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沉默——封邢
封邢  发于:2010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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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讯来慰问的人很多,我都无心应付,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我很焦急,很疲惫。陈涣赶来看情况,没有探究事情详情,只小心的询问我是否将人带回长风去,虽然和这边的院长交好,但总是自己地盘里安心。我不敢答应,不敢移动他现在的身体,连翻身拍背这样的基础护理我都亲手做。陈涣走后,把长风ICU的护士长派了过来跟我搭把手。

到第四天,他不再浅昏迷。当我像往常那样轻声唤他:“宝贝儿……”他会动动他的手指,握着他的手,我都不敢哭。

任何医生来治疗他的身体都会觉得吃力,我知道,幸好平时在家用药都很谨慎,否则光是抗生素的耐药性就够让人头疼了。他的肺部感染得到一定控制,第六天呼吸机撤掉后,血气分析结果并不很差,可以改成面罩吸氧,查房后我和他的责任医师商讨下一步治疗方案,我们说话的时候,他虚弱的睁开眼睛来了。

哪怕他只是呼吸频率过快或慢,我都会马上发现。他的意识在前一天就已经清醒,可他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察觉到他在皱眉,我俯身下去,看他慢慢打开眼睑,茫然的看着前方。

我笑了一个给他看,想安抚他,但这一周我的睡眠时间太少,质量也很差,我想我不会笑得很好看。他对了好一会儿焦距,才看清我,对我扯了一下嘴角,马上又疲惫地合上眼。我的心脏开始觉出疼来。这一个礼拜真是天塌了,什么都不想了,就只照料着他。

到下午他才又睁看眼睛,比早上有了些活力,一边吮着我放到他嘴边润唇的湿棉签,一边看着我。

我说些不要紧的事情安他的心:“学校那边已经请了假了,别担心。”

“这里是长风吗?”他松口棉签问我,呼吸并不轻松,“我要喝点水。”

“不是。想回家了?”喂他喝了小半杯水,我说,“让陈涣下午来接。好不好?”

他点头。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我:“你……你没做什么吧?”他在担心那些差点把他送到地府的瘪三。

“没有。”我哪有那个闲心去理会那些,“我在等你醒。”

“那你听我说!”他有些心急地抓着我的手,但话没说上来就是一阵咳嗽。

看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怒火高涨,但我装得很平静,他受了伤,那么疼,我不想他管这些琐事。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安抚他,“不说话了,好好地,深呼吸……你要保护好自己,别让我心痛。我越是心痛就越是想找出那个人,当面问他干嘛跟你过不去。”

他一副不信任我的表情,他是最了解我的人。但还是听话的闭上嘴巴了。

打电话给陈涣让他来接人,他听出我轻松的语气,电话那头也长长舒了一口气。

“吉人天相。”他说。

我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说不上话来。

“有个事情,你知道了吗?”他压低了声音,“虞杰传进去了,好象是被自己人捅上去的,他刚坐上这个位置,要真是得罪了什么人,也不至于这么快下来啊,上面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么……你……你觉得像是谁做的?”

“我怎么会知道。”我说,“这些天我吃过几顿饭都不清楚了,哪里管他外面刮多大的风。”

回了长风,又在康复病房住了半个多月,他已经可以下床来自由的走动了,我没阻拦他,他比我想象的要坚韧的多。

宴会如期举行,地点在“万家灯火”,我带他和年年一起过去,一来是想他在病房里待久了,热闹一点补人气,二来,兄妹俩晚饭也有着落了。带他们到休息室,叮嘱年年别乱跑,我出去应付客人。

临时通知陈涣可能有贵客,但不确定是否一定会来。是大学导师的密友,念书的时候就引见认识,当时还在外地为官,上个月刚调回省里,这些年我一直费心联络这条关系,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客人基本上到齐,陈涣询问是否开席,我让他再等一下。刚商量着,等的正主儿终于进门来了,我示意陈涣带着涧雪迎上去。

“韩老师韩师母!”我刻意维持了以前的称呼,“等您二位等得小辈心都虚了!真怕二位不来了!”

他哈哈笑着,拍拍臂弯里他夫人的手,对她说,“我们难得回宁波省亲,都让他逮了个正着。你说,他是不是安了跟踪器在我们身边啊?”

“那是光明他有心,”他的夫人笑盈盈的看着我,“这孩子一向重情义,你又不是你知道。”

我心里冷笑着,连忙说:“师母主持公道啊,老师您连调回省里这么大的事儿都不通知小辈,害小辈为了请您,特意跑了趟W市,到处找您才找到的。”

接着介绍了陈涣和涧雪,赶紧安排入席。席间有人认出这尊大菩萨,纷纷上前来叙旧问候。我得空喘口气,去休息室看两兄妹,正安静的坐着吃饭,年年手里握着一根筷子,串了五六个鲍鱼,说是陈涣给的。陈涣,我心里奇怪他一个人是怎么把女儿养大的,一点常识没有,给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吃这些,真不怕吃出人命。

“忙你的吧。”雁文拿着勺子吃得很慢,打发我,“我看着她呢。”

于是我回到席上,继续戴上面具,为了长风的将来卖命。

宴会结束后,和陈涣一起在饭店门口和其他人道别,准备送贵客回宾馆,正要上车,年年跑了出来,一把抱住我的腿嚷嚷:“叔!叔!哥哥说他头痛!”

我吓了一跳,抬头见雁文慢慢走过来,连忙过去搀扶:“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没有。”他推开我,“她闹得慌,我骗她说我头疼让她安静点,她就跑出来找你,我来不及拉着。”

韩夫人呀了一声,走了过来,仔细得打量雁文,问:“你是不是效实的学生?”

雁文点点头。她欣喜地叫她的丈夫过来。我们有些不解。

“你记不记得,三年前,在月湖公园,你救过一个孩子,是吃小果冻塞在气管里窒息的,你记不记得?!”她热切地抓着雁文的手,对她丈夫说,“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他?”

她的丈夫盯着雁文:“没错!是这张脸,救了人,跑得到快,只让我们看到了效实的校徽。”

雁文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好象是有……那时正放学,我赶着回家,而且新买的钢笔不能用了,想再去买一支……”

“对!你用得钢笔!”他转过身问我,“光明,这是你什么人?”

“舍弟。”我依然不知道三年前雁文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他用一支钢笔救了我的孩子!当时我的小孩被果冻卡住气管,倒提着都拍不出来,他仅用一支新钢笔就做了气管切开,他的手法准确而且到位,哪怕是再老练的麻醉师也未必有那份果断从容!”他用激赏的眼光看雁文,对我说,“他那时几岁?十四岁?十五岁?他是个天才!”

他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我意外,但不吃惊,他是天才,我从不怀疑。我和雁文对视,我冲他挑眉,他笑得有些羞涩。

韩家夫妇是当真了,他们结婚很多年,到四十多岁才有了一个儿子,自然是个宝贝疙瘩,所以,他们要报答雁文。

“我什么都不缺。”雁文看看我,“大哥你有吗?”外人面前他装得乖巧,叫我大哥,妥妥帖帖。

至于我和这位韩大人,我们当然是有话要说的。

“虞杰到底哪里得罪你?都已经给了警告了,你非要他不能翻身?”

“您要我怎么说呢,他先欺负到我头上,您也看到了,小东西现在这样,不是往我心口里捅刀子么……我是一忍再忍了。”

“……这次就当是报答你,也是他不凑巧正好撞到。不过,做事情最好是给人留余地,否则,哪时不晓得自己会落难……你正年轻,路长着呢。”

如果我沉默(三十三)

回到家里,伺候年年洗了澡,哄她睡着,已经过十点了。回到卧室,雁文还没睡,坐在床上吸着氧气看书,一旁的湿化瓶呼噜噜响,见我进来,他把书放下了,笑咪咪的看着我一件件把衣服脱光了准备洗澡。

“你瘦了。”

“是吗?”我不以为然,“许是这段时间应酬少了吧。”

洗了澡上床,关灯睡觉,他依过来,半个身子都枕在我胸口上。

“这段时间辛苦你啦。”他蹭了一下脑袋,“是不是吓到你了?”

“是啊。”我心有余悸,“快被你吓死。”

“抱歉。”

拥紧了他,我说:“傻瓜,该说抱歉的是我。”

他不作声了,安静了一下,手攀上来抚摩我的脸,脖颈,胸口,慢慢放到我的内裤鼓起上,来回摩挲,我几乎是立即就绷紧了。拍他的屁股以示警告,老实了一会儿,居心叵测的手滑进我的内裤里,我一把抓了回来,固定在胸口。他在玩火,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怎么办?”他的嗓子暗哑,软软地撒娇,“好象蛮想做的。”

“要不我睡客房去?”我受不了他这样,他这样我根本拒绝不了。

黑暗中能感觉到他在瞪我,一下子把我推开了,清了一下嗓,说:“你去,去啊!”

我头疼,但另一个地方涨得更疼,差不多有快两个月没做了,他像个小孩赖糖吃。我也想吃糖,可我不敢轻举妄动,我不知道他能承受多少。犹豫再三,我坐起来,翻开被子下床去。

“李光明!”他气急败坏打着被子,“你真敢出去?!”

我告饶了,认命的回到床上,抱住他扑上来的身子,熟练地解开他睡衣的扣子和裤带,他的皮肤很烫,摩擦着我的胸口,似乎格外热情。我亲吻他的额头,握住他年轻的欲望轻柔地套弄。

他大口喘气,没有语言,他在这种时候是最温顺沉默的。一路吻下来,把他压在身下,伏在他腿间,一遍遍亲吻他的小腹,大腿内侧,确定他放松下来,才将他的性器纳入口中。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受惊了,直起腰颤了一下,将手指插入我的头发,抱着我的头,气喘得很急。我很着迷,做得更卖力,他很快就射了,我差点呛到。

拧亮台灯,抽了两张纸巾帮他擦干净,确定他只是气促没有其他问题,我到浴室刷了个牙,顺便解决了自己的麻烦,回到床上,他居然还没睡着。

“还不够啊?”我刮他的鼻子笑他。

“为什么不让我来?”他眼眶湿润,迷蒙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开了氧气,拉过鼻导管塞住他一侧鼻孔,拍拍他的背安抚他,说:“再多一点,你会受不了的。”

他噢了一声,顿了一下,问:“你帮我请了多长时间的假?”

“四个月。”

“这么长啊……”他想了想,“干脆休一年学,把手术做了,你说好不好?”

“……好啊!”我喜出望外,但马上又冷静下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做这个手术,风险好大!他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啊。

早晨带他到长风做复查,顺便配了一些药,带到我的值休室里挂了盐水。安顿好了,我才开始工作,第一件事就是把陈涣叫来。

“你想再提一个人上来坐老院长的位置?”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顿了两三秒,我知道他已经迅速将行政楼里所有人都过滤了一遍了,“你有合适的人选?”

我点头:“我想你会同意,本来想下午院周会的时候直接宣布的,但还是想先跟你说一下。我想让涧雪坐,你意下如何?”

他自然吃惊,但已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我已经决定了,告诉他只不过让他先有个心理准备。

“涧雪本人,你跟她商量了么?”他说,“你妹妹对你的态度……万一她在院周会上给你难堪怎么办?”

“所以啊。”我笑,“我找你来干嘛,请你喝早茶么?”

他认命的摇头,说:“我大概是史上管事儿最多的副院长……”

正说着,突然有人敲门,没等我应门就直接闯了进来。是虞可婷,我料定她会来,但并不乐意在一大早就看到虞家人。她的面色很差,我心里完全明白是为什么,她是个聪明人,比她父亲还要聪明些。陈涣立即感受到了办公室里突然形成的低气压,眼神询问,我示意他出去,他没必要知道。

“我想你在等着。”她看起来心力憔悴,“我是来求你的,光明,求求你,放过家父。”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光明,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再去追究起因,追究谁的责任也没有意义了,雁文受了伤,你是有理由那样做,是家父动了你的宝贝……但是芮儿不在了,他是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光明,求你看在两家的交情,看在他老年丧子,放过他吧……”

我说:“你父亲在官场上混了这些年,早该想明白有下马这一天。”

她没有说话,但眼泪落下来了。

“坐下再说吧。”毕竟是同窗一场,而且事情与她无关,我说,“这些天我都忙坏了,幸好小东西命还算硬,康复得也快些,要不然,这会儿你还见不着我。”

她轻声问道:“雁文好些了吗?”

“能好到哪里去?”我冷笑,“老实说,你父亲倒不如再狠些,弄死他,没准我也跟着去了,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事儿了。”

“父亲是一时悲伤过度,糊涂了……”

“那么你呢?你很清醒,你能想到有今天,为什么不阻止他?”我质问,她答不上来,我说,“我们相识那么多年,你该知道雁文在我这里是动不得的,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实在忍不住怒火,一掌下去,我几乎把钢笔拍断。

她惨白着脸,那表情像是非得到答案:“是,我们相识那么多年,可是我还是不能想象他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你可否明白些告诉我?”

我盯住她的脸,确定她不是明知故问,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觉,她已经三十出头了,可还没有成家,我们每年见面的时间不过几小时,她应该不至于那样死心眼吧。一时间竟也回答不上来她的问题,正谨慎地选择字眼,雁文拎着空输液瓶出来拔针了,见虞可婷在,有些意外。

“呃……打完了……可以拔掉了。”他的视线围绕着我们打转,将扎针的手递到我面前来。500ML的液体进去,手都冰凉了。我拔了针,摁住针孔,将他的手直接放进我的衣领里。

“如果你肯给我信任,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顾雁文。”她主动打破我们的僵局。

“给你信任你也未必能照顾得了我。”雁文插了进来说话。他何等聪明,立即明白了我们在说什么,狠瞪了我一眼,那发狠的样子百媚丛生,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暗骂自己色欲熏心,但他下一句话真正吓了我一跳。

他反问虞可婷:“你晓得他如何照顾我,你们上过床吗?功夫如何?有得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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