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受 下——烟靡靡
烟靡靡  发于:2010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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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妃突然趴倒在地,嘴巴里面呼喊着:“十九皇子,不不,陛下,陛下恕罪,恕罪!”

梦儿根本不理睬她,她就双手过去抱住梦儿的一条腿。梦儿厌恶地一脚把她蹬开:“恕罪?娘娘何罪之有?”

歌妃哭着说:“贱妾有眼不识真天子,求陛下恕罪!”

梦儿轻蔑地说:“你还不知道你的陛下有没有死,就仅凭着朝臣对我的跪拜,你就成了这幅德行?”说着,他抬脚对歌妃那漂亮的脸狠狠地踢去。

歌妃被踢开,又爬回来求饶,结果被旁边的两个侍卫给硬生生地拉开了。歌妃嘴巴里面仍旧不停地哭喊求饶。

梦儿不耐烦地侍卫说:“带走,带走!不要让这泼妇在这里影响我的大事!”

于是歌妃就被带走,关进一间宁善宫的囚室,这个地方之前,也是她经常折磨梦儿的地方。

歌妃怎么样也想不到,刚刚还伺候自己起床洗漱的男扮女装的宫女,居然顷刻就变成了潜藏多时,密谋篡位的十九皇子。他怎样也想不到自己一个时辰之前还是高高在上的有望成为皇后的宠妃,一下子变成了阶下囚。她怎样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就这样被关进了平时惩罚折磨宫女的小囚室,等待自己不祥的命运。

而歌妃当日的震惊,如今同样发生在了印雪的身上。

印雪看着高高祭坛上的梦儿,简直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梦儿在祭坛上,威严如当日世康,其实梦儿的脸的轮廓,还真的和世康有些相像,只是更柔和些,印雪吃惊今天才有这样的发现。

梦儿说:“把他带下去,祭坛不需要这个人的血。”印雪被侍卫从地上拉起来。

印雪终于叫喊了出来:“梦儿,怎么是你?不对不对,不可能是你,梦儿,你怎么在这里?歌妃呢?魏永呢?你要干什么?”

梦儿又补充说:“找个地方让他休息,好生伺候着。”

印雪被侍卫拉着走,他想拼命挣开侍卫的手,边挣扎,边大声喊着:“梦儿,梦儿,你居然要篡夺世康的皇位?梦儿,你不能这样!你不是梦儿。”

梦儿本来打算等自己把世康留在皇宫里的追随者都清理干净,然后马上追查印雪的下落,却没想到印雪就这样误打误撞地被捉到了自己面前。而且是在他就要登基的时候。

梦儿本以为自己可以毫不在意地对待他,但是当他看到印雪痛苦挣扎的样子,心里却莫名奇妙地难受。他甚至难过地想,大概自己之前和印雪的感情,都被这不是时机的相逢给破坏了吧。但是他有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取代了世康,可以享有文世康的整个王国,那么一个小小的男宠,怎么会不依顺自己呢?

想到风华绝代、心灵纯洁的印雪,以后可以让自己随心所欲了,梦儿突然感到这场在楼兰协助下的叛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他觉得值得。

世康既然把队伍改头换面,变成了叛军的队伍,并且向都城里面报告说是世康皇帝已死,那么就不会再让楼兰的信使把战场上真实的情况反映给已经在都城登基为王的十九皇子文世杰,不管这个皇弟是真是假,在世康出征打仗的时候,策动谋反,都是罪不可赦的。

世康没有马上返回都城,而是在玉留城里面安顿下来。而且派兵封锁一切普尔国与楠国交界的城镇,避免任何一个乔装的信使,把楼兰战败、世康未死的情形告诉正在得意的十九皇子。

楼兰有信没处报,心里很是着急。他在与世康最后的那一场战役中也受了一点皮肉小伤,但是形势的危急,让楼兰根本顾不得这点小伤。

楼兰的大军还在普尔国的领地里面驻扎着,因为楼兰是一个不肯相信自己输棋的弈者,无论状况多么糟糕,他相信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是表面上天还是给了他翻转局势的筹码。

但是有的时候这种自信或者说是坚持,也会造成一些不利于事态发展的问题。他的大军数量巨大,统统留在普尔国里面,又吃又住,普尔是小国又是弱国,时间一长,就逐渐负担不起楼兰大军巨大的物资消耗了。粮仓里的民粮变成了楼兰部队的补给,这样还不够,为了能满足楼兰部队庞大的军事消费,普尔国不得不向百姓多征收许多粮食和赋税,搞得百姓苦不堪言。

普尔国君韦更是个懦弱无能的君主,他虽然不敢指责引大兵驻扎普尔境内的楼兰,但是他手下的一些大臣,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将领,已经可是忍耐不住了。

一名叫做樊越的年轻将领几次三番对韦更说过现在国家出现的危机状况。

韦更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樊越,无奈地说:“叫朕如何是好?那楼兰的大兵,就驻扎在我普尔国,楼兰一不高兴,马上转回头来对付我们。我们国小兵弱,如何对付得了哇。”

樊越说:“那楠国的文世康就在玉留城中,如果我们和他联合,一定让楼兰再也回不了邵国!”

韦更赶紧说:“哎,不可不可,那文世康被夺了皇位,自身难保,他怎么还能联合我们对付楼兰?况且楼兰厉害得很,我们不要一时冲动,把楼兰和邵国的新君都得罪了才好!”

樊越看自己的君王如此胆小怕事,不由得愤愤离开了。那韦更却对其他将领说:“你们要小心看着这个樊越,不要让这小将军凭了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利于我普尔国的大事来才好!”

在普尔国君这样的情况下,楼兰更是心安理得地呆着人家普尔国谋划他的大事。通过不断地查看地形图他发现,虽然世康的封锁线很严密,但是仍旧有一段山林地区,具有可乘之机。他可以派一小队武艺高强的信使,从这片山林地区通过去,到十九皇子那里报信!

37.十九皇子

印雪又重新回到了临渊殿,屋子里的一切如故,仿佛印雪从来没有从这里离开过。那一班小宫女和小侍卫看到印雪回来了,重新又欢天喜地起来。秋凤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说她们这些日子以来怎样怎样想念印雪,怎样怎样担心他的安危,又说歌妃在印雪不在的时候也来过,在临渊殿上上下下地翻找,似乎是她们把印雪给藏起来了似的。秋兰只是在一边激动地掉眼泪,并且拿出她最擅长的好菜,比如红珍烧鸡、五味鸡汤等印雪爱吃的菜,来给印雪洗尘。

印雪虽然见到了老朋友心里有一点安慰,但是沉重的心情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平复。他一直在想:难道他真的死了吗?

这个苦恼地问题让美味的鸡肉大餐变成了牛皮纸一样的东西,无论怎样咀嚼,都难以将他咽下去。印雪觉得自己的胃是堵塞了的下水道,不但没法疏通食物,而且还一个劲儿地想往外冒溢,当然冒溢的地段不是嘴巴,而是那一双噙不住两汪秋水的大眼睛。

印雪极力掩饰自己的不痛快,其实大家所有人又何尝不是呢?如今宫里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世康生死未卜,楠国前途不明,于国于己,谁能放得下这颗心?

饭后,秋凤留下来陪印雪。

秋凤眨一眨水灵的杏眼,暗含忧伤地小声问印雪:“陛下真的——”

印雪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想知道!”然后他问秋凤:“最近你可见过魏永魏大人?”

秋凤也摇摇头:“梦儿在你不在的时候也来过这里。”说完,她又不吭声了。

印雪的脸色顿时挂上的秋霜。

秋凤虽然知道现在不是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但是心直口快让她很难带着没能出口的话安心睡觉:“梦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女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男的?还是个皇子!还是陛下的弟弟!太离谱了吧!如果真的是个男孩子,怎么会跟在歌妃身边那么久都没有被歌妃察觉?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秋凤连珠炮似的一串话说得印雪心里面更加难受了!如果印雪之前就告诉世康梦儿是个男孩,那么今天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呢?梦儿会不会像他们说的一样,勾结邵国的人来谋反,使得世康下落不明呢?如果——

印雪觉得自己不能继续想下去了,如果一切假设都是成立的,那么他岂不是和那些人一起陷害了世康?假设已经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是多么让人疲倦啊。历史是不可以假设的,然而历史的可能性一旦被必然发生的偶然所撞击,制造出了一个结果,那么受结果所制的人怎么又可能不去幻想除了现实之外的其他可能。

印雪就处在这样一种状态之中,而心里满是疑问的秋凤还是在他说个不停:“印雪,你不是也和梦儿很好吗?你不是经常和他在一起吗?难道你也没发现他是男的?这个坏蛋真是掩饰地太好了!把我们都给骗了——”

就在印雪想制止秋凤说下去的时候,楼下传来一声“陛下驾到”。世康在印雪的心里面本能地跳了一下,然而随即如小女孩手中的火柴一样在现实的寒风里被扑灭了。

秋凤立刻止住了喋喋不休的嘴巴,印雪苦笑着对她说:“他人来了,你什么都可以直接问他。”

秋凤无奈地看了印雪一眼,马上退出了印雪的房间。

梦儿轻轻地走进了印雪的房间。若在平常,他娇小的身材、秀气的脸蛋和中性的声音,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人相信他会是一个谋反篡位的阴险之人。但是他在祭坛上的那一身盛装的样子,和他脸上的表情,还真是有十足的皇家气势。

这会儿来看望印雪的梦儿,却没有穿那样威严的衣服,也不可能再是女装的打扮,而是一身印有暗花的浅黄色绸缎,装饰打扮和从前的印雪差不多。

梦儿走进来,看着坐在床边椅子上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的印雪,轻轻地笑了,说:“印雪,还好吗?你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真的让我很担心,你知道吗?”说着,他坐到了椅子旁边的床上,温柔地看着印雪。

印雪把脸扭到一边不看他。

梦儿叹了口气说:“印雪,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但是我也没有办法,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情,但是有很多时候,命运是不可以选择的,我如果犹豫,我挚爱的人就会遭受无妄之灾。你知道吗,印雪!你要原谅我!”

印雪心里其实一直是喜欢梦儿的,虽然不是对世康的那种爱情,却也是很纯洁的友情。所以他对现在梦儿虽然有切齿的仇恨,但是对从前他认识的那个梦儿也有许多的不舍和疑惑。

印雪冷冷地说:“你为了救你爱的人,就伤害我爱的人?却还要让我原谅你?怎么可能!”

梦儿柔藤似的手臂轻轻地从后面环住印雪的肩膀:“事以至此,世康也被楼兰给害了,你不要再和我闹别扭了,没有世康,我也会好好陪着你,让你快乐的。”他轻轻地把细软的脸颊靠在印雪的裸露出来的脖子上:“我之前不是一直让你很快乐吗?而那个世康,却有时候让你痛苦。”

印雪微微一动,随即又坚决推开梦儿,口气很硬地说:“你也把我杀了吧,不然说不定我也会谋反的。”

梦儿扑哧一笑,马上又靠过来:“你谋反,你也不会杀我,就像我谋反不会杀你一样。”梦儿的小脑袋在印雪的脖子上面蹭来蹭去。

印雪站起来,低低地对他说:“梦儿,你让我去找世康,找到世康之后,你就把皇位还给他,这样我就原谅你。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谋反,把世康的皇位抢回来的!”

梦儿心里暗笑印雪的单纯,他说:“哦?你可以把皇位抢回去吗?那我就让你抢回去好了。而且,”梦儿换了一种有些悲伤的口气说:“世康也已经阵亡了,你就算去找他,也不可能找到了。何必让自己白白伤心呢?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印雪愤怒地对他说:“如果世康死了,也是你害死的,我要——”说着,印雪一个箭步冲到梦儿面前,举起双手,伸向梦儿的脖子,然而他的手到了梦儿的脖子上,却始终无法用力地掐下去。

梦儿静静地看着印雪,似乎是在等着印雪对他做出任何事情。如果说林黛玉是柔弱到骨子里,那么梦儿就是柔弱到每一根汗毛上,可能他的每一颗上皮细胞都充满了让人怜爱的气质,让人不忍伤害。

印雪面对抢夺世康皇位,害死世康——不,他不相信世康这么容易死掉——的坏蛋,却忍不住又被他的柔弱的美丽所征服,印雪无论如何也很难说服自己这一切是真的,因为梦儿真的太不像是十恶不赦的人了。

梦儿扬了扬脖子,说:“掐下去吧,我死了,你不是就把皇位夺回去了吗?”

印雪咬着牙说:“你以为我不敢吗?”说着,他把心一横,柔玉似的双手开始用力地掐捏那娇弱的脖子。

梦儿居然毫不挣扎,任由印雪用力地扼住他的咽喉。渐渐地,梦儿的脸色开始发胀发紫,眼睛也开始有些发红,他鼻子的呼吸渐渐弱下去。然而梦儿始终没有挣扎一下!

印雪看着梦儿的嘴唇在他的用力下由红变紫,由紫变青,而且止不住地颤抖,梦儿的本来瞪大的眼睛开始微微要合上,他觉得自己的双手好像是被突然抽出了筋骨,无骨鸡爪似的,软了下来,再也使不上力气。

印雪的手松开了,人也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梦儿抚着床边喘了好久的气,虽然他差点真的被掐断了气,不过他还是赌赢了,既然印雪没有杀他,印雪以后也没有道理和他横眉冷对了。

梦儿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印雪,轻轻地在他的身边坐下,拉着他的胳膊:“印雪,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你爱我对吗?”

印雪无力地看着他:“不,只是下不了手而已。”

梦儿说:“现在不爱,以后也会爱的。因为以后只有我们了。”

印雪不想理他,他心里面充满了对世康的愧疚,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见世康,想听到他对他无法杀掉夺他皇位的仇敌的宽容,想知道世康现在是不是安好,是不是在预备杀回来,是不是也在想他。

世康现在确实是在想印雪。自从出征以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世康就会想起印雪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还好。世康刚刚得到皇宫里这些日子以来,具体的情况的报告,知道印雪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在被文世杰给软禁了起来。而那十九皇子,居然就是之前曾经见过的,那个歌妃的小侍女!说不定谋反的事情和歌妃也有关。但是歌妃却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得利,反而被关了起来。

而宫廷内也乱作一团,不同派系的大臣们相互争斗。那个孟大人原来也是亲邵的,而且不知道是被谁给莫名其妙地给打成了重伤,至今卧床。

虽然世康很担心呆在混乱宫廷里面的印雪,但是现在还不是成熟的反攻时机,他装满对印雪思念的心很沉很沉,像是井底的月影,无论怎样,也回不到天上去了。

而此刻,梦儿正赤裸着身子,边轻吻着印雪,边轻轻地解开他的衣服。

而印雪现在只看到了窗外的一轮圆圆的月亮。

38.信使

总有那么一些个夜晚,天空会突然由晴转阴,就好像是一只澄清的水里加了乌丢丢的芝麻糊,灰不溜秋地混沌成一团,遮挡住了美满的月亮。

黑暗可以掩饰许多罪恶,虽然光明有很多时候也具有同样的功能,但是在看不见自己的夜晚里面做坏事,会让那些坏蛋们发挥得更好。要知道做坏事也是一种即兴的艺术,成不成功也就是那么片刻的事情。

其实我自己相信坏人是更喜欢黑暗的,因为黑暗不仅会让别人看不到他,而且他自己也看不到自己,看不到自己做的坏事,这样,对于人性中那与生俱来的一丝丝良知,也就不会有愧疚感。正所谓月黑杀人夜,也是具有一点心理学道理的吧。不过也难免有的恶人可以坚强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做坏事,没办法,心理素质太好了。

楼兰精心挑选的武艺高强的信使,怀里面各揣着一封对楼兰写给文世杰的信,如果其中任何一个人出了状况,另一个人也可以保证把信送到文世杰手中,而那个出了状况的信使,必须要把信销毁。他们就这样悄悄地从普尔国出发,趁着浓重的夜色,快马向楠国的都城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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