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宣和遗事+ 补遗 下——千二百轻鸾
千二百轻鸾  发于:2010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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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但是就如同跟太后之间的冷淡关系一样,和完颜磊之间,煜从来就体会不到

什么叫做手足情深──从小开始,彼此之间就只有提防、暗算、和竞争。
求得和卓族人帮忙的结果是,──自己迎娶了他们正当妙龄的公主阿满。
身为一国之君,后宫三千,那里在乎多这么一个两个?──况且他早已遣使书报

太后及京都众多朝臣──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该有贺礼运送过来。
听说阿满公主一貌如花──虽然对这素昧平生的异族公主毫无感情,但既获良兵

,又得佳人,总体来说,委实算大大美事一件。
他心下惬然──策划今夜婚宴一完,顶多再耽搁几日,便可回京城会宁了。

在和卓族的酋长花园里漫步,──这时正是夏天,但这里竟十分幽静凉快。满地

的叫不出名字的美丽花朵,开得如火如荼;还有一些中原决见不到的奇异树木和

藤萝,──奇怪啊!「明明是西北大漠地带,怎么反倒像是东南热带风光?」
他不知不觉说出了口,──「因为这里是一个天然狭谷,四围有山丛围绕,四时

寒气不入,故此温度较四围山地沙漠要高。」
身后居然有人回答──这声音泠泠如水,清冷而又温柔,听在耳里心里,当真是

说不出的受用。
煜一惊回头──原来是个白衣如雪的神仙般人物──只觉得触目一阵冷气,清气

,却想不出任何具体的形容词来加以形容!
他一下子惊呆了,──直到看见那白衣的人脸上沁出红晕──就像是雪地上晕染

开来的花痕──好清冷却又好美丽的人,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人──他才

傻傻地问了一句:「你──阿满公主?」
那人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清极亮极的眼睛看着完颜煜,淡淡道:「不,你弄错

了!──我是阿满的哥哥塔木!」
「是!什么──你是男的?」
完颜煜差点叫了出来──却见塔木冷冷地看他一眼,转身便消失在树林里。 

煜看着塔木早已消失的背影──却惊觉自己再也无法回复起初的平静心情......
只觉心里──
心中猛然如万丈波澜掀开的渴望!──要得到这个人,一定要得到这个人......

一定要......
现在是什么感觉?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个仿佛大罗神仙般的人,正是自己寻觅许久而不得的那个梦想──那个纯净、

清新、一尘不染、仿佛刚刚从天上降到人间、还带着紫微宫里的氤氲露气的梦

想......
这时突然想起赵苏。
觉得:跟方才这个仿佛冰山雪莲般的人物相比,──赵苏的淡漠跟宁静,似乎总

显得有点晦暗...... 

回到和卓族人为自己准备的精致华贵的帐篷,听到族人说:「那是我们族的塔木

大王子──他可是我们族里的神医和巫师呢!」
............
──今夜新婚。
是夜和阿满公主锦帐旖旎,自然也是巫山胜景──但见粉脸红起,涌动千娇;宝

髻云欹,涵生百媚......但狂热中,那一直倒影在心底里的清冷是谁──
夜深了──煜悄悄披衣下床,出了帐篷......踏着一地月色,......到了日间早

已觊觎已久的那顶帐篷前......
与其它王族的华丽的帐篷不同的,朴素而简单的帐篷──和卓组人心性淳朴,从

无防人之心──故此夜间睡眠也毫无关门闭户之观念......所以煜就这么堂而皇

之地走了进去。
月光里的沈睡的塔木,──神圣的美感......仿佛是被灌输了呼吸和灵魂的一尊

至美的雕象。
煜揭开被子,──触摸到单衣底下那具清冷而温热的肉体......咦,是微微凸出

的浑圆──是臀部吧......不自觉地一捏......──「谁?!」
被猛地惊醒的塔木,借着月光看清楚了俯下身来的煜,并立刻察觉到他企图对自

己做什么事情──在水银也似的光华下,他那雪白得几乎透明般的容颜立刻因震

惊、愤怒和羞耻涨成了火红!──看在煜的眼里,仿佛是雪*了──是纯洁无垢的

雪燃烧了起来!
「你──」
其它和卓族人的帐篷就在咫尺之遥──算准了塔木是不敢大声叫喊出来的!煜迅

速地扑了上去!
顺手扯开那床碍事的锦被──放任自己高温热情的躯体压上那具清冷波动的肉体

,一把攥住塔木挥动的双手,煜狠狠地吻了下去!
「唔!「──唇齿被粗鲁地吞没,满嘴里满鼻间全是煜的气息,塔木却只敢惊悸

地拼命挣扎──他哪里敢叫呢──月光从帐篷的小窗里照进来,那小窗──是任

何人从外面一过,便可清清楚楚地看清楚里面所有情形的......
要是被人发现,那还有什么脸面跟自尊......
好歹是一族的王子──
煜就是估准了塔木这样的心情,所以越发肆无忌惮地──用力啃咬塔木的嘴唇,

两人唇齿间满溢的唾液──压在上面的煜当然没事──可是被死死压制住的塔木

就差点窒息过去──连喘气都困难,不得不张开嘴,就给了煜的舌头长驱直入的

机会,......这样蛮横而狂热的深吻,煜满意地看到身下的人几乎晕厥过去!
轻微的哧哧的声音──塔木身上的单衣在煜的手里成了粉碎......

越发用力,压制住塔木瞬间暴长的抗拒!
喘息着,俯视着身下赤裸的青年......
在皎洁的月色下,这具看来几乎是庄严而圣洁的躯体呈现出如此令人颤栗的美

感......仿佛晶莹的皮肤下的每一个根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青春和弹

力......牢牢地把握住塔木挣扎的双手,煜几乎惊呆了──是如此毫无瑕疵的,

仿佛是被灌输了呼吸与灵魂的一尊白玉雕象......
那如此轻易地撩拨起自己内心欲望的──是什么?是什么?
自己那些妃嫔们的身体也是动人的,却从未体验过这样充满力量的美感......
而赵苏呢──那具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肉体......该怎么形容呢?──瘦尽棱棱

骨......是吧!自己也奇怪,喂了他那么多山珍海味,怎么就从来不曾见效过?
赵苏──苏儿......突然记起有多少个日夜曾这样地唤起一个人的名字──「苏

儿」,心胸里突然就有轻微的一疼......仿佛......可是,我们彼此,既从未许

诺过什么,也从未约定过什么!身为皇帝,新欢旧爱,原是自然之事──况且,

我又不是不要他了......


102~106
「......!」
突然感觉到身下人的猛烈挣扎,原来是塔木趁自己失神,一骨碌想要翻下床去─

─怎能让他如愿?──刚刚自心头泛起的那个淡漠模糊的影子立即消失,煜以身

体和手臂压制住了塔木,带着一点惩罚性的意思──狠狠地再吻下去!
「唔......!」
唇齿间,一吻可知的青涩反应,以及在自己身下剧烈抗拒的颤栗躯体,教煜知道

这位让自己惊若天人的和卓族王子──确实是从未为任何人开启他冰雪心胸的处

子......难道那么多年来一直沈伏在自己心底的──就是这样的渴望吗?!
但是已不容他再做理智的分析,头脑和躯体都一口气地热了起来。要这个人,只

想把这个清冷透彻般的灵魂牢牢囚锁到自己怀里,关藏到自己心中──仿佛从每

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里迸发出来的饥渴使煜几乎冲昏头脑,他再也──不能等了


「你......」
被煜疯狂般的口齿蹂躏得几乎窒息过去,在煜一开释他的嘴唇后,塔木还咳嗽了

好几声──当然也是必须压抑着嗓子,咳嗽得好不痛苦──才终于喘过气来,愤

怒使他双眼如逢魔般明亮,压着声音,咬牙切齿地道:「完颜煜──啊!」
突然侵略进体内的手指,使他不由自主地尖叫一声,立刻又惊悸地看那月光葱茏

的小窗──紧紧咬住嘴唇,仅以抗拒的内壁的肌肉和拼命的挣扎表示自己的绝不

情愿!
两人在床上好一番扭缠──原来想要制服一个跟自己年龄相若的青年男子竟是这

般不容易!煜大是吃力,气喘吁吁,实在是恼怒起来,──以手曲肘,当头便是

一下!
「呜!──」塔木痛叫一声,抵抗立时一滞──煜当机立断,迅速把他翻过身来

,毫不留情地侵入塔木体内!
「啊──」是仿佛野兽受伤般的痛苦嗷叫,意乱情迷的煜,也能感觉到两人结合

处,有湿滑液体,汩汩而出!
此刻充塞在他心中的是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再也难以控制地放任自己的疯狂律

动......痛苦和呻吟,太适合身下这个仙子般的人物.........一个血腥纠缠的夜

晚。
............
次日。
「怎么了,不是决定今日跟我回京都吗?」
本来新婚既毕。原是决定两人今日起程回金国都城会宁──但一早,煜酣睡方起

,却听神情焦急的阿满说,必须延迟起程日期。
煜明明心怀鬼胎,──早知事出何因,却偏装得若无其事,讶然问道:「为什么

?」
阿满叹道:「因为塔木哥哥病了──他从来不生病的,却偏偏病了,父亲和二哥

还有我都很担心呀!──我想等塔木哥哥病好了再走。」
煜心脏直跳,问:「──什么病?有没有请医生看?」
阿满笑道:「瞧你说的什么话──你不知道塔木哥哥是我们和卓族人里最高明的

神医吗?若他都诊断不出来自己的病因,还有什么人能诊断得出来呢?」
煜心下稍安,──自觉额头已有汗出。又问:「那他说是什么病?」
他虽料定塔木决不会说出自己侵犯他的事实,但多少心里有点忐忑。却见阿满蹙

眉道:「唉!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呀!塔木哥哥只说自己有点感冒,可是今早我

去看他,却见他连坐都坐不起来,脸色发青,有气无力,声音都破了,简直就是

奄奄一息的模样,把我们吓坏了──怎么可能只是感冒?明明就是病得很严重呀

,所以我们才都担心他──会不会是塔木哥哥患了一种连他自己都诊断不出来的

怪病?可是这里又没有比他更高明的医生了......煜哥哥,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
煜此时却在想:目前虽然可以保准塔木决不会透露彼此才知的这个秘密,但万一

自己携带阿满回京之后,可就难保他会不会告诉他父亲──和卓族的酋长了!万

一和卓酋长或者其它和卓族人知道了这件事,那还能饶得了自己──届时非但飞

掉了一支强有力的援军,倒结下了一个仇家......和卓族军队强悍,可不是易与

之辈!
他打定了主意──一定得把塔木也带回会宁去......何况,心里真的非常渴望塔

木......强烈的意愿,想要把那个纯洁透明的人锁进自己怀里,再不给予他人!

──那么,有什么方法呢?他冷眼瞥阿满,心道:非得利用这个已经死心塌地的

傻公主不可......他知道儿子众多的老酋长对这个唯一的小女儿从来是百依百顺

的!
.........
「让塔木哥哥去金国作大臣?──那我们两兄妹就能在一起了!太好了!──好

,我去告诉父亲!」
阿满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赶紧去把这主意告诉老酋长......可是半个时辰左右她

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父亲倒同意了......可是塔木哥哥坚决不同意......」

......果然如愿......
天会十六年。冬。
离别的时候是寒冬,再次相见的时候也是寒冬。
这是在预示着什么吗?
满天满地的雪。──正独坐窗前,默读经书──是抛撇不下这个红尘世界,所以

,那西方的清净光华世界,尽管是那般向往......还是,佛祖,我无资格做你虔

诚的弟子......
不过,如华严经之文心缱绻,便做消闲书看,也颇能度日呢......
──「大人......皇上来了。「
突然听到长安的禀报,甚至没有注意他脸上瞬间的失落──这半年许,主仆两人

,日夜相处,寒温互照,竟如家人......只是觉得原本空寂的心灵里,还是倏忽

地一热......回来了!
忍不住扔下书本,──心情略微激动──自己也难诉说此时情怀──是什么样的

情感呢?──倒更似严父跟慈母,倏然闻听到漂泊在外,久无音信的游子一朝来

归,半带着嗔怒,半带着怜爱──还心疼他这番去也,该经受了多少外面的风

尘......
不由就也惦记起远在南国的琬,是该如何......还有寄寓空门,早绝音信的锦园


出得庭院,已看见大踏步进入视线的完颜煜。
──比以往似乎消瘦了。但还是精神饱满。
......两人相见,──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过得好吧?」
煜讷讷了半天,终究没把那个「苏儿」讷讷出来。
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作假──都可以谈笑自若──哪怕谎话连篇!──在赵苏面

前却不能!也不知是不能,还是实在无法有此般心肠......
对他的感觉,──早已不复的单纯的宠爱,占据──却还怀着一点如对慈爱的长

辈的情怀......明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计较的罢──那还造什么

假呢?
──而此时,我心中早有了另外一壑冰雪──我怎能违心假情地再叫起那一声「

苏儿」......
煜心里突然一阵酸楚......不知道是难以舍去那些难以忘记的情爱旖旎的往事,

还是为了从今以后,深知两人之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从前,那样,我把你

当做爱人跟情侣,......彼此之间,再不能容忍别人的呼吸......
而现在呢──此时让我心头温暖的你,该是出自一种类似亲情的东西!──可是

,如果要他此际对赵苏放手,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
毕竟,我们之间,有过那么长久的牵连!──从多少年前的那个风雪天,那时─


那一年──我还那般年幼,你还多么年轻......

时光如魔术师,──从前谁把握得住将来......

雪落无声。
天会十六年。
这一年,赵苏32岁。完颜煜24岁。

天会十七年。
金国。会宁。
奉国寺。
蝉吟败叶,蛩响衰柳。──怎么一转眼,就又是清秋?
赵苏独站在庭院里,看着树叶,一片一片地从院墙上飘了下来。
多少时不曾注意过这庭院里的景色──此时他才蓦然发现,原来在庭院的角落里

,那一株枝干萧疏的乔木赫然竟是紫荆。
紫荆──当年母妃就在这样的一株树上自尽而亡......那时距离父皇死去时不过

七八个月。
第二天早上到处遍寻不着母亲的自己,因孤独和仓皇光着脚就跑到了殿外──映

入眼帘的便是母妃飘飘摇摇挂在紫荆树上的尸体。──就算已然死去,她仍没有

改变生前那样容华绝代的模样,发挽春云,衣飘冷香,眉目如生,神情俨

睡......
温柔而又绝情的父皇和母妃啊──给自己留下的是永远解释不开的谜底......
为什么?为什么?
当年到底有什么解不开的情结恨事,要教父皇和母妃狠心抛撇下自己,决意赴死

而去?
──想起当年亲眼目睹的这桩场景,曾经带给自己多少伤惘的记忆......
有多少时,都不敢回首,不敢回首,一回首就触及这长埋心中的隐痛──甚至一

看到紫荆树,就会教自己恐怖莫名......
后来──帮自己消除这个难解心结的是──是重德吧......
那个今生不知能否再见的故人──温柔的重德......
遥远的记忆。

如今,自然早已开释此般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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