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语诡秘档案11妖魔道(出书版)BY 夜不语
  发于:2010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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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她却摇头,眼神中滑过些许焦躁不安的情绪,像是自己提到了什么伤心事。

站起身,她淡然笑道:“舒雅累了,如果公子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还请自便。青儿,你带公子四处看看。”

“不用麻烦了。”我识趣地告辞,“我也该去吃午饭了。蔡夫人,如果你想聊天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找在下。”

赵舒雅用美丽的大眼睛望着我,修长的睫毛微微抖着,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轻叹口气,向我施礼,回了闺房。

走出那个被花满铺满一地的院子,我却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

这个恬静的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就算这起连续凶杀案不是她干的,恐怕也是知情者之一,只是不知道,她在里边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唉,我夜不语居然也会沦落到去替别人管家务事。头痛死了!

“芙蓉镇”这三个字,单调地摇晃在镇的入口。

夜很宁静,但宁静这个词其实不太适用在这个地方,应该说这里一片死寂,没有秋虫的叫声,就连尖锐的蚊子嗡嗡声都听不到。

青峰孤寂地站在空荡荡的入口,抬头看了看天,乌云一片,就连一丝月光都看不到。幸好自己还有一双夜视眼,不过这气氛,也太诡异了一点。

从出生开始,他和姐姐就是两种极端,虽然是共用一个身体。

姐姐性格冰冷,就像万年平静的湖水一般,任何外界因素,也不能打乱她的步调。

而自己,却天生有很丰富的感情,会高兴,会害怕,会猜疑,会愤怒,甚至会爱会恨,虽然明知道这些感情色彩,对修炼是一种阻碍,但却没办法压抑。

然后在某次战争中,他们被人类封印了起来,时间一过就是数万年。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他解开了封印,收服了他们,也收服了姐姐和自己的心。

他为他们取了名字,姐姐叫雪萦,而自己则叫青峰,很美,很好听的名字,有一种被认同的感觉。

从那以后,姐姐也有了两种感情色彩。她会为主人的高兴而高兴,甚至会偶尔笑笑。她的心湖只会为主人而波动,会因为主人的受伤而愤恨。

那种深刻的感情,就连自己这个弟弟,也会嫉妒。

不过,对主人的感情,自己也不遑多让吧!

虽然常常嘴硬,不过谁又知道,那是自己在暗暗高兴,在拼命确认自己是不是已经融入了主人的生活里,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他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

每当答案是肯定时,他的喉咙就像是堵塞了一般,很不舒服,眼睛也酸酸的。

对啊,自己已经有了主人,姐姐和自己,再也不必再承受几千几万年的孤独了。那几万年,究竟是怎么熬过去的,他们死也不想回忆。

有时候,孤独就像嗜血的蚂蚁一般,钻进你的身体,从骨髓处咬起,一直咬到脑神经的末梢,那种痛苦的感觉,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青峰深深吸了一口气,咧嘴试着笑了笑。这是主人最喜欢的表情,据他说这样笑起来会非常的帅,不过,当自己也学着这样笑的时候,很不幸,主人就再也没这么笑过。

他真的很不明白,难道,人类都是这么难以理解的生物吗?

芙蓉花略微有些苦涩的味道传入了鼻子里,他轻轻打了个喷嚏。

这个뷜蓉镇真的不简单,明明知道里边隐藏着妖怪,却丝毫感觉不到妖气。邻镇似乎也察觉到这里的不对劲,纷纷关掉了边界,害得自己过来的时候,还只能用飞的,麻烦!

他警戒地向前迈了一大步,没发现什么动静,便缓缓地走进了这个死镇。

青石铺就的道路,在夜色里泛出一种绿森森的色泽,鞋子踩在上边“啪啪”作响,显得异常孤寂。虽然是夜里,虽然已经到了人类的休息时间,但他还是略微有点不知所措。

已经很久没有自己一个人自发地行动了,早就习惯有主人在身旁的情况,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动脑子,许多东西自己还没有想到,主人便早已成竹在胸。

就算战斗,也变成了一种遥控的行为,变成了主人和对方为主导的厮杀,而自己,不过是个传导工具罢了。

说实话,满喜欢那种感觉,自己本来就讨厌麻烦,现在反而不适应一个人的存在了。

听着自己的脚步发出的空洞声音,他略微苦笑。自己这个妖怪还真没用,像个小孩子似的,只要主人一不在,就会恐惧,会害怕,不知道究竟该干些什么。

僵尸呢?究竟在哪里,已经走了这么远,为什么还丝毫察觉不到妖气?

青峰耸着鼻子,在空气里闻了闻,四周充斥着腐败的味道,虽然很淡薄,但勉强还能嗅出来,应该是在北边的山坡位置。

他轻轻跃起跳上了房顶,眺望那个山坡。很普通的地方,山上没有任何花草树木,只有些造型怪异的石头,一目了然,应该隐藏不下什么东西才对。

不知为何,自从离开镇国府后,心底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那是出于妖魔特有的奇异能力,这种感觉令自己心浮气燥。

突然,从身下传来一阵力的波动,整个房顶顿时塌陷了下去。

青峰在一刹那运起断魔刃,身体还没接触到地面就一阵乱砍。断魔刃上传来了接连不断的软软触感,应该是割断了什么生物的身体,但是,自己却没有听到任何惨叫声。

定睛一看,只发现有几个村民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断裂在地上。

说是尸体也不可靠,那些明显已经失去了生机的东西,居然还疯狂地挣扎着,嘴里发出无声的嚎叫,用断裂开的四肢向自己爬过来。

是行尸!被大僵尸咬了之后变成的东西,这种被禁锢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是不死的。

当然,也可以说它们本来就已经死了,自然不会再次死亡。不过,稍微让它们失去行动能力,变成“植物”行尸的方法,倒也很多。

青峰脸上流露出微笑,狠狠地一脚,将好不容易爬过来的行尸的头颅用力踩碎。鲜红的血液如同涂料一般,染得地上黯然失色。

“愿你们的神保佑你们的灵魂得到安宁。”学着主人喜欢的那句话,他的脚毫不停留,飞快地在所有行尸的头颅上都轻点了一下,为了避免鞋子被弄脏,甚至用上了些许妖气。

走出那个屋子,房间里就发出接连不断的一阵闷响,是头颅爆裂的声音。

他甚至能想像到那惨不忍睹的可怕景象,脑浆四溅,血肉塑成的碎块散落得到处都是,血洒在墙上。那个景象被主人看到,一定会狠狠地赏赐自己一脚吧。

不过,就算主人亲临,他要用的方法,恐怕也算不上怎么光明正大。

他一定会说:“青峰,这个世界上的人似乎很少看到行尸。我们捡几只用咒法控制住,拉去猎捕者会场当宠物卖。其余的,就通通埋起来,如果卖得好,再挖出来继续。嘿嘿,一定能大赚一笔!”

想到这里,青峰又笑了起来。

不知从哪个位置,传出一声尖利的嘶叫,原本空寂无人的街道上,顿时回响起层层叠叠的响动。无数的行尸,从路旁的民居里缓缓地走了出来。

那里边有小孩,有老人,有男有女,甚至还有穿着护卫服饰和军装,手拿刀剑的士兵。

但不论行尸涌出多少,它们身上那股特有的死气,自己却丝毫感觉不到,实在很古怪!

青峰将断魔刃暴涨到两寸,幽绿的光芒一圈又一圈地闪过,只见到那些逼近的行尸不断被拦腰斩断,跌倒在地上,而上身犹自向他爬过来。

真是一群死缠烂打的东西,幸好自己不是人类,不会有嗜杀同类的强烈罪恶感,况且,它们早就已经死掉了。

将身体飘浮到空中,断魔刃的光芒变得更长,更刺眼了。手上犹如握着一把巨剑,一挥之下,便有一片怪物倒下,如同收割麦子一般。

就在他不断重复这个机械运动的时候,断魔刃上突然传来的一股奇异触感,让他呆了一呆。那种感觉,比行尸僵硬坚固的身体柔软了不少。视线飞快地捕捉到了那个不同一般的物体,青峰这才看清,那居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一个十八岁年龄的女孩。

她清秀的脸孔因为恐惧而扭曲了。为了怕她发出声音,舌头恐怕早就被割掉。混在这一群行尸里,在自己的无差别攻击中被砍中了胸口,身体一刀两断,抛飞了出去。

青峰苦笑,自己居然杀了活生生的人类,完蛋了!还没等想清楚,他就从空中跌了下去,手中的断魔刃早已无影无踪。

在主人解开封印后,就曾在契约里,规定自己不得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杀死人类。契约法术的制约效果很可怕,现在的自己恐怕除了超强的恢复以外,已经被剥夺了所有能力。

望着越来越逼近的大群行尸,青峰的脑袋越发地清晰。

为什么对方要大费周折地弄出这么大的排场,将整个镇子的人变成行尸以后,又花功夫在里边藏起几个人类?它应该是调查过自己的弱点,而且在这里守株待兔。

难道,这根本就是一场针对自己,甚或是主人的阴谋?不好!主人有危险!

青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望着多到没有尽头的行尸皱了皱眉头。还好,自己超强的恢复力并没有消失,就算能力没有了,基本体能还是比一般人强得多。

他一拳将最近的那个行尸的脑袋打爆,轻轻向上跃起,跳出一人多高。站在屋顶上,看着黑压压的行尸不断如同蛀虫一般,向自己的位置涌来。第一次,他产生了无力感。

真多!就算一个一个地解决,这些成千上万的玩意儿,也要消耗几天的时间。看来,真的要想个好办法。

视线瞟到不远处,一根丈余长的粗壮青铜竿子,那应该是芙蓉镇的青楼用来做招牌的东西,姑且用用吧。

想罢,他已跳了过去,抱起那根十多人也无法抬起的东西逃到空荡处,轻松地挥舞着,向无数的行尸敲去。虽然威力和断魔刃还有差距,不过特殊时期,也就顾虑不了那么多了!

有了武器,敲破那些东西脑袋的速度显然快得多。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居然看到芙蓉镇的出口,老远地站着一个人形物体。

他的身形魁梧,金甲披挂了满身,只是散发着强烈的恶臭。虽然一样感觉不到鬼气或者妖气,但是很明显,这东西不同一般。

不是那么衰吧!看来,这果然是圈套。青峰心里“咯嗒”的一响,挥手气恼地将镇前的牌坊砸个粉碎。

看来,是刚才还遍寻不着的大僵尸,出现了!

第十章 阴谋

很晚了。赵舒雅穿着一袭雪白的衣裙,孤身一人来到客房前,敲响了我的房门。

我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秋梨幽香,令人精神一振。

看到我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令夜空也明亮了起来,“夜公子,难道不请小女子进去坐坐吗?”

“不方便吧。”我指了指阴暗得有些诡异的夜色。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一个女孩子,都这么大方送上门来,作为一个有个性,有前途的男人,公子居然这么扭扭捏捏。”她露出不悦的样子,声音却如同珠玉相碰,听不出有任何嗔怒。

“蔡夫人这句话里的歧意太多,恕在下听不明白。”我挡在门口,寸步不让。

开玩笑,她不要清白,我还要呢!何况送上门的东西,一般不会有什么便宜勾当。我夜不语还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可以帅到迷倒众生。

“那也好,夜公子介不介意,陪舒雅到花园里去走走?”看来她的本意就不是要进来。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很困了。”

但是她却毫不介意,依然自信地笑道:“公子知道舒雅刚刚来的时候,有多少人看到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头痛了,隐隐知道她想干什么。

“你猜。”

“猜不到。”

“其实不多,一共只有二十多个而已。”她的笑容更灿烂了,“对每一个人,小女子都耐心、细心、好心而且不小心地透露说,是夜公子叫舒雅来的。你猜,如果舒雅现在大叫一声,会不会出现什么有趣的景象?”

我哈哈大笑起来,“镇国府夜里花园的景色,其实我早就仰慕已久,去看看也不错。更何况,还有佳人作伴,不去的是傻子。”

奇怪了,从一看到自己开始,这女人就在不断试探我的忍耐底限。她究竟想干嘛?

默默无语地走在花园的小道上,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空的那轮银月,不知道第几次羞涩地躲入云层里,赵舒雅才突然说道:“公子不是要给舒雅讲王宝钏的故事吗?”

“蔡夫人不困了吗?”我没好气地反问。

“有公子的故事,舒雅怎么会困。公子不讲,那舒雅就讲给公子听好了。”她的声音柔柔地传入耳中,实在让人很舒服。

如果不是那么有心计,如果不是明知道她怀有某种目的的话,就更完美了。

“王宝钏是舒雅的前辈,语江楼著名的牌坊;也是个被男权社会用虚无的光环,藉以掩饰自私与卑劣的凄惨女子。自她以后,这个朝代隐隐有个趋势,都说女人要像王宝钏那样,十八年保持同样的姿势,一定会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哼,或许真的会是这样吧。

“她的结局是传统式的大团圆,与薛平贵夫妻相认,和代战公主共事一夫,简直就是千古美谈。可惜,十八天后,她便死了,没能将这种虚伪的美满,进行得更为天长地久。

“而这十八天的荣华富贵,对薛平贵来说,是卸下了良心上的一个枷锁,如果他还有良心的话。”她语气淡然地讲着,但是,声音却越来越低沉。

我笑了笑,同感道:“许多人都说,王宝钏挣脱了某种牢笼,反抗家长权威,追求自由的爱情,可歌又可泣。我觉得歌就不必了,泣倒是必然的。

“怎么会不哭呢,以为自己找到了良人,却误了终生,那个薛平贵确实成了气候,但却不再属于她。她牺牲了自己,到头来,换到的,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望着黯淡的夜色,我的语气也不禁低沉了下来。

“她的死,应该绝对不是愿望得偿后的含笑合眼,而是,发现自己坚守的信仰可笑地碎了,伤心地离开人世。毕竟一个女人,哪会有多少个十八年可以等待。或许,就在她傻傻等待的同时,别来应该属于她的幸福,也悄然溜掉了!”

她的美目凝固在了我的脸上,似乎有着解不开的心事,许久,才轻声道:“公子的见解果然别出心裁,小女子佩服。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兴趣,听另外一个关于等待的故事?虽然不是我的,但是,却是我的一个好姐妹的亲身经历。”

我做了一个请讲的姿势。

赵舒雅用手拢了拢柔美的长发,“据说夜公子是猎捕者,那么应该也曾听说过,这个世界并不止有人类存在。还有妖魔,鬼以及精怪。而我的这个朋友,就是一株梨花精。”

梨花树生长在一个院子里。没人知道,它幽绿的枝叶下,隐藏的是千年的岁月。

一千多年来,它抽枝发芽,开出一季又一季的雪白花朵。慢慢地它开始有了感觉,然后,能够思考了。

就在那天,在朦胧中,它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不用多说什么,反正就是觉得那个男人令自己很舒服。他的样貌,他的一切,似乎都在不断拨动自己懵懂的心田。

他是这个院子的少主人,出身豪门,家产丰厚,又多才多艺。

他喜欢坐在自己的枝叶下弹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那样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一天,他不见了,就如同蒸发了一般,自己再也没有见到过。

梨花树开始焦急地等待,它觉得失去他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听不到他的琴声,自己生不如死。然后它开始愤恨,为什么老天要这么玩弄自己!既然让自己有了知觉,既然让自己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了一点小小的幸福,为什么又要那么快地将一切都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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