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电视,我也睡不着。
给男人泡上一杯冻顶乌龙,加上几片甘草,我也陪着男人一起铁杆下去。男人当我的解说员,这是小贝,那是小欧的,我这个足球白痴,哪会记得。但如果电视镜头给了某个球星的特写,我会惊呼“耶,这个男人正点!”男人往往会给我脑门来个爆栗,鼻子哼哼“小色男”。
在男人面前不需要表现的文绉绉的,男人上床时经常会来上一段前奏,顺带声名一下“我要撕破你的假斯文。”当然我也不会示弱,在男人的肩头咬下我的印记“我要击溃你这纸老虎。”
昨天早上上班打卡,公司的几双熊猫眼相对,众人皆曰“邵工何时转性?”
我呸的一声,应道“狗嘴象牙,从无好话!”
公司发展的情况不错,本来产品一直是面向电网监控和调度方面的,这个月竟然签到了电厂的一笔一百多万的合同。
上午两个老板在开发部主持了新产品兼新项目启动吹风会。中国好多软件企业就是这样,先有合同,后有产品,所以见怪不怪。像这种小公司哪有闲钱养活所谓的纯正的软件开发人员。
我看了一下材料,合同是华能丹东电厂的实时数据采集系统。但跟我们以前电网运行监控系统有区别,是从电厂的SCADA系统中将数据采集下来,向电厂的MIS网发送并显示电厂各设备的运行状况。
(注:SCADA系统叫做离散控制系统,一般用在大型的计算机工业控制方面)
开完会,老板把我和小孙留下来,语重心长的宣布先让我和小孙去现场调研两个月,并拿出一个初始设计方案,并重点强调这是公司进军电厂的契机,一定要做好,后天出发。
当天晚上回来,没有告诉男人,继续陪着男人看球赛。
火车票到手,是南京到沈阳,晚上10:55分,然后再由沈阳转车到丹东。
晚上就要出差了,早晨起来,我告诉男人“今天我要出差,晚上的火车。”
男人有些震动,但掩饰挺好“什么时候回来?”
“一两个月吧”我竟然有点不舍,是不是习惯了男人的拥抱而眠?
晚上男人带我到嘉年华给我饯行,我笑道“没必要这么隆重吧。”
在小包间里,男人虎视眈眈的瞧着我,百无聊赖,我搅动着杯中的果汁。
男人蓦的呼的一声,“墨岩,你过来。”
“干吗?”他不会想在这里。。。。。。?别看男人这么大把年纪了,但毕竟当过兵,厚底子在那儿。
“你过来”男人一脸的神秘。
刚到男人面前,男人就一把拉我坐到他的腿上,让我面对着他。
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方鸡血石,挂在我的脖子上,“不准取下”。
我把石头托在掌心,鲜红的石头衬着我的皮肤有些惨白,“居心叵测”,我嗤哼一声。我一直不让男人送我东西,今天他怎么忘了。
男人笑而不答。
回去取了行李,男人一定要送我。我告诉他有同事,叫他送到车站就好。
坐在车里,时间一点一点的溜走。
快到点了,我推开车门,就要离开。
男人忽然拽住我的手臂,把我带入怀里,吻住我的额头,“记住,想我,给我打电话”。
我觉得当时我应该表现的很伤感的,毕竟离别在即,可是偏偏我却无动于衷。但好像鼻子有点酸酸的,是不是男人用力过猛,撞到了男人如铁的胸膛了?
第十章
华能丹东电厂坐落在丹东的东港市(县级市)的郊区,到的那天天气挺好,骄阳高照。为了公司的面子,大老板拨手机给我一定要住好一点的旅馆。可是东港这个小地方,哪儿有什么好一点的宾馆,除了电厂自己的华能宾馆,可是价格不菲,最低双人标准间要210元。小公司,出差没有什么甜头的。我的出差补贴是每天150元,小孙的出差补贴是每天120元,别以为很多,包括食宿的。本来我和小孙打算租人家的房子,可以省很多的。这下完了,每天扣除食宿下来,根本所剩无几。
联系了电厂的技术部王主任,王主任人挺客气,带着我们先去见见相关人员。罗文、裴锋是电厂的计算机中心的人,他俩完全分管这个项目;丹东电厂的SCADA系统用的是WestHouse公司的产品,Steve和Arthur是丹东电厂请来技术支持的贵宾,Steve四五十了吧,但Arthur的年纪不大,看上去三十多吧;林清、杨宣勇和刘涛是电科院的,和我们的项目没有关系,做锅炉测漏的,但测漏数据需要上SCADA系统,也是今天刚到,因此咱们和他们算是一国的。
晚上电厂方面请客,大家看着小孙处人遇事老道,以为他是这次调研的负责人,我是陪衬,我乐得轻松,懒的去争什么,反而叫小孙将错就错。
刚开始的几天,小孙去到计算机中心去了解MIS网上到底需要观测那些数据,那些设备的运行状况,以及对实时数据的精度和刷新速度的要求。
我跑到SCADA监控中心,找Steve和Arhtur了解SCADA系统内部的数据传送方式和数据传送协议。Steve的中文很溜,Arthur要说上几遍夹些英文单词,我才能领会他的意思。不知道是我的问题太过敏感,涉及到他们系统的核心,还是我的问题太没边际,令他们无法详细解答。Steve索性给我一本1000多页全英文的系统数据说明书,先让我有个轮廓。
我傻眼了,以我的英文水平,让我把这本书全部翻译一下,都得花上一年半载,简直欲哭无泪。
懒人向来有懒办法,打电话回公司。老板决定让我把书复印下来,特快专递回去,然后我每天上网下载他们翻译的成果。
是不是真的应验了“眼不见,心不烦”的老古话,每天都累的头昏脑胀,根本没有什么多余力气去思恋什么。有天夜里睡觉,翻了一个身,感觉有东西疙的慌,顺手一捞,原来是鸡血石。想想男人也有够无耻,怪不到买了一块立方形的石头给我带上,这种方法的确能让我不经意的想起他。本来就睡眠质量一向不好的我,可不想天天恍恍惚惚的去见客户,索性摘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Steve不屑和我们这般小辈打交道,还是被电科院的那班人缠的太紧,已经不见人影了。说句老实话,我不太喜欢和Arthur打交道,本来每天累得惨兮兮,还要花上很多精力去明白他所说的东西,顺带当他的中文老师,这种苦差事谁愿意去做。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本应该没有理由的。可是一个多星期的相处下,却对Arthur很有好感。让我不得不相信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
Arthur王、他的圆桌骑士和卡米洛城是我上初中就拜读过的传说,异国的飘渺,总要留点什么幻想空间。这不,来了一个Arthur,湛蓝的眼睛,棕色的头发,确实可以给空想带来点实质性东西。这大概是我转而对他有好感的原因吧。
我的进展速度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根据下载的“中文”数据资料以及Arthur的鼎立帮助,终于知道怎样获取数据的最简单的方法。昨天写了个小程序,用我的笔记本联在SCADA的网络中,竟然收到了数据报文。但具体的数据解包还没有搞定,但如此大的进展,令我得意忘形,锤了站在一旁的Arthur胸前一把,看到Arthur的表情怪怪的,我吓的忙说Sorry。Arthur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Little
Chinese Boy”。
小孙虽说处事老道,可是在电厂的两个负责人的相互角斗下,还是搞得晕头转向,苦不堪言。今天罗文说他们希望这样,明天裴锋说他们希望那样。小孙气的这两天成了孙婆婆,晚上老是向我猛吐苦水。
数据解包要清楚数据帧格式,急不来的。因此,我就跟着小孙到计算机中心,分头了解电厂的需求,不就结了。
白天了解客户需求、SCADA系统的数据帧格式、收集资料,晚上整理一天的所得,同时确定可行性方案。
但不管如何,每隔两三天都得打个电话回去向老板汇报一下工作进展情况。从老板的口气听出,他对我们反馈回去的资料还比较满意,我也就稍稍宽了点心。
一个月过去了,比预期的要好。
硬件架构基本定型:一台网关机,用来连接SCADA系统和MIS网,运行数据采集程序;一台数据服务器,用来存储历史数据和运行商用数据库系统;一台主控机,管理员可以用组态工具进行定制图形、曲线、权限、采集数据等;一台服务器,用来运行采集系统服务程序。
软件架构其实已经基本定型,但服务端、客户端程序结构还没有具体定下来。我向老板提出采用比较先进的B/S结构代替传统的C/S结构,老板叫我在深入调研一下,最后确定方案。
思恋是不是跟空闲时间成正比的,近来越来越清闲,梦里出现男人的次数也多了。
日有所思,才会有夜有所梦。说不想男人是假话,闲暇里会想到男人浓浓的眉,洗澡时会闪现男人伟岸的身躯,入睡时会恋到男人厚实的胸膛。
好几次拿出手机,调出男人的号码,但没有勇气拨出去,生怕听到男人的声音以后会加重相思。
起初上网的时候会将QQ挂起,男人的头像总是灰色的;到蔚蓝海岸去也没有什么“男人香”的聊友。资料下栽完后,也就没多大心情,索性不去上网。
虽然没有戴上鸡血石,晚上躺在床上会拿出石头在眼前晃来晃去。后来无意中竟然发现石头中心那最鲜红的一团竟然是鸡心状的!好难过,我怎么就糊里糊涂的收下了?尚不说男人的用意,如今知道这块石头肯定值个八千一万的,我要让自己问心无愧,回赠的话,就要荷包大出血。想想工作两年多了,哦,快三年了,存款不足一万,这下要破产了。
第十一章
这几天丹东飘起了小雨,带过来的八宝茶在一天几袋的消耗下宣告寿终正寝。起初Arthur看着我每天喝着一包包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好奇,我就用纸杯给他泡上一袋。看到他第一次喝八宝茶的样子,就知道他喜欢。所以每次喝茶都给他泡上一杯,这么快喝完也就不足为奇。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小孙这个月也累的够呛,和小孙商量了,以后可以轻松一点,每周休息一天。
今天他说要在宾馆里面埋头苦睡,满足他瞌睡虫的强烈需要。我心情很差,准备到东港市里逛逛散散心。
刚走到宾馆的门口,就看到Arthur站在门口等出租车,好像他也看到了我。
“Hai,Arthur。”出于礼貌,我上前打了一个招呼。
“Hai,墨一,去哪?”Arthur总把我的名字说成墨一,我已经习惯了。他的中文水平好像大有长进。
不知道是不是水汽重,还是刚刚洗过头,Arthur的头发服贴的顺在脑袋上,湛蓝的眼睛透出柔柔的目光。是不是一遇到这种细雨绵绵的天气,都会令我产生幻觉?
“进城”
“Me too”外国人的骨架很大,宽宽的肩,大大的手,大大的脚。
出租车来了,Arthur叫我跟他一起乘,鉴于这里出租车不好等,我也就上了车。
Arthur叫我陪他一起走走,看的出Arthur心情很好,我也没有拒绝。
东港真的很小,没有百货商店,没有超级市场,但服装的专卖店到是不少。没有办法我们只好回到出租司机告诉我们唯一能够买东西的地方----黄海大市场。
可是这里的东西也少的可怜,Arthur很灰心,我问他买什么,他告诉我就是我给他喝的八宝茶。
我笑笑,不要说东港没有,就算到了丹东市里也可能没有,北方人不爱喝这个,只有江南一带的人才喜欢。
我对小雨有着特殊的感觉,我和业相遇,相爱,到离别都在蒙蒙细雨中。南京的梅雨,一个多月都会连续的飘着,刚毕业那一年我常穿着薄薄的羊毛衫,漫步在梧桐树下的街道上。后来学会坐在茶吧里,看着别人在细雨中急行。
和男人相遇也是在一个小雨的午后吧?
呵,今天又是一个小雨的天气。
我向Arthur说再见,独自来到海边。
黄色的海,灰色的天,天光接水光。郁闷,迷离,糟乱的天气就如我现在的心情。
从近来的表现看来,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男人?欺骗自己已经是多余的?
“临江小楼,难锁深秋,意懒形散,人渐消瘦。独佳人不见,梦回萦绕,且把相思,细细嚼透。”曾几何时,我喜欢上了这句诗?曾几何时,我又遗忘了这句诗?
呆呆的望着带着腥味的海,似乎这风,这雨,这海,可以带走我的矛盾,带走我的不安,让我回到至少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自己不再为任何人牵挂的时候。
总以为自己可以逍遥平静的过完一生,总以为自己经历了爱情的创伤,已经对任何情感免疫。
可我毕竟还是人,无法控制自己情感的流向。
“啊。。。。。。。”我冲着大海狂呼。隐忍对我来说已经够了,发泄吧,一会就好。
回到宾馆已经是晚上5点多了,身体很不适,晚饭也没有吃,就早早的睡了。
躺在床上,就浑身发抖。
真是屋破逢雨,小孙也不知道跑那去了,我强忍着头晕眼花,跌跌冲冲出了门。
没走几步,就听到Arthur的叫喊“墨一”。
天,转个身,就好像要倒了。
不管了,这种时候不需要客气之类的,自己最重要。“Excuse me,Arthur,Please escort me to hospital
”我怕他一时理解不了,就直接说了英文,也不管escort的使用场合是否正确。直接抓住Arthur的手臂,好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Arthur好像看出我面若桃花,用手探了探我的脑袋,脱口一句“Shit”。也不管什么形象,抱起我就走。
在中国,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抱着,被人看到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我急的连英文也不说了,“Arthur,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就行。”
Arthur根本就不理会,照样抱着我乘着电梯下了楼。
在宾馆服务员的众目睽睽下,钻地洞也来不及,索性把脸埋在Arthur的胸膛下。
知道出租车不好等,Arthur抱着我走了很远才拦到。
好像Arthur也急了,对着司机开口就蹦出一堆英文,听着司机如木桩一般陌痴陌痴的。我适时的一句“去医院”,司机也不管Arthur吼什么,发动了车就跑。
天可怜见,我这种身子骨那禁得起冷雨寒风的侵蚀,高烧不退引起了急性肺炎。
打吊瓶的那个晚上,Arthur陪了我一夜。我有点神志不清,也不知夜里是否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第二天早上醒来,Arthur湛蓝的眼睛泛出温柔而生疏的光泽,却带着微微的笑意。
现在老外的时尚是包养男人,好莱坞出柜的男星抓起来一大把,美国男人有同性性经验的比例高达40%。遇到一个外国Gay应该不算什么希奇,真希望自己是个随性的人,不必在乎什么,和Arthur来个一夜情什么的,还可以当作光荣史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偏偏我不是。
假装自己真的很累,刚挣开眼睛不久,又沉沉睡去。
Arthur离开了,半个小时后,小孙风风火火的赶到医院“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也不打手机。”
打手机?我想笑,却咳了起来。
“我很饿,给我买点草莓汁和苹果泥”看的出小伙子昨夜确实没有睡好,有点困倦的样子,难到我真的是那种每时每刻都得要人担心的长不大的孩子?怪不到,从小到大,不管是同学朋友还是同事,只要过马路都要夹着我,怕我出什么事,都说我没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