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子却还是未退,沈默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态,已经这个节骨眼上了,他居然还有
心清算自己的欠债数目。对于褚清沙的离去,他有很强的负罪感,可是,却也有些如
释重负的解脱。同居的这些日子,即使是躺在一张床上,他依然没有碰过她,这样的
尴尬一直延续着,沈默知道,这对于一个一心爱着他的女人实在太残酷,可是,他真
的不愿意将褚清沙当成一个替代品,他想,走了也好,给彼此一点时间吧,如果褚清
沙愿意回来,那他随时都愿意充当她的好情人甚至是好丈夫,如果褚清沙不愿意回来
呢,沈默不敢想,他怕想下去,自己都会鄙视自己。
“秋,你现在在做什么。”沈默对着镜子划着自己的轮廓,他多么希望现在轻抚着他
的脸的是秋瑀宸的手。温水冲刷着他身上红紫交错的伤痕,他贪婪地紧闭着眼睛,想
象着那是秋瑀宸所给的温柔,秋瑀宸的温柔就像是水一样,涓涓地流过,包容他,然
后在不经意间将他吞没,闭着眼的沈默红了脸,他自己也知道,他是秋的薄脸皮的小
默呢。
带着一身的浴波香味从盥洗室走出来,沈默随意的裹着雪白的浴袍检查自己已经检查
了无数遍的行李,他确信,只要可以,他完全能够在3分钟之内出门,沈默打了个呵
欠,在卧室中的大床上躺下,虽然秋瑀宸已经不在,但是他依然保持着蜷缩身体的睡
姿,甚至很C的自己躺在自己的手臂上,习惯了将秋瑀宸的手臂当枕头,自己枕着手
臂久了才知道会酸,沈默暗暗想:秋,我以后起来一定要给你揉揉,就像你给我揉一
样。正想到这里,沈默就又惭愧起来,在褚清沙的未来没有丝毫保证的情况下,他居
然就憧憬起自己和秋瑀宸的以后来了,沈默狠狠的鄙视了自己。只是,却悲哀的发现
,在自己这里,理智永远都是难以和情感抗衡的,甚至还下意识地向空中伸了伸手如
同从前一样的等待着秋瑀宸温暖的怀抱,却恍然发现,或许,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个
人会拥着他入眠了。这样的可能让沈默无法再窝在没有秋瑀宸体温的被子里,他将床
铺整理的整齐利落又坐到了电脑边,温习秋瑀宸的邮件是他每天生活的主题,他浅笑
着打开自己的私人邮箱,却看到了独有的属于他和言寓荆的标志。
“浴波,我很好,不要强出头,万事小心。”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沈默揪心起来,浴巾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强出头,又有什么
值得小心的。正想到这里,就听到了按门铃的声音,沈默机警的将邮件删掉,正打算
询问,就听到了门外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沈默,我是乔熳汐。”
97.也许
“沈默,我是乔熳汐。”
沈默心里一颤,联想到言寓荆的邮件更是心慌,难道秋出了事?他急急地拉开门,还
不待乔熳汐进门就问:“秋怎么样了?”
乔熳汐对于他的敏感并不惊讶,只是随意地点了下头:“应该还好。”
“应该?”沈默对这样的不确定词相当的不满意。
“应该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不出现的话,他会非常好。”对于沈默这样的人,乔熳汐一
向不认为有委婉的必要。
沈默只是用鼻子发出了一声来表示自己的态度,秋瑀宸怕乔熳汐,他可不怕。
乔熳汐倒也懒得和他计较,只是开门见山地道:“十五分钟,应该可以收拾好行李。
”
沈默懒懒地看了乔熳汐一眼,一言不发回房睡觉去了。乔熳汐听着卧室的门碰的一声
合上,然后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他大概也是猜得到沈默在做什么的,可是对付沈默
这样的人,他有自己的方法。乔熳汐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间不大的屋子,整洁
得冷清,看起来倒还是不错的样子,只是没有一丝生气,乔熳汐放松了身子,打算利
用十分钟小憩,沙发很软,可以将乔熳汐疲惫的身体陷进去。他早已习惯了不规律的
生活,只有陪骊歌度假的时候,才可以保证质量优良的6小时睡眠,但是,这也必须
用至少两个月夜以继日的赶工才做得到。乔熳汐对时间相当敏感,张开眼睛的时候正
好是整整的600秒,他起身去推卧室的门,意料之中的,门是反锁着,乔熳汐轻轻一
笑,只是用手随便一抽一拉,就将门锁卸了下来,他毫不客气的将只披着浴袍的沈默
从床上拽下来,一直推出了房门,沈默口中不断的叫骂着,可是乔熳汐根本不为所动
,直到沈默赤着脚被锁在门外。不到一分钟,乔熳汐拎着沈默早已经在床上放好的行
李出来,“上车!”
沈默几乎崩溃,难道要他赤着脚裹着浴袍上车,门外的冷风吹得沈默不断的打哆嗦,
冰凉的地板更是让他从脚底冷到心里,虽还颤抖着声音叫骂,到底底气不足,又怕自
己的叫骂声招来邻居,无奈中只好闭了口。
沈默眼睁睁地看着乔熳汐将他的行李塞进车子,冲上去正要抢夺,却被乔熳汐卡在车
门里,乔熳汐才不管沈默有多难堪,直接将他按在座椅上,一把扯下他的浴袍,将他
的腿折过来,却将身子扳起来,沈默死死挣扎着,却被乔熳汐轻而易举的制住,三下
两下就用浴袍将他捆了起来,像扔行李似的将他扔在后座上,沈默整个人都像个竖起
来的三角形,别提有多难受了。不安分的沈默在后座上不停地挣扎,却不知乔熳汐用
了什么手法,越挣越紧,浴袍将他全身都勒得生疼,只能不住谩骂,正从虐待狂骂到
变态狂,乔熳汐已经开始发动车子,甚至还好整以暇的看了下表:“十五分钟。”
沈默又岂是轻易服输的人,虽被绑得全身关节无一处不痛,却还是忍不住大骂,尤其
是现在的他全身赤裸,通体不知是冷还是害羞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粉色,却依然兀
自骂个不停。乔熳汐才不会照顾他,车子开地极快,沈默被绑住动弹不得,只能在后
座上像个球一样的滚来滚去,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沈默不经在心里暗骂:谁说三角
形是最稳定的结构,我看是最受罪的结构才是真的。
大概是骂到后来再也找不到新词,而且一个人表演实在无趣,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沈
默已经骂不动了,他终于住了口。只舒了一口气,就发现自己被绑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正待要接着骂,却听到那个大尾巴狼用很柔和的语声问:“这样捆缚的方式很屈辱
,是吗?”
沈默冷冷的哼了一声,乔熳汐的语声却突然变得严肃而低沉:“如果瑀宸因为你的不
自量力落入陷阱,只会比这更屈辱。”
沈默虽然心里也觉得乔熳汐说的有道理,可是,却终究是不愿意承认的。开玩笑,他
要是现在能对乔熳汐低头,即使他自己能放过自己全身上下的关节和骨头也不会放过
他,真的好疼啊。
“妈--”乔熳汐正扎了一小块雪梨送到骊歌口中,骊歌轻笑着看他,似是等着他的解
释。
乔熳汐轻声道:“妈,我将那孩子接来了。”
骊歌从乔熳汐手中接过水果叉,“是绑来了吧。”
乔熳汐点头道:“嗯,我把他关在地下室里了。不是不喜欢吃鸡蛋吗,我倒要看看他
能撑多久。”
骊歌颇为玩味的道:“瑀宸的心肝宝贝,你就这么给绑来了,就不怕他着恼。”
乔熳汐只是淡淡道:“他敢?除非他屁股不想要了。”
骊歌却只是轻轻吐出一句:“为了这个孩子他连命都能不要,你那点手段算什么。”
乔熳汐知道骊歌还是对秋瑀宸和沈默之间的异乎寻常的在乎相当不满,只是现在又不
敢劝,只能想尽方法保护着沈默。他知道,王云天和褚清渃都在打沈默的主意,王云
天自不必说,即使是为了言寓荆,也不会放过沈默的。褚清渃这个人就更让乔熳汐头
疼了,他知道,这个人一向是条变色龙,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谁的人。说他是
骊歌的人,他敢帮迟念来捆秋瑀宸,说他是迟念的人,他直到现在还依然为骊歌通风
报信。乔熳汐知道这个人并不简单,能毫不犹豫地将亲妹妹送入虎口的并不多,更何
况,他这些年替骊歌卧底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从来也不见他强出头,可是但凡是S
省黑道的势力,他都能分一杯羹。乔熳汐很希望有一段完整的时间让他细细思索最近
发生的一切,形势并不允许他多做耽搁,他已经在style调了一架私人飞机,正和相
关方面做沟通,希望能够批准他明天的飞行安排。乔熳汐早已经确立了方案,他决定
让私人飞机和韩国飞往中国的航班同时起飞,迟念一定会在这两天里监视所有韩国飞
往中国的私人飞行,因此,乔熳汐并不选择在这期间回国,而是决定和固定的航班同
时起飞,私人飞机肯定比客机要快的多,他相信当迟念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客机上
的时候,他早已经回到了S省做好布置,打他个措手不及。
尽管乔熳汐并不愿意将迟念的痴情作为推论文禹落还活着的证据,可是,内心不安的
悸动早已泄露了一切,在骊歌面前,他并不敢透出一丝一毫来,却依然没有瞒过他的
母亲,骊歌只是很随意的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打赢迟念你才可能赢回14号,现在
该怎么做,你比我清楚。”
乔熳汐记得当时自己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可是,他很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知道,压抑一份狂喜是这世间最难的事,甚至比承受一次重创更难,可是,被长期
的苦难所锻造出的理智清醒的告诉他:哪怕只有最微薄的一点希望,禹落也会不顾一
切的出来找你,他现在还没有出现,只能证明他根本无路可逃,你又如何能在情人无
助到极点的时候,独享他死而复生的喜悦,而将被迫生离的痛苦丢给他独自承担?
98.回国
沈默看着摆在他面前的蛋羹,颜色黄黄嫩嫩的很是悦目,可是毕竟并不赏心。被关在
这里又是一天一夜,说不渴不饿肯定是假的。其实秋瑀宸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他一
向是很少吃东西的,有时候对着手提电脑一愣就是一整天,褚清沙也不便说什么。那
时候他也并不觉得饿啊,谁承想,被关在这间冰冷阴暗的地下室里,什么事情也没得
做,全身上下唯一的东西就是一件浴袍,乔熳汐像是故意找他麻烦似的,地下室里什
么都没有也就罢了,却又命人抱来了扎好的厚厚的几个草捆,其实铺开的话应该是个
很温暖的床了,但是沈默偏偏要和自己过不去,赤着脚蹲在冰冷的地上,凉气不断得
向上冲,他现在又冷又饿的,实在是不好过。想坐下吧,又怕弄脏了雪白的浴袍回头
被乔熳汐看笑话,只能蹲一阵站一阵走一阵,别提有多痛苦了。大概是被绑得太紧,
现在身上还有一道道红印子,其实这也怪不得乔熳汐,因为如果沈默自己不乱挣扎的
话,也不会越挣越紧的,就像现在,如果他肯铺好草垫,乖乖的躺着,吃着乔熳汐命
人送来的蛋饼蛋羹蛋汤,也是很惬意的。可是这个别扭孩子偏偏就是没事找不自在的
,他要自讨苦吃,谁也没办法。
虽说沈默心里是不断地和乔熳汐较劲的,可又冷又饿的滋味儿他这种养尊处优的贵公
子哪里尝过,无奈,只能将单薄的浴袍紧了又紧,实在不行,只能毫无贵公子形象的
不停跳着取暖,跳着跳着脚板就一阵阵疼,不觉在心中暗想,说不定这就是从前练摸
高跳时捏“小秋”肚子的报应,想着想着,又想到秋瑀宸了,心里更是一阵酸疼,却
也忍不住苦涩加埋怨:秋,你在哪啊,你的小默又被你的无良哥哥恶整了。想到这里
又觉得委屈起来,就算秋瑀宸在他身边,也一定会恶狠狠的呵斥他要他和乔熳汐道歉
,然后再摆出一副谦谨恭敬的样子对那个看着就让人生气的变态狂说什么瑀宸管教无
方愿意受罚之类的蠢话。沈默轻轻叹了口气,蠢就蠢吧,这个蠢蠢的教练现在怎么样
了呢。
正想到这里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沈默当即站直了身子,张肩拔背的标准动作,虽说
没有人会用气宇轩昂这样的词形容一个穿着浴袍的人,但是,沈默的神气到底是得意
的,至少在他自己想来是得意的,尽管落在乔熳汐眼里的全是外强中干死要面子活受
罪的幼稚。乔熳汐倒也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走过去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沈默又累又饿
体力大大衰退,逃又逃不脱,挣也挣不开,只有一张嘴还来得及骂一句shit,乔熳汐
只是淡淡一笑,将他放回地上,转身就走。
沈默这次可着了慌,哑着嗓子叫道:“你去哪?”
乔熳汐却头也不回的向外走,沈默无奈,狠狠地咬了咬牙:“乔学长,你去哪?”
乔熳汐这才缓缓回过头,淡淡道:“半小时后的飞机,回国。”
沈默现在还哪敢耍个性,想央求乔熳汐带他回去,可是又如何开得了口,口中干得发
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看着乔熳汐又要走,他自己也明白如果被留在这里还不知
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国什么时候才见得到秋,哪里还犟得起来,冲口就是道歉,“乔学
长,对不起,可以带沈默一起回去吗?”
乔熳汐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出了门,沈默更急,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赤
着脚就向门外追,“乔学长,沈默错了——”正说着就看到乔熳汐拎着一个小袋子又
走了进来,正是自己的行李包,“换衣服!”
乔熳汐站在门外,沈默挑了一套运动衣换上,正换着就红了脸,衣服是换完了,可是
,行李袋里连双拖鞋都没有,他该怎么走出这间屋子,正想着,乔熳汐就扔进来一个
盒子,沈默打开盒子,连袜子都是他喜欢的阿迪,兴奋的说了句谢谢,乔熳汐却只是
冷冷道:“吃了东西再走。”
果然,沈默一出房门就看到已经有人端着托盘等在门口,本以为乔熳汐刁难他又是什
么煎蛋煮蛋蛋汤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却是他喜欢的小米粥,他看了看乔熳汐,有些踟
蹰,终于还是道:“学长,沈默还没有刷牙。”
乔熳汐却只是冷冷道:“一分钟,随你。”
只这样一句话,就将沈默刚才的一点点感激全都粉碎了,他却怄气似的真的去行李袋
里将自己的牙具取了出来,将托盘上的食水用来刷牙了,漱口水没处吐居然吐在粥碗
里,乔熳汐只是冷眼看着,正当他满口牙膏沫的时候,转身走人了,沈默不敢耽搁,
随便的漱了两口就追出去,嘴里还是浓浓的薄荷味道,心里却后悔的厉害,只跑了这
么几步,胃就有些疼,他自然明白这是饿的,可是,却终于什么都说不出,只能硬着
头皮跟着。好在乔熳汐并没有因为他的不知好歹将他从飞机上扔下去,可是起飞那一
刻因为体力不济带来的强烈晕眩感真是让他鄙视死了自己的臭脾气,却不知道,以后
这副脾气更是让他吃了不知多少苦。
无论是什么时候,骊歌永远都是一副温婉高贵的样子,乔熳汐坐在他身边,大概是不
方便的缘故,两个人都没有谈图腾这次的变故,而是随便聊些有趣的话题。乔熳汐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