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还好吧......?"映零担心的看着无夜,只是担心,他眼中的怯意早已不见。
"嗯,走吧。"无夜随便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然后大步的推门踏了出去,他的腰背甚至都挺得笔直。
在别人眼中,怎么看他现在都是一个精神饱满潇洒不羁的公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身上酸痛的感觉是多么的清晰。
红色的身影踏入御剑山庄的书房,龙庄主抬头,笑迎了上来,"风公子,前几日听说你在歇息,老父不好打扰,今日可要好好向你道谢!"
"庄主多礼了。"无夜微微的笑了笑,若不是嘴唇和脸色都成病态的苍白,怕是没人看得出来他现在身中剧毒。
"风公子。"龙庄主将无夜引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接着说道,"听犬子说,你是将毒转到了自己身上?"
无夜点点头,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嗯,不瞒庄主,我一开始虽然说可以暂时控制逆天身上的毒性,但其实,我并没有很大的把握,若是弄不好的话,很有可能让逆天立即丧命。况且......给自己解毒要比给其他人解毒要容易一些。"
"风公子,你的大恩......"龙庄主话说到一半无夜就抬手阻止了他,然后自己说道,"庄主,无夜今日来找庄主其实是来辞行的。"
"辞行?风公子......当时你来御剑山庄的时候不是说有事情么,已经办好了?"
"其实......在下是听说碧魂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这里才来的,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无夜说完站起身,抱拳躬身一礼,然后说道,"无夜告辞了。"
"这,好罢,风公子以后若有事的话尽管来找龙某,龙某一定全力为你做到!"
"多谢庄主。"风无夜再抱了抱拳,然后便向门外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无夜转身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庄主不用送了。"
龙庄主站住,沉吟了片刻抱了抱拳,说道,"那好,风公子,后会有期。"无夜微笑着点头,随即踏了出去,等在门外的映零见无夜出来,忙走过去,低声说道,"逆天公子刚刚过去了。"
无夜笑笑,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走吧。"说完便循着记忆向大门走去。
然而......
刚走出没几步,无夜便被一个人挡住了,那个人一身黑衣,比无夜要高出一点,剑眉星眸,薄唇微微向下弯着,似是在生气。
"逆......逆天?"无夜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却被逆天反手勾进怀里,映零长大了口,下一刻忙四下看了看,令他汗颜的是,山庄里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面前的两人,而他们两人竟然在......接吻......
"夜,你这是要去哪儿?"逆天粗糙的大手轻柔的摩挲着无夜因为方才的激吻而湿润的嘴唇,带出无夜心中一种异样的酥麻感觉。
"......"本来已经想好的话竟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脑袋竟然变得乱糟糟的。
"说啊。"逆天开口,温热的气息喷在无夜的口鼻之间,无夜的气息开始变的紊乱......
昨夜的情景慢慢的在眼前浮现,温柔的逆天,微笑的逆天,专注的逆天,情动的逆天......心跳越来越快......
奇怪,昨天明明并没有那么仔细的看逆天,但今天......为什么他昨天的样子会这么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
"夜......"逆天抚着无夜的脸颊,低笑了几声,说道,"你脸红了......"
"脸......谁脸红了!"无夜猛地推开逆天后退了几步,然后用手背试了试脸的温度,紊乱的呼吸过了好久才平稳下来,无夜紧皱着双眉看了逆天一眼,对自己方才的反应很是奇怪。
"你刚刚要去哪里啊?"逆天负手走到无夜的身旁,微偏头,沁凉的唇贴在无夜的耳旁低声说道,"不说实话的话我要惩罚你哦。"
无夜吓了一跳,快速向后退了几步,看着逆天,眼神奇怪得很。
"我要去哪儿不用对你说吧!"无夜说完便提气一跃,红色的身影在逆天的身侧掠过,下一刻便已经站在了御剑山庄的大门口!
风无夜的轻功,远远的超过了逆天!
"夜!?"逆天转身,看向那个负手立于门边的人儿,挺直的脊背,傲然的表情,逆天突然觉得那个美丽的人儿决不会死在魂笑的毒性之下!
"我有些事情需要想,等想通了之后......我或许会再来这儿,也或许不会再来。"顿了顿,无夜接着说道,"你愿意等的话就等,不愿意等的话......那就别等。"
"我会等的。"逆天笑了笑,眼中满是宠溺,"但你要答应我,就算不来找我,也要活的快乐,也要......活得长久!"
"......嗯......"无夜转身,映零看了逆天一眼,再看看无夜,再看看四周看好戏的人,叹了口气,追到了无夜的身侧。
那一袭红衣渐渐消失在逆天的视线之中,而逆天却依旧看着门的那个方向,仿佛,无夜还站在那里似的。
"夜......我只想要你开心,不管......代价是什么。"逆天转身,黑色的长袍随风翻动,墨色的瞳孔闪着坚毅的光。
第十九章 爱如命刻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明媚,照在人脸上暖洋洋的,舒服得很,无夜一脸笑意的走在洛阳的朱雀大街上指东指西的要着小吃。
而可怜的为他跑东跑西的人并不是无昼,而是映零。
"主子,咱们还是快些去和无昼会合吧。"映零边将手上刚买的热腾腾的肉包子递给无夜边说道。
"嗯。"无夜应了一声才拆开油纸拿出一个包子咬,并没有细细品味就咽下去了,因为他喜欢的只是吃,而不是品尝。
"零儿,你觉得逆天怎么样?"无夜嚼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说着,映零根本没有听清。
之间映零睁着一只大眼睛问道,"主子您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将最后一口包子咽下,无夜随手将油纸扔在了地上,然后快步向着祥福客栈走去--无昼就在那里等着。
"啊!"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突然跑过来撞到了自己,风无夜皱着眉抬眼看去,却看到了一张不久前才看过的脸......
"皇帝陛下也有这么冒失的时候么?"风无夜挑眉,低声的问话中充满了不屑的嘲弄,他还在气启恒当日说他卖笑的事。
"轻蝶?没受伤吧?"启恒拉过无夜,前前后后的检查了一遍才安心的放开了他,"还好还好。"
"......你当我玻璃啊......"无夜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勾唇环手于胸前调侃道,"比起看我受没受伤,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能让皇帝陛下那般惊慌。"无夜的声音很小,一旁的人根本听不到。
"......印言,我这次出宫本不想带他,不过他还是追了出来,我方才就是在躲他。"启恒说完还向身后瞄了一眼。
"哦?是么,那我又很想问问,皇帝陛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刚好碰见你,不如同行吧。"启恒说完微微笑了一下,无夜却皱了眉断然拒绝道,"不行。"
"怎么?还生我气?"无夜要说‘是',那明显就是太小心眼了,但他确实是还在气......况且,他要立刻去解毒,而那段时间,他毫无反抗能力,这样的他可不想留一个还不是很熟的人在身边。
"不生气是不生气了,不过,要是别人看见皇帝陛下和一个‘卖笑'的人走在一起的话,难免会引起非议的。"无夜说完抱了抱拳,绕过呆愣住的启恒径自前行。
"......明明还在生气。"启恒见无夜要走,低声叨喃了一句之后忙拦住他,说道,"轻蝶,我这次是为了逃母后才跑出来的,一时半会儿我也回不了皇宫......"启恒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无夜冷笑道,"皇帝逃太后?哼,不孝。"
"其实......"启恒看了无夜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是母后一直逼我立后。"
无夜还是冷笑,"那你就立呗。"
"可我心里已经有了皇后的人选了。"启恒又看了无夜一眼。
"有了就立呀,怎么?出身不好,太后不同意?"皇家的联姻本就是政治斗争的一种,家事地位显得由为重要。
"其实,他出身不是不好,只不过,他是江湖中人,而且......他是个男人。"
无夜认为,如果他方才在喝茶的话,启恒的脸现在一定满是茶叶和水。
"立男子为后?陛下还真是......千古一帝,与众不同啊。"
"你觉得不妥?"启恒抿了抿唇,眉皱的死紧。
"不妥。"无夜如实回答,毫不罗嗦,启恒的脸却一下变成了染坊,红黑青白交错着变化。
"如何不妥?"咬着牙,启恒问出口,语气狠狠的,若是一般人看到皇帝如此,怕是要立刻跪地凄厉的大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可惜,咱们无夜不是一般人。
只见他继续嘲讽的冷笑,语气不敬到了极点,"陛下不是连伦理纲常都不知道吧?就算不知道也该有常识啊。"
启恒的脸色啊......堪比包公。
"你不像是在乎这些的人。"
"是啊,本公子在乎他做什么,我要娶男子的话,就算天下人都反对也与我无关不是。"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但皇上你不同,你不在乎天下人的想法的话,天下人便有了反你的理由,所以,做决定之前你要先想明白一点,你是要江山,还是爱人。"
启恒沉默了,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无夜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说道,"陛下也不必立刻就决定,慢慢想。"
启恒看着肩头上的素手,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轻蝶,在我想明白之前,我和你同行可好?"
无夜本来是想要立刻拒绝,但是,在接触到启恒期盼的眼神时,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祥福客栈二楼客房
"陛下啊,我觉得你还是去找你的那个情人比较好。"无夜坐在床边开口,映零站在无夜右侧,无昼则是倚在桌旁,手中抱着他从不离身的剑。
正喝着茶的启恒听见无夜的话,先是怔了片刻,随即说道,"怎么?刚才不是答应了一起走的么,现在反悔了?"
无夜心里点头,嘴上却说,"也不是,只不过让你那位情人知道了的话,他不会埋怨你么?"
启恒笑笑,说道,"埋怨我什么?"
"埋怨你没有直接去找他呗。"无夜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会。"启恒干脆回答,眼含笑意的看着无夜。
"哦。"无夜应了一声,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麻烦的家伙骗出去一段时间,还有不到三个时辰他就要毒发了啊啊啊啊!
"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你脸色不大好。"无夜撇撇嘴,说道,"没什么。"
"哦。"启恒应了一声,两人竟都再无可说的了,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然而心里也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启恒,你暂时出去一下。"无夜终是找不出婉转的理由,眼看时间就要到了,他也懒得再麻烦,开口直言,并起身准备送客。
启恒有些不明所以的跟着站起来,不解的问道,"啊?怎么了?"
"我有事,你们三个都给我出去,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无夜皱眉,早已失了耐性的他口气自然不好。
而另外三人之中,只有启恒不明所以,且他身为皇上,被人如此强硬的命令还真是第一次。
心里的懊恼是有的,但是鉴于自己对无夜的喜爱,启恒也只能暂时忍下,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屋内现在只剩下无夜一人,他轻吁了口气,走至窗边将窗户关上,然后自暗囊中拿出了一个青蓝色的瓶子,拔开软塞,拿着瓷瓶的手一挥一洒,瓶中白色的粉末便倾洒而出,无夜忙退了脚步以防那粉末沾到自己身上。
那粉末名唤‘蚀骨',药如其名,只要碰触到那粉末的人便会立即由触碰的地方开始腐烂。除非斩下已腐烂的地方,否则,全身尽溃!
看着那些粉末渐渐附着在了窗扇上以及窗边的桌椅上,无夜扔了瓷瓶,走到床边。
只见他又从暗囊中拿出了一颗蜡丸,那蜡丸的颜色,是红色的。
他将蜡丸防到床上,然后收回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衣带解开,无夜一拉一扯,红袍无声的坠地。没了红色的映衬,无夜的脸色更显苍白,而那原本也有些苍白的唇瓣,如今竟然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无夜在床上盘膝坐好,然后捏开那颗红色的蜡丸,一颗淡蓝色的药丸静静的躺在里面,如粹过毒的兵器一般泛着幽蓝的光,这是毒药,名唤‘命刻'。
‘命刻'是与‘魂消'并称得剧毒,即服即死,死前眼睛呈幽蓝色,死后尸体不腐却含毒,碰者,死!
将那枚命刻拿在手中,无夜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
将这药吃下,他之前所做的准备也算是前功尽弃了,他要向将逆天压回来,那也要再用别的方法了,而且......
叹了口气,无夜吞下那枚蓝色的药丸,边咽边暗骂自己白天的时候色迷心窍,把该说的话都忘到了脑后,结果把自己害成这样!
咽下药丸的那一刻,无夜快速的在自己的胸前捏了几个诀,然后双手一上一下的横向半合,因为命刻的毒性而变蓝的眼睛缓缓闭上,淡紫色的唇微启,缓缓地,他微启的唇间竟然有诡异的红烟吐出,随后,他的头上也有红烟浮出,红烟袅袅升起,多股合为一股,最后盘旋在无夜的头顶不曾散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无夜的嘴唇变为更深的紫色,而脸色却在苍白中隐隐带着青蓝色,头顶盘旋的红烟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白色,而他墨色的长发竟然似被白烟染过,呈同样的白色,却也泛着幽蓝的光。
若是这一副诡异的画面被其他人看到的话,怕是会吓得跑出去,并大喊‘鬼呀呀呀呀呀~~'。
"唔......哇!"一口黑色的血自无夜的口中喷出,将他身上白色的亵服染出一大片的似墨的痕迹。
"唔!"无夜睁开眼,蓝色未褪,还隐隐的泛着光,就如蓝宝石一般。
他猛地扯开身上的亵服扔到地上,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只见那件白色的亵服竟然渐渐的,全部变成了黑色,然后有袅袅的白烟升起,那白色的烟非常的刺鼻,无夜不自觉地皱了眉,未曾发现,他的眉竟然也变成了白色!
"好热......"无夜粗重的喘息着,身后披散的白发因为汗液而黏在了他的背后,他的脸不再是无色的惨白,眼下有一抹淡淡的红晕。
"该死啊啊啊啊!!"无夜的瞳孔猛然缩小,素手一挥,不远处的桌子立即散架,其上的茶壶茶杯几乎同时的与地面碰撞发出碎裂的声音。
"轻蝶?你怎么了?!"屋外,听见里面动静的启恒一脸担心,马上就要推门而入,却被无昼拦住了,而映零也在对听到声响而向这边看的人解释。
"让我进去!"启恒低喝,伸手欲将无昼的手打开,而无昼的手一弯一抬一引便成功地阻止了启恒的动作,启恒皱眉,出手毫不留情的攻击无昼,两人竟就在门前大打出手起来。
"夜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你进去会吃亏。"无昼开口,抬手格开启恒攻击他面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