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人——雅仲
雅仲  发于:2010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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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得洛,刚刚你有…凡得洛!」待诺尔回眸,凡得洛的异常状态,使诺尔直愣了许久,方才能回神。

颈动脉上的代码印痕,律动泛出碧绿色的光泽,且能量的释出越来越强,但凡得洛却似乎不为所动,环抱蜷曲的单膝,低垂着头颅,一动也不动。

「凡得洛、凡得洛…」

「…大概是近期情绪不稳,所造成的能量输出控制有点状况,没什么事的,瞧你紧张成这副德性…真是。」辛亚斯打着大呵欠,略有不满的抱怨。

「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半啊!睡得正熟,竟然被一个男人吵醒…有没有搞错。

」辛亚斯身上仅着睡裤及白袍,睡眼惺忪的在不见天日的实验室内打开手电筒,观望凡得洛的机能状况。

位在宅邸底下的实验室,是他们的出生地,而眼前的辛亚斯.海瑟,甚可算是他们的半个父亲。

但除出生及定期检测外,平日辛亚斯.海瑟是不会外出地底以下的范围,而他们灵偶,也甚少去拜访他。

或许是因为,想要避讳自己降身成为灵偶,及以往曾拥有的过去,已一并失去的既定事实吧。

「海瑟博士,我感到很抱歉…」诺尔之于创作且再生自己身体的半个父亲──辛亚斯,是很尊敬的,而这份尊敬,在灵偶中算十分罕见。

所以对于眼前的灵偶──诺尔.雅顿的存在,在辛亚斯心中,也有一定的份量。

「真的感到抱歉的话,就拿你的身体偿还如何?我好久没碰女人了…现在的话,就连男人也行。」辛亚斯说完,自己也冷笑了一声。

「如果是海瑟博士的要求,我可以…为您效劳。」诺尔掌心呈45角贴于胸口,对于辛亚斯所说的话,他是相当认真的。

「啊?」这下反倒是辛亚斯着实给诺尔吓了一大跳。他是知道眼前的家伙不同于其他灵偶,对自己是必恭必敬的,但他却没想到,这么荒谬的事,他竟也能毫不变脸的答应要做。

「…真是的,你该不会对每一个男人,都这么轻易便能张开双腿了吧?」辛亚斯莫名的一股脑怒,他还以为他是个正派的小鬼,没想到…啧。

「您误会了,我是因为是海瑟博士您,所以才…」

「够了够了!我跟你,也没多大缘分,不需要特地解释些有的没的,我跟你也不是这种关系。」辛亚斯挥手,熄了唇角叼着的烟头。

「瑾现在的数值输出已经稳定下来,你可以带他走了。」辛亚斯关掉检测相关的机械,再度打了个呵欠,准备休憩。

「…是。」诺尔阖上双目,朝辛亚斯恭敬的鞠礼,待辛亚斯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为止。

戮人--09

究竟该怎么做,方能完整的拥有一个人…──

他已为同样的困惑迷惘了许久,似乎不管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填满对方的空洞,以及──他自己的冀求。

「…凡得洛,你醒来了?」一入眼的是垂落在颈肩的发丝,他明白,那不是他,他没有那样的长发,但他却只希望,陪伴在他身侧的,只有他…

「抱歉,我似乎又给你添麻烦了,姜。」凡得洛躺在床上,虚弱的对姜微笑。

「没有的事,这次看护你到早晨的人,可不是我。」姜若有似无的诡谲笑靥,令凡得洛不明所以,随着姜手指朝下,他看到了一幕不可能在他眼前实现的景象,聿趴伏在床沿,似乎是睡着了。

凡得洛张大双瞳,深怕现今仍在梦中,而这只不过是一场极其美好的美梦,伸出的手微抖,他能够有所冀求吗?期望眼前的人,哪怕仅只千万分之一的…需求他的存在吗?

他能,成为只为他存在的存在吗…──

「…不是梦──」凡得洛惊讶自己的掌心当真接触到了对方那黑色的柔顺,不是梦境。

「聿少爷一直都很担心你,我劝他回去休息他还坚持不肯,要留在这里陪你。」姜柔和的笑了,因为看见凡得洛的眼泪。

「我先去小歇一会,有聿少爷在,应该就不需要我了吧?」姜调侃的笑。他很明白,除了眼前的男孩外,他的世界已容不下其他,哪怕是他这个,与他交往得最久的好友也罢。

「姜!」

「嗯?」在姜转动门把,准备离去之前,凡得洛禁不住叫唤,姜回头望。

「…谢谢你。」千言万语的感谢,仅只能用最简易的言语说明。

「老朋友该做的事,好好歇息。」姜明白的笑了,阖上门识趣的离开,留有能让他们两个相处的空间。

「嗯…接下来能去哪…」话虽如此,但在这栋宅邸内,他能谈得上话的也只有凡得洛。要找辛亚斯吗?不,他不想要跟个笨蛋谈话。

一想到辛亚斯那怪诞的男人,姜忍不住暗沉下来,哪怕他无聊死好了,他也不会去找那家伙喝下午茶,绝不。

「啊,那不是波尔那医生吗?」此时,安及帕丁正巧前来探望凡得洛的情形,帕丁来不及阻止安,安便主动与姜搭话了。

「嗨,波尔那医生,平常很少能见到你来宅邸耶,还记得我吗?我是安啊!聿主子的车马夫。」安看到姜似乎十分兴奋,甚者没察觉到姜神情上的异状。

「安、安…好了啦,我们进去了吧?」了解姜.波尔那内情的帕丁,极力拉住安过于热情的步伐。

「干嘛啊?我难得久久看一次波尔那医生,就不能让我们叙叙旧吗?」安恼怒的扯开帕丁缠上来的手臂,并倾前持续接近姜当中。

「安、安!」眼见波尔那医生对安退避三舍的惊惧神情,就算是再懦弱的帕丁,对于安的后知后觉,也无法隐忍下去。

「安,给我退后!」帕丁一股作气冲出在安的面前,手臂横放呈90度,手臂外侧腾空一把银器小刀,阻挡安的前进。

这即为帕丁.夏尔德的图尔,『物』的操控。

「…你这是在搞什么啊?帕丁!」安青筋顿时突出,现在的他很不爽,为什么近期他视为伙伴的人,都会对自己释出敌意?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安,你这个大笨蛋!」帕丁忍俊不住回吼,安则被帕丁难得清晰的音量震得缄默下来。

平时帕丁不是唯唯诺诺的说话,否则就是因为声音太小,而使人常常一不留神的便忽略了他。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啊?难道转性的不仅瑾一个人,连帕丁也来?

「你没看到波尔那医生对你感到十分害怕吗?还一直靠近人家,你到底有无神经啊?」高分贝吼完后,不习惯大声说话的帕丁,忍不住微微喘气。

「啊!」听帕丁这么一说,安才留意到在帕丁身后,握拳而微微颤抖的人影,似乎正骇怕什么极具可布的什么一样。

…不会吧,难道波尔那医生怕的是他?啊,现在想想,记得诺尔曾对他提过波尔那医生的事,说尽量避免与他正面接触,呃,是为什么呢…?

糟糕…不会吧?他好像在无意间,做了非常不可原谅的事…因为那家伙…

似乎非常的骇怕灵偶…──

「对、对不起,波尔那医生,我完全忘记你害怕我们的事情了…阿哈哈哈、哈!」安尴尬的退后几步,摸头干笑,帕丁无力的轻叹口气,旋身隔个几步后,才与姜搭话。

「波尔那医生,很抱歉…安总是这个样子的,希望您没有受惊才好。」帕丁两手紧贴裤管,深深朝姜一鞠躬,并抬颚状似委屈的觑着姜。

「不,我、我已经没事了,我、我先走了。」姜勉强向安与帕丁两人点头僵笑,而后快步离开现场。

「啊…走了。」安似乎还很念念不舍,帕丁无可奈何的甩了一下手腕,银器小刀便随之消失。

「安太少根筋了,很容易得罪人。」帕丁冷静下来后,一脸漠然的面对安,似呓语般的说。

「啊啊?」安不服气的再度冒出青筋,现在是怎样啊?每个人都要与他为敌不成?

「瑾一定也是在同样的情况下,才会对你出手的,待会进去,安你一定要跟瑾道歉才行。」帕丁拍了拍胸口处的衣料,微蹙眉,颇不安的向安交代道。

「啧,是、是。」安感觉自己相当无辜,但也只能摸摸鼻头,认命道歉了。

「反正不过一个道歉,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安撇嘴,小声安慰自己。

「要进去罗。」帕丁轻声提醒,就怕安又做了什么不该有的举动。

「是、是,您先请。」安作势做了个请的手势。

因小跑步而轻喘的姜,狼狈跑开后,跑到宅邸右侧后方的温室,并抵靠在温室玻璃门前大口吐气着。

虽然对于他们真的感到很抱歉,但现在的他,仍旧没有办法、还没有办法泰然自若的面对。

「唉,你究竟有多软弱啊…」内心让恐惧侵袭,因而无法好好回应对方的心意…真是,丢脸到一个极点啊…。

姜微张眼帘,想转身顺道进入温室内,好好放松心志时,眼前的景象令他久久无法回神。

诺尔.雅顿,正悉心为温室内每一株花草浇水,穿戴白手套的食指正指挥着什么,令脚下的花苞无不绽放出美丽的神采。

「没想到…图尔也能令花为他盛开吗?」望着诺尔温煦看向花草的面容,姜伏贴于玻璃面上的掌心不禁蜷缩成拳。

诺尔不经意回头,正眼对上了姜的视线,姜禁不住反射动作的往后退了一步,诺尔也看见了。

诺尔莞尔一笑,半举手臂无声的打个招呼,他知道,更进一步的亲近,只会吓坏眼前的人而已,所以随后便旋身继续方才的事,并不介意自己任人窥看。

倒是姜,吞了口唾液,在明白诺尔不会伤害他的情形下,步入了温室。

门扉开启的声音,也令诺尔感到惊诧,他以为,在对方刻意的逃开之下,他与他们,恐怕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了,在他尚未能痊愈内心的恐惧之前。

「……」沉静了好一会儿,双方也不晓得该从何搭上话,仅只让静默无尽蔓延下去。

糟糕,他在冲动下,进来温室是想要做什么啊?但一直沉默下去,似乎又只会持续僵持…当现场气氛尴尬到极点时,诺尔率先开口说话了。

「波尔那先生,您喜欢什么品种的玫瑰呢?是MmeLaurioldeBarney〔罗莉欧贵妇〕,亦或ElizabethanRose〔伊莉莎白皇后〕呢?」诺尔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开始进行谈话,以予对方安全感。

「两、两种有什么不同吗?」姜冷汗直流,对于园艺,他可是一窍不通。

「虽两种都是属于极其华丽的品种,但我认为,唯有此玫瑰,方能配得上波尔那先生的丽颜。」在诺尔看来,姜.波尔那这个男人,是相当美丽的,美丽而不庸俗。

「什、什么?」姜的脸色略显苍白,通常丽颜,应是运用在女人身上…吧?

虽与凡得洛.南特相较下,波尔那医师的发色显得是有些暗沉的银灰色,而非凡得洛那么亮眼的银白,但却毫无伤损姜.波尔那给人的华丽气息。

反而…有股内蕴的端庄,果然还是ElizabethanRose吗?特别是那只清澈的浅色瞳孔,像包容万象的天空一样的颜色…

「啊,我明白了!」顿时,诺尔如开悟般,指着姜小叫一声。

「呃?」姜胆怯的又将后背抵在门上。

「波尔那先生是BlueColorRose〔蓝色玫瑰〕才对!稀有的、需特别栽植的BlueColorRose!」

「…」姜从刚刚到目前为止,完全不明白诺尔.雅顿在说些什么。

「BlueColorRose,花语:善良,果然是波尔那先生的玫瑰呢。」诺尔自顾自地的开心,姜已经开始怀疑眼前灵偶的机能性了。

「波尔那先生,现在,我虽尚未能送您稀有的BlueColorRose,但…」诺尔浅笑,细声念出缚式,顿时,不晓得从哪窜出的绿色枝条,将一朵开得繁丽的粉色玫瑰呈现在姜的面前,等候他的索取。

「ElizabethanRose,献予皇后的玫瑰,也相当衬托您呢。」诺尔笑眯了眼,感到满足,对于波尔那并无排斥的反应。

自从那次意外,直到现在,能够交谈对彼此来说,已是最大的慰藉。虽不能保证能否回复到之前的相处模式,但现在能够说得上话,就很令人满足了。

「谢谢。」姜脸莫名潮红,怯声收下。

所、所以,他是皇后吗?姜的感觉相当微妙…

戮人--10

「Checkmate〔将死〕」聿轻松自若的击败对方的国王,只见黑方的王滚落,划一圆弧。

「哇啊啊啊啊啊──我又输了!」安抱头跳脚。

「安真没用。」帕丁与其他人伫立在旁观战,帕丁板着张脸,一针见血。

「嗯,安确实很没用呢。」诺尔浅笑的再陈述了一次。

「少爷已经很让步了,本来可以更早定局的…」凡得洛拳头支撑下颚,平淡的说。

「可恶,这叫什么来着的?也太难玩了吧!每种棋的走法都不一样,光记走法我都不能想对策了!」安恼怒的拍桌,桌上的棋同时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它叫西洋棋。」聿啜饮口温热的红茶,现在他们位在后园,一个下午下来,安已各自输给了诺尔、帕丁、凡得洛以及聿,也就是说…

是每盘皆输──

「可恶,再来一局!」安已连喝下午茶的兴致都没了,眼冒火光瞪视着一副泰然自若的聿。

「你们玩,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先去准备晚餐才行。」帕丁兴致缺缺,安头脑简单,看他玩一点也不好玩。

「那我去修剪下藩篱好了,感觉都快变形了呢?」极其夸张的说法…凡得洛及聿不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除了安,仍然兴致高昂。

「凡得洛,那么我先去小歇一会,你陪安玩吧。」聿也玩不下去了,起身准备离开。

「是。」凡得洛掌心贴向胸口,屈身领命。

「啊?我不要啦,凡得洛肯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的!」随着聿起身,安也同时跟着起身,觑了眼似乎笑得相当随和的凡得洛,伸手欲阻止聿的背影。

「…安.卡特先生,准备好与我对弈了吗?」凡得洛立即阻挡在安的面前,笑容可掬的使用敬语,使安不寒而栗。

「好、好…」安举手投降,苦笑着接受下一场的输局…

「辛亚斯!这是什么?」于石屋客房等候辛亚斯许久的姜,按耐不住性子,索性下楼梯寻找辛亚斯的身影,却被柱管内的人影吓得不成言语。

「啊,被发现了吗?」辛亚斯不以为然的扒扒头、吁口气,连睐也不睐姜一眼。

「他、他不是…」英瑾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别紧张,人是早死的了,只不过我正伺机要复活他而已。」辛亚斯啪咑一声开启打火器,嘴努了努点燃烟头,动作不疾不徐。

「什么,你在说什么?开什么玩笑!」姜激动上前的揪住辛亚斯的衣领。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这么做的话,英瑾的处境该怎么办?他可是在户籍上,早已过世身亡的人啊!」

「这些话…你要不要留给我上面的人说去?对我说没用吧,我也只不过领钱办事而已。」辛亚斯不耐的睐着姜,口气非常糟。

「是聿少爷…是聿少爷叫你这么做的吗?」姜不敢置信的松脱对辛亚斯的箝制。

「是啊,花了两个月寻获英瑾的尸体,再花一年半多的时间凑齐早已显得残破不堪的尸具,很费劲的。」辛亚斯僵硬的动动肩。

「既然能让你一眼看出是英瑾,那应该就差不多了,可以向上头报告了。」说完,辛亚斯整装下,虽其实并无多大差别。

「等等,你要跟谁秉告?」姜的神情让刘海覆盖住,步伐动也不动的拉住擦肩而去辛亚斯的手臂。

「当然是跟你家小少爷,聿.洛普兰德秉告啦。」辛亚斯吊儿啷当的用戏谑的口吻回应。

「聿少爷他…聿少爷失去记忆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啥?」辛亚斯惊愕的转头,唇角的烟伴随火光坠落。

「所以…停掉这个实验吧,已经…没有必要了,就让英瑾安然的走吧。」姜垂头低吼,泪珠一滴、两滴低落粗糙的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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