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晓 第一部——白蛋
白蛋  发于:2010年12月22日

关灯
护眼

『哪里,哪里,呵呵。我只是负责摄影的。』
从那天起,习清岸对他的称呼从客气的荣先生升级为荣大哥。
李云楼看向他的眼神尖锐的几乎要刺穿他。那几乎是憎恶的眼神。
对习清岸而言,世上的权势和地位并不是最重要的,甚至并不放入眼中,他心中只有神和真理,对他而言,探索知识科学和真理的人,才是真正了不起的人。
荣宇堂开始怂恿习清岸。
『每天待在家里不觉得闷?出去逛逛。我保护你。』
『但是,云楼不会允许的。』
『我有本事带你偷溜出去,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你也不想整天吃那些反胃的东西吧?』
『这个¨¨。』他还是有点迟疑,不想给云楼添麻烦。
但是,在怎么坚强的心志,都有动摇的一天。
习清岸在一天看见桌上摆着可增强心脏功能、气血旺盛的『天山雪莲炖鹌鹑』后,他脸色难看的站起身子回房。
『鹌鹑!怎有人能够残忍的将小鸟煮来吃!舍弟孟州小时候还养过它呢!』
太单纯的人永远接受不了诱惑。基于对荣宇堂的崇敬,习清岸开始瞒着韩建国,跟着他溜出去。
他的确不想每天吃药膳。
他们去了看过人妖秀,逛过酒店,唱过色情 ktv,看过猛男秀。终于有一天,李云楼发现他身上飘着廉价的香水味而东窗事发。
习清岸从来没有看过李云楼如此大发烈怒,知道荣宇堂带他到不正经的地方,他和荣宇堂狠狠地打了一架。
『你让女人碰他?』他几乎发狂的向荣宇堂递拳头,『你知道他根本纯洁的向一张白纸,你刻意要弄脏他吗?』
荣宇堂不客气的回敬拳头,『小岸已经是二十七八岁的大男人了,他当然需要知道一些女人的事,不然他新婚之夜难道还要女人教他如何上吗?』
『他不需要女人!』
『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要跟男人吗?你这话可笑了,他不跟女人难道跟你吗?我是他大哥,我可不让他误入歧途。』他一拳打在李云楼高挺的鼻梁上。
习清岸在一旁着急,完全插不上手。
李云楼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一拳扁在他脸上,『你是哪门子的大哥,我才是他的保护者。』
习清岸从来没有看过李云楼失控至此,他上前想拉住他,李云楼的拳头挥向他,奇迹般的在他面前停下来,『你去那边坐着,这里危险。』他铁青着脸说。将他推到韩建国身边,『建国,看好他!』
荣宇堂趁隙跃上来挥拳,『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我这个二十多年的同学会不知道?你保护他?不要照顾到床上去了。』
习清岸大是尴尬。这荣大哥怎么口不择言,他又不是女人。
『建国。』他拉着身边的人,『快去阻止他们啊。』
韩建国摇头,『还是让他们好好打一场。』
『哎。』他急得跺脚。
『李先生是空手道三段,荣爷是合气道三段,两个人都不用身上的功夫,他们是打算用男人的蛮力好好比一场。两个人看不顺眼对方已经很久了。』
习清岸一跺脚,转身离开。
等到他提着一桶水进客厅,两个大男人还在幼稚的对骂。
『小学的时候,你抢我初恋的情人,后来还甩了她,每天就只会装酷骗女人,老子不爽你很久了。』
『国中的时候,你还不是睡了我女朋友?老是一张白痴脸嘻嘻傻笑,装可爱,我打烂你这张熊脸!』
『高中的时候,你叫你那群狐群狗党来堵我,害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别以为我不晓得是你!』荣宇堂怪叫起来。
『笑话,你那张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熊脸,本来就让人看了想扁,还诬赖到我身上,害我被学校记大过!大学时你偷我内裤张贴在公布栏上,我还没有跟你算帐!』
『妈的,你国中还穿肚兜的王八!』
『总比你这恋母情节的白痴来的好!』
两人打得气喘吁吁。
习清岸张口结舌。『果然是过命的交情啊,我要你的命,你要我的命。』
他用力一挥,整个水桶落在两个死缠不放的男人身上。
两只爆跳虎登时变成落水狗。
『够了,你们有完没完?』
两只落水狗相视一眼,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李云楼伸手拉住习清岸,对面前的敌手下最后通牒。『我警告你,清岸现在身处险境,你再带他出去,我拧下你的头当球踢。』
习清岸被他拉的站不住脚,跌到他怀里,也弄的一身湿。
『啊哟!』他惊叫。
李云楼却趁势弯身抱住他,故意将重量放在他身上。
习清岸果然担心的声音都变了。『很痛吗?你站不站得住?我扶你。』
『小案,别受骗了,他趁机吃你豆腐。』
他抬起头,果然看到压在身上的人正怒视荣宇堂。
『你!』他顺势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我去拿急救箱来。』
他换好衣服,拿着急救箱出来,摆出医生的架子给两人上药。
两个人都是鼻青脸肿,习清岸似笑非笑,『荣大哥还好,你明天要去上班,可怎么见人?』
李云楼板着脸,『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怎么,你也要跟我打一场?』
他低笑,凑近李云楼。『你真的到国中还穿肚兜?』
李云楼大怒,『你听他胡言乱语,他只求毁谤我,从小就这样!乱画别人的作业簿也推到我身上!』
『你还不是把眼镜蛇丢到我抽屉里!』荣宇堂又被勾起旧恨。
两人怒目相向。
他站起身,看着两个肿如猪头的男人,长叹一口气,『老天¨¨。』他摇摇头上楼去了。
荣宇堂盯着李云楼,他正痴痴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温柔如水。
『喂。』
李云楼没有回头。『干嘛?』他没好气。
『你爱他吧?』
『废话。』
『那么,为什么不动手,你一向不是等的住的人。』
『就是因为太重视他,所以不动手。』李云楼没好气说。『你看过他的眼睛没有,那种纯粹而没有杂质的眼神会叫任何有兽性的男人为之却步,我不想用我的感情弄脏他。』
『你的感情怎么会弄脏他?』
『我的两手都是血腥,即使碰触他我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拜托,他又不是耶稣上帝。』
『那天。』李云楼慢慢的说,眼睛看着窗外。『是星期天,我陪他上教堂,走到教堂外,我站住了。我不敢进去。』他轻轻的说。『我不想弄脏里面的人。』他转过头,看着荣宇堂。『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荣宇堂沉默着,过了很久才说:『我了解。』
『我对清岸也是这样,他爱我也好,不爱我也好,我只要他快乐。』
他暗黑的眸子一片深幽。
『我会得到他,只是需要时间,我会等他爱上我。』
『你等的住吗?你很久没有女人了吧?』
『自从认识了他,除了他,我不要任何人。』他淡淡的说。『而且,我不会等太久的,他终会爱我。』
荣宇堂不语,摸摸下巴的胡子,内心却在沉吟着想:『看在高中时我误会你的份上,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xxxxxxxxxx  xxxxxxxxxx

接下来的日子,荣宇堂忙着相亲,几乎没有时间出现,李云楼实在是松了一口气。
安静的时光一直持续到半个月后。
习清岸实在是待不住了,忍不住偷偷溜出李宅,到周围的书店去逛,他一进书店,就看得忘记了时间,等到回去时,已经是傍晚了。
李云楼已经等在家里,他显然一接到他失踪的报告就连忙赶了回来。
他的脸色发青,一看到他就一把紧紧的抱住他。
他明显的感觉到拥抱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不禁感到歉意。
『对不起,我没有事的,你不要担心。』
『没事?』李云楼确定他安全无虞后就大发雷霆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李云楼对他大吼,脸色铁青,「为什么没有带人就溜出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
哇,他简直是暴怒。习清岸的表情充满无辜,「我只是出去走走,待在家里实在太闷了。」
「闷?你想出去可以找我,我会陪你的。」
「你的工作忙,我不想打扰你。」
「打扰?」他的声音简直像在打雷,在他头顶上交击着,「我从不觉得你会打扰我,你闷声不响的离开,才真是打扰了我,整整一个下午,我什么也不能做,净是找你。」
「可是,我明明有留纸条,我说过只是出去走走。」
「这不是有没有留纸条的问题,如果许国豪的人伤害了你怎么办?你走到半途发作了怎么办?」他的口气简直像父亲。
「我有带着药。」
李云楼又在吼了,「如果来不及吃呢?」他平日的冷淡与自制完全瓦解了,向着空中挥拳。「从今天起,不准你一个人离开这栋房子。」他的口气似个专制的暴君。
习清岸无奈的摇摇头。
「你听到我说的话吗?」李云楼又在吼了。
习清岸伸手拨开他额前一锊不听话的黑发,顺势轻抚他坚毅的脸,然后笑了。
一看到他的笑容,李云楼就知道这一次的教训又告失败。他努力维持的怒气一看到他的微笑,就像初春的雪般在太阳下融化了。
「清岸,别再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他努力板回之前严厉的脸孔。
「你的语气似个父亲。」
李云楼忽然一把攫住他,习清岸惊叫一声,被他拉到怀中。
「让我来证明¨¨。」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性,「我和你父亲的不同。」
他紧紧拥抱习清岸,执住他的下颔,强迫他抬起头,「我相信你父亲绝对不会这样对你。」他低头强悍的吻住他,不容他闪躲。
「不¨¨。」习清岸吓住了,云楼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他从来没有强迫过他,以前即使是吻,也仅止于额头或脸颊,就算是吻他的唇,也只限于蜻蜓点水,马上就克制住了,这样深沉而激切的吻是从来没有过的。
李云楼一开始只是想教训这个不知危险的家伙,但是他却完全无法克制自己的吻,停止!他警告自己,不要让他害怕。但是他却更加饥渴而深刻的索求他。
他一直知道自己喜欢他,他在身边,他的眼光就追寻他,他不在身边,他就在心里惦念他。看到他笑,他就跟着开心,看到他受病痛折磨,他就痛苦的不能自持,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他都在努力的逗他欢喜,他一开口,他就急着想知道他要什么。
他的一言一笑都左右着他,他的喜怒完全受他所主宰。
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的重要性,在他不在的那几个小时中,恐惧与惊慌盘踞他的心中,在他眼前一直呈现他倒毙在街上的样子,恐慌令他麻木。
习清岸推拒他的手被他固定在墙上,事实上,这个吻令他感到昏眩,但是¨¨但是这个人实在太过份了。他使出全力,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住手!」他涨红脸叫,「叫你舌头不要放进来,大笨蛋!」
李云楼松了手,被他一把推开,他的小腿痛的要死,但是心情却出奇的好,他头一抬,大笑起来。
习清岸握住拳头,「你在笑什么?」
清岸完全没有害怕他的神色,这一点令他高兴的要命,虽然被他踢了一脚,但是总算有了进一步的关系,从第一次见到他,他等了将近半年,如果想要再进一步,恐怕要等到外星人登陆吧。
他坐在地上,为自己的好运气不断的笑着。

正如李云楼所希冀的,他的确在这两个月让清岸的眼睛开始注意到他,他渐渐不像以往般苍白,雪一般的脸庞开始有些微的血色,看到他时会流露出一种羞赧的微笑,应该不是错觉吧?他的确是为他动了心吧?
他所不知的是,正如他是第一眼就爱上了习清岸,习清岸也是第一眼就已经锺情于他。
他从未接触过爱情,以为那样的牵挂,那样的思念只是友情,但是,李云楼的耐心和毅力,半强迫的魄力激发了他的自觉,他几乎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李云楼。
他一向远离众人,李云楼却刻意要接近他,这样是好的吗?
他仿徨着,如果他不在了,云楼要怎么办呢?
这样,对云楼会不会太残忍了?
这时,楼下传来了门铃,是谁啊?他想,云楼总要晚上才会回来啊。
楼下,韩妈打开了门,看到李云楼。「少爷?怎么下午就回来了?」他看着他身后站立的女子,露出狐疑的眼光。
李云楼走进来,「我忘了带资料,你替我倒杯茶给黄秘书。」他走向书房,忽然止住脚步,「清岸呢?」
「习医生早上去了趟医院,回来就在楼上休息。」
李云楼点头,声音也放轻了,「他中午吃的够多吗?」
韩妈笑了,「少爷,您请放心,我不敢让习医生饿着的。」
李云楼有点尴尬,「我进去拿资料,你替我招呼黄秘书。」
他走进去,韩妈让人递上茶来,「黄小姐请用茶。」
黄子薇欠了欠身,「不要客气,请勿将我当客人。」她笑,「刚才你们提的习医生是¨¨?」
「喔,那是李先生的好朋友,被李先生接来养病。」
「李先生好象很关心他。」
「只要是认识习医生的人,没有不关心他的,那么一个性情好又有学识的人,我韩妈活了四十年,没有看过像他那样善良温和的男人。」
莫非,这个习医生就是公司盛传的「黄金清晓」?让李先生冷漠的保护层动摇,她听总经理君展鹏形容有如黄金一般珍贵、如清晨的拂晓般美丽的人?
听说李云楼待他如珍宝,对他有着几近疯狂的保护欲。
她想着,今天她跟着李云楼来,就是想看看这传说中的人物到底是什么样子,如果他在睡觉,那么她就见不到他了。
「我真想看看他。」
「那恐怕有些困难,习少爷好静,除了吃饭或散步,是很少下楼的。」
「他不喜欢见人吗?」
她看黄子薇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说:「不是这样,他待人是极好的,只是他现在住在这里是为了静养。」
「他身上有病?」
「好象是心脏病的样子,我弄不明白,不过李先生很担心他。」
「韩妈?」一个低沈温和的声音传来。
韩妈连忙站起身,「习少爷。」
「云楼回来了吗?我好象听见他的声音。」他缓缓下楼。
「是,李先生在书房找资料,很快就出来了。」韩妈让他坐下。
他颔首,深邃的眼睛转向她。「这位小姐是¨¨?」
黄子薇的眼睛直直盯着他,简直无法转移开视线,她从没有看见过这么清澈的眼睛,和如此秀绝的容貌,真是只有「清丽」两字方能形容。
「她是李先生的秘书,姓黄。」
他对她微笑。「黄小姐,幸会。我姓习,是云楼的朋友。」
黄子薇平常精练的态度完全消失了,她脸红的像个小女孩。「以前没见过你。习先生。」
他笑了,「是,不过我现在住在这里,暂时当不事生产的食客。」
韩妈递上他的茶,他欠了欠身,「谢谢。」
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贵族式的光辉,尽管言语谦和,但仍有一种叫人不敢侵犯的气势,在李云楼身上也有同样的气质。
黄子薇感叹的想,这个人一定就是「黄金的清晓」,也只有他才配冠上这样的称号。这个温柔高贵的男人和李先生乍看之下是如此的不同,但是在本质上却又相互契合,有如光和暗,充满了绝对的相异性,但是又互为表里。
「跟云楼工作很累吧。」他调侃她。「他会凶你吗?」
「还好,只不过李先生很少笑,看起来有点恐怖。」
他点头,觉得有同感。「你还算幸运,不知道他凶起来的时候,简直像个鬼。」
黄子薇觉得纳罕。「他会对习先生吼叫?」她从来没有看过冷峻无情的李先生失去控制过。他从不发怒,但会笑着下指令,叫人死无葬身之地。
「简直是常常。」他戏剧性的挥舞着拳头,学习李云楼的样子。「你到底在干什么?难道你没有大脑吗?你想累死自己吗?该死的,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该在楼上休息的。」他的表情凶狠,但又充满了顽皮的笑意。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