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 you hear me cry+番外——凡非
凡非  发于:2010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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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

“小非,我爱你。”

我也爱你。

“小非,千万别离开我,千万别恨我。”

我怎么可能恨你?

“从现在开始,我只会对你一个人好;要宠你,不能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会骗你、骂你,要关心你;别人欺负你时,我会在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时,我陪你开心;你不开心时,我会哄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最帅;在我心里只有你。”

就这样走完一生的话,我也甘之如饴。

“莫凡,我全好了,去旅游吧?”我不想总躺在那,虽然有些低烧,但我习惯了。

“可是我在等朋友的消息啊,能走的话尽量早点离开国内。”

不知道莫凡为何那么急着离开国内,只要不去理会家中的反对不就好了么?

“好吧,我想想,去哪好呢?”

我喜欢看莫凡愁眉苦脸的样子。以往的他,总是显得很优雅,尤其是他淡淡的笑,但是一旦发起愁来,嘴巴会撅起,眉头会皱起,很逗。

“去婺源吧,现在是去婺源的好时间,以前上学的时候跟同学一起去过。”

“好,反正我哪儿都没去过。”

“诶呀,我们的城里老鼠要去乡下啦!祝贺!祝贺!”

淘气!

我扑过去给他一个熊抱,“谢谢你,乡下老鼠!”

“小非,你真的要好好吃啦,瘦得胳人!”

“嘿嘿,等你给我做吃的,我就可以飞胖了。”

我们本来打算坐一段巴士去的,可惜在汽车站,莫凡被人认出来了,那些女生争着抢着要大帅哥签名留念,还有甚者拿着相机咔嚓咔嚓拍了起来。莫凡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跑,有些人被我的脸吓到了,叫唤起来。

“希望不会有记者在,否则,会被莫家人发现的。”

“莫凡,为什么你要这样躲着家里人?”莫凡从没有那么抵触过他的家族。

他看了我许久。

“小非,你不会明白的。”

他的脸色突然发白,好像心中万般痛苦。

“莫凡,怎么了?”

猛地,他搂住我,“小非,别离开我,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莫家真的如此可怕?我们只不过是相爱而已,为什么就那么难容?

不过,莫凡,如果分开我们的不是你的家人,而是生离死别,你怎么办?

记得跑到过教堂看过西式婚礼,最后一句话是,‘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当时觉得那是多么坚定的海誓山盟,现在想来是多么的无奈,如果知道死亡将要分开彼此,是不是情愿以另外一种方式分开呢?至少让其中一方不必那么痛苦。

“小非?”

我把脑袋深埋在他的颈窝,点了点头。这样的承诺终将成空吧。

最后,我们租了一部车到了婺源。一路上问了许多的人才找到了正确的路,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说穿了,婺源就是个漂亮的乡下,大家跑来就是看油菜花的,嘿嘿。婺源是摄影爱好者的天堂,他们眼里看到的婺源是天堂,是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我看挺好,如果没有那么多人的话,的确挺像天堂的。走在田间小道上,左手是一片片的黄色油菜花,右手是各类绿色的农作物,扑鼻而来的清新空气,这里不是天堂,难道那灰色的城市是天堂?

“幸好今天不是周末,如果是周末,那就不是看婺源,是看摄影爱好者的。”

莫凡说是这么所,可我觉得他也很享受这漂亮乡下,简单的往往是人内心最渴望的。

我们走到一个相对比较僻静的地方,站在田边的小径上,前面就是一片开得很漂亮的油菜花田。

我有些走累了,蹲在那儿歇歇脚,手肘撑在大腿上,双手撑着脑袋,看着面前的扎眼的黄色,眼睛有些发花。

“小非?”

“小非?”

嗯?我听到莫凡跟我说话了,可是我的脑袋定定的,就是不想转动。

莫凡俯下身,把我的脑袋转向他,“小傻瓜,这你也能看痴了呀。”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莫凡侧背着太阳,脸上挂着一贯的淡淡的笑,因为嘲笑我,还有一抹俏皮的表情,这下,我真的看痴了。

多年前的那个天使还是陪在我的身边。

我对着我的天使笑。

“小非,你这样笑,我可吃不消哇!”

我恨不得给他一拳,让他闭住总爱调侃我的嘴。但最终的结果是,我们并排坐在田边,互相嘲笑。

在婺源只住了一个晚上,我们便启程回上海,因为莫凡接到了朋友的电话,离开国内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

“对不起,请等等。”

一个年纪与莫凡相仿的人背着夸张的摄影设备朝我们快步走来,看到我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

“真是太冒昧了,我没其他意思,只是昨天正巧拍了你们俩的照片,连夜洗出来了,想要给你们。这是我摄影至今,觉得最满意的作品了。”

接过照片一看,是我和莫凡在田间看油菜花的照片。

“这张你们是否愿意让我保留呢?”

照片里面,我蹲在地上,侧过头对着莫凡笑,而莫凡则略微俯身,对着我微笑,我们两人脸上的细微表情全部被捕捉到了。照片里的我,由于是侧着脸,疤痕完全被留在了另一边。夕阳打在我们两人的身上,很柔和,柔和地仿佛有一层金晕舒展开来。远处的油菜花被虚化了,朦朦胧胧的。

拍得真美。

最美的地方在于,我和莫凡之间的眼波里透出的浓浓情意。

“谢谢你,拍得真漂亮,您的作品,当然可以保留。”莫凡客气地向他致谢。

“是模特漂亮。”

莫凡和摄影师还在说着什么。

我拿着照片爱不释手,这是我和莫凡的第一张照片,也许是最后一张了吧。

第三十一章

流血的创口

总有复合的盼望

而在心中永不肯痊愈的

是那不流血的创伤

——席慕蓉

回上海的路上。

“莫凡,我累了,到后座休息。”

“好。”

我其实并不想休息,我只是需要思考,思考我和莫凡之间应该怎么办。

看到那张照片之后,我突然明白,最残忍的不是我死在莫凡的面前,而是我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是我不告而别。

在浓烈的爱情面前,死亡大概不能算是什么吧。

所以,最神圣的承诺才会是‘直至死亡将我们分离’。

但是,亲口告诉他,我不会是那个最终陪他到最后的人,终将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对他对我都是如此。我害怕告诉他,我马上就要永远离开他了,而且是以难看衰败的姿态。

“小非,我跟那个摄影师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回头我问他把底片要过来,我要把这张照片放大,挂满我们的整个屋子。”

他怎么知道我没有睡着?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嘿嘿。”

“挂满整个屋子?好夸张。”

“小非,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影诶。之前,我们怎么那么傻,居然连张照片都没有留,如果有留照片,我肯定不会把你忘记……”

莫凡突然沉默了,他大概又开始愧疚把我忘记这件事起来。

“莫凡,你说,田俊杰他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想到他了?”

“就是突然想起了。”

“我不想提他,我也不知道。”

莫凡不愿意说话了。

我并没有存心想要激起莫凡不好的回忆,我一点也不介意他与田俊杰过去的一切,我也不可能跑去给田俊杰脸上划那么一下,嫉妒也好,报复也好,这些都不是现在的我所关注的。我只是突然间想到,我们就这样把那些人,那些事抛到脑后了,但那些人,而那些事都是存在的,不曾消失。

我脑子里曾经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为什么最终背负伤害的要包括我?但是看到田俊杰与莫家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他的遭遇,让我有些同情他。

“小非,我喜欢的只有你。”

莫凡说这句话的口气是倔强的,还带点委屈的味道。

我从后座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我知道,我知道。”

没有想到,回到上海却遭遇满城风雨。

娱乐杂志,八卦杂志,上面都有关于莫凡的报道。不知道是哪个乐迷把那天在车站拍到的照片传到网上去了,照片很模糊,只是隐约认得出莫凡,但这更有利于做文章不是么。能够明确辨认的,就是他牵着一个男人的手。

“呵呵,原来这才是我们的第一张照片呀。”

我想缓解一下气氛,但显然没用。莫凡坐在旅馆的床上,手里捧着买来的杂志,头低垂着。

“莫凡,你自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你应该知道,这些谣言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不是怕媒体说我什么,小非,我是怕莫家的人。”

莫凡脸上全是担忧和凝重。

“莫家?”

“小非,你不知道莫家。只要有一丝线索,他们就可以找到我们。”

他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

“莫凡,到底怎么了?你到底躲莫家什么?当年你也没有这样躲过呀?”

我真的不明白,当年莫凡为了我,可以与莫家说再见,如今却害怕见到莫家的任何一个人,只是像逃犯一样地带着我到处躲藏。

“小非,你不知道,我不能让他们找到你。”

“他们不至于杀人吧,对不对?”

“小非,你不知道。”

莫凡很痛苦,一直在痛苦着,可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莫凡,别想了好么,别想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我走上前去,把莫凡的头揽入怀中,我只想圈住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光不会很长了。

莫凡去找他的朋友了,他把自己打扮的啦里邋遢,还带着眼镜,说是怕被人认出来。

我答应莫凡不走出房间,在旅馆等他。可是,到了傍晚,莫凡还没有回来。要在短时间内安排两个人出国,是挺难办的一件事吧。趁着天色暗下来,我想回一次孤儿院,拿一些东西。

那些报道说得很难听,说莫凡是同性恋,说莫家因为丑闻把莫凡赶出了家门,说神秘的男伴曾经被人包养过,说莫凡喜欢包养小男生。

走在路上,不自觉的,我会压低帽檐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仿佛路人都认识我一般。

远远看到孤儿院大门的时候,我突然有点舍不得了。

“张伯,是我,给开个门吧。”

“哦,欧阳老师呀,最近去哪了呀?”

“嗯,外出办点事。”

已经是晚饭过后了,孩子们肯定已经开始就寝了。没有打算见任何人,我悄悄地走向教员楼,幸好,我从来不锁寝室的门。

推开寝室的门,里面一尘不染,看来有人经常给我打扫。

翻开抽屉,我拿出莫凡送我的那个金字塔吊坠。没有什么是我必需带着的,唯独它,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一件礼物。

“欧阳?”

我转过身一看,是何语谦和白潇潇。

“你们怎么……”

“欧阳,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天天等你。你跟我走吧,去接受治疗。亦枫已经帮你联系了国外的医疗机构,你现在还是慢性期,治愈的可能性很大,国外接受骨髓移植的机会也大很多。”

“我,我不想接受治疗,我跟你说过。”

“欧阳非!”何语谦一把抓住我的臂膀。“是因为莫凡?莫凡要是知道,也一定会让你接受治疗的,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治疗?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

“我……”

“莫凡在哪里?我去找他。”

“莫凡不知道。”

“欧阳,到底是为什么?因为莫凡,你遭受了那么多的不幸,却依然,依然……好吧,就算你为了莫凡什么都可以忍受,难道你可以忍受早早结束自己的生命,再也见不到他?”

经理了海哥哥的离世,我知道,最终的结果就是死亡。当初,看着他接受各种各样的治疗,手臂已经细得不成样了,可还得扎针,到最后,连血管也变细变脆了。成天吃药,治疗,昏睡,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什么事情也不能做,心里最明白不过的就是自己在等死。我不希望这样,真的不希望这样。

“欧阳,别总是沉默,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说出来。”

今晚的何语谦特别焦躁,一边的白潇潇却始终不说话。

“欧阳老师,欧阳老师,外面有人找你,看他着急,我就把他带进来了。”张伯说着便把来人带了进来,是莫凡。

“小非,不是让你等着我嘛,干嘛一声不说就跑出来了,幸好我是你肚子里的虫,你想什么我都知道。”莫凡满脸喜色,“出国的事办妥了,很快就可以走了。”

“莫凡,许久不见。”

“语谦?!你怎么在这儿?”莫凡一脸惊讶。

“我妈妈她是不是来找过你?”

“是的,但是莫凡,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何语谦一定是想把我的病情告诉莫凡。

“何语谦!”我用请求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啦?”莫凡奇怪于我们之间的气氛。

“没什么,何语谦一定不会把我的行踪告诉你妈妈的。莫凡,我们走吧。”

“你们要出国?”何语谦又伸出手拽住我的手臂。

“语谦,求你了,别把看到我们的事情告诉我妈,让我们走吧,像当年那样,我请你帮帮我们。”

“莫凡,你知不知道?田俊杰被送进了监狱,又逃了出来?不止莫家,他肯定也在找你,你还想让欧阳再遭一次罪?”

田俊杰被送进了监狱?

“你们俩的照片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凭你对你爷爷的了解,他能放过欧阳?”

今晚的何语谦是咄咄逼人的。

“莫凡,当年我是帮了你,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我……我不希望欧阳再受到伤害了,他遭受的还不够吗?莫凡,你为什么不能有担当一些,你为什么每次都只想到带着欧阳逃跑呢?”

莫凡被问得哑口无言,但是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掌心传来的温度告诉了我他的坚决。

“语谦,我什么也不辩解,此刻带小非走是唯一的选择,是带他逃离伤害的唯一办法。”

“何语谦,你帮帮我和莫凡吧,你让我们悄悄地走吧,我只想和莫凡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哪怕几个月也足够了。”

何语谦犹豫了,他松开了拽着我的手。

“莫凡,走吧。”我握紧了手里莫凡送给我的吊坠,拉着莫凡快速地离开。

“莫先生,欧阳他有白血病。”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潇潇此时开了口。

我诧异地看着她,她显得很平静。

“莫先生,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欧阳他病得很严重,他需要治疗。”

“莫凡,欧阳他离开这里以后已经很多天没有服药了。之前他就放弃积极地治疗,只是以药物维持,可是如果病情从慢性期转为加速期的话,身体很快就会垮掉。”

果然,这样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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