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帝Ⅴ东海篇————天下一剑
天下一剑  发于:2010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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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十来个士卒喝一声,一拥齐上,立时便将这些将领们制住。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一名将领大叫。

「少罗嗦,不然,脖子上就是一刀!」为首的头领挟住主将,对舵手喝命:「大船转头,直奔定海岛,否则,谁也别想活命!」

水军全呆了,所有将领全部被捉,也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又不像是海盗,人人不知所措。

「有刺客,救命啊......」一个低级将领挥舞着旗帜,向另外两艘船打旗语。

头领冷冷道:「看清楚,没用的,那两艘船早被我们控制了。」

果然,另外两艘船上都升起了白旗。

将领们面面相觑,事已至此,保命要紧,只得听令,让大船转头驶向定海岛。

不远处的快舟上,秋无痕怀抱长剑,看着三艘大战船挂帆加速,改变航向驶向定海,唇边掠过一丝冷笑。

自己训练的夜杀,终于派上了用场,阿七这次做得漂亮,等大战船到了定海附近,燕王自然会出现,夺回战船,顺便攻下定海,一切问题就迎刀而解了。

不知为什么:心中却有着深深的忧虑,何昭宇,你千万要平安啊,我答应过虹影保护你,已经失信了十几年,让你吃了无数的苦。如果这次你再出事,我有什么面目去见虹影呢?

※※※

苏默放下手中的字条,沉默无语。

司马衡心下奇怪,接过来一瞧,惊得脸色刷白,「大人,这......」

碧湖禀道:「苏大人,月明姑娘临走时吩咐,所有的消息都交与苏大人碧湖和金风也听命于大人,以备大人调遣。」

他和金风一起承担了联络五方帝门人的事,完成任务之后回来,便发现风云突变,连何昭宇也被抓了,实在是担心不已。

金风满面忧愁,咕哝了一句:「主人身子那么差,还跟着出海受罪,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碧湖一脚踩在金风脚背上,怒道:「何昭宇都被海盗抓了,你不担心,还乱说什么?」

金风哼了一声,「就因为何昭宇被抓我才担心主人,你用不着担心何昭宇的安危,主人会离开他吗?拼了命也会救他出来,当然是担心主人要紧......」

司居衡手都发抖了,「大人,以昭宇的个性,定然会自揽责任,以死谢罪,可是这件事分明不是他的错啊......」

「我们都嘹解那孩子,什么事先行揽到自己身上,看来,事情严重性早已超过你我的想像,所以,我已不能坐视了。」苏默站起身,按住司马衡的肩膀,「我必须去嵊泗岛,带那孩子回来,所以,辛苦你,一定要想办法拖住燕王。」

「什么,大人,你要孤身犯险,独闯嵊泗岛?不行,那太危险了!」司马衡大急。

苏默长叹一声,「那孩子受伤被俘,落入海盗之手,难道不危险吗?我苏默为了江山家国,已害他至此,就让我自私一次,为了那孩子去拼一拼。」

司马衡在苏默身边多年,怎么不知此时此刻苏默的心情?那双一向冷静深沉的眼睛泛起了水光,遥望着窗外的远天广海,心潮起伏。

碧湖突然眼圈红了,今天终于见到了一个真实的苏默,情义二字在苏默心中不比任何人少,只是他埋藏得比别人深罢了。

司马衡回手握住苏默宽厚的手掌,清曜的面容尽是坚定,「我明白了,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大人放心去吧,善后的事就交给我了。」

苏默一点头,「好,金风,麻烦你留下来保护司马衡,碧湖,有船吗?我要立刻出海。」

「玄武宫的人还能没船吗?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是玄武宫的地盘。」碧湖自信地扬起头,「司马先生请放心,苏大人先和月明姑娘会合,再同上嵊泗岛,保证万无一失。」

一叶快舟,载着苏默,向嵊泗岛进发。

※※※

「他伤得非常重,背后中了一刀,差点捅到心脏......人在海水中浸泡的时间太长,伤口全部被腌烂了......失血过多,只剩下一口气,如果不是吃了传说中的海上仙草蓝云萝,早就没命了......」

江云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白慕飞,叹了口气,「他是为了救嵊泗岛的人才伤成这样,如果不是他去送信,恐怕嵊泗岛就要被灭绝了。舵爷的死其实不怪何昭宇,你心里也明白。」

「只是,你对舵爷非常内疚、自责,何昭宇是你最爱的人,你更不能原谅自己,所以既伤己又伤人......」

白慕飞默默看着昏迷不醒的何昭宇,眼中充满了痛苦。

「我知道你怎么想,看到何昭宇这个样子,你还打算忍下去吗?」停了停,江云轻拍白慕飞的肩头,「假如,忍到最后,结果却是失去何昭宇,你也不后悔?现在放弃你的计划还来得及。」

璨若晨星的眸子骤然亮起了一道精电,似照曦的剑光闪过天空。

一种坚定不拔的神情,慢慢在白慕飞晶亮的眼中凝聚。

江云明白,白慕飞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会再更改,不禁升起了敬意,眼前的白慕飞多么酷似当年的燕白羽,百折不回,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何昭宇就交给你了,替他清理一下,这满身海水的,好好的人都给折腾去了半条命,何况他这受重伤的。」

轻轻带上门出来,喝命:「这个房间除了我和燕无双,谁也不准进去!」

江云刚一走,白慕飞立刻动手,脱下何昭宇身上破烂潮湿的衣物,用温湿的白布拭着何昭宇的身子。

皮肉被盐水浸渍太久,稍一用力便会破损。背上的刀伤被泡得发白发灰,翻卷起来,白慕飞动作再轻,何昭宇昏迷之中也痛得直痉挛。

铜盆里的水变成了红色,再换一盆,又染成了深红。

白慕飞咬着牙,在何昭宇全身涂了药,缠上白纱,换了干净的衣服。

收拾完毕,白慕飞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床边。

「猫儿......」喃喃一句,心中的痛楚和怜惜喷涌而出,不自禁地俯下身,颤抖着吻上了何昭宇紧闭的眼睛......

滴滴熟泪落在何昭宇的脸上,舌尖尝到盐水的滋味,一如心底的苦涩。

曾经轻怜蜜爱,皱一下眉头自己都要心疼半天的人儿,怎能受得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温柔爱抚过的身子,居然这样遍体鳞伤......

是上天捉弄还是命运注定,你和我总是坎坷不断......

伤在你身,痛在我心,不能代替,无能为力......

上天,如果你要惩罚和毁灭,就冲着白慕飞来吧,放过我的猫儿......

※※※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请夜罗头领见谅,江大头领说了,这房间除了他和燕头领,谁也不能进。」

夜罗冷笑,「我也不能进?好,叫燕无双出来,看他让不让我进。」

「燕头领已经两天一夜没睡了,现在刚休息。」

守卫的话还没完,白慕飞便出现在门口,「吵什么?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吗?」

因在家中,白慕飞未戴面具,向来俊美超逸的面容变得憔悴沉郁,眸中满是血丝,显然十分疲惫。

高傲自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的燕无双,竟然如此细心照料那个该死的何昭宇。

夜罗暗自咬牙,心中转过无数念头,终于还是露出了笑容。

「燕大哥,你怎么弄成这样?也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我给熬了你最爱喝的翡翠莲子羹,快趁热喝了吧。」说着,似不经意般走进了房间。

夜罗极快地扫了一眼屋内,可是何昭宇在内房,看不到里面情形。

白慕飞一闪,站在夜罗面前,正好挡住了他撩向布帘的手。

一瞬间,白慕飞眼中射出凌厉的杀气,竟将夜罗吓得倒退了两步,「刷」的出了一身冷汗。

白慕飞不客气地道:「翡翠莲子羹放在桌上,你出去吧。」

夜罗心下一酸,一腔怨愤,又苦又涩,「燕大哥,我对你的心意,海盗里人尽皆知。你喜欢喝莲子羹,我就天天给你熬。你喜欢梨花白,我一口气酿了一百坛。你操演人马,劳累不堪,我墩汤煮水让你补身。」

「你的衣服破了,我去买最好的衣料请人裁剪......这几个月,你的衣食起居都是我亲手照料。我哪点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马上改。只要你高兴,要我做什么都行。」

眼泪顺着夜罗俊俏的脸流了下来,「我为了你可以去死,你对我呢?无情,冷漠,连一个笑容都吝啬。你甚至情愿和江云喝一夜的酒,也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你真的这样讨厌我?」

白慕飞神色不动,「我不是讨厌你,不过,你和我之间,永远只可能是兄弟,再无其他。」

夜罗眸中寒光一闪,「为什么?我不要做兄弟,燕大哥,我喜欢你......」突然张臂抱住了白慕飞。

「因为,我早有了深爱的人,一生一世也不会变!」白慕飞冷冷地推开夜罗,「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燕大哥......」夜罗再次抱住了白慕飞,温软的薄唇便吻了上去。

在海盗中,无论男女,都挡不住风流俊俏的他一个眼神,燕无双不可能没动过心......同是男人,他知道男人其实一点都禁不住诱惑......

一股大力突然袭来,夜罗踉踉跄跄跌出去七、八步远。

白慕飞厉声道:「别让我扔你出去,夜罗,我燕无双向来翻脸不认人!」

夜罗再也忍耐不住,「我知道,你还在怪我那天要杀何昭宇是不是?这个人害死了舵爷,你居然还这样护着他?」

「害死舵爷的是燕王,不是何昭宇。我会拿着燕王的人头,给舵爷祭灵!」

夜罗嘶声叫道:「你说谎,你喜欢何昭宇,是不是?」

白慕飞全身一震,眼中闪出奇异的光芒,「我不想咱们连兄弟都做不成,所以,你最好马上走!」

夜罗盯了白慕飞一眼,掉头便走。

白慕飞的声音又传来,「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不喜欢喝翡翠莲子羹。」

夜罗只觉得心在流血,一种怨毒渐渐燃烧起来。

望着桌上的翡翠莲子羹,白慕飞微微苦笑。他不喜欢喝羹溻,猫儿却爱喝,尤其最爱他亲手做的莲子羹......

当他在定海岛的宴席上看到翡翠莲子羹时,情不自禁便端到自己面前。

什么叫睹物思人,他深深体会到了......如今人就在自己眼前,却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轻轻走到床前,凝视着那朝思暮想的人。

何昭宇仍然昏迷着,眉头紧蹙,却始终不闻一声呻吟。

一个温柔的吻,落任何昭宇干裂的唇上。

 

 

第八章

嵊泗岛搭起了灵堂,祭祀死去的舵爷和其他遇难众人,一连三日,都是悲喊惊天声,哭声动地哀。

几乎每个家庭都失去了亲人,大部分是年老的海盗为了保护家人作战而死。大家想起这些原本该安度晚年的老人,无不失声痛哭。

江云、白慕飞、齐修汉、夜罗率领众人正在跪拜上香,一名海盗飞奔而入,「头儿,大事不好,官军的快舟开到嵊泗岛来了。」

「什么?官军来了,好,正好,替舵爷报仇的机会来了,走!」江云大怒,急率手下便向海边奔去。

夜罗奔出十几丈,落在了后面,目送江云和自慕飞走远,向齐修汉使个眼色,两人悄悄返回,径直来到关押何昭宇的房前。

「你们不能进去......」看守话还没说完就被打到了一边。

夜罗闯入房内,冷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何昭宇。

何昭宇听到响动,微微睁开了眼。

虽然经过救治,他已清醒过来,但是仍然丝毫不能动弹。

「把他带到灵堂去!」夜罗咬牙切齿。

自从何昭宇进了这个房间,燕无双就一步没离开过,要不是今天是停灵的第三天,必须前去上香,燕无双根本就不会走!

是男人就没有什么天长地久,拈花惹草、喜新厌旧、风流成性、一时伤心而已,时间长了,天仙也扔到脑后去了。只要何昭宇一死,自己再多下些功夫,还怕燕无双不动心?

齐修汉想起燕无双的脾气,有点胆怯,「你真要弄死他?不怕燕无双找你算帐?」

夜罗冷笑道:「我自有办法,既能弄死这个碍眼的家伙,又叫燕无双开不得一句」。

齐修汉知道夜罗向来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又颇有心计,手段也多,精神一振,当下便抓起何昭宇,一路架到灵堂。

见齐修汉小心翼翼的样子,夜罗冷哼一声,这个人胆小怯懦,生怕何昭宇死了之后燕无双找他。只要不伤了何昭宇,到时什么罪过都可推到自己头上。

何昭宇,不管你和燕无双是什么关系,挡了我的路,就是天王老子,我夜罗也要扎他个窟窿!

众人惊讶地看着何昭宇被带进来,结结实实绑在中间的木柱上。

「各位兄弟,这就是害死舵爷的元凶,就是他带的兵屠杀了舵爷他们。头领有命不杀他,但今天是舵爷起灵的日子,如果我们都不能为舵爷和遇害的长辈们报仇出气,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饶恕我们的......」

夜罗接过手下递来的鞭子,「按海上的规矩,杀人偿命,就算是头领不杀,这鞭刑是免不了的,咱们也不能坏了规矩,只打五十鞭,算是替舵爷送行!」

海上的汉子绝大多数没念过书,愚莽暴躁的居多,再加上家中有丧,早被血仇烧昏了头,深恨官兵,听夜罗一煽动,对何昭宇自是恨之入骨,纷纷叫好。

也有些明白事理的,奈何人单势薄,说了也没人听。

何昭宇已重伤在身,别说五十鞭,就是五鞭也会要了他的命,偏偏夜罗还说得无比大方,令人无懈可击,齐修汉暗自吐舌,江云说得没错,这小子就是条小野狼,够厉害。

他颇为忌惮江云和燕无双,只怕自己在场出了事,逃不了干系,乘人不备,悄悄先溜走了。

夜罗看到齐修汉出门的背影,暗骂一句「胆小鬼」,提起了鞭子。

灵堂上倏地寂静下来,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何昭宇身上。

那个清淡灵秀的人,颜色苍白如雪,宛似寒冬厉风中的白梅,尽管受尽摧残,仍然坚强不屈,幽深如潭的眼眸沉静如昔,一丝怜悯的笑容掠过。

夜罗一哆嗦,何昭宇的眼神是这般清澈了然,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一种隐密曝光在太阳下的狼狈感,在夜罗心头浮起。

他勃然大怒,手在空中一扬,「刷」的一下,鞭带厉风,直向何昭宇胸口落下!

※※※

郁郁暗香,紫檀雕花床,五色流苏帐,精致华美,龙涎块焚烧的青烟淡淡缭绕,一切都是那么的迷离惝恍......

白帝猛然坐起,引得胸口奇痛,不禁大咳。

旁边守候的人吓了一跳,慌忙拿来茶,「动作别这样快,你的伤还没好。」

白帝一回头,目光如炬,直似要将眼前人烧穿,「阿炎,你居然偷袭我,抓我到这儿来,你知不知道何昭宇在嵊泗岛有性命之危?」

赤帝气急败坏地嚷道:「何昭宇关我什么事?我只管你,要不是我及时救你回来,你现在不是武功全废,就是一命呜呼。」

「我的事不用你管!」白帝一跃跳下床,可是重伤的身体禁不得这样剧烈的行动,立时气血乱窜,两腿只是发软......

他深深吸了口气,强自站定,忍过那一阵眩晕。

赤帝本能地伸出手要扶,一转念,却抱着双臂,狡黠地一笑,「想走,我不拦你,不过,容我提醒你一下,看看你现在站在什么地方。」

白帝一怔,游目四顾,高旷穹隆的巨大宫殿里,处处青藤缠绕,枝叶繁茂。七彩鲜花盛开,半空中不时飘落下来轻盈薄透的花瓣,微风略拂,扑面袭人,拂了一身还满......

这是......青帝宫!

青帝宫号称位于东海的蓬莱仙岛,据说这个岛是神仙遗留,经常飘移不定,是一个神秘莫测之地。除了五方帝的人,外人根本找不到。

看着白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赤帝悠悠道:「如果你还记得有过枫叶这个人,就应该到他的墓前祭拜,这个祭拜已经整整迟了十年。」

白帝一语不发,飞身便向外掠去。

漫天花林如海,桃花红,杏花白,花瓣飞舞,如雾如霰,蜂蝶无数,穿梭其间,莺啼燕啭,烂漫绚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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