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的王子法则(如果没有你)上——温暮生
温暮生  发于:2010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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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小姐,我这里有吃的东西,我记得隔壁病房的刘阿姨现在到了测血压的时候了吧,难道你就不忙么。”白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袋,缓缓走到井擎面前,将那女护士隔开了。

护士愣了愣,悻悻说了声:“这样啊,那好吧。”才满脸不甘心地退出了病房。

白然似乎是松了口气,默默地在井擎身边坐下,打开了手里的纸袋。

很香的气味,井擎低下眼,白然把他们常吃的包子买来了。

“吃吧,喝了半个月的粥,我早就知道你受不了了。”把纸袋整个塞进井擎的怀里,白然语气听不出什么不正常。

刚才厕所发生的事情,虽然尴尬,但看情形,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井擎有些心安了,拿出包子咬了一口,鲜香的肉馅进入嘴里,让人精神一振。

第一口刚吞下去,还未吃上第二口,白然却忽然问道:“井擎,你觉得刚才那个女人,漂不漂亮?”

井擎动作停住了。

白然侧过头,眼神认真地望着他,“要说出你心里真实的想法,那个女人,漂不漂亮。”

“漂亮。”井擎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喜不喜欢她?”

“不喜欢。”

依旧是干脆的语气,井擎把包子放回纸袋里,看着白然。

“那,井擎,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一句话问出来,井擎真的有些愣住了,白然很少打听他的私事,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些,不过他也只是愣了片刻,却依旧是用干脆的,并且无比坚定的语气说着,“有。”

“是吗……”白然垂下眼,掩饰去那淡淡的失落,“有多喜欢呢?”

“其实我觉得我对他的感情,已经不能简单地用喜欢来表述了,记得在很多年前,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一直欠着他,发誓过要在他身边保护他……那时候,这种朦胧的感情就已经萌芽了吧,而且在我们重逢之后,我便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这份感情。”井擎难得地缓缓说出了心中沉积的话。

因为从来没有对人倾诉过,既然白然问起来,井擎忽然觉得,将心中的秘密与人分享,感觉真的要好很多。

“那你就是非常喜欢那个人了。”白然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

井擎难得地露出一个笑容,狭长的眼眸舒展开,轮廓都变得柔和了,“其实这种感情是找不到一个界限的,非要说清楚的话……我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牺牲掉自己的一切,至死不渝。”

虽然我现在的一切,说起来都是那个人给的。

最后这一句,井擎自然是没有说出来。

白然抬起头,脸上是了然的表情,“井擎果然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太少太少了。”

井擎笑着说:“你身边不也是有这样的人吗,陆晟轩就是。”

“小轩他,不是的。”白然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落寞,“没错,小轩是很好,但是他做人很有分寸,很有底线……而且,在我心里,有的人是小轩永远也替代不了的。”

白然站起身,拿过一本书,又坐了回来。

这是他早晨才带来的书,书名是《卡德纳恩王子》,封面一副画着美丽城堡的油画。

井擎记得这本书,那天在书架上,就是这本书里夹着安娜要的东西。

“反正坐着也没事干,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白然翻开了书的第一页。

这本像是童话故事的书里,第一页便是插图,在城堡高大的塔顶,国王正带着两位王子,俯瞰着城堡外叩拜的子民。

“怎么忽然想到要说故事。”井擎说:“不要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白然却固执起来,“一定要的,你不是觉得呆在病房里太无聊了吗,而且现在电视也没趣,这个故事我看了很多遍,我觉得井擎你也应该听一听。”

看着白然的眼睛,井擎妥协地点头。

白然深吸一口气,嗓音低低地诉说起来:“在很久以前,有一座美丽的城堡,城堡里住着两位王子,一位大王子,一位小王子,两位王子都拥有浓密的金发,湛蓝的眼眸,慈爱的父王,忠心的奴仆……”

井擎靠在床头,眉目深沉。

白然的声音有一种深藏不漏的韵味,听着听着,人也会沉浸进去。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西斜,终于变得昏黄。

白然一直不停地说着,仿佛有着无穷无尽地力气,书页不断往后翻去,终于,就这么到了最后一夜。

“很多年以后,战乱发生,王朝覆灭,可是卡德纳恩王子与骑士的故事,却因为在场的士兵们深刻的记忆而流传了下来,或许他们之间的故事有一天会最终被时间掩埋,但是大王子的决绝与骑士对于自己精神的坚持,却注定至死不渝,为世人传诵。”

白然合上了书本。

井擎眉头皱得紧紧的,沉默不语。

“觉得很惨烈对不对。”白然转过头,嘴角露出笑容,“井擎,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骑士很傻呢?”

“不会。”井擎摇摇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他只不过是尊重了自己的坚持,而作出选择。”

“怎么会,如果他不自杀,那么剿灭叛军之后,他就可以回到城堡,得到大批的财富,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白然争辩道。

“呵呵。”井擎忽然笑了出来,伸出手揉了揉白然细软的头发,“你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市侩了,很多时候,再多的钱,也买不来自己内心的安宁,我想如果我是那个骑士,也一定会作出同样的选择,毕竟了无牵挂的死去,比背负自责苟且余生要好过得多。”

淡淡的体温顺着手掌传来,白然眨了眨眼,“那对于大王子,你怎么看呢?”

“那个卡德纳恩王子么?”井擎垂眼想了想,“我想这也只能是命运使然吧,一直被迫害,还是那么顽强不屈,虽然最后依旧是失败了,他到底还是努力抗争过,我佩服他。”

“哈哈。”白然却开朗地笑出来,“我倒觉得这个大王子也是一个大傻瓜,傻得无药可救,逃都逃走了,干嘛非要回来报什么仇啊,安安心心当一个老百姓,说不定还能活得长久一点,呵呵,傻瓜一个。”

他似乎笑得很开心,连眼睛,都眯得只剩了一条缝。

“也不能这么说。”井擎还是摇头,“人的一生,总有一些目标要实现,大王子也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做,就在民间了此残生,恐怕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可是,如果他不再出现,那么两个人都不会死,悲剧,也不会发生……”白然情绪忽然就低落了下去,“他只要安心过日子,什么都不去弄,不去争,那么他可以继续活下去,骑士也不会知道真相,两个人都不会有事,这个故事,也就不会有一个悲哀的结局了……”

他缓缓站起来,走到窗边,用力推开窗子,晚风灌入,白然发丝扬起来,清新的气息布满了整个病房。

“大王子是做出了选择,可是这样一个选择,却害了两个人的性命……井擎,说真的,一个人要是真正犯起傻来,那么,是绝对无药可救的,绝对。”

Chapter 24

我叫白然。

不过这并不是我的本名,不要觉得奇怪,隐藏自己并不是我的意愿,只是在很多年前,我的母亲对我说过,以后想要在这社会上混,多一些保护自己的手段总是没有假的。

所以,我抛弃了原来的名字与姓氏,也抛弃了一小段的过去,努力迎接着崭新的人生。

虽然,我原来的名字可以说是财富与荣耀的象征,他代表着一个家族屹立不倒的商界奇迹。

六岁之前,我的名字叫江若然,天胤商企第一顺位继承人。

家族开办的公司有多么庞大当时我没什么概念,不过现在看来,那几乎成垄断地位的房产与零售生意,也足够让人目瞪口呆。

很多年前,我还小,当然也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每天在家里陪着父亲母亲玩耍撒娇,过着再正常不过的孩童生活。

家里的房子很大,还有两个憨厚的女佣,她们待我也是极好。

那个时侯真的觉得,人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至于那个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位置,我也不是自封,当时我不明白,也是后来才渐渐调查清楚的。

我的父亲叫江胤琛,是爷爷的长子,爷爷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我父亲江胤琛,另外一个,则是我的二叔,江胤天。

我对这个二叔并没有什么印象,在祖宅里也没见过几面,他在家族聚会里都不常出现,虽然我很好奇,但是母亲对我说过,不允许我去二叔那玩,还说什么人心险恶之类的,我很听话,自然不会违背了母亲的意思。

每个豪门家族里基本上都这样,亲人都互相防备着,见得多了,也习以为常。

那时的祖宅并没有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里,爷爷喜静,所以我们住在市郊一座庞大的宅院里,那里有着广阔的前后花园,园艺师们用灵巧的手将花园布置得很有格调,无论是从轮廓裁剪还是从色彩搭配上。华丽的房子与美丽的花园,简直就像是一座现代的城堡。

父亲与母亲结婚很早,我六岁时,他们两人都才二十几岁,母亲对于我的教育极为苛刻,我四岁起就请来了数名老师,一天不停地轮番上阵,不过那个年纪的小孩能安心学些什么,我不是没有吵闹过,只是,每一次我的抗争,都会在母亲冰冷的目光下缴械投降。

“现在不好好学,你活该一辈子没出息,被人比下去。”

她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我一听,就听了好几年。

六岁的时候,在我的小脑袋里已经被灌输了不少东西,我并不聪明,但是也学得诚恳,渐渐的,连爷爷都对我越来越满意,宅子里也有不少人称呼我是天才,“天才”这个词的含义,我是明白的,但是总觉得,安在我身上,实在是有些过了头。

因为我知道,我那个弟弟,比我要厉害很多。

我的弟弟,就是二叔江胤天的儿子,江若凛。

他只比我小三个月,长得很乖巧可爱,笑起来,还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说他天才,我绝对不是信口开河,那是我真真正正亲眼所见的,他可以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背下我要花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背的东西,不过他的本事在家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并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很聪明,却总会在爷爷面前装出一副木讷的样子,似乎爷爷每叹一口气,他就会高兴那么一分。

在家里,母亲从来不允许我和我弟弟玩在一起,想必二叔和二姨母对江若凛的态度也是一样,可是小孩子的玩心重起来,大人也不能每时每刻都看着吧。

我们每个星期总会挑一个晚上偷跑出来,蹲在花园里玩耍,只是这个玩耍不是做游戏,就单纯聊聊天,互相吐苦水。

他告诉我,二姨母逼他也逼得很厉害,整天就是学这学那,累个半死,我们可以说是一拍即合,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藏着掖着,他哈哈一笑,对我说:“哥,你这就不懂了,我知道的越多,学得越快,他们叫我学的东西也就越重,相反,我装作学得很慢,那么他们塞给我要我学的东西,可就很少啦,这样不是很轻松?”

我默然了,大智若愚就是这样的人吧。

只是,这个看似浅显的道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根本想也想不到。

现在再回想,懂得收敛锋芒,轻易不展示给别人,论起心机,江若凛在那个时候,就展现出了如此惊人的天赋,而这种天赋,足以让我无地自容。

后来么,我就更加努力了。

日子依旧是平淡地过,只是渐渐的,我察觉到家里的氛围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具体时间,是从爷爷生病被送进医院之后开始的。

突然变得沉闷的大宅,禁止我外出的母亲,吃饭时一直板着脸的二姨母,上班时各走各的父亲与二叔。

隐约间,“继承人”这个词开始在宅子里传开来。

虽然我觉得整个家都变得古怪,可也没有多想,大人们的事情根本用不着把小孩子去操心。

不过我想错了,生活并不会平静到一帆风顺。

忽然有一天,母亲对我说,要搬出大宅。

之后,她就一路领着我出了门,出了房间,走到花园里,父亲已经等在了那里,我们上了车,之后车很快就开走了。

母亲说,父亲在海边买了一小栋房子,我们住到那里去,气氛也好,环境也好。

我对当时信以为真感到有些可笑,现在想起来,母亲是打算用另一种方式在保护我吧。

虽然她是失败了,这一失败,就注定了我近乎半辈子的颠沛流离。

沿海公路上,一辆牌照被黑布蒙起来的大货车,轻而易举地就将我们坐的车子撞飞出了公路。

天旋地转,车子一路滚下了茂密的树林。

我被母亲紧紧地抱在怀里,吓得全身僵硬,那一刻仿佛就是世界末日,整个天地都在颤抖。

车子停住的时候,我满眼都是刺目的鲜红。

坐在驾驶室的父亲已经浑身鲜血地倒在那里,生死不知。

荒杂的树丛里,刺入鼻腔的是浓烈的汽油味,前方发动机在冒着浓烟,我努力抬起手,碰了碰母亲的脸。

所幸的是,她很快睁开了眼睛。

“若然……”她对我说:“你有没有事……”

声音很虚弱,嘴角边挂着血丝。

我忍耐住疼痛,摆着一副倔强的表情摇了摇头。

母亲尝试着撑起身子,可是整个车厢都已经被挤压得变形,她的腿被倒下的座椅卡主,动弹不得。

“你从这里……爬出去……”她指着头顶上已经没有了玻璃的车窗对我说。

我窜起身子,用力往上爬,玻璃渣刺入手心依旧浑然不觉,不过还好,我爬出了车。

“快跑吧……”母亲对我笑了笑,“跑得远远的,保护自己。”

“妈妈,我拉你出来。”我把手伸下去。

“你快走!”她的脸却忽然冷了下来,“快跑,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保护自己,一定要保护自己,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的表情依旧是那么严厉,我不能违抗,只好懵懵懂懂地跳下车,朝远处跑了几步。

母亲的声音遥遥从车里传出来。

“记住……千万不要回那个家……那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千万不要回去……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名字叫江若然……”

声音逐渐低下去。

“妈妈,你别动,我叫人来救你!”我一边回头喊,一边加紧跑了几步。

就在这时。

“轰!”

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气浪直接将我掀倒,我顾不上疼痛翻起身,望着身后火光冲天的汽车,完全惊呆了。

那是我的父母。

火光伴随着浓烟淹没了一切。

我表情呆滞,静静地坐在地上,手指抓进泥里,紧紧的。

“那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千万不要回去……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名字叫江若然……”

六岁那一年,是我人生中最不同寻常的一年。

因为就在那一年,我深刻地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现实,也明白,我继续这样生存下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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