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阳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们一路就这样胡闹着,不甚欢快,前面一个大下坡,
“抓紧啊,下坡喽,” 我大喊一声,阳猛地双手把我的腰给抱住,我也没在意,只顾看前朝下冲去,
只感觉到阳的手臂还是相当用力环抱着我的腰,脸侧着紧贴着我的后背,渐渐地,听见他的哈欠连天,我知道这小子犯困了,
“你闭上眼睛睡会吧,快到了,我叫你”,
下坡有100多米长,下来坡后就到了平坦大路,我才发现后面的阳已经没有了声音,头依旧紧贴在我的背上,双手依旧抱着我的腰,不觉嘴角一咧,觉得阳有着孩子般的可爱,
为了不影响他,我放慢了速度,就这样匀速地穿行在大街小巷间,到了他家楼下,他已经有些迷糊,送他上楼后,
我一溜烟跑到楼下,一阵疯踩,朝家奔去,
那夜清风徐徐,明月当空,月亮又大又圆又亮。。。。。
7
第二天中午,我回家匆匆扒完饭,背起书包就往学校冲去,
因为我知道,冬中午都是到他奶奶家吃饭,就在我们学校的东面,3站路的地方,我到了学校,把车停好,
边走边把散开的校服扣好,把包背正,走到位于学校大门外东面20米外一个路口处停下,靠在一棵梧桐树上,
此时正是烈日当空,一路急走,身上早就是湿漉漉,想脱掉校服凉快凉快,又怕冬早到学校,看到不雅,其实离上课还有1个多小时,我就那样傻站着,连自己都惊讶自己的做法,
不时有同学经过,总问“干吗呢”,“没事,玩玩,哈”,大伙笑笑也没在意就走了,
“班长,你怎么在这啊?”,
“没事,玩。。。”,不对,这声音很熟悉,我赶紧抬头一看,冬已经站在我面前,满眼的疑惑,
“你是在等人吧?那你忙”,冬冷冷地说完,扭头转身要走,
“我就等你。。。”,我有些吞吞吐吐,
听见我这么说,冬俊美苍白的脸上满是惊讶,同时还有些好奇,
我慌忙打开包,从夹层里拿出信封,塞到他手里,
“这是给你的,你看看吧”,说着,我有些紧张的把白色信封塞到冬手里,
冬生硬地接过信封,但还是傻站着,没反映过来,
“我先走了”,我慌忙擦身跑过,已经顾不得看他的表情,
一路小跑,到了大门口,我不自觉回头望望,
冬现正在靠在梧桐树上,专注地在看我的信,
一连几天,冬没有任何特别的反映,也没有和我说什么关于信的事情,还是和往常一样,
只是明显和大伙说话或是讨论问题,积极了不少,也依稀可以看见他的笑容了,尽管不多,
特别是有几次打球回来,还听见他在座位上小声哼着小曲,渐渐地,我悬着的心也平静下来,
冬虽然没有回应,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正在恢复快乐,这本是我的初衷,回不回信已经不重要了,我也漫漫忘记了这件事情。
一个周四的下午,和往常一样,我和阳打完球,挎着书包,出了校门,刚走到学校的拐角处,忽然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扭头定睛一看,是冬,正背着书包站在路边的电线杆旁,
我赶紧刹车,阳异常吃惊,张大了嘴,看看我,也看看冬,
“阳,你先走吧,我有点事”,我回头对仍在发愣的阳说,
“哦,哥,那回见”,还有些迷糊的阳先骑车离开了,
冬从包里取出一个白信封,递给我,
“回家看吧”,冬说完,就上车走了,不过,我还是看到了他的笑容,还有夕阳照射下亮晶晶的玉米牙,
“虎,你好”,看见冬客气地单称我的名并问好,油然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暖暖温馨的特别,
“非常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我很意外,没有想到你会写信给我,我真的很高兴,从没有人会这样对我,从小到大,我没有什么朋友,
。。。。。”
接下来就是他这些年的一些经历和感受,洋洋洒洒写了5张纸,不愧是副社长,
很奇怪,我可以静静地坐在那里,一个字接着一个字把信读完,连妈在外面喊吃饭都没听见,
特别是信结尾署名的地方,画了一张苹果笑脸,喜气地朝我张开嘴,冬画画细腻而又创意,我早就领教过,一看到那张笑脸,脑海里立刻浮现冬的清秀俊美的脸庞,
我不仅仅沉浸在他的文字里,确切地说应该是正在走进冬的内心世界,而且是越来越期待可以继续深入走下去。。。。
“电话,你在干吗?叫了几遍”,妈推门进来,天生的大嗓门把我敲醒,我赶忙把信塞进抽屉,跑到客厅,
原来是阳的电话,晚上约去海边散步,
天气虽说还没真正入春,沙滩上还是人头攒动,我们跑到近海的一片礁石上,没有太多的人声,远处偶尔的点点渔火,眼前是黑茫茫的,连同身下的海,我喜欢这样的宁静,坐在海边可以深呼吸的宁静,
“哥,冬今天找你干吗啊?”
“哦,没事,他找我谈文学社的事情”,我有些汗颜,不自觉的谎话竟然脱口而出,
“这种事情,不好明天到学校再说,干吗那么急”,阳有些不解,
“就是,谁知道啊”,我只好继续装傻,
“我就奇怪,他和你有什么好说的,班上都没几个人和他说话”,
“可能是人家不愿说呢,不是有几个女生老是来问他问题嘛,哈哈”,
“呵,管他呢,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哦,我?还没有,怎么想起来问这个?”,先前有了铃的拷问经验,再次面对这样的问题,我自然是有些信手拈来的感觉,
“呵,随便问问,我看不少女生都对你有意思,老是找你啊,呵呵”,
“哪里,都是来问乱七八糟问题的,哈,倒是燕对你有意思啊,纸条从开学递到现在了,还不肯松手,真是够执着的,哈哈”,我把球踢给了阳,
“呵呵,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阳倒是回答的挺干脆,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来帮你看看啊,哈哈”,我歪过头看着阳,
“哥,你又在开我玩笑了,呵呵”,虽然没有灯光,我可以感觉到阳的脸已经红了,
两个人就在石头上这样胡吹海闹着,畅快而淋漓,不过今晚的我,好象心里有了丝模糊的牵挂,狂笑之余,心里不禁开起了小差,
冬现在做什么呢?。。。
第二天下午放学,因为是周末,大家情绪都高,有两天可以好好撒野一番,我也兴奋地哼起小曲来,
冬碰了我一下,一个叠成又字型的纸条塞进我手里,什么话都未讲,包一挎,就走出了门,
我赶紧打开纸条,原来是约我明天上午10点在海滩的钟楼碰头,又是一个苹果笑脸,不过今天的苹果两颊上打上红色阴影,一脸的羞涩还有调皮,哈,一看见苹果脸,我心花已经怒放。
阳跑过来,说已经约好一帮人,明天早晨去体育场踢球,我以家里有事推掉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正好是个艳阳天,当我穿戴整齐来到海边时,看见面前的海水一片天蓝,还有阵阵暖风直吹心间,
当我走到钟楼脚下的时候,冬已经在那里,
白色衬衫特别的醒目怡人,金色的阳光反映在冬的脸上,真正的满面桃花盛开,我一路纳闷,阳光海岸怎么没有把他给彻底熏染,边想着,我已经走到他的近前,
“虎,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呵呵”,冬的8颗牙齿尽先露出,
“当然不会,说好的,我肯定来的,呵呵”,我笑着说,同时看见冬的笑容,有了些许羞涩,
“虎,你想到哪里转转啊”,冬问,
“我随便,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这话一出,我明显看到了冬的脸变得更加绯红,
“虎,那我们就沿着海边走走吧”,冬微笑地说到,
“好的”,我自然是心情一阵愉悦,
就这样,我们脱掉鞋子,拎在手上,沿着海岸线,赤脚走在沙滩上,我们一路并排走着,一路说着话,
刚开始彼此还有些说不出的拘谨,后来我讲了两个笑话,气氛总算变得轻松和愉快起来。
其实冬也是个挺善谈的人,而且属于内容丰富的类型,我们从幼儿园,小学,再到中学,再到现在,沙滩上撒满了两对快乐的脚印,还有青青笑声,
“我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玩了,还是小学毕业的时候,父母带我来过,虽说靠海,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功课,还要弹钢琴,画画,虽说都有兴趣,但也觉得累,也没有机会出来玩或是找小伙伴,从小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冬的口气里有些哀怨,还有些无奈,
我没有想到才子原来是这样炼成的,而且他的母亲特别的严厉,管的很紧。
“现在好了,想到哪里玩,就找我,我陪你啊,呵呵”,听见冬这样说,我也没思考和犹豫,随后就脱口而出,
“虎,认识你真的很开心,我一点都没想到我们可以象今天这样,呵呵” ,冬的脸又红了,
“是啊”,我应着,心里也在说,其实我更没想到,
“有时想想也挺有意思,我们认识不少年了,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半的话多,呵呵”,冬突然转过头,笑着看着我,我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后来聊才知道,其实小学那次毕业汇演,我注意到冬,冬也同时注意到我了,
并且冬还记得,我一脸的神龙活虎,显得异常活跃,一看就知道很皮,不过笑起来如阳光般的灿烂,那是我给他最特别也是最深刻的印象,
“对不起,过会我要回去了,下午我还要去跟老师学画画”,正聊到兴上,冬突然想起什么,
“好的,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出来玩啊”,虽然我笑的依旧象秋日里的向日葵,但心里却不免有点遗憾,
“哦,冬,这是我家的电话号码,你想出去玩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给我吧”,我突然想起这一出,
“恩,好的”,冬很高兴,同时他也留了家里的号码给我,
就这样,我们在碰头的钟楼处依依不舍的告别了,
晚上,我刚洗澡完,正要看《射雕英雄传》,电话响了,妈在外面说是同学,
我当时就想肯定是阳,一接,竟然是冬,说来也怪,一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就小鹿乱撞的加速跳动,说话也少了平时的利落,
“你好,虎,你在干吗,没打扰你吧”,冬很客气,也很礼貌,
“当然没有,我刚洗澡完,在看电视,呵呵,你呢”,
“我也是刚洗澡完,虎,你喜欢看电影吗?”
“喜欢啊”,我赶紧回答,一点不带含糊,
“我奶奶单位发了两张老干部票,他们不去,明天上午你有空吗?”,
“有,有的”,我又开始兴奋起来,小鹿跳的更欢快,
“那我们一起去看吧,好吗?”,对面的冬听的出也很开心和兴奋,
“好,好的,没问题,我一定去”,挂了电话,我太开心地跳了起来,
一夜兴奋。。。。。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提前半小时到的电影院,冬已经站在门口,一看见我就彩霞满天,我们寒暄了几句随后就入了座,
电影很精彩,不过我是有些心猿意马,以前和阳或是铃或是其他同学看电影,也没有这种心不在焉的复杂的感觉,有些兴奋,有些激动,还有些心跳,紧张不安的心跳,
特别是当冬转过头,直盯着我的时候,眼神里不再是冰冷和冷漠,而是春风,更让我有些如坐针毡,全身的不自在,倒不是不适的不自在,而是让人兴奋和紧张的不自在,
但同时心里又非常希望可以和他肩并肩,就象现在这样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总之是从未有过难以言表的复杂感受。
电影散场,我们跟着人流蚂蚁般的挪动,突然一只纤长的手伸到我的手心里,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不知所措,手心也冒了汗,
原来是冬的手指已经游进我的手指缝中,并紧紧握住我的手,生怕我丢掉似的,我的眼神凌乱起来,心慌如麻,背上也冒出了汗,不敢侧头看冬,因为余光告诉我,冬的眼睛正注视我,而且还是咧着嘴巴在笑,
我反而变成了个木头人,全身僵硬而紧张,脑子一阵空白,脚步只有随着人群往前移动,身体已经变得知觉麻木,
出了大门,人群也散开,冬的手也已收了回去,
清新的空气让我躁热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我侧过头,仔细地打量着冬那张纯洁而明净的脸,
冬还是在笑笑地看着我,纯真的眼神让我心里一振,如水般的透彻,直接灌溉到我青春纵横的心田上,如清泉流淌,让我开始紧绷的面部肌肉又放松开来,胸中如春风洗礼,刹那神清气爽般舒畅,不禁自然抱以招牌似的灿烂笑容,四目就这样交融,
在稀嚷而过的人群中,尽管青涩和有些怯意,不过两人的心花早已是绽放无边,
我们各自告别回家,前进10米处,我猛一转头,望着恋恋的背影,我的心里全然已经沐浴在春光里,
当天晚上,我又失眠了,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脑海里都是冬白日里的笑容,特别是看我的眼神,还有握住我的手时的悸动,
我不时闭上眼睛,努力去驱赶和想忘记这一切,可越是如此,越是想的真切,彷徨之余,更多是窃窃的甜意,平生第一次如此心跳的激动,从未有过的性奋,
不仅仅是出自本能的冲动,而且还是和自己一样的另外一个男孩子,
“我不能这样,这样是不好,也是不对的,我怎么能喜欢男孩子”,我本来徜徉在兴奋和甜蜜中的心里,突然闪出个声音不断提醒自己,
但本能又不由自主地让我去不断遐想,
于是两种声音不停的在纠缠和折磨着我,
这样想着想着,记忆不觉回到了5年前的一个冬天,因为也就在那个时候,青春的懵懂开始萌芽了。。。
8
那年我12岁,正逢家家都在准备过年,到处都是红色和喜气的味道,一身新衣的我坐在青皮火车上,怀里抱着书包,爸妈把我送上火车,去往上海,春节即将在那里度过,
那是我儿时生活过的老家,我最亲的外公外婆在那里,可以说,我所有童年的时光都洒在那里,
7岁的时候因为要上学,回到了爸妈的身边,从此再也没回去过,整整5年了,心里也有些莫名的忐忑,
车上的人越来越挤,望着窗外,难得坐火车,生性活跃和好奇的我,眼睛转个不停,一网打尽玻璃外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向后跑去,好象有些飘雪了,
这时脑海里突然飘过老家的样子,带木板阁楼的老屋,三进带石井的,有天井的四方大院,班驳发白的石灰墙,青灰色的吊屋檐,特别是穿过村庄的清河,那水是真的清澈,水草纹理清晰可见,
小时候,一群野小孩经常去摸河抓鱼,而且还模糊记得我曾掉到这河里好几次,都大幸被人捞起来,只是记不得具体是谁,好象还记得河边村中央有座新红砖房,房里有个漂亮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有着桃花般好看的粉嫩的皮肤,似梨花带雪般的白里透红,越来越多的记忆开始蠢蠢欲动,模糊逐渐清晰又逐渐模糊,
不过有点,我是绝对肯定的,小时候,我是村里的孩子王,尽管忘记了当时是靠什么如此张狂,反正相当有名,大人小孩嘴里都会冒出我的名字,
男孩子们都跟在我屁股后面,我总是那个指东指西的主儿,特别是女孩子们,也总是有一大群跟着,包括那个粉嫩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