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栽葱——朱大屁
朱大屁  发于:2010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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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滚到床上给魏熙打电话,"靠,小爷想你。"
那边魏熙低低的笑着说:"不用担心我。"
☆☆☆☆☆☆
革命前辈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人民群众说: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何年说:我靠,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魏熙和何年仍找机会偷偷约会,比起同居时整天黏在一起起腻,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更好。
可是渐渐的,两人都发觉,在甜蜜和喜欢背后,却没有了从前无所顾忌的快乐,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家人的痛苦上,隐约都有种负罪感。见不了面时心里空荡荡的,见面后指间从对方掌心滑落的那刻,心又像被剜走了一样失落。
眼看着天越来越热,何年几个人就要毕业了,四人组约了魏熙去酒店喝酒,何年喝得高了,马非却有点郁闷,"我老子叫我考公务员,我答应了。"
"就你?"何年挑眉,拍桌子吼:"隐藏在人民内部的恐怖分子?这根本就是腐败的根原,社会的蛀虫啊。"
马非一脚踹在何年椅子上,魏熙举着杯子笑,笑容有点模糊,一顿饭吃下来,气氛很是伤感。
中途马非上了趟厕所,看到何年正杵在包房外头抽烟,上去拍了拍肩膀,"什么时候跟他说?"
何年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眼神根本没有焦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今天。"
马非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又进去喝了几瓶,马非提议撤了,拉着于一丁熊霖K歌去了。
何年和魏熙走在最后,干脆车也不叫,走路回家。
晚风吹过,空气中有烤肉串的香味,天有些阴,看不清月亮,眼前的世界灰朦朦的,魏熙走得慢,何年一直沉着脸,默默无语,气氛有些低迷。
魏熙走了一会,停下了脚步问:"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你憋了好几天,不就想跟我说吗?"
何年苦笑,要说这个人敏感的让人想揍他,这话真是不假。他又继续往前走,背对着魏熙,思考了许久才说,"魏熙,我想好了。"
"嗯?"魏熙的脸色涌出了血色。
"我要去留学。加拿大,去两年。"何年的背在风里僵硬了,他一直不敢回头。
魏熙也不开口,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走着,身体很快就超过了何年,声音很淡的与他擦肩而过,带着笑意,"嗯,很好啊,你这么做才是对的。"
何年拨腿就追,拉紧魏熙的胳膊,魏熙转头,表情让人不寒而栗,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拒绝的非常明显。
何年立即就急了,"你听我说,听我说──"
心里头堵得满满的,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们对视了好久,何年才说:"你等着我,就两年,两年后我肯定会回来,到时候,我们还在一起,这不是走弯路,魏熙,我肯定会回来的。"
魏熙把头扭了过去,不看他灼烧着的眼睛,语气平静,可是嘴唇却开始颤抖,"那就等两年后再说吧。"
"我不!"何年一把抱住了他,往路边的树林里拖,他想解释他想说,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也知道魏熙这些天过的日子不比他好到哪里,脸上连伪装的笑容都没有了,人瘦的厉害,他不要他们像现在这样过,他懂他爸的意思,就这样折磨他们,拖着时间,看谁先坚持不下去了,累到倦了,主动提出分手,他害怕,怕他们再这样下去,就再也不能见面了,"我爸他,去找的你爸......"
两个人都沉默了。魏熙什么都明白了,他咬了咬嘴,舌尖破了,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我说了我挺得住......"
"可是我不忍心!我不想放弃。我知道我爸瞧不起我,我现在离了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就是个窝囊废。"何年将脸埋在他的脖窝,声音有些破碎,"我爸那人有的是钱,而且说到做到,让他不高兴,他就让所有人陪他不高兴,你,你家人,你的朋友,所有人的工作,学习,出路,未来......"
他想要真正做个男人,有担当,有事业,能顶天立地,他想要和魏熙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
魏熙摇了摇脑袋:"你别说了。"
"我舍不得离开你。"有热热的水流流进了魏熙的脖子里,慢慢流进了前胸,何年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我走了,你们才能安静的过日子。"
魏熙咬嘴唇,唇上鲜血淋漓,"我说过不要为我做任何事。"
"是我想跟你在一起。"何年咬着他的脖子,恨不得把他咬碎了吞进肚子里,"两年,换一辈子,我觉得特值。"
魏熙觉得自己痛得都快要麻木了。
"两年后,你要是没遇上更好的人,就跟我一起,就这样过到老、到死。"何年求他,"行吗,魏熙?行吗?"
魏熙把脑袋扎进他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栽葱 最终章
何年点头同意出国,何家父母立即停止了对魏家施加压力,并且开始快速的办理起付加留学的相关手续,何年拿到了毕业证,紧接着申请学校,办签证。
何老板跟加拿大很熟,送儿子出国的事又早有准备,更有天然的资金优势,出国手续办的也比别人顺利许多,何年的英语不错,毕竟是从小念双语学校,学校早就组织过考过托福雅思,何年分挺高,又给他的留学扫清了阻碍。
与此同时,何年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手机被没收,他老妈二十四小时行影不离,就等着亲自压送他上飞机,甚至已经做好要陪读完这两年的准备,学费和生活费,都在他老妈手里,换句话说,等于被变相软禁了的何年,失去了一切可以和魏熙联系的机会。
他无事可做,就坐在地板上,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夏天了,不知道魏熙家会不会太热,早知道当初弄房子,就给他安空调了。
比起魏熙家,这里真是大啊,大得让人心里发虚,他才知道,跟魏熙两个人过平平常常的小日子,吃点萝卜豆腐,喝着啤酒看NBA,其实他也挺知足。
何年常常不吃不睡,就这么一坐就是一天,时不时把脑袋往墙上撞,把他妈吓得魂不附体,时时刻刻不敢放松警惕。
何年觉得他妈那样特可笑,"妈,你不用这样吧,说不定魏熙这就不要我了,你紧张个什么劲。"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爸是个守诺的人,他不担心魏熙以后会受到攻击。其实他特TMD懦弱,还自私,何年常把自己骂到苦笑。
这么就妥协了,真不是条汉子。但是,他爹答应他,只要他能拿得回硕士学位,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和魏熙在一起,他们不会再干涉,也不会再打击。
这个诱惑太大了。何年一下子就被击倒了。
其实何年心里也明白,就凭他那点水平,根本没有人相信他真能把学位念下来,毕竟那是个挺有名的大学,不是杂牌军,他爹用的还是时间战,让他们见不了面,慢慢的放弃对方。时间是折磨彼此的毒药,总有一天,一个人会被杀死。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失去了魏熙,他现在就得死。
他想证明给他爹看他是有出息的,他想让魏熙看到他的真心,也想做给自己看。
直到他上飞机的前一晚,他仍胡乱的想着这些事,过去,未来,魏熙和他。
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何年什么也没说,自己却慢慢悟出一个道理,如果说刚认识魏熙时,他只是中了毒,那现在,已是病入膏肓。
☆☆☆☆☆☆☆
这天晚上,有人敲响了何年家的门。
马非笑得灿如繁星,熊霖白净的小脸格外可爱,于一丁笑得特别憨厚诚恳。
"阿姨,您瞧,我们和何年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明天他就走了,我们想请他再喝顿家乡的酒。"
总之用温情的话把何年妈骗得热泪盈眶,答应让何年外出几个小时,毕竟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跑了可以上老朋友家去要去。
何年坐上了他们的车,一路出神的望着久违了的霓虹,车开到酒店了,才回过神来。
马非从熊霖手里接过酒瓶,打开来,倒了四杯,递到何年的手上时,何年还有点发傻,"你的车啥时候改成酒店了?"
马非强迫他一起干了杯,一口把酒灌下去了,"难得有机会出来,你有更想去的地方吧。"
三双眼睛照得何年的胸口发烫,他仰脖把酒灌进去了,眼睛里也热辣辣的。
"御弟此去,山遥路远,日久年深,饮下这杯酒,宁爱本乡一捻土,莫贪他国万两金啊。"马非同志语重心长。"御弟此去,几时才能回来?"
何年眼神认真,捶了捶他的肩,"陛下放心,贫僧只需两年之内,一定归来,到时再喝陛下一杯水酒。"
马非开车门,一脚把何年蹬了出去,"走你的吧。"
于一丁的大肉手掌探出车窗,正砸在何年的胸口,没轻没重的"!"的一声,把何年打的趔趄好几步,"兄弟铁不铁,到时喝出血!"
熊霖吼:"于一丁你给我闭嘴,非哥说了咱要浪漫!"
跑车屁股冒着烟跑了,何年抬眼看了看某扇点着灯的窗户,喘了口气,上了楼。
☆☆☆☆☆☆☆
敲开那扇门,门里站着那个让他思念到骨髓里的人,很安静,拿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瞅着他,何年的心都被揪紧了。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羞愧的低下了头。
魏熙看了他好半晌,把他拉了进来,关上了门。
"什么时候的飞机?"问得很平静。
何年的心就像烧滚了的沸水,一点也不平静,"明天。"
"我要上班,就不送你了。"魏熙笑了,很轻微的,"到了那边,自己要多保重,不联系我也......没关系。"
何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也笑了,笑得很苦,"我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跟你说。"
魏熙拉着他的手进了屋,坐在了床上,"那就说吧。"
这一晚他们并排躺在床上,说了很多话,没头没尾的。说小时候打架的事,说不及格自己偷着改成绩结果被老爸揍,说当初怎么暗恋过校花,说自己成长中的每一点小事,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时不时有笑声和惊呼,但谁也没有说到分别,说到未来。
何年渐渐兴高采烈,天快亮时,眸子失去了光彩,垂下了头。
魏熙抚摸着何年的手,目光悠远。
"很久以前,我在电台广播里听到过一个故事──有一个女孩通过电台的写信交友栏目,认识了一个男孩。他们做了一年多的笔友,相处得很愉快,男孩在信里说,我想给你打电话,行吗?女孩回信说好,可是......我不会说话。男孩说没关系,我说,你只要敲敲话筒告诉你在听就行了。于是男孩给女孩打了电话,他跟她说,你知道吗?我爱你。女孩想了想,在话筒上敲了三下,告诉他她听到了。之后男孩常打电话来,他们也不写信了,聊得相当愉快,虽然在不同的城市,但女孩觉得很幸福,距离不是问题,她不会说话也不是问题,恋爱了的她每次男孩打电话后,都会剪一只蝴蝶收起来,她开始积极的治病,一年多以后终于治好了嗓子,女孩很兴奋,她觉得自己太快乐了。她想着,等到她收齐了一百只蝴蝶,就跟男孩说话,到时一定把他吓一跳。等她有了九十九只蝴蝶时,她激动的拿起了电话,在话筒上敲了三下,男孩沉默了许久后,在电话里说,对不起,我不能再和你恋爱了,你不会说话让我很累,我想要一段正常的恋爱,末了他说,我爱你,如果你会说话就好了。但女孩不会说话,开始和结束都是男孩在说,女孩放下听筒,把九十九只蝴蝶全都剪碎,烧掉了。到死,女孩没有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其实她那天想告诉男孩的第一句话是:我每次敲的那三下,都是一句我爱你......"
何年默默的听着魏熙说,"看得到开始却猜不着结尾,其实等待很容易,但有很多人都吃不到糖葫芦上的最后那颗果子,肉串上的最后一块肉也总是没耐心烤熟。你说是爱情走的早了,还是爱人来得晚了?......两年是吗?何年,如果你遇到了更好的人,你可以不回来;如果我遇到了更好的人,我不会等你。"
上午十一点半,和他们相遇的那个冬日一样,太阳光芒四射。一架客机从邮局的上空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于天际......
魏熙对着电脑,在密密麻麻的地址中盯着那三个字,第一次计算起出发地和收件地的距离,这么近,又那么远。看得见,到不了。
--The End--


番外:星期二
早上六点,何年在做晨间运动。地点是床上,陪练是魏熙。滚烫的体温,灼热的亲吻,肉体撞击摩擦,发出令人脸红的淫糜声响,凌乱的大床上,何年在魏熙白皙修长的双腿间进出,抚着他红润的皮肤,魏熙心急的样子让他很是心疼,"别急,我这就给你。"
魏熙跪在床上,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子,身体被他冲撞得颤抖不停。
"你都给了我多少次了,快点做完滚下来,我要睡觉!"
这个混蛋说就要搬走了,不能辜负见证了他们爱情的老房子,要求在客厅,卧室,浴室,厨房,阳台(!)各做一次以便留念,搞得他一晚上都没睡。
于是何年加快了速度,于是魏熙连叫都叫不出来,于是他滚下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于是何年上班就迟到了。
何年刚回国那会,曾恶霸似的抖着学位证明笑,"魏熙你看这是什么?全是鸟文啊,你看这章,货真价实啊,绝对不是大萝卜刻的。"
魏熙躺在床上问:"你要找工作,还是去你爸公司?"
"你不知道,那老头看我成了,竟想毁约,死扣着我证件不让我回来,我都差点准备偷渡了,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的,谁去他公司受那份苦,小爷拒绝被人包养,要自己赚钱!"
挺有志气。魏熙满意的点点头,"但他非要你回去怎么办?"
"想要?让他求我啊!"
何年眼睛放亮再度扑了上去,又是吻又是摸的,在他的胸膛上寻宝,半晌才沮丧的说:"他要是不那么坏,你能瘦成这模样么,肋骨一根一根的,跟红烧净排似的。"
魏熙说你是不是饿了?要不我弄点吃的去?
后来的事实证明,奸商果然要能屈能伸。
何老板求人的态度特别诚恳,何年和他爸谈了一夜,君子协定达成,握手言欢,做了公司人事部门的副主管。
魏熙是换班制,五天工作日和双休日里各有一天休假,换言之,一周总有一天魏熙休息时,何年得上班。
何年到这天就特腻歪,一会要亲一口,一会要做点坏事,一会又要撩拨人,讨早安吻不成,被困得要死的魏熙以让国足羞愧的临门一脚漂亮的射出门外。
上午九点半,何年开始一天的工作,脑海里全是魏熙包在被子里睡觉的样子。
十一点,把人事档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想着公司年轻化精英化,在几个人名上画了圈。
十二点,吃午饭,两荤两素玉米汤,米饭让人想到塔克拉玛干沙漠,炒菜则像大庆油田,何年流着口水想着魏熙做的炒膳丝,想给他打电话,想想时间还早。
下午开完会,何年玩手机游戏半小时,其余时间偷着给魏熙写短信,就是一条也没发出去,都存着呢。
终于忍到下午三点,何年下定决心给魏熙打电话,整张脸都笑开了花。
"你醒了?睡得怎么样?吃饭了没?你想吃什么?......方便面?!我靠!那东西哪有营养?想吃也不行啊......啊!你没忘我昨天跟你说的吧,六点,约好了的。忘了?都怪我不该在那什么的时候说,我再说一下那地方啊......你先吃饭吧,别饿着了,要不你放两个鸡蛋,冰箱里还有虾仁,你再搁点紫菜,放点油菜芯,再搁点鸡汤啊......嫌麻烦?那你就别吃方便面啊!锅里有小米粥,你热那个吃吧,再放点红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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