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红茶——细嚼相思
细嚼相思  发于:2010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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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草莓汁和苹果泥没有买到,小孙带回来一堆酸奶、苹果和香蕉回来。刚进病房就抱怨东港这个小地方,水果的价格高的出奇,比南京高出一倍来。
接着问我几天出院,要不要打电话给老板。我说不用了,下午我打电话回去,我们有可能早点回去。
反正就在医院观察几天,医生叫我多休息。白天小孙上午去电厂,下午过来陪我联网打Hero3。看不出来小孙也是高手,竟然2:2互有胜负。
晚上5点左右Arthur也会过来,小孙和Arthur不太熟,就离开了。
我和Arthur的关系很暧昧,我猜他也清楚我是个同性恋,我们俩就这么飑着,谁也不愿意捅破这层纸。或许我们俩都不想给对方太多的负担吧。
我和Arthur的聊天方式,给同房的病人带来无限惊奇。Arthur说着中文夹着英文解释,我是说着英文夹着中文解释。
说起Arthur的名字,我俩都谈到了英国远古的King
Arthur。我的心泛起了涟漪,我既不是Arthur圆桌上的小丑,Arthur也不是我黑色石头上的青苔。我的绿色来自我目前所思恋的人。

 

为了庆祝我的出院,小孙,Arthur和我约了到丹东市里去玩。
到了鸭绿江畔,参观了断桥,Arthur一言不语。或许朝鲜战争,对每个美国人来说都是心中挥不去的痛。
Arthur为了不扫大家的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他刚才的走神我却清楚美国人的自尊,从不认输,从不道歉。
我提议去吃韩国料理,小孙和Arthur都附和。
没想到韩国菜很辣,我和小孙直呼吃不消。Arthur好像没有味神经,大块哚儿,令我和小孙双眼直翻。
出院前,一个小护士对我说我的身体太弱,血管细的连掉瓶的针孔都难扎。叫我以后要多加调理,注意饮食,加强锻炼。Arthur听到了,就提议以后晚上不要在电厂食堂吃了,到东港市里去吃。听说每天有免费晚餐可吃,小孙也不问我的意见,立马替我同意下来。
每天下班后,我,Arthur,小孙都会到东港去晚饭。好像东北人个个都会拌凉菜,吃了很多家小饭馆,凉菜拌的都很好吃,令我每顿都能多吃上半碗饭。

 

调研工作差不多都结束了,比原定的时间提前将近两个星期,老板相当满意,我就定了火车票打道回府。
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到Arthur的房间,去道别。
刚进门,我就坠入Arthur那湛蓝的漩涡中,深邃,广翰,释然,平缓。
“能给我一个吻么?”Arthur用生硬的中文试探道。
我勾住Arthur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Arthur的左颊。
Arthur笑了,很美。
如果没有遇到男人,或许我会真的成为他圆桌上跳舞的小丑,即使为了短暂的开心。
Arthur将我的双臂贴住他那粗粗的躯干,他紧紧的拥着我“你是个很奇特的男孩,得到你的人一定很幸福”难的一句很完整的中文。
我笑了,也应该很美。

 

第十三章

 

近乡情切,火车一到滁州我就坐立难安。
某个城市有你牵挂的人住着,即使是陌生的城市,你也会觉得很亲切。以前我怎么从没觉得南京是如此的亲切,如此的可爱。
23点58分,终于到了。
南京,我回来了。
男人,我回来了。
急急的出了火车站,和小孙打了招呼,直接招了出租车,往太平南路驶去。
事前没有告诉男人,决定给男人一个惊喜,真想看到男人在熟睡中看到我的模样,他会不会认为这是梦境呢?
南京八月初的闷热焦灼着我的心也是如此。

 

蹑手蹑脚的打开屋子的门,悄悄的丢下行李,索性扒掉长裤和T恤,呵呵,谁敢说我是个性冷感的人。
再蹑手蹑脚的推开睡房的门,冲到床边,揭开被单。
惊醒的不仅是床上熟睡的人,还有刚刚沉浸在自我兴奋中的我。
多么壮观的场面:床上纠缠着两个人,一个睡眼迷蒙,媚态丛生,一个双眼圆睁,不知是怒荣满面还是惊愕不已。
多么可笑的场面:被捉奸的和他的情人赤身裸体也就罢了,连捉奸的人也几近赤裸。而我又有什么理由说自己是捉奸?
可笑?!
在男人和他的情人还没有完全从震惊中完全清醒过来,我急忙捡了丢在客厅中的衣物,光着脚夺门奔出。

 

好累,奔了多久?
可是存留在脑中的那幅画面如定格一般,久久不去。
想哭,没有泪。
爱情是什么?是渴望得到的人们寄予在神话传说中的愿望?是七仙女和董永不必为了油盐酱醋而苦恼的那种生活?
业对我的那些海誓山盟犹言在耳,还不是随着他的离去而灰飞烟灭了。而我明明清楚的知道这些,为何还那么的不小心?
自己重新挂在脖子上的石头代表什么?是用来增加枕间的甜言蜜语的可信度?还是用来增加爱情谎言的筹码?
用力的扯下套在脖子上的诅咒,想奋力扔掉,手却不听使唤,竟将石头紧紧的攥在手心。
为何?为何?为何?
为何到现在还不能觉悟?滚蛋吧,可怜虫。
没有给男人任何承诺,自己以什么立场来指责他。
为何到现在还能清楚的思考?逃跑吧,这是自以为是的下场。
逃离?逃离?逃离。。。。。。

 

好痛,全身骨头被人拆散了?好像身边还有很多人。这是哪里?我又在哪里?依稀记得,那道白光。还依稀记得,我在狂跑。还记得。。。。。。
“醒了,醒了,妈,小岩他醒了”熟悉的女声夹着兴奋的啐泣。
无法适应光线的强烈,刚挣开的眼睛难以聚焦。
仿佛可以辨认,“姐?”喉咙的干裂,发出如老树干般枯涩的声音。
凑到我眼前的是俩张兴奋却泪迹斑斑的脸。而其中的一张脸显得相当憔悴,岁月的镰刀在上面划上条条伤痕。
“妈”冗长而游离的声音,心惊却如出林的鸟儿似的紧张。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母亲擦了擦脸,笑得很鲜艳。
为何母亲和姐会在这里?父亲呢?是了,父亲肯定不会来的,去年他把我扫地出门,不论母亲和姐怎么哀求,他都认为我是个孽种,不配做他的儿子。
“当派出所的人到家里,叫我们去认人,我们还都以为你。。。。。。”姐泣不成声,“我们急急的赶到南京,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我和妈好怕。。。。。。”
母亲那纠皮的手,轻轻抚摸我泪珠不经意滑落过的脸,“一个人在外,叫你当心又当心,看你这样,我这当妈的。。。。。。”母亲的泪珠滴落在我的脸上,惊起我无限歉意。
提起我扎着针孔的右手,感觉臂如千斤的沉重,缓缓的张开手掌想擦掉母亲的泪痕,意外的,一样东西从手心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真命大,幸亏那辆出租车刚发动不久,速度不是很快,司机也算是好人,没有继续开车索性把我辗死,还把我送到医院,随后司机把我的皮夹交给公安局,然后找到我的家人。司机的伟大行径,在这种人心不古的社会我倒要感激司机是个很有良心的大善人。
塞翁失马,能够重新回到家中,我很激动。在南京的省人民医院的病情稳定,妈和姐就接我回家中静养。
住院期间打了电话回公司,老板噼哩啪啦骂了我一顿,我也懒的向他解释。即使我说我被撞住院,也不可能享有国有企业的那种待遇,等着让他把我开掉,不如索性让他吼完直接向他辞职好了。

 

听姐讲,其实老爸一直很惦记我,一到周末就出去找人下棋喝茶,回家后,问老妈小岩有没有回来过,或是打过电话。那天,老爸正在煮茶,一听到我出事,惊的连陶罐都摔破了。姐又埋怨我看上去斯斯文文,脾气倔的却像头驴,不为其他人想想,也要为老妈想想,大半年了,连个电话也不打。
回到家中的那天,老爸一直呆在他的卧室,没有露面。
晚上,老爸端了他喝了二十多年的紫砂壶,掂了以前我俩经常一起喝茶时用的茶盏,进入我的房间。
“爸”不敢直视老爸明显苍老许多的脸,在中国老人的思想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我确是他们老人眼中最为不耻的断袖之人。
坐在床沿,老爸拍拍我的肩,“来,品品看我这藏了很久的上等的绿茶。”
老爸给两个茶盏中斟满了茶水,紫红的茶盏中透出碧绿的色泽。淡淡的水汽,袅袅的沿着杯口升起,聚而不去。
老爸端给我一只茶盏,自己也拿起一只。轻轻的吹开缓缓升起的水汽,老爸一饮而尽。
不用去品,我也知道了,这是安徽云雾茶。老爸吹开了,隔在父子间所有的隔阂,展现在眼前的却是如春天一样的绿色。
近来我好像很脆弱,动不动就会流泪,一滴,两滴,三滴,泪珠落入手中的茶盏中,溅起点点水花,烫的我的手有些发抖。
我也吹开从杯中升起的雾气,一口而尽。苦苦的,涩涩的,却带着丝丝的甜味儿,在口中翻涌不去。
老爸的大手磋上我的头发,淡淡的笑了,眼角却在灯光下闪着美丽的晶亮。

 


第十四章

 

经过半年在家的静养,我也差不多复原,只是胸口留下一只巨大蜈蚣,挺吓人。
2001年初春,我收拾东西回到南京,走前,老妈嘱咐我多加小心,每天打个电话报平安,尽量多回家之类。以前到青岛去上学临行前,总是嫌老妈罗里罗唆,现在深切体会儿行千里,母最担忧,而母亲的临别之言却是最窝心。老爸这半年喜欢上了养鸟,清晨提着鸟笼,端着茶壶就不见了人影。
有很多事情好像只有在经历了生死关头才能领会其中的真谛。这些天来让我有很多时间去重新思考以前所发生的一切。让我明白自己是个很自我的人,从来没有站在别人的立场去看待事情,或许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就是因为自己的脾气使然,令大家都不愿对我太过接近。
最了解自己的其实往往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本人,或许你会被某些表象迷惑,或许你漫不经心,这只是暂时的。根深蒂固的东西一旦暴露,别人是不能理解的,很多事情不是靠其他人告诉你该怎么做,而是自己判断该怎么来做。
所以,我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天下最大的憾事无非是人间情未了,我和业的之间的情感纠葛,随着物是人非以无法再续情缘。
可是我和男人呢?
而我也终于知道,没有他,那些贮存在泪水中的辛酸往事只能永远的湮没于痛苦的泪水中;没有他,我那颗被荆棘和利刃刺扎的鲜血淋漓的心,怎能得到抚慰;没有他,那些所谓的“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伴昏时,月半明时!”的相思话语只能随风而去;
没有他,那些已经被无情的现实撞的支离破碎的残梦怎能复圆。。。。。。
所有的一切,只因为有他。
人生苦短,不要太多计较,浪费太多光阴去追求所谓的永恒,却不知刹那间也是存在永恒的。

 

穿着厚厚的浅棕色驼毛衫,背着小包,来到太平南路男人的家。
敲开男人的家,开门后,看着我心牵情绕的男人,我很平静,静静的看着他,柔柔笑着“嗨!”
男人直立在门口,眼中斗转星移,不信,不安,不解,惊异,兴奋,爱恋。。。。。。还有隐隐的忧愁。
“不欢迎?”我还是柔柔的笑着。
男人没有开口,盯着我出神。
稍然,他用肢体语言表达着他的激动:迅速的拉我入怀,紧紧的掖着我,生怕我如空气一般在他眼前消失。
低下脑袋,男人用他的脸磨蹭着我细细长长的脖子,鼻息暖暖的扶过我的肌肤。
良久,良久,男人熟悉的中音在我耳边萦绕。
“从第一次开车经过指南针看到了你,我就无法对你释怀。”男人喃呢着,好像是说给我听,好像也是说给他自己听。
我在男人的胸膛下,再次闻着男人的味道,浓浓的烟草味儿,似乎比以前强烈了些,但那清爽的感觉一如当初我第一次投入他怀抱中时那样,新鲜,干净。
如坠梦中,掌心下却真实的感受到男人强烈的心跳。我的胸口一下子涨的满满的,无法言语。
双手从男人的胸膛,抚过男人的颈项,再爬上男人的脸颊。粗糙的皮肤,硬硬的胡茬,在掌心划下一道一道的我对男人眷恋,重新唤醒深埋在掌下的记忆。
仰起头,看着男人,我心惊的发现,原来忧郁是可以传染的,我把自己的自怜自矣传染给了男人?!
男人浓眉间锁着的难道是对我的思恋?男人眼角积聚的难道是对我的怜惜?男人额头堆着的难道是对我的歉意?
“你的手机塞在包里,丢在我这,我无法联系你;我到处去找你,跟疯了一样。到你公司,他们说你辞职了,每天到指南针希望能够再见到你,我想登寻人启事,才发现竟然连你的一张照片也没有”男人喑哑的陈述着,震撼着我每个细胞。没有看着我,男人双臂却加重力量,手指掐到我得肉中,让我深深感悟他的隐忍与痛苦。“你可以打我,骂我,向我发脾气,可是你却不吭一声的走了。我总是不摸不透你想要什么,我总是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我总不能一辈子用身体来诱惑你,和你做爱来让你记住我。”
男人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久久,激荡在静默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的惆怅。
这就够了,爱情是不必分辨谁对谁更真。爱情的双方没有谁是谁的陪衬。我总是以为自己的悲伤男人永远看不懂,可是男人的悲伤我却没有看懂。我在伤害着自己的同时,却在伤害着深爱我的男人。
手指轻轻的划过男人的眉头,想抚平男人的哀伤,却发现指尖被男人眉间的哀愁烫伤;沿着男人鼻头,轻描男人的轮廓,男人合上眼睑,唇角溢出无奈的若有若无的唏嘘。
掂起脚尖,攀上男人的脖子,轻轻的含住男人丰厚的下唇。
男人猛然脱开双臂,大手包住我的头,紧紧的定住我的脑袋,深深的吻着我,继而舌头撬开我牙齿,更深的探入。
忽如其来的感动,让我忍不住撑开男人不肯离开的嘴唇,郑重的看着男人,轻轻吐出心底不愿掩饰的情感,“我爱你。。。。。。”
男人疑惑的看着我,盯着我的眸子,却折射出我坚毅而坦然的面容。
再次交融着男人的双唇,退去我和他身上的所有的束缚,感受他所有的激情,我的眼角流淌着幸福的源泉。
情难收,
梦难留,
问相思有几斗?
讫无求,
熙无忧
愿今宵永绸缪。

 

第十五章

 

不着急,我就三心二意的去找工作,在人才市场,每天投出去的材料都是一两份,很没诚意的样子,人家也不愿要我。
今天周六,人很多,进去看看,没有什么中意的公司,连材料也没有投就早早的出来了。
晃悠晃悠,来到中华路,临近中午,抬头一看,“绛箸野菜馆”。
虽然南京人很爱吃野菜,但我来南京这么久,从来没有看见过野菜馆,现在的野菜很流行,心想老板是个精明的人。
感觉环境很雅致,不似一般的小饭馆,我就进去了。
看了看菜单,我就点了凉拌马狼头,清炒狗荠,菊花栳蛋汤和一只荞麦馍馍。
店面不大,三两个客人。
一会,一个长的如天使一般的男孩托着茶碗和茶壶过来,给我斟上茶。
说他是天使确实不为过,雪白的毛衣,雪白的长裤,雪白的休闲鞋,衬着皮肤红润,大大的眼睛,一翦一翦的动人。只是这个天使却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有点怪异的样子。
说他是老板,不像;说他是服务生,更不像。
我朝着他笑笑“谢谢。”自从和男人从新在一起后,我的心境也发生很大变化,对人也客气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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