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点心精巧细致,红的绿的黄的紫的各种颜色都俱全了。香气扑鼻,引人口涎。“
彩云酥!”素来喜吃糖果子的云团喜不甚收,抱着食盒去向其他的哥哥炫耀去了。
“看来你还真是有了钱了哈?这种贵族吃的玩意儿你也能弄得来了?看来这菊下生意
还真是好做啊!”夭红转动着狭长的眼睛凉凉地说道。那张清俊的脸上满是嘲弄。
“红弟弟要是愿意,以后恐怕连皇宫的御膳都弄得来,何况这小小的糖果子。”潋滟
一本正经的回道。他丝毫不气恼,夭红的脾气几年都不变的,他想说的定要说,爱骂
的就会骂,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只除了在这裳菊楼呆着这件事由不得他。五年里他试
图跑过不下百回,几乎每次不到出门口就被大总管带着人抓个正着,唯有一次总算跑
出了赏菊楼,可是却在长乐街的牌坊下被人给堵个严实,那些官兵见其没有任何文书
证据,就要抓他去做奴隶,亏得大总管带人追来,说尽好话才了了这件事。回来之后
,夭红被罚三天不许吃饭,只给水喝。本来他根本不怕罚,他知道黄妈妈舍不得真的
弄坏他,可这次黄妈妈连同大总管与一干下人一起罚,连带和他住在一处的素清与云
团都不放过。三日之后,看着众人恹恹的样子,夭红这才安分了些。他本只比潋滟小
四个月,到了过年时也就满十五了,满了十五就要挂牌接客了。黄妈妈见他总是排斥
这些事,只好拖着,打算过了年先安排懂事的素清出来露露脸,给赏菊楼再添些人气
。
与夭红的咄咄逼人不同,素清就老实多了。潋滟总觉得素清有些像之前的繁锦,都是
一般温厚乖顺的性格。只是繁锦的温厚在内里,素清却是温和的过了头反而显得有些
没有主见毫无性格。他本就出生卑贱,就算这几年读得些书识了些道理,这骨子里的
自卑却只越来越深,尤其是在面对夭红的贵气之时。通常夭红一瞪他,素清就不自觉
地屈服了下来。
潋滟见所有人中唯不见鄞儿,不觉有些惊奇。黄妈妈明明说好放他们五人休息一天的
。
“怎么不见鄞儿?”
“鄞儿他被黄妈妈送到别处学习去了。听说要过个一年半载才能接回来。”素清边摆
碗筷边回道。
“还有什么要学的?鄞儿向来聪明,又天赋异禀,该学的早就学会了。这会儿都入冬
了,也不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听说是黄妈妈年轻时机缘下得遇的高人,号称”奇淫双侠“的,很有些本事把鄞儿
送过去再好好训练一番。”
潋滟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众人不再谈论此事。一时菜肴摆好潋滟招呼了云团,遣了侍
童外间自行吃喝,四人落席就一番吃喝起来。席间夭红偶尔逗弄云团,云团则缠住潋
滟,素清在一旁添茶布菜,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第四章
入了冬后,这花街的生意因为接连两场大雪的缘故多少有些影响。待到十几日大风雪
一过,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也就转好了些。从过了腊月起,潋滟就一直被京城第
一首富---号称“活财神”的沈大老爷给包了起来。快过小年的前两天潋滟被邀请参
加了康王府的堂会。这康王府的堂会一直是最骇人的,参加过的小倌妓|女非死即伤
,即便侥幸活过来的也成了废人。万幸潋滟如今身价水涨船高,又有沈万富做后台,
堂会上不过唱了几曲“艳曲淫词”助了助兴。倒是后来的那几个小倌,被一干达官贵
人们折腾得要死不活。潋滟不愿多看,求得许可就悄悄离了场,欲寻后门离开。
康王府地大院多,潋滟一时竟不得寻到出路。好容易遇到送茶的打听方向。顺着小厮
所指方向转过一座假山,不知道绕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见这里亭台格外雅致,颇有些
异族风情。到处垂着轻纱软缎,风一吹倒像入了那虚幻仙境一般。潋滟在这纱幔中摸
索着行走,越走越觉得雾气缭绕,蒙蒙中有一阵异香顺着时而的小风缓缓入鼻。伴随
着香气好像还有一阵阵人声。
“有人吗?……”潋滟开口问道。越往前走他越觉得不安,隐隐约约前面的纱幔中有
个模糊的影子晃来晃去。似笑声又似哭声的声音也飘飘荡荡的。
“冒昧了,赏菊楼的潋滟误入贵地迷失方向还请主人见谅,为我指明方向。!”潋滟
大着胆子又往前迈了几步,果然人影和声音也清晰了许多。那人似乎很高大的样子。
看影子就有九尺多高不断的晃来晃去。
慢慢掀开那遮盖住诡异影子的纱幔,潋滟这才看清原来那影子并非九尺多高的巨人,
只是一弱冠青年被人用轻纱绑住手腕吊在了半空中,青年背对着潋滟一丝不挂,口中
发出似哭似笑的怪声,赤|裸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伤口。似有刀伤、
鞭伤、烫伤、杖刑,甚至在其臀上还看得到有鲜血淋淋的咬伤。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被
咬不久。血还没凝固正顺着那人的腿汩汩往下滴。地上大理石的地砖上血液已经汇成
了一条小溪,其中有几片貌似人肉的东西格外醒目。
又是个遭了暴虐的人。潋滟心中有些发呕:竟然有人专咬人臀上之肉的,还弄的如此
恐怖血腥。看来这个康王府真如外界所言,就是一所“阿鼻地狱”了,什么妖魔鬼怪
都有。
青年应该被人灌注了什么药物之类的东西散发出阵阵奇香。这药物应该有麻痹人神智
的效用,不然常人受如此酷刑,早就疼得昏了过去,怎像他又疼又爽的叫个不停。
潋滟想就此离开,可看到青年吊在那里那单薄渺小的生命,又觉得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
就当做做好事,最起码不要让他再吊在那里飘来飘去。潋滟打定主意,又怕被人看见
不好解释,只能想个折中的法子,打算将那人手腕上的活扣给松开,这样就算被人发
现他也好推说是那人自己挣开的。
潋滟搬了旁边的四脚香几,站到几上为那人松绑。可那扣勒得太紧,一时松动不得。
潋滟只好又从几上下来,又拿一矮凳垫了青年的脚,这才费了番功夫松开那人的手腕
。
待得潋滟将青年救下,见青年依旧神智不清,呜呜咽咽的,潋滟伸手去抚开贴在青年
脸上的湿发--青年一直在流虚寒,青丝早已湿透粘住面部。慢慢的,青年的容貌渐渐
清晰起来,潋滟的手也缓缓停了下来。
那张脸潋滟认识,而且是熟识。虽然有些变了样,可那眉眼中的温文厚重却怎么也消
磨不掉。潋滟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里遇到那个人-----繁锦!他们的锦
哥哥。那个永远笑得腼腆,性格和顺如水般的锦哥哥。
“锦哥哥!”潋滟摩挲着半昏半醒的繁锦:“你怎么会在康王府?锦哥哥!你到底发
生了什么事?”
可惜昔日那个为爱决绝,放弃一切的青年现下什么也听不到,他就如同疯了一般,笑
笑哭哭。只是无论是笑还是哭他无焦的眼睛里总是淌着透明的眼泪。
潋滟看着那眼泪只觉得忽然间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似的。心中一酸,顿时也是红透了眼
眶。“终究是无法得到想要的幸福吗?锦哥哥!就算你为此放弃一切也没有得到老天
半点怜悯,寻得一丝的机会吗?”潋滟回忆起繁锦断发自辱那天,他走的是那么骄傲
,那么神采飞扬。虽然是受了极大的羞辱,可是却笑得那么坦然。有多少小倌一边笑
着他的笨,又一边羡慕他得痴。那样一个敢于去选择自己人生的人竟然也注定是这种
摆脱不掉命运的结果吗?
纱幔外面又有稀疏的人声传来。潋滟快速擦干自己的眼泪,拍拍脸颊。看了看躺在地
上的繁锦,潋滟知道自己眼前根本不可能带走他。“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等着我,
锦哥哥!”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潋滟将自己用来救繁锦的东西放回原处,又小心
的摸了摸繁锦的额头,这才从原路慌慌张张的离去。所幸他没遇到任何人,又走回遇
到送茶小厮的那条小道上。在那里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又遇到了送酒水的下人,百般央
求之下,下人指了个打杂的小童带他绕到了后门。后门早有楼里的轿子等在那里。陪
同他一起来的龟奴见他平安出来嘴上念个不停的拜了拜,之后又服侍着他上了轿回了
赏菊楼。
这件事潋滟谁都没告诉,连黄妈妈都未曾透露半句。潋滟像平常一样的过日子。白日
里睡觉、练曲、弹琴。晚间里只在自己的房中等候沈老爷的到来。沈万富是个白手起
家的商人,年轻时吃了不少的苦,也得到了比常人更宝贵的经验。虽然现在早已不用
他自己亲历亲为,他仍是坚持每日自己处理大事。沈极爱潋滟的知情识趣,在性|事
上大胆开放,独处时又紧守自己的本分。若沈万富有兴致就百般诱惑陪其尽兴,若无
兴致也只是陪他喝喝酒唱几句词从无半分逾越。
这晚沈万富得了一笔大生意,正是兴致高昂。他包下了赏菊楼二楼的花厅,宴请了生
意伙伴并同自己的得力部下,特别交待了要潋滟好生装扮一番下来做陪。
潋滟穿着沈万富准备的石青百子刻丝的绸袄,外罩一件大红洒花金丝坎肩,腰上别了
百宝如意玉佩,并未涂脂粉,只在唇上点了些海棠红,手心上揉了一小片胭脂使手看
起来格外的白里透红。这身打扮倒不像花街的小倌,倒像是出门游玩的纨绔子弟。加
上潋滟生的娇美,看起来格外的与平日不同了。
下得四楼来到花厅,早有侍童打起了门口的毡毯请潋滟入屋。潋滟款款入内,如同仙
童下凡。沈万富哈哈大笑,极其得意:“来来来,乖宝贝儿!快坐到熏炉边上来,可
别冻坏了我的潋滟儿!”。
潋滟未先看清四周的人,只是半颔首走至沈万富身边,依言挨着他坐下。坐定之后才
抬起头来看了看屋内都有哪些人。
潋滟先是略看一番,却发现竟然谢聿桢谢王爷与康王爷燕崇南都在宾客之列。想来这
沈万富的私交可真是不得了啊。潋滟也曾听说康王与燕太子崇北为夺皇位而各自为营
,这谢聿桢手握西北兵权是二位皇子争取的对象。可谢聿桢一向不偏不倚,丝毫未见
其加入任何一派阵营。据说前巡城御史冯佑龄就是康王派系里头的。这冯佑龄一死,
京畿重任就交给了燕太子一派。也有坊间流传:冯佑龄不过是“代罪羔羊”罢了,他
原就是皇位争夺下的牺牲品。
“今日沈某能得到西南二十万大军的兵器督造权,全仗着康王爷的力荐和定北王的支
持,沈某特设此宴承蒙两位王爷不弃,沈某在此先敬二位王爷一杯,稍后更会有美人
娇娃供诸位开心。”
沈万富站起身来向谢聿桢与燕崇南恭敬举杯。二王只略颔首示意就一口饮了美酒。众
人也相继寒暄客套相互推杯换盏起来。黄妈妈早在门边等了半日,见沈万富使了眼色
连忙招呼早就安排好的小倌们出来陪客。
负责赔谢聿桢的小倌还未靠近就被谢聿桢一记眼神给吓得不敢靠近,而燕崇南那里是
根本没有小倌敢有意图靠过去。康王的名气这花街柳巷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呢?
谢聿桢拿眼轻佻的瞟了一眼潋滟。潋滟含笑致意。沈万富眼明脑快,忙让潋滟坐去谢
聿桢的下首,并叫他好好伺候谢聿桢。
潋滟盈盈起身,带起一阵暗香浮动。引得旁边的人是淫性大发,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紧
潋滟。
潋滟慢慢踱向谢聿桢。在行自康王案后时,燕崇南一把抓住潋滟的柔嫩白手将其拖倒
在自己的怀中。
“本王多日不曾到这长乐街,未想到竟然有如此绝色面世,本王倒要好好瞧瞧美人有
何特别招式。”说着就将禄山之爪伸进潋滟的绸袄下摆。潋滟先是惊慌了一下,见康
王只是一逞手上功夫,也就忍住不做任何反抗,任燕崇北狎玩。只是这燕崇北指上功
夫极高,把潋滟弄的是上下难顾,强忍住的呻吟还是不自主地泻出口来。
其他人听到那如游丝般的轻吟无不冲动四起,只有谢聿桢只是自顾自喝酒,根本不瞧
这边一眼。燕崇南瞥了谢聿桢一眼突然就将潋滟推向一旁,“如此无趣,还不快从本
王眼前消失!”
其他人或许只是听到燕崇南没有情感起伏的一句话,可潋滟靠他极近,在他推开潋滟
的那一刻,潋滟分明感受到了这个男人手里的狠劲透着股要将他捏碎的杀机。
潋滟抚平衣衫,连忙离开了燕崇南身边。向沈万富打个眼色,匆匆离开了花厅。
刚一出花厅,潋滟只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冷汗顺着额角哗哗的流了下来
。康王喜怒无常,许多人都是这样不明不白的触了他的逆鳞,落得个悲惨的下场。潋
滟不由得想起了那困在康王府的繁锦,那一身的可怖伤痕,不由得又打了个冷颤。繁
锦是怎么落到那个恐怖的康王之手的呢?
第五章
潋滟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洗脸。酒席未散他还得再回去。可是他确实是有些惧怕那个
康王燕崇南了。一再为自己做了些鼓励,潋滟方慢慢的又下楼来到花厅那里。
入了厅内却发现自己害怕的那人已经不在那里了。潋滟在心里松了口气。看到谢聿桢
正含讥带讽的冲着他笑,潋滟扬了扬凤眉,笑得灿烂的来到谢聿桢身边,挨着他慢慢
坐下。
“王爷好狠心!”潋滟说的极其委屈。“刚才见潋滟愚昧得罪了康王爷,王爷也不救
救潋滟。害得潋滟好生出丑。”
“哦?本王为何要救你这小妖精呢?事才你不也是得了些乐趣?”谢聿桢半真半假的
说道。
“哎!”潋滟也似很真切的说着:“潋滟还以为与王爷交情不同呢?却原来不过是潋
滟自作多情了,王爷几月未曾来见潋滟半眼,潋滟偏对王爷心有记挂!”说着潋滟倾
身为谢聿桢斟了一杯酒:“王爷赏面,喝了这杯吧!”
“你还是不要靠过来比较好。这康王出去片刻稍后回来见到你岂不尴尬?你不知这康
王个性甚喜掠夺,尤其爱抢他人属意之物,刚刚要是我出言相救,现下你早就被送入
他的府邸去了。”谢聿桢并不饮酒,只淡淡的说道。
潋滟心中一惊,想起刚刚燕崇南的确有意瞟了谢聿桢一眼,对谢聿桢的话也信了九成
。与只顾着陪其它宾客的沈万富说了些软话,称自己不舒服,得到了沈万富的允许退
席而去。临出门时,刚好碰上了康王燕崇南一脸狼藉的入了花厅。潋滟避开一旁不与
其对照。燕崇南似在想什么出神之事并没有注意到潋滟,进了内室。
潋滟望了望燕崇南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他拉住了跟在燕崇南身后的龟奴。“燕王
爷是怎么了?一脸的水渍?”
龟奴神神秘秘的凑到潋滟耳边说了些话。“……只通知了黄妈妈,王爷并未生气也未
罚人,只是妈妈那里免不了一阵处罚了。”
潋滟听了皱了皱眉。吩咐自己的侍童不要跟住,自己下得楼往后面去了。
刚才龟奴说燕王爷不知怎么寻到了后院夭红他们的住处,见夭红正于花台上练舞,上
前说了几句话就被夭红泼了一脸的茶水。要不是龟奴见状上前拦住了夭红,怕夭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