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我爱上他离开他，为了我们有过的一切。一切。

我紧紧地抱着他，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什么。

飞远转身看着我，说：“小羽，你怎么了，刚刚说什么。”

我笑笑说：“没什么呢，有点责怪你不陪我吃晚饭。不过没事，明天晚上也一样的。

”

高飞远笑笑说：“嗯，我先走了。”然后转身走出去。

大门轻轻地合上我的泪眼。

那句话如鲠在喉——“我记住你的样子了。”

是谁说过的，有些人如果你再也不能拥有了，那么你要做的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我，记住你的样子了。

106戏中戏

高飞远才出门，我的手机就嗡嗡响了起来，是何雪琪的。

“喂，雪琪么，有事吗？”

“是小羽吗？我看到我哥去找飞远了，他是不是也找过你了？小羽跟你说这是他的计

谋，你无论如何都不要相信我哥，一定要相信飞远！不要中计！”何雪琪的声音里全

是紧张和焦急。我感谢她，虽然这并不能挽回什么，但是我感谢她回来的善良。飞远

向来都喜欢这样善解人意的人的吧。以后他们应该会过得很好。

“谢谢你，雪琪，我知道了。”

“小羽，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憔悴？我哥对你说什么了。”

“雪琪，答应我，好好照顾飞远——”

“不，这是你的事情，我代替不了，我也不想再代替了，小羽，你怎么了？你还想让

上次的悲剧再重演吗？”何雪琪的声音激动起来，全是指责。

“雪琪，放心吧，这次飞远不会再那样了，他会对你负责的，我相信他会照顾好你们

的。”

“我们？小羽你在说什么？”

“我都知道了，好好保重身体，飞远很喜欢小孩子的。”

“小羽！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怀孕了——”

何雪琪突然沉默下去，像是被戳穿罩门一般，没了声响。

“好好照顾自己，还有飞远。”我说得很平静，我想我真的是成熟了。

“不是的！小羽！我没有怀孕，都是我哥的计谋！他骗你的！你别听他胡说！你别离

开飞远！我求求你！”何雪琪声音颤抖起来，带着哭腔。

“雪琪，对不起，这次我真的做好决定了，你放心，飞远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的。我

看见你的验孕单了。飞远应该对你们负责的。”

“小羽，不是的，我真没有！”

“呵呵，雪琪，我谢谢你能这么替我和飞远着想，但是现在我真的想好了。这次和上

次不一样，我会让飞远彻底死心的，我希望你能好好代我照顾。”

“小羽，你听我说，我是怀孕了，但是我是不要飞远负责的，我下周就去美国，我再

也不会回来了——”何雪琪激动的声音突然又弱下去，语气里全是内疚，说，“对不

起，我知道我不应该让这个孩子出生的，可是我真的很爱他，我把对的感情全部转移

到他身上了，我求你原谅我，小羽，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回来了，飞远也不会知道的，

我求求你不要离开飞远，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啊，你们不应该分开的！小羽，你不要这

么轻易就动摇好不好？！”

“呵呵，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记住我说的，照顾好飞远，也照顾好自己。我祝福你

们。再见。”然后我关掉手机，靠着门颓然地跌坐下去，头发和门缓缓地摩擦在头皮

上传来麻热的痛。可是它不及我心痛的万分之一。

时光要掉落爱情的花，眼泪也没有办法。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高飞远回来，爬上床。我睁开眼，看见飞远正脸色深沉地看着

我。我抿抿嘴，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高飞远僵硬地笑下，说：“嗯呢，碰见个朋友——”说着他犹豫了下，吞吞吐吐地说

，“他说昨天晚上好像在市区看见你了，有么？”

我瞪大眼睛，故意装的一脸无辜的样子说：“没有啊，昨天你在书房，我在外面写小

说然后就睡觉了呢。”

“你没出去么？”

我点点头，笑笑说：“你朋友肯定是看错了。”

高飞远笑笑说：“哦，可能吧，睡觉吧，很晚了。”

关了灯我的笑容也渐渐地暗淡下来，我抱着高飞远有些生硬的身体，我知道他在怀疑

什么，我也能猜出何雪鸿会给怎样的伏笔。适当的掩饰才能让他最后真正相信我的谎

言。只是他终究看不穿我谎言里的谎言。

过了好久我终于听见高飞远平稳的呼吸声，我知道他终于睡着了。我不知道他现在是

怎样纠结地说服自己去相信我没有出去过，我想他现在应该在努力地告诉自己何雪鸿

做的全是陷阱，我依然是他的小羽，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的小羽。只是他不知道我

也帮着做这个陷阱，然后拉着他一起跳。我不知道最后他用花多大的力气才能从我收

了何雪鸿的分手费离开他这样的巨大的反差里回过神，那会怎样庞大的痛苦。我的心

里狠狠地钝痛了一下，我赶紧摇摇头逼自己想想其他的。

早上起来的时候飞远又走了，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想我也该走了吧。那份安静躺

在我包里的对白我已经可以用纯熟的演技把他演绎出来了。决绝的，世故的，现实的

，卑鄙的，我都演得出来，一场戏给我和飞远的爱情划上据点。

我拿出手机给何雪鸿打电话。

“我准备好了，等会见吧。”

关上手机，我起身收拾东西。

我拖着一个箱子走进房间，看着这个熟悉的房间，多想把它整个都塞进去，走到哪背

到哪，晚上还能睡进去，就算还是一个人睡着也好，只要有这样熟悉的味道，那也可

以给我一夜安稳。

我凝住眼泪，把所有小件的东西都塞进去，我不不够回忆。我怕少了一点就会忘了一

点。这是我这辈子最明亮的一段日子，遗忘是多大的遗憾。痛苦也好，心酸也好，但

是我得记着。走到哪都要记着，它是我这一生只可能有一次的爱情。唯一的。

这个行李箱以前一直嫌太大，上次去古镇的时候，本来想换个小点的，可是飞远说大

点好，到时候可以把我一起装进去，随身携带。当时我笑他神经，可是现在我真的想

把他和这里的一切都随身携带。只是这才发现这个箱子竟然这么小，再也没有他的容

身之地了。

箱子越装越满，可是我的心里却越来越空荡。留不住的，带不走的，有那么多那么多

。箱子要合上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什么，打开衣柜，看了看，拿出一件飞远的衣服，

塞进包里。

我听人说，失恋的时候，一个人孤单寂寞，可以穿着那个你曾经深爱的人的衣服，那

样你就会有他抱着你的温暖，错觉也就错觉，可是总是可以自我麻木。

去那家咖啡店的时候，何雪鸿的保镖已经在外面等我了，告诉我老板在里面了。我面

无表情地走过去，手里的稿纸被我捏得完全变了形。何雪鸿依然坐在上次的位置，看

见我笑笑，示意我坐下，然后指指桌上的银行卡，说：“背面有密码，里面有80万。

门外有银行，可以去看看。”

我接过银行卡，说：“我们开始吧。”

何雪鸿点点头，拿了遥控器对着摄像机按了下。红色的光线闪过我的眼睛，心里有自

尽的感觉。

走出咖啡店，我的胃里一直翻滚，那些对白让我翻江倒海，但是我有信心让高飞远相

信这场戏，我演得很好。我知道。这样多好，一次了断。

我去银行转账，把钱都转到一张卡里。等到事情都办妥了就交给韩正峰。

在市区晃晃悠悠地转了一圈，我猜测着何雪鸿应该已经把东西给飞远了，打算回去。

正想着，飞远发了条短信，说：“小羽，我中午要回家吃饭，你现在在家吗？”

我看看时间，猜测着他应该到家了也已经看了录像带，是在试探我吧。既然已经演戏

了，就好好再演一回吧，只要能让他完全死心。

“对呢，我在家呢，你晚点回来吧，我去买点菜。”我看看短信，我想这样的回复应

该够了，既是欺骗也带着心虚。应该到位了。

“你在干嘛呢？”

“我刚刚还在睡觉呢，现在马上起床呵。”

“哦。”一个字却完完全全地表露了他的隐忍。

我微笑下，多好，我完全猜得着他现在的表情。

我回到家，推开门，果然看见高飞远正坐在沙发上，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神里也

是不动声色的暴怒。

107最后的礼物

我故意愣愣，露出心虚的表情，惊讶地看着他，然后说：“飞远，你怎么回来了？不

是叫你晚点么，”

高飞远嘲弄地笑笑，站起来说：“你不会刚刚出去买菜吧？”

我继续装着尴尬而心虚地说：“是的呢，刚刚出去，走到外面发现忘带钱包了，就回

来了，要不然我们一起去买好么？”

高飞远摇摇头，脸上还是嘲弄的笑，冷声说：“没想到你演戏演得这么好？”

我继续装无辜，我想我应该把他逼到极致，这样他才能完全厌恶我，完全死心吧。我

故意装着眼神无辜的样子说：“飞远，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演戏啊？我真的——真的

是去买菜啊！”

“你少恶心了！”高飞远终于掩饰不了怒气了，大声地冲我吼了一声了，“你不要当

我是傻子，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回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刚刚和你发短信的

时候我就在家了，你是去见何雪鸿了吧？”

我装的惊讶而不敢置信的样子，呆呆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我脸上有没有阴谋败露后的

挫折样子，但是我努力去演了。

“飞远——你听谁说的——我没有——”

高飞远冷笑一下，然后突然狂笑起来，我知道这对他意味着是难以自拔的怒气和伤痛

。我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刺痛，尽管想了千万遍，尽管排练了千万遍，可是当我听见飞

远这样绝望的笑声时，我依然无法自控地难过。

“你还在骗我？陆小羽，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这样善于欺骗的人！”

“飞远我——”

高飞远迅速从沙发上操一个东西，然后狠狠地朝我扔来，我捂住头，然后听见什么东

西砸在我的身上，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可是一点都不痛。我知道，是录像带。我睁

开眼，看见地上盒装的录像带，塑料盒的角被摔破了，证明飞远生气的空前的。

来吧，生气吧，恨吧，用力地恨，恨完了，你就能找到你新的幸福了。

“前天晚上你睡得很早？呵呵，陆小羽，我告诉你昨天晚上我是去见何雪鸿，他给我

看了一段监控，你们去了一家咖啡店，你向他要分手费是吧？你知道我撑不下去了，

所以要走，也顺便好心下，让他放过我？”

我看着他暴怒道无力的脸，本来还想再演些什么，可以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

么力气了，一说话就是想哭的冲动。

“监控上他给你的那张纸是合约吧？80万？你还要考虑？呵呵，你胃口还真不小啊！

”

我低下头，怕他看见我眼睛我红了。

“今天去拿钱了？呵呵，厉害啊，毫不费力地赚这么多，以后可以享福了吧？怎么不

说话了，不是很得意么？不是口口声声对他说，你还不值这个价么？不是说要是我的

公司还在的话你能拿的钱更多么？”

我抬起头看着他，张张嘴，好不容易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现在你跟我说对不起？呵呵——用得着吗？你不是说的很好吗？这个世界

s上谁相信爱情谁就是傻子，三年之痒七年之痒，总是要痒的，早走晚走都一样，最

重要的是别亏待自己了？呵呵，说的多好啊，很经典啊！我看我得把这句话裱起来了

！”

我低下头，我难过的不是他讽刺我，而是他的心痛。

“怎么不说话了，在咖啡店里不说那么能说会道吗，我觉得何雪鸿都给你唬住了。我

就是你爱过的一个，对啊，谁没爱过啊，谁没失恋啊，可是能有几个人失恋这么值钱

呢？哈哈，陆小羽，你不愧是个好辩手，说得真好，哈哈——”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用多说了。”

“嗯，很好，不用多说了，你要说的我已经在录像带里听见了，谢谢你还是爱我的，

但是现在我告诉我已经不稀罕了，就像你说的，谁都会失恋，我没必要硬要喜欢你一

个！”

我抬起头看着他，我看见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可是表情依然充满嘲讽，不知道是嘲讽

我还是嘲讽他自己。

“那你珍重吧。”

“不必！别让我觉得恶心。好了。就这样，我明白了。我祝你能带着你的80万过上好

日子！”

“谢谢——”

“东西都收拾好了的吧？很厉害啊！计划得这么完美，可惜本来你还计划着悄悄离开

，然后告诉我你走是为了我，我为了何雪琪，对么？呵呵，很失落吧，没能在最后给

我留下你光辉伟大的形象？！我告诉你，陆小羽，从今天开始，我高飞远和你完全没

有关系，当我以前眼瞎了！你爱滚多远滚多远！”

我努力地平静着，没有人能看见我的心痛。如果悲伤可以测量的话，那么我现在的悲

伤该是一个怎样庞大的数字。可是我不能说什么。我还要庆幸，飞远真的中计了。

“我知道——”我按捺住哽咽，硬是挤出一句平静的话。像是真的这样的离开就是我

的解脱。

“这是你的箱子吧，带上它马上给我滚！我怕会忍不住揍你！妈的，你比何雪琪还让

我觉得恶心！”

我慢慢地走过去，拉起箱子，顿了一下。

“愣什么啊！你他妈给我滚啊！马上给我滚！听到没！”

我吸吸鼻子，生怕眼泪提前崩溃。然后提起箱子，大步大步地走出去。飞远，再见。

我相信这次你会很快忘了我的，忘了一个比何雪琪还恶心的人应该很简单吧。收拾好

伤痛，何雪鸿会找恰当的时机告诉你雪琪的事情，内疚和责任，会让你接受他的。

我也相信你接受的绝对是另一场幸福的开始。我们不用再那么疲惫了。

我关上门，却打开了眼泪。

我沿着街道一路走，一路失声哭泣。眼泪和阳光，碎了一地。

飞远，其实我多么希望你也能像我这多样对你，再痛苦可是总是会马上忘记。有时候

我觉得这样子真正残忍的是对自己。你可以因为我的残忍而恨我忘了我，可是我却不

能因为自己的残忍不爱你忘了你。

我爱你，就是爱你。依然，始终，可能还会最最悲剧的永远。可是你终于有理由不爱

我了。

可是，这样不公平的事情，是我一手促成的，我知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只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