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不语之曾相识——风染衣
风染衣  发于:2010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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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合上眼居然还能看到越子君。陆昊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可除去那

片刻闪过的身影外,其他时候都很正常,没有丝毫影响他日常生活的地方。但似

曾相识的场面却越来越多,多到偶尔举杯喝酒的时候都会觉得隐隐中有一只手拿

着一杯酒和他干杯。

陆昊然无法控制让自己不去想,想得多了反而越发不可收拾。到最后,连梦里都

总能梦到一些重复的场景了。

梦里的内容杂乱而零散,很多在梦的时候记忆深刻可清醒后却模糊不清,而有些

却是能记得的,记住最多的无非是这么几个场景。

陆昊然不知道那是哪里,只看到满天白雪。他站在吊桥的这一头,另一个人拿着

剑指着他站在桥的那一头。桥不长却很窄,一次只能容一人通过。那个用剑指着

他的人说:“你把东西留下我就放你过去。”陆昊然不肯,那人冲过来提剑就刺

……

至于后来怎么样他不知道,只知道这样的场面至少几天会重复梦见一次。

另有则是在一条小船上,船不知停在哪片湖中,月光皎洁,照的水面如一潭明镜

。船上两人对月共饮,谈笑间却听那人说:“你到底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呢?”

陆昊然只觉得一阵苦涩,疲累地应答着,却很是无力。

他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却又无可奈何,明知道对方的目的却无法回避。

再有则是在一整片的茉莉花丛中,陆昊然站在一人身后,那人背对着他吹笛。陆

昊然听了很久,最后问:“你究竟喜欢我吗?”

那人有没有回答陆昊然不知道,却清楚的记得那片满是茉莉花的院子,他去过,

就是天心小筑。而那个吹笛子的人他也知道,虽然这些记忆中的那个人的模样始

终模糊不清,但陆昊然心底却有一个非常清晰的答案,那个人毋庸质疑就是——

越子君。

如果是梦,那这些梦未免太过清晰,重复的太过频繁。如果不是梦,那又是什么

陆昊然抱着头仔细回忆,忽然心底有一个答案浮了上来。

不是梦那应该就是记忆。他所遗忘的那段记忆。

然而这个答案未免太过惊悚,让陆昊然无法接受,在自我否定了很久之后,他还

是逃不过梦魔的纠缠和记忆的敲击。

那句:你究竟喜欢我吗!问得凄凉,心痛的感觉直到醒来还久久不能散去。

是他在问越子君,君子刀陆昊然在问悠香公子越子君。

这意味着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会问同样身为男人的越子君是不是喜欢自己。

如果不是梦在糊弄自己那就是他疯了。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去喜欢一个男人?

陆昊然张嘴想笑,却笑不出。因为他知道无论理智多么坚定的否定了这个答案,

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事实如此。

他是真的喜欢过越子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记得他了,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

生过什么,但那种百转千回的感觉却残留在心底,以至于在绝天谷第一眼看到越

子君的时候就无法把双眼移开,在他离去之后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他那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去,只是跟着感觉在走而已。

遗失的记忆在逐渐恢复,却并不如人意。陆昊然对回忆过去一点儿都不迫切,应

该说记忆越清晰他就越害怕。害怕想起来,害怕梦里的纠葛,害怕那种心痛的感

觉。到最后他不顾父兄的阻止,干脆离家而去,免得自己的失常被家人察觉。

陆家并非什么武林世家,在陆昊然之上,陆家本该说是书香门第。陆昊然的爷爷

曾在朝为官,做过五品知州,返籍后在鄱阳城外得了些田地,成了鄱阳城唯一的

员外。陆昊然的父亲也是文人子弟,直到陆昊然的大哥这里才弃文从商,靠着陆

家祖上的几亩封地起了家。

总的来说陆家与书画文学渊源深厚,纵然陆昊然的大哥从商也不该和武学扯上什

么关系。陆昊然小时候也是一心向文,诗词歌赋无一不学。陆父本指望次子能一

举高中再次光耀门楣,却不料造化弄人,陆昊然九岁的时候在外遇到一位老先生

,硬拉着他说他筋骨极佳适合习武,半拉半抢的从陆家拐走了陆二少,一去七年

。再次回来已然是一位十六岁翩翩少年,一身好刀法,与文人再也搭不上边了。

陆父在祖宗牌位前跪了一晚,为养子不孝不能光宗耀祖而自责。长子从商次子习

武,这对自小受读书教养的陆父而言可谓是巨大的打击。但木已成舟,懊悔也无

济于事。陆父心中遗憾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心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辈上。

好在陆昊然的大嫂肚子争气,一生就是一对双生子,一个从商一个学文,了了陆

父最大的心事。对陆昊然也就宽容了许多,只要他不学坏不生事也就不去管他了

陆昊然自小深受文人教条的影响,待人谦和有礼,对人处事总留有几分余地,久

了江湖上的朋友就给了他“君子刀”的雅号,总也算小有名气。

他如今二十有四,当真是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唯一一件也就是帮着越子

君放走了千飘雪。真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事一闹,陆昊然的名气可真就是

响彻整个武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虽然越子君演了一出戏替陆昊然正身,可陆父却怕儿子再生事端,非要把归家的

次子牢牢地关在家里,没什么大事的时候就连出门也要带着家丁以防万一。

陆昊然此次离家可说是溜出去的,等他半好笑半无奈的离开鄱阳城之后才发觉,

原来他不单是被父兄关在家中,就连江湖上的消息也被父兄拦阻,一点儿都没传

到自己耳朵里。

等他听到的时候,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江湖人传越子君被各大派追杀,生死不明……

第十四章

陆昊然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明明理智一再告诉他不要再趟越子君这趟浑水,可

身体却不听命令,一路往西而去。

他本来打算北上去长白山脚看望许久未见的师父师兄,却在中途听说越子君的消

息后不知不觉就往他失踪的地方而去。

晌九坡,越子君被红湘门门主打伤并失踪的地方。

晌九坡不大,地势却比较复杂,怪石林立有几分天然迷阵的味道。红湘门的人在

晌九坡找了七天都没找到越子君的身影,只凭陆昊然一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希望

至少在陆昊然来到晌九坡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走进晌九坡的怪石林中,陆昊然的第一直觉就告诉他,他来过这里,不仅来过还

很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凭着直觉一路顺利穿过怪石林,来到一条巨

大的地裂鸿沟边。他寻着一条只能落一脚的石路走到沟底,在一片碎石缝隙中找

到了一个勉强够容纳一人弯身而过的裂缝。

在越过石缝的那刹那,陆昊然清楚的知道越子君就在里面。

果不然,长长的石缝之后便是一个天然石洞,洞内四壁有一条人工挖掘的火沟,

把黑暗的石洞照亮。洞内很安静,往左还有一个狭小的洞口,穿过洞口则是一片

天然的地下水潭。

陆昊然知道这潭水不深也不冷,甚至有些温热,所以他对于越子君会站在潭中沐

浴丝毫不觉得奇怪,却又为自己的唐突而羞红了脸。

借着放在水边的油灯陆昊然可以看见水里的越子君,在这昏暗的空间里,微弱的

火光和反光的水面却让越子君的皮肤显得更加的细白,就如同上等白瓷那般诱人

“昊然?”就在陆昊然走进的时候越子君发现了他,惊讶之余不禁问:“你怎么

在这里。”

“我……”君子如陆昊然,只觉得一双眼无处可看,紧盯着地面的同时却管不住

自己的耳朵。越子君淌着水上岸的声音,他穿衣的声音,他靠近的声音……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越子君眯着眼问,为自己所猜所想而觉得可怕。

“我不是来过。”陆昊然慌不择言的道。

来过?

越子君倒抽一口冷气,一字一句的问:“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陆昊然哑然,许久答不上来。

越子君见状稍稍松口气,说:“去外面坐。”

这个石洞明显被人工修整过,陆昊然一开始只凭直觉进来找人却没仔细看过。如

今一看才发觉里面还真是一应俱全。

石床、石桌、石凳子,瓷杯、瓷碗、银筷子,床上还有枕头、褥子和被子。角落

几个巨大的缸内还保存着不少肉干米粮,都用石灰粉和蜡封存着,基本上可供两

个人躲上三五个月。

“你还真是会躲。”陆昊然感慨着,这般的精打细算可见是有备而来的,越子君

这种人怎么可能真如传言说的被逼得走投无路呢?显然是经过计算之后特意来此

藏身才对。

越子君开了封酒问:“喝吗?”

陆昊然点头,不客气的把酒杯递上。

“还是你的茉莉花酿好喝,香甜上口。”陆昊然不自觉的说着,边说边抱着酒坛

不放。

越子君撑着头,见他喝得双颊泛红了才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陆昊然感到有些不耐烦,说:“你怎么老问我这个?不是你带我来的?我们还在

这里住过半个月呢!”

越子君闻言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

“你……想起来了?”

“什么想起来了?”

“我是谁……”

“越子君啊!”陆昊然继续恰一口美酒,仔细回味其中的甘甜。“悠香公子越子

君,江湖上谁不认识?”

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到底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陆昊然的酒量不过中等,虽然好酒却始终不是能把酒当水

喝的海量。大半坛酒下肚后,他双眼发直,对越子君问了些什么有些茫然。

“你还想起什么了?”他要知道这人到底记得多少,想起了多少。

“想起什么?我想起什么了?”陆昊然显然已经醉了,头歪在酒坛子上摇了摇,

撅着嘴自言自语:“我想什么了?想你,老在想你。”

越子君下意识攥紧了领口,深吸一口气:“想我什么?”

“你……你怎么那么笨!被红湘门追杀……还有别人也追杀你……你不是七王爷

的人?他们……他们怎么敢追杀你……”

“七王爷又不是玉皇大帝,这里天高皇帝远,他还能时刻护着我吗?”说白了七

王爷这块护身符也不是时刻灵验的,真有人要暗地里置他于死地七王爷又能如何

?何况……皇权纷争,江湖上有很多事情其实七王爷并不好插手。

“所以说你笨,你……干嘛不躲在七王府……”

“我是不能住到王府里的。”

“你自己说的,你是他的幕僚……”

“那也不代表我能住进王府,我不能给七王爷添麻烦。”

“嗯?麻烦……什么麻烦……不懂……”

“你当然不懂。”

“哼!你是不是又在笑我傻?”

“没有。”

“有、有、就有!你总笑我傻!我藏盒子的时候是,躲你的时候也是,就连喜欢

你的时候你也笑我傻……呵呵、我是挺傻的,不傻干嘛喜欢你这种人呢?”

越子君整个人怔在那里,动也不能动。好一会儿才用微弱的声音问:“你刚才…

…说什么?”

然而陆昊然却抱着空酒坛子打起了呼噜,一声盖过一声睡得香甜。

说起陆昊然和越子君的纠葛就不得不说到大约三年前洪城王叛变的事了。当年洪

城王叛变被捕,手中有一封名册,记着当时参加叛变的一干官员和不少民间组织

者的名字。这封名册被洪城王手下的一名暗卫带走,始终下落不明。

这封名册对当今皇帝来说很重要,对几位王爷而言也很重要,当然对那些心中有

鬼的官员而言更是重要。皇帝得了名册只怕会来一次彻底大换血,波及无数,少

则上百多则千余条人命就会断送。而册上有名的那些官员自然是想千方百计毁了

那封名册,至于几位王爷……

各人心思不一,实在不好说。

越子君只知道七王爷的意思是毁了那封害人的名册,不管当时参与谋反的人是谁

,是什么原因,总之洪城王叛变已经死伤无数,七王爷实在不愿意再看到有人因

此枉死。

越子君接到的命令就是找到名册然后烧了它。当然附带的条件是如果有人看过了

名册,那就必须杀人灭口,做得干净利落。

所谓无巧不成书,偏偏最后一个拿到名册的人就是陆昊然。

而抢回名册和取陆昊然的命就成了越子君的任务,所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

个。在不能确定陆昊然是不是看过名册的时候,直接杀他灭口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一开始越子君的确是抱着杀陆昊然的信念而去的。

第十五章

其实陆昊然这个人运气不是很好,他向来好人做惯了,闲事也管得比较多,结果

却惹来了一个大麻烦。他少年时曾在江湖上遇到过一个人,和他一番痛饮后结为

兄弟。陆昊然不知道那人的底细,那人也不太了解陆昊然,但他们彼此欣赏对方

的性格脾气,觉得投缘自然就凭着一股子义气结成了异性兄弟,说起来陆昊然的

好兄弟基本上都是这么结交来的。

几年后再次遇到这位兄弟却是他身负重伤命悬一线的时候,他临终前把一个用蜡

封得十分紧密的小黑盒子交给陆昊然,再三说里面的东西事关重大,请陆昊然代

为保管。为期半年,半年后请他送到泉州的福缘寺,自然有人接应,如三天内无

人来取,则请他烧了这个盒子。

陆昊然答应,那人带伤而去自此再无消息。

陆昊然觉得此事非同一般,生怕有变牵连家眷,于是带上盒子离开了鄱阳城。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其实也不短。对有心打探的人而言陆昊然的行踪并不

难找。

没多久越子君就找上了陆昊然,在那大雪纷飞的日子,在一座小山坳里。

“你把东西留下我就放你过去。”密探打探的仔细,越子君知道东西就在陆昊然

身上,他在山间唯一的吊桥口拦截陆昊然,请他把东西老实交出来,怎知陆昊然

却是个认死理的人,答应了兄弟保管的东西誓死不交。越子君骂一声冥顽不灵,

最终还是与他交手。两人的武功本相差不多,但越子君却有暗卫相助,很快擒住

了陆昊然。

本以为严刑逼供下陆昊然总会招供,却不料此人软硬不吃,被打得皮开肉绽了还

是咬着牙不肯把东西交出来。越子君气得脸都白了,最后上请王爷,给他几个月

的时间,他定能把东西从陆昊然手里骗过来。

越子君这个人说不好听了就是一肚子坏水,老实如陆昊然的怎么斗得过他?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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