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的心血，如果飞远没有成功，你觉得他能这辈子能心安吗？你不会觉得愧疚吗

？”

“飞远他正在努力啊——”

“不要想得那么简单，我告诉你，谁都知道这事是雪琪哥哥在搞鬼，他的心狠手辣是

出了名的。但是我不怪雪琪，她从小就喜欢飞远，她会用这个做筹码也完全出于无奈

。如果飞远和你继续执迷不悟，结果是怎样的，你不是不知道。”

“可是——”

“小羽，你放手吧，阿姨求求你了，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但是你放过飞远吧，我知

道你是真心喜欢他的，可是你要为他的未来着想啊？他本应该有一个光明的前途的，

可是要是和你走上这条路的话，那么以后就将一无所有，还会毁掉他爸爸毕生的心血

。你放手吧，没有你，他和雪琪一定会好好在一起的，我看得出来飞远心底还是喜欢

雪琪的，只是你让他陷入矛盾了。”

“阿姨，对不起，我答应过飞远，除非他先放手了，不然——”

阿姨有些愕然地看着我，说：“小羽，你是个认真的孩子，你还年轻，你不知道爱情

不是唯一的，除了飞远你还会有其他的爱情，难道你愿意看到飞远为了你放弃他的未

来，伤害他家人的心吗？”

“不是的，阿姨，我只是——”

“我不忍心说的，可是没想到你这么固执，那我告诉你吧，飞远现在已经陷入矛盾了

，他在挣扎要不要和你说分手的事……”

我睁大眼睛，一句话突然变得冗长而繁琐，我一点都没听明白。

“今天晚上是情人节你应该很清楚，飞远和雪琪谈了很久，飞远开始明白了，他也是

爱着雪琪的，所以他很矛盾不想来见你。”

我的心脏像是被植入了定时炸弹，迅速地跳动起来，不知道那一秒就会崩溃。我只听

见她说，飞远也是喜欢雪琪的，他因为矛盾所以不想见你。

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可以喜欢雪琪，可是他不可以逃避我。我记得他向我表白的时候

我曾说过，以后要是喜欢别人了请一定要大大方方地告诉我。可是现在呢？

我不相信我深爱的他会这样如歌褪色，说变就变。不是几天之前还说要在今天晚上把

之前所有的缺憾都弥补回来吗？不是几个小时之前还跟我说会很快过来吗？

“我不相信，我一点都不相信。”我看着阿姨，微微颤颤地说。

“小羽，你们之前都太年轻了，考虑的事情太少，我和飞远谈心谈了很久。他说他明

白了。所以他晚上才决定不去你那的。但是他不忍心自己跟你说这些事情。我问他需

不需要我出面说，他点头默许了。雪琪给他煮了很多菜，都是他最喜欢的，雪琪为了

这个学了很久。这孩子也算是有心的。他们还特地买了蜡烛和葡萄酒。晚上是好好谈

心的。阿姨估计也要很晚才会回去，怕打扰他们小两口第一次约会……”

我听见我的心脏终于轰然崩溃，疼痛像是喷薄而出的岩浆顺着血管缓缓蔓延，所过之

处，血肉模糊。

飞远，他不会这样的。

我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飞远不是那样懦弱的人，他不会让别人宣布我们感情的结

束。我不相信，我们经历那么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之后，他会这么轻易就一举摧毁我们

感情。

我不相信。

“阿姨，我不相信飞远是这样的人，除非他亲口和我说，除非我亲眼看见。不然我不

会相信的。”

阿姨摇摇头，说：“小羽，阿姨知道你难过，可是失恋只是一时的，阿姨相信你会找

到更好的……”

“不——阿姨，除非我亲眼看见或者他亲口对我说，否则我不会放手的！”

“好——”阿姨顿了顿，说，“那你打电话给飞远吧让他自己和你说——”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按下那个写着“猪公公”的号码。飞远没有接电话，他

关机了。“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那么柔美的声音现在却忽

然残忍地像是对我宣判死亡的医生。

我感觉整个人掉进了冰窟，温度和心跳缓缓地褪去——飞远他是真的要用这样残忍地

方式跟我分别吗——我不相信，那么刻骨铭心的过往可以如此轻易地被放开。我不相

信，我那么深爱的人最后用这样卑鄙的手段跟我决裂。

要死，也起码要让我有挣扎的机会。不然我怕我会恨他一辈子。

84假如悲伤没有声响

“我忘了，我出来的时候飞远正在弄葡萄酒，他说不想听到你难过的声音所以关机了

，他说要你冷静下好好想想……过几天再和你说……”

“他，真是这样说的吗？”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他那自己问清楚，不过这会儿他们小两口应该正在亲密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不然只会更加伤心。”

我点点头，忍住所有的悲痛，缓缓起身，说：“阿姨，对不起，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们

，我先走了。”

阿姨站起来，看着我说：“小羽，坚强点，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走错路爱错

人了。”

我低着头，说了声谢谢然后离开。

外面的风很大，微弱的雨丝落在在身上。行走的情侣哈着白气互相取暖。可是我竟然

一点都不觉得冷。我想这就是行尸走肉的感受么。

我告诉自己，陆小羽，你要冷静，你还没亲耳听到飞远说分手，你还没亲眼看见他和

何雪琪和好，那么一切只是臆测。我看看天空，然后抹干眼泪对自己说，我一定要亲

自去和他说清楚。不然就这样离开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我叫了出租车，连等公交车的耐心都没了。我催促着司机说快点再快点。高飞远的家

仿佛忽然变远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急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

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这做。如果真如阿姨所说，那么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也好，各自遗忘

也好，我不会再有怨言。

我站在门外，那么熟悉的地方现在忽然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我掏出钥匙，上面吊着小

麦兜的挂件，这是飞远挂的。我们一人一个，那时候我都叫他麦兜猪。所以手机上的

名字也改成了猪公公。那么清晰的回忆，仿佛就是刚刚发生的。可是隔了一番话，却

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我轻轻地开了门，一阵好闻的香气的漫进鼻孔。然后我才看见桌上放着一大束红玫瑰

，鲜红的颜色触目惊心。我忽然想到去年的情人节，我也曾收到这样花。灿烂得像是

爱情。只是没有人知道它说的却是过不了夜的寓意。

我怔怔地看着桌上的餐盘碗筷，依然晃晃扑闪的漂亮的彩蜡，还有开了盖的红葡萄酒

。我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我终于知道飞远说的雪琪心情不好，陪她喝酒原来是这样浪

漫的约会。相比之下我那么粗糙的晚餐是多么可笑。

我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一步一步地向我的，不，是我曾经的，和飞远住过的房间走

去。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滚烫的焰火，灼灼刺痛。答案就在眼前。可是我却失去了揭谜

的勇气。

门未关，飞远向来都是这样的吧。

我闭上眼睛轻轻地推了门。然后我张开眼，我想我终于还是亲自揭开了赌局的谜底。

然后透着门缝，我看见了我这一辈子最不想看到的场景。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在爵士

咖啡店就听了阿姨的话，径自离开。

我看见飞远和雪琪交缠的身体，像是两根纠缠的藤蔓。火热的亲吻，疯狂的爱抚。飞

远低沉的喘息，何雪琪浅浅的呻吟。还有我瞬间死去的心。这些画面忽然钻进我的脑

海，来不及抵抗，全部侵蚀进来，像是炸弹，一枚又一枚地空投。我终于体无完肤。

我终于被千刀万剐，血流成河。

我看见了，我相信了，我证实了，我可以死心了。

我闭上眼睛却发现再也掉不下眼泪。你说灭顶的悲伤是不是就是这样？

我轻轻地合上门，然后摸摸自己的手，我想我是不是已经死去了，为什么忽然什么都

消失了，没了气味，没了颜色，没了声响，只有心里一阵又一阵空荡荡的难过，和排

山倒海的恶心。

我捂住嘴，怕自己吐出来。眯起眼睛，迟到的眼泪终于还是蔓延出来。眼前像是升起

一片湿漉漉的雾气。然后火烧火燎的痛，从脚底窜将上来，没过头顶然后熄灭。

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那么熟悉一切。我和飞远睡过的沙发，我和飞远一起吃饭的餐桌

，我和飞远一起抢过的遥控器，我和飞远一起做菜的厨房，我和飞远接吻的阳台……

可是，现在我忽然觉得好恶心。胃液在肚子里拼命地翻滚。

我回头看看那扇门，微笑下，眼泪滚落下来，我听见自己说：再见了，飞远。

再见了。

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我想我是失去方向了。我心中一直坚守的高飞远忽然轰然

倒坍。飞散的碎片刺进我的心理。却没了疼痛。我看着满街的车水马龙，满街的红树

银花，满街的红男绿女。

谁能泼我一杯醉生梦死的酒，谁能给我一些坐井观天的幸福？

飞远，他终于做好决定了。不管用什么的方式什么样的态度，他现在告诉我了他选择

了康庄大道。我没有什么好难过的，我想了那么久，不就是希望把他还给何雪琪么，

然后他们从此璧人一对，做人人羡慕的鸳鸯情侣。这不就是我所希望的么？

飞远他总算顿悟了，我们渺小的爱情承受不了那么那么沉重的距离。我没有什么好悲

伤的，我应该微笑着谢幕。这才是故事最好最好的结尾。

借算命先生吉言，借回首石的祝福，我的飞远他真的找到了那么温柔贤惠的妻子了。

这样多好。多好。

那些年少誓言只是岁月给我们吹起的美丽泡泡。现在我把你还给幸福，还给你作为一

个王子应该拥有的公主。

飞远，你看，原来我们曾经都是那样年轻得无可救药。

我曾听人说，绝望的时候你要看看天空。

我抬起头看着天空，那么深的天空，怎么可能看得见伤痕？

我记得2006年的末尾，高飞远曾把我裹紧大衣里在天台上看星星。他说：“你知道吗

，冬天的星星很少，可就是这样，你才会知道最后留下来给你光亮的到底是谁。”

当时我问他，那你是哪颗星星。高飞远说，我是你的北极星。

可是现在，当我抬头看的时候，天上却一颗星星都没有。一颗都没有。

我的北极星，他消失了。

经过时代广场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他最后对我说的，等我回来。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

海，我赶紧停下来在路旁痛快地呕吐起来。

走过时代广场，我看见自己蹲下来，摸着手心的掌纹嚎啕大哭。

是谁在唱：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哪一年，

让一生改变。

85放生

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广场却忽然安静下来。喷泉旁的灯明明灭灭。雨水顺着我头发

和脸颊一滴一滴地滑落。情人节的夜晚，原来是这样的。这就是我一早注定的命运。

“小羽——”忽然有人在远处叫了我的名字。我知道是韩正峰。

我缓缓地站起来，看见韩正峰飞快地跑过来，然后看着我担心又心疼地冲我大声说：

“小羽，你这是干嘛？这么冷的天，你会感冒的！”

我心里忽然明亮起来，仿佛看见出路一样。我抓着韩正峰的手，激动地大声说：“正

锋，带我走，好不好，带我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小羽，你哭了？你怎么了？是因为飞远吗？”

“不要问这么多好吗，带我离开我们现在就离开——正锋，我求求你了！”我听见自

己颤抖的声音。

韩正峰，心疼地说：“小羽，你不要哭，告诉我怎么了？是不是飞远说什么了？”

“不要问了，我求求你了——带我走，我不要待在这里了，带我离开这里，正锋，我

求求你了——”我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哀求着。

韩正峰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说：“小羽，一定是你误会飞远什么，我知道他是真的很

爱很爱你的，他不可能离得开你，你要是离开了，他和他的公司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

有了，你忍心看见他这样吗？”

“够了——正锋，飞远做好选择了，以后他和他的公司都不会有事了，他会重新过上

少爷生活的——我求求你了，如果你真的喜欢过我，我求你带我离开，——我——我

现在觉得我快要死了——我要离开这里——正锋——我求求你——”

“不会的！飞远绝对不会这样的，他一定有苦衷的！相信我，你们一起共同经历那么

多事情，你还不了解他吗？”

“他选择雪琪了！他选择雪琪了！”我哭着说，“他真的做好决定了——我没有办法

了——”

韩正峰瞪大眼睛，摇摇头，说：“不可能的——小羽，你一定误会什么了，走，我现

在就带你去飞远那，我要他当着我的面把话讲清楚！”

“他们上床了！我亲眼看见的！”我甩开韩正峰，退出两步，用尽全力，竭斯底里地

大声冲他吼。我多么希望吼完了，那些画面，那些痛苦就可以不要纠缠我了。我多么

希望，我从来都没有爱过。

韩正峰看着我，好久好久都说不出话，然后喃喃地问：“真的吗？”

我闭上眼睛，眼泪和雨水一起掉落。然后颓然地吐出几个字：“我亲眼看见的。”

韩正峰走过来，扶着我的手臂，看着我说：“小羽，那你想好了，你决定好了，你要

离开？”

我看着他，抹去脸上的泪水，坚定地点点头，说：“我要离开，我要离开这里，离开

这座城市！”

韩正峰突然紧紧地抱紧我，说：“小羽，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对不起——我答应

你，我们马上回去收拾东西，我带你离开这里——可是以后呢？”

“以后我一个人会好好过的，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哪里，如果你真的为我好的话——

”

韩正峰心疼而自责呢喃着说：“对不起，小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就把

你交给飞远的，我应该和他竞争——我应该好好保护你的——小羽——对不起——”

我闭着眼睛，忽然像是虚脱了，丧失了最后的力气。

请让我离开。离开就好了。离开就没事了。

我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车子里。韩正峰把行李箱放到后面，然后上车递给我一个保

温瓶，温和地说：“这是姜汤，喝点吧，你淋了雨会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