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行 第一部 山河变色 下——行到水穷处
行到水穷处  发于:2010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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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理我,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树儿,树儿在受苦啊,求你们

,求你们把树儿带走,把树儿从这鬼地方带走。

云树在触摸着可怕的黑暗,周围是冷冰冰的铁墙,此时除了全身的苦楚,内心的伤痛

,更可怕的是孤独和隐藏在黑暗中的邪恶势力地迫害,他全身发抖,轻轻地呻吟着。

在这山穷水尽的绝境中,突然铁牢破了,宝儿带着阳光和笑容走了进来,宝儿只是轻

轻一点,他身上的铁枷和铁镣全都掉了下来,宝儿不顾她一身的伤痕,将他抱在怀里

,亲着他的额头,轻轻地抚摸着他,哄着他。啊,宝儿终于来了,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只要有宝儿,什么他都不用再害怕了。云树紧紧地将身子偎依着宝儿,有宝儿就有

温暖,就有依靠。

光团越来越大,越来越亮,他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耳边是一个如巨人般的尖叫声

:"好了,好了树哥醒了,树哥终于醒了。哥,老天爷听到你的祈祷了,树哥醒过来

了。"

云树缓缓的睁了睁眼,又闭上,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宝儿,宝儿坐在他身边,他

好像是躺在宝儿温暖而柔软的怀里。床前还有明珠可爱的小笑和乌头一双又亮又焦急

的黑眼珠。

好一会儿,终于有勇气再看了,这一会清清楚楚,是宝儿,真的是宝儿。云树已经没

有气力再说话,感动加上委屈已经叫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顾不得心口还疼得厉害

,他一把抱住了宝儿,在宝儿怀里放声大哭。我就是想哭,在你怀里哭。我好委屈,

我被人错怪了,我被人折磨了,为什么,为什么,到今天,你才来,你才来。

明珠和乌头对看了一眼,两个人吐吐舌头,笑着到了外头。乌头道:"明珠少爷,这

回全亏了你。乌头不知道要怎样谢你。"

明珠低声道:"乌头,现在不是谢的时候,我们要尽快找一个既安全,又利于树哥养

伤的好地方。另外,你要尽快找到宁则平,找到他,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主使他做的

。"

"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找到他,我把他劈成三十八块。"

明珠低声道:"乌头哥,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容易,据你所说,这宁则平是树哥的奶

兄。奶兄向来对树哥忠心耿耿,突然间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其中必有原因。咱们首先

要把这原因弄清楚。"

乌头担心道:"小公子,你,你说我家主子,他,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他能好起来

么?能抗得住么?"

"当然能,你家主子本来就不要皇位,既然这样,伤心了几天,反而如释重负,一定

会好的。至于心灵创伤嘛,只要有,有,有我哥,什么病都好了。"

乌头搔着脑袋笑起来,明珠低声道:"乌头哥,咱们在鸿雁的一个小时候的朋友,现

在正在秋呈学医,我想把他叫过来,你在这里小心的看着,我下山去。"

乌头巴不得找个好医生把主子的遍体鳞伤尽快治好,连声答应。明珠便拂袖下山了。

云树一言不发,伏在宝儿怀中,哭得晕了过去。宝儿轻轻的将他的眼泪全都舔了下去

。他舍不得用任何东西来擦拭,怕伤了树哥那小的不足盈把的脸儿。他一边用麒魂功

给云树哥放松,一边想着这些天乌头说的事情。乌头是个粗人,讲得七七八八,大体

上,是死了二个重要人物,而那个慎妃的孩子也没有了。皇上认为这些事情都是云树

做的,所以就逮捕了树哥。还有从府上搜出了许多造反的物件,从庄子上也搜出了许

多武器,看起来,树哥这反造得有板有眼,绝对不是小打小闹了。

宝儿心里把秋呈帝君骂了个死,你个笨瓜,树哥这五年多来一直在龙燕读书,哪里有

什么时间来策划这些东西。树哥不在,什么人替他来经营么?就凭一些小侍卫?再说

了,哪里有人,刚把对手之一的孩子弄掉了,又把大对手给杀了。这人不是个失心疯

,也一定是个傻瓜。一个傻瓜,能造反么?还有啊,准备了十万多件兵器,那么参加

造反的人呢?造反的人在哪里啊,就用庄子上那些农民?就那么简单的东西居然看不

透,还能勾成冤狱?这人还是皇帝?简直是昏蛋一个。

宝儿却不知道,这古素闲的想法跟他刚好相反。因为当年古素问的皇位就是他人还在

北夏,却在风凝的策划下,开始向国内渗透人力物力,并且遥控夺位的。古素闲最怕

的就是这一脚,云树在大臣们心中的地位极重,朝中以右相为首的人,只怕许多已经

是他的同党了。云树一把火烧了那箱子里的信物,自然就是毁灭他与其他人相能的证

据,还力图东山再起。云树火烧箱子的举动,让古素闲下定了杀云树的决心。

宝儿见树哥的喘息已经定下来了,轻轻的将树哥放下,将树哥的衣服小心的卷起来,

查看伤势。好在没有内伤,皮外伤虽重,都是新伤,他们兄弟身边带有龙泽圣药,弟

弟又去找承祖,相信不久树哥就会好的。宝儿将树哥的纤手捧起来,那十指已经被包

扎起来,想起十指上的赤肿,宝儿再一次掉下泪来。都是我不好,为了学什么术数,

竟然抛下你一个人来面对如此灭顶之灾,树,树,你,你这十五天,受苦了,那些欺

侮你的人,一定会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睡梦中,树哥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后背,宝儿将树哥小心的翻过来,后背被打得惨不

忍睹。一条条肉都翻开了,因为没有好好上药,有些地方都已经感染了。嵌进身体里

面的竹刺,他们兄弟都不敢拔,要等蝈蝈来。死蝈蝈,你到是快来啊。你要是也找什

么借口,我,我砸烂你的药箱,兼蝈蝈头。

宝儿托着树哥的头,正心疼得如煎如熬。只听明珠在耳边轻声道:"哥,蝈蝈来了,

我叫他说是咱们在鸿雁时的朋友,谎话全都编好了,不会穿的。现在把树哥弄醒,让

蝈蝈给树哥治伤吧?"

宝儿实在不忍心让像个孩子一样偎依在怀里的树哥醒来,没有办法,只能将树哥轻轻

的摇醒了。一哭一睡,云树已经好了许多,他微微抬头,只见除了明珠外,身边还多

了一个清雅的年青人。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云树的眼睛有一丝询问,那年青人清淡

的一笑,倒像是一杯淡淡的茶。那年青人道:"我叫刘继宗,我出身于鸿雁医谷。对

于歧黄之术,略有所知。我与宝儿和明珠是穿裤档的朋友,我刚好在秋呈游学,两位

叫我过来。三皇子,您要忍住痛苦,在下要给您拔刺。当然在下会用些麻药,只是麻

药过后,其痛难忍。"

云树喝下了药,趴在床上,宝儿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不敢看蝈蝈动手拔刺。那蝈蝈真

的敢动手,就这样一根根的将被竹杖深深打进身体里面的竹刺拔出来,拔完了,还小

心的在皮肉里翻翻。明珠奇怪的问道:"蝈蝈,我看到的都是血肉,你怎么知道里边

没有刺了?"

蝈蝈低声笑道:"这是蝈蝈的本能,看家本事,传出去,蝈蝈怎么混饭吃?"

这寻刺、拔刺的一个小时,宝儿是受尽了煎熬,他紧紧的捏着拳头,牙根都咬出了血

。那个高永信要是在他面前,宝儿会把他撕成碎片。敢折磨我的人,高永信,我不把

你变成猪头,我不是人。

蝈蝈继续给云树其他地方上了药,为了让云树能够早些康复,所以便上了夹板,这样

腿就不会有问题了。大约三个小时左右,蝈蝈轻松的笑道:"行了,没有事儿了,两

位放心。尤其是老大放心,这三皇子要是出事,两位只管将我关进蝈蝈笼里。不出十

天,三皇子一定可以起床,二十天后,痊愈。二个月后,不留半点伤痕。老大放心吧

。玉娃娃,到时还是最精致的。"

宝儿狠狠的拍了他一巴掌道:"胡说什么呢?这些年没有和明珠混在一起,还是胡说

,看来也是本性难移。难怪旭哥不喜欢你。好好的是旭哥的伴读,最后成了明珠的。

"

蝈蝈哈哈一笑,全不介怀。麻药醒了,云树痛楚难当,开始他还想忍住,把原来已经

破了的嘴唇咬得伤上加伤。宝儿心疼坏了,搂着他道:"树,我的好树儿,不要忍,

你叫出来,叫出来。我的你的宝儿,咱们苦乐与共,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

蝈蝈也道:"三皇子,不必强忍,叫出来,有助于胸肺功能的恢复。您这些日子感染

了风寒,要让五内不出问题,蝈蝈建议您大喊大叫。"

没有大喊大叫,云树最后咬着宝儿的衣带,发出了嘤嘤的呻吟。宝儿不停的给他擦汗

,亲着他的额头,抚着他的胸口。蝈蝈偷偷的把明珠拉到外头道:"中少主儿,有没

有弄错,这是上少主么?那么冷冰冰的人,怎么变成,变成一只粘火炉了?"

明珠捂着嘴不敢大声笑,低声道:"叫名字,听到没有,不许露馅。你瞧着吧,这一

路上,还有更恶心的游戏要上演呢?好好学学,回去哄哄你的辅衣,不要老是翻来覆

去就几句话,什么衣儿,我很想你,我很需要你。我要是衣姐,也不理你。"

蝈蝈叹气道:"甭提了,她说要比我强,才肯考虑这嫁娶之事。可是她又说,她不会

嫁给一下手下败将。这,这不是难为人么?"

明珠笑着抱住蝈蝈道:"喂,我比辅衣姐怎么样?考虑考虑,娶我算了。"

蝈蝈摇头道:"唉,中少主儿啊,说句难听话,谁不想娶您,谁就是瞎子。奴才做了

梦都想这好事呢?不过,您轮得到奴才么?哼,奴才从小就知道奴才和主子的距离,

所以奴才,才不跟您开恶心玩笑呢。"

第三天,云树才算全醒过来,他红着眼睛看着宝儿道:"宝儿,我从此再也不是什么

三皇子,我只是一个叛国者,我,我配不上你了。你走吧,乌头那里还有些钱,你拿

了,跟明珠天涯海角,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树儿,你说过什么,你说过,不管你是皇子,还是平民,你这一生,只原意跟我在

一起。我也这样说了。这誓言对我来说,生生世世都乐意遵守,你,你想要违背么?

"

"宝儿,我,我已经不能给你,给你好日子了。你和我在一起,生命将极不安全,我

,我不能连累你。"

"跟你在一起,是会连累我,生命也会不安全。"

云树心里咯登一下,你终于说实话了,你厌我了。这一刹间就想着就此死去,不要再

活了。宝儿紧紧抱着他,接着说下句道:"可是,只要跟你在一起,我的心快乐得像

天上的风,吹来吹去的,快活的无与伦比。如果没有你,我当然安全,可是我的心从

此不快乐,生命里再也没有光亮,所有的灵魂都被一个叫古云树的人带走了。你说,

我宁原为了安全让自己的心一辈子痛苦好呢,还是虽然不安全,但心却一辈子快乐好

呢?"

云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从大痛到大喜,他只能紧紧的抱住宝儿的腰,将头贴在他的

怀里,攫取着温暖,享受着浓浓的爱意。

蝈蝈只好跟明珠到外间,蝈蝈又拿起了药书,仔细的参研。明珠无聊极了,转来转去

。好不容易,宝儿在里间呼叫他们俩。俩人进来,乌头从最外边也来,大家讨论这些

天发生的事情,蝈蝈听了一会儿,了无兴趣,便又去做书虫了。其余四个人便集中心

思开始分析。

宝儿抱着树儿道:"树,不是我要勾起你的伤心事,实在是这件事情,要弄清楚,你

的回忆很重要。你最好从咱们回来开始说起,我认为事情只怕从咱们回来的时候就已

经开始布局了。"

云树支撑着气力,将那些天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说完了,又泪雨下,浑身颤

抖。宝儿怜惜之极,安慰了树儿好一阵子,两人就公然在明珠和乌头面前搂搂抱抱,

你侬我侬,看得这两个旁观的干瞪眼。最后明珠实在忍不住道:"乌头哥,你眼不眼

红,眼红的话,咱们俩也抱上几抱。"

乌头嘿嘿的笑道:"小爷,您这样的人,奴才怎么能抱,奴才给您当奠脚石还嫌丑

呢!"

云树和宝儿脸给他们俩全弄红了,便分开来。明珠道:"树哥,那两只瓶子,你拿起

来就碎了么?"

云树道:"是,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之处。"

明珠微微一笑,拿过桌上一只杯子,轻轻的在手里捏了捏,然后便将杯子放下。那杯

子好好的,一点没破。明珠笑道:"乌头哥,你拿拿试试。"

乌头将杯子一拿起来,刚想说"没事"。只听啪的一声,那杯子在他手中裂开了,乌头

吃了一惊,手一放,杯子就碎成了整整齐齐的二十四块。

云树惊叫道:"那天就是这样子的。不过那瓶子变成了碎片,没有像你这样整齐。"

宝儿道:"树哥,明白了么?"

"是,我明白了,这是,这是用内功将杯子里面全捏碎了,外面却没有走样。那样放

着,别人不去碰,内力外力还是平衡的,自然就好好的,你一碰,内外力失调,就碎

了,是不是?"

"嗯,看来,这慎妃不是个普通人物,她有很高明的内功。"

"可是,可是她只是一个将军之女啊?"

"树哥,世界上有许多事情可以假造。将军之女的身份当然也可以编出来。"

"她,她为什么要假造,她的孩子不是已经没有了么?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树哥,我问你,你以前说皇后对你母亲极端敌视,可是你有没有听说皇后对慎妃很

敌视的?"

"没有,据宫里边的人说,皇后对慎妃好得很,几乎每天都去探视。"

"这不是探视,是互通有无。"

"互通,你说,你说慎妃和皇后勾结,为什么?她们会勾结呢?"

"哼,只怕不只是慎妃,开始应当是邓妃,邓妃通过她父亲将慎妃送入宫中,而这个

女人,这个女人以怀孕作掩护,趁机开始大行动。"

"那,那些个龙袍,那些兵器,又又怎么说,这女人进宫不过三个月,她,她怎么可

能有如此大的动作?"

明珠闪着光芒四射的眼睛道:"树哥,如果,有一个人,他早就想造反,早已经假造

好了龙袍和兵器。那么只要将那个人的东西移到你这里,事情就办好了。这样,只要

几天功夫就可以了。"

"是什么人,什么人想造反,想这样做。结果又要害我。"

"树哥,你府边上是谁的府邸?你庄子边上又是谁的庄子?"

"是,我府边是二哥的王府,我庄子边上,全是大哥的庄子。"

"这就是了,要造反的不是你大哥,就是你二哥,或许两个人都是。否则要走很多路

来搬运东西,未免落人口舌。只有就在附近,晚上做,才会神不知鬼不觉。"

云树激动得喊叫道:"我早就向他们俩表明的我心迹,我不会要皇位,为什么,他们

还不放过,想出这样的毒计来害我。"

"树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树哥,你要是个傻瓜,他们反而不会来害你。谁叫你

太出色了,太出色,就是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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