡的表情,“只是不太拿这种杯子,不习惯而已。”

谈郁离笑笑,看著服务员一盘子一盘子的菜端上来,细嚼慢咽的吃,两个人都没话。

这一分一秒的时间过去,最难熬的自然是夏扬。一顿饭才开始,两个人的沈默就维持了二十多分锺。

谈郁离终於放下筷子,看著眼前的人,定定的含著笑意的看,“好吃麽?”声音很柔和。

夏扬原本夹著菜表情有些呆滞,还在思考著眼前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麽药,就被谈郁离的声音给唤回了现实。

夏扬抬起头笑笑,“挺精致的。”

谈郁离笑笑,“是精致,却不合口味?”

夏扬摇摇头,“挺好的。”

谈郁离的笑,从容之间带些暧昧,他看著夏扬,只是单纯的看著,却不说话。夏扬被他看得有点全身发毛,放下筷子,抬起头看了眼眼前的人,意思很明白,他吃完了。

谈郁离说,“还要吃点什麽麽?”

夏扬摆摆手,“谢谢,我吃饱了。”

谈郁离又挥挥手,隔壁候命的服务员端来一壶新的茶,拿来两个杯子。谈郁离照旧亲自给夏扬倒了杯茶,“喝杯茶消化一下。”

夏扬只得端起茶喝了起来。喝的速度有点快,早就不是刚才那种品茶的姿势。那是当然,夏扬现在全身都不自在,他想快点逃离这里回家洗澡睡觉。

谈郁离当然不是这麽想的,一边喝茶一边不著边际的问,“你结婚了吧。”

夏扬点点头,“大学毕业就结了。”惘 然

谈郁离温温地笑了起来,“挺好的,到现在也有五六年了吧。”

夏扬还是点点头,心里还是不明白眼前的人到底在做什麽。

谈郁离又给夏扬斟了杯茶,夏扬发现谈郁离的手指很漂亮,骨节分明,纤长有力,看上去很有力的样子,和自己那软绵绵的手指完全不同,谈郁离的手带著一股舒展开的美。夏扬想到这里,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前些天自己在厕所里观察自己手指的情形,脸上不禁一热。

“很热麽?”

夏扬连忙摇头,尴尬的笑了起来,试图掩盖些什麽,“没什麽。”

“你脸有点红啊。”

“我不太舒服。”

“哦。”

又是一杯茶,夏扬端起茶,一股脑的喝了下去,仿佛要冲掉一下什麽似的。

对面人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夏扬,转著手里的杯子道,“虽说饭後饮茶习惯不太好,每次来这里却还是要喝。呵呵,你似乎也很中意这里的珍眉啊。”

夏扬看著自己手里的杯子,脸上一阵尴尬之色,掩也掩不住。

和眼前的这个人再多呆一秒都会精神崩溃吧。

对面人的人似乎还不尽兴,自顾自道,“珍眉香气高鲜,滋味浓爽,的确是不太适合饭後喝,不过习惯已经有了,改也改不掉。就好比很多恶习,你明知不对,却还是改不掉,你说是吧,夏扬……”

谈郁离抬起头望著他,那双细长的眼睛,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他看。有一瞬间,夏扬甚至以为自己要溺死在这双含笑的眼睛里了,不过下一秒,却是这双眼睛的主人拯救了他。

“夏扬?”

夏扬微微一抖,抬起头,“是麽,其实很多习惯还是改得了的吧。”

谈郁离把茶杯端起,闻了闻杯子里的茶香,淡淡道,“也许吧。”

喝下最後一杯茶,谈郁离一手拿起外套一边对夏扬说,“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夏扬心下一惊,面上带著淡笑,微微摆手道,“不用了吧,谈先生你明天还要上班的,我还是自己叫车回去好了。”

谈郁离笑道,“何必浪费那闲钱呢,你还要养家糊口,城南城北的路,就别打车了吧,反正我家也住在那附近。”

夏扬沈默。

 

8

 

最後夏扬还是坐上了谈郁离的车。

一路上的安静,透著一些怪异。夏扬侧著头,面无表情地望著窗外。

他是有些害怕眼前的男人,他不得不承认。

谈郁离把车开到夏扬家附近的时候问,“还要继续往前面开?”

夏扬点点头“嗯”了一声。

到了自家小区门口,算是很陈旧的小区,买得时候也只是图它房价便宜地方大而已。

夏扬下了车,和车子里的人道别,说了句“再见”就走了。

身後的人连忙一把喊住他,夏扬回头,莫名其妙地看著那人。

那人笑道,“我家就住在前面的怡然园,有空可以来找我玩儿啊。”

夏扬笑笑,“恩,会的。”答应是答应了,却也只是场面话而已。

又是一个转身,走得干净利落。

那边的谈郁离却一直看著夏扬的背影,直到夏扬的身形隐进朦胧的夜色里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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