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光 下——涂鸦
涂鸦  发于:2010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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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登时狼狈的撞往桌角去。背脊直接命中的后果,连喊痛也来不及。
观看的人群霎时全都噤声,无人敢上前搀扶。地面上的家伙倒的倒,哀嚎的脸上多半都
挂着彩,就连身体也已无法完好站起。
这是当然的了,任凭哪个脚被坚固棍棒硬生生挥往膝盖去,就是再强的身体也承受不了
那种剧痛。
男子独自一人倚在角落里,拿着烟的手还微微发抖,就连放进嘴里这简单的动作也做不
好,微恼的丢下烟,他无力的耙了耙头发。
瞄了瞄场内,不敢在待着的人该散的早散了,就连老板本身也丢下现场跑走了,留下的
,全是些不知死活看好戏,或想再挑上一把的家伙。
原本好好的一场Snooker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他已经不敢回想。
第二次见那家伙心情如此恶劣,或许比前一次更甚。虽然稍早出现时感觉并无异,但那
面无表情连吐个字仿佛都觉得多言的脸庞,竟平板得令人不由自主打从心底畏惧。
只是场简单的赌局啊……都怪那群死家伙白目,好好的拳击房不待,硬是要过来找麻烦
。见人无动于衷不想搭理,竟然张扬的脱口说要拿手脚来玩……
忆起那双眼睛乍听到条件时所闪掠过的光芒,那种被挑起兴味的眼波,精锐的让人有种
错觉,好似就在等着那一刻……男子全身不住一阵颤栗泛起。
失踪一个多月的人,却突然带着左手上的绷带出现。这情形让人诧异,但那比起以前的
狂傲却显得的冷漠的气息,却没有人敢靠近。
男子摸着口袋,翻出了张纸条,里头抄了通电话号码。是个褐发外国男人塞给他的,就
在单前脚踏进酒吧里的时候……
……
不透明的自动门终于开启,只余些微吵闹的音乐声中步出了一个的高大身影。
阳光瞬时的照耀下,身上的衣服带着明显点点鲜红,还包着绷带的手上也无可幸免的布
满血迹斑斑,几乎看不见纱布的白。
深眸忽地一扫,直朝停在一旁的黑色轿车走去。
“砰!”的一声赫然重响──
令人措手不及的一拳直接击向挡风玻璃,加厚的材质“框啷”应声而碎。
车内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瑟缩了下,却只能隔着瞬间震破掉的视野,呆愣在
驾驶座里,动都不敢动。
“季扬!”
一声紧张的叫唤连忙从旁插入,跟着出现一道人影,适时拉住了要再挥往驾驶座旁玻璃
的手。
甩开了遏止住他的手,单季扬往车内瞟去一眼。
“滚。不要再跟着我。”
车内的人不知如何是好,被付予使命的责任感在挣扎。一个多月来,这样的情形已经已
经数不清了,每次接获得去跟着少爷这命令,所有人莫不硬着头皮上阵,就算是躲在最
角落,被人揪出的情形还是一再的重复,屡屡惨败。
见着随扈的为难,Ryan点头丢去一个眼神,前者忙递上感激涕淋的眼神逃离现场。
看也不看身后的人一眼,单季扬双手插往口袋,转往另一个方向。
“季扬!”一个箭步向前拦住了人,Ryan看着那只惨不忍睹的左手,眉峰聚拢,脸色不
甚好看,沉声道:“跟我去医院!”说罢就要拉着人走,却无法拉动半毫。
扯回了手,单季扬转身没有回头。“别管我。”
无力的兀站在原地,目送那背影很快消失在眼前,男人的向来和煦的面容也由得泛上疲
惫。这已不知是第几次,他被人Call来拦阻侄子。
一个月前的那场意外来得太过突然,但在那种极快速度下的摔势,身体却奇迹似的没有
造成太大伤害,伤口痊愈得很快,大家庆幸之余,却不免为后来的事感到惊慌。
早该知道他不是个会乖乖顺从待在原地的人,姐夫震惊之余,却还是硬要派人坚守着他
。从待不到几天的医院离开后,那不留余地的性格更是毫不加以留情。
那小子根本就是在玩命。
只剩下左手的伤口一直好不了,不管何事,他都用尽这一手的力道,像是要毁掉一般。
支撑着架构的绷带换过再换,却总在他每每不犹豫挥出去的重创下,伤口与骨头又开始
恶化。
但那副乍看冷静的模样,竟让人头皮发麻。
叹了声,Ryan拿出了电话。
这事他们是管不了的了。
※※
电话声响了,独坐在阳台上的背影好半饷才反应过来。铃声停了,有人接了起来,母亲
开朗的声音继而传来。
……是弟弟吧。
复又回头转向外头,高耸的建筑物挡不住些微的灰色笼罩在纽约上空,沉重得令人喘不
过气来。
那边应该是黑夜……回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熟悉的地方却没有换来适然,更多的是却
是陌生。
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一个月前的离开,平和得令他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
但这样才是最好的……对他,才是最好的。
敲门声传来,苏澄跃下了阳台,迎面而来的,是母亲关爱的眼神。
那眼神,让人忍不住想逃开。
“去接电话吧,洛很担心你。”
担心他?为什么?
“……”苏澄微怔的点点头,正欲走出房内,却被母亲唤住。
“澄……”苏母不忍的掌背抚过他的脸庞,细细的看着。端丽沉静的面容一如往昔,过
于苍白的肤色却不再浮上健康,憔悴的神情藏也不藏不住。
一个月前在机场看见儿子,什么都没说的他只给了句“我回来了”与一个拥抱,苏母紧
紧拥着儿子,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无法开口。
“妈。”递给母亲一个浅浅的微笑,苏澄摇摇头,希望什么都别说。
看着儿子的背影,苏母满脸心疼。
见孩子这样,教她怎么放心得了。在怎样都是她的骨肉,爱上同性不是错,没有任何事
实可以因此而改变。
然而为什么事实却要他一人独自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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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接起电话,另一端就传来愉悦的哼歌声,苏澄莞尔,却发现嘴角无法完整上扬,勾
勒出的角度就像连最后的牵强也已消失。
怔忡半饷,弟弟的声音已不耐的响起:
“…有没有人呐?”
“嗯?”
“喂喂…你也太久了吧!”
“最近好吗?”
撇撇嘴,苏洛懒得回答等哥哥的问题,劈头就道:“苏澄你这个笨蛋!就只会问人家好
不好,那换我问你,你最近过得好不好?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你会回答我很好。”
话暂时停了,却在一声嗤笑后又道:
“你真是自欺欺人,不开心就不开心为什么老是要回答别人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吗?骗
人!老妈跟我说你变得很憔悴……你是不是又瘦了?我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拜托!你
真的很想当非洲难民是吧?自虐也不是这种方法啊!”
“……”憔悴?朝墙上的镜里望去,反射而回的人是谁,渐渐陌生。
阖上双眼……他都快不认得自己了。
说了一大堆,意料之中不会有何回应,最后苏洛像是累了,只是轻轻叹了声,道:“澄
,我不喜欢你这样。非常的不喜欢……”
语落片刻沉默里,胶着已相持不下,弟弟才正声道出了这通电话的目的:
“那家伙出事了。”
怔神之间,紧绷的弦再也无法松缓。
下意识的手想握住左腕,却早已没了绷带的粗糙感。缓缓地,手往胸口处按去,刺痛感
却越来越甚,几乎无法平息。
干涩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下,苏澄想启声,却连最简单的发音都做不到。
……他一直以为,这样……对他才是最好的……
也一直以为,这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等到一过长远、或许也不消多久,那个骄傲
的人就会明白……这只是一段荒诞的“曾经”。
却没想过……
“你干嘛沉默?其实你很担心吧?那你为什么不说?不想问我他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不
会告诉你的!除非……”
除非……除非什么呢?
静静听着的人心里却早不是平静,知道弟弟想听到的是什么,苏澄当然只有一个除非…
…然,现实就横亘在两人之间。
无声的空气在各自两边里徘徊。
“你…!”气结,已经出此策的人依然没有得到一丝一毫反应,等不及的瞬间,耐性耗
光的人索性语带愠味撂道:
“真是看不下去了,你就继续耍自闭吧!要知道发生什么事,你就自己回来搞清楚!”
话甫说完,电话“啪”的一声被用力挂掉。
怔怔地看着只余嘟声的话筒,客厅里已是一片昏暗,外头唰的一声下起大雨,室内回荡
着无声寂静,直到灯光骤然明亮,他还找不回自己的意识。
看着出神的人,苏母伸手拍了拍,轻声问:“没事吧,弟弟跟你说什么?嗯?”慈爱的
抚开儿子肩上又稍长的发丝,却在顺到肩膀上时蓦然一顿。
僵硬的纤瘦臂膀,正隐隐的发着抖。
“澄?”
转过身,空洞着双眼的人看着母亲。良久,宛若不曾开过口的干涩嗓音才沙哑的道:
“我想见他。”
※※
“你也跟他一样疯了是不是!?”
偌大的宅屋里,质问声打开了另一段对话的开始,清晰的怒意响彻在空气里。
挥退了随扈与佣人,紧绷的气候登时只余下两人。一坐一站,相较于坐的人,站的那位
犹是满脸的闲适。
疯?Ryan掀了掀眉,思考了下这字眼所代表的意思,结论竟是莫名的让人想认同。
然而,真正疯的人,是谁呢?
“我就是没疯才这样做。”
“你!”
仍是随性的男人笑了笑,无视那瞪来的目光,柔着声却语带笃定的道:“姐夫,其实你
心里也很清楚,这是“救”季扬唯一的方法。”
“那小子身体无恙!不需要什么救不救!”硬着声,单承天还是不肯面对事实。 
不论他怎么说服自己,也无法要自己让儿子接受外界舆论的无情!哪怕是否会就此毁掉
他们维持父子关系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的身体当然没事。”如果不提那再继续放任而为,可能就此彻底毁掉的左手的话,
他还能有什么问题?
……只怕再这样下去,问题将不再是问题,只是更多无法收拾的肇端了。而那也可能会
是谁都无法干涉或预料到的事。
那小子向来就天不怕地不怕,而现暂且隐在冷静底端下的心态,向来都是狂任妄为的性
格,到底是怎样被改变了?
敛下眼,Ryan脸上已难再有笑意。“我指的是哪里,姐夫你也很清楚。”
“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转过身,高大的外国男人只是看着窗外,低垂着目光沉思。
“我只知道我该做什么。”
突然幽远的语气让人无法捉摸,望着远方的双眼留下了一阵婉惜,回身,Ryan看着端坐
在沙发上的男人,商场巨擘,也只是个对儿子束手无策的父亲。
虽然明知无礼,但他还是要说。
“姐夫,你还想再次选择剥夺吗?”
凛起双眼,无畏脸色已陡沉难看的人,向来随和温善的男人决定直接命中要点,冷然的
问出最后一句:
“再次给他留下遗憾,这就是你为父所做的打算?”
盯着瞬间怔然无语的人,Ryan知道自己这番话着实狠狠扎上了心头,然而他却不打算为
此道歉亦无后悔。
微叹了声,摇了摇头,他又道:
“他们错了吗?”
……
直到屋内只余自己一人,紧皱着眉眼的男人脸上有化不开的凝思,脑海里忆起了太多往
事,瞬间带起片片余悸,让揣测的心更加无力。
遗传妻子那双深邃的绿眸,总是对决定的任何事掌握在手里,且势在必得。
做父亲的他明明清楚,却选择毅然,并且选择蒙蔽双眼无视,以为只要当作没这回事、
当做没看见儿子那双眼里深刻的执拗,这一切就会回到原点。
然而原点是什么?
只是一层带有深厚隔阂与远长藩篱的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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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一个多月的轻蓝色天空,阳光刺眼得令人怔然。
已是当初乍回台湾的那个时节,而将近一年后的离开,却是一个多月前。想着,眼里一
阵恍神,机场里的广播传来,机场外的人车熙攘,视线始终无法捉定。
游移着目光,能搜寻到什么……
“嗨。”
清朗的招呼声蓦地响起,苏澄转过头,距离上次见面已是数月前,褐发男人系着短尾巴
发束,正倚在车子旁,嘴边还是那抹温和的笑意。
“欢迎回来。”
这句话,让复又踏上这块故土的人,耳边响起一阵轻鸣。
※※
车子内,坐在副座的人望着窗外,出神的模样可能连自己也不晓得,专注细看着每一份
转瞬而过的街景。
Ryan速度稍缓的驾着车,不时侧目瞥向一旁至始都静默的人。
相较于多个月前,虽是一面之缘,但印象深刻却没有让他忘记这少年的气质与面容,而
此时的他,明显削瘦许多。
“你父亲知道你回来吗?”
望着窗外的人视线蓦然一顿,最后落回前方,缓缓的点了下头。
车子进入了市中心,Ryan没有再追问下去。瞥地看了眼腕表,挑了眉道:“那家伙也应
该起来了。”
知道指的是谁,苏澄下意识看向车上的显示时间,接近正午了。印象里,那人的睡眠时
间很短,总是比他早起,也比他晚入睡。
像这样的醒来时间,几乎不曾有过。
“那家伙啊,可真有他的!”像是想到什么,Ryan摇摇头叹道。
突如其来带笑却又带了些无奈的语气,随即招来一道不解的目光。出声的人见状,莞尔
的搔搔头,解释道:
“在他屋子里待了近一个月,他瞧都不瞧我们一眼,简直把我们都当隐形人了!也亏他
可以做到这点,要是以前……我看比登天还难,只怕没在第一时间把我们这群闲杂人都
轰出去……”
“为什么?”
“为什么?”喃喃地复颂了句,Ryan慵淡散漫的笑了,反问:“你是说我们为什么要进
住他家里吗?”
还未等到苏澄回答,男人脸上犹是浑不经意的笑,笑意却带不进眼里。转头,望进那双
平静如昔的黑眸里。
“那家伙一个月前出了场车祸。”
向来温善的人脸上多了点少有的严肃,却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就在你离开台湾那天。”
心脏,紧紧的缩了起来。然而目光却还是那样的平稳与沉静,没有逃开与那人相似的绿
眸,只是无法克制隐握成拳的双手,正隐隐的颤了起来。
“你担心了吗?”将视线从后照镜调开,Ryan霍地低笑出声,不再是严厉的试探,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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