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与你无关(出书版)by 不为什么
  发于:2010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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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姨死了,我们一家都是刽子手,我恨透了那里。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错误了,为什么上天这么对我?
「遗书很短,就说让我好好学习,好好做人。没有丝毫感情流露,我不知道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瞬间,想起我们的过去,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她永远安息在这个冰冷的湖底了,我对于她的感情,也永远是爱恨交织。」
小北伸出左手,「这个镯子,是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镯子闪着点点的银光。像小北的眼泪一样晶莹。w7rxtban
「后来你就来到这里?」
「嗯,琴姨的死让我万念俱灰。」小北顿了顿,继续说:「我独身一人来到这个城市,拿着那一年多放荡生涯攒下的积蓄。」
小北又自嘲的笑了。我看的异常心痛。
「租了房子,也没有一技之长,最后选择了学开车,找工作比较好找,又不要求学历。刚学完不久便赶上公交车公司招工,买了份假的高中学历就去应聘了,没想到居然通过。」小北看着我,妩媚的一笑,「不得不承认长得好还是占便宜。
「开了一年多车,就碰上你,本来安静的生活又被你打乱了。」
「对不起。」
「就像一杯已经沉淀好久的脏水,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你用手指轻轻一搅,所有的沉渣都浮出水面。我试过接受你,可是不可以,我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都快想疯了,真的。
「讲完了。」小北故作轻松的说着,把手里的啤酒瓶啪的扔进了镜月湖,大声说:「琴姨妳也喝一杯!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的!」
「小北,我的介入让你痛苦我真的没有想到,但是如果现在我们是相爱的话,可以忘掉这一切重新开始,爱不是能拯救一切吗?我们还很年轻。」我认真的说。
小北看着我,「恋母情结,堕胎,自杀...这些东西已经够多的了,难道还要再加上同性恋吗?我受够了!我真想好好的谈一次正常的,你知道吗?正常的恋爱!今天把一切告诉你,就是要你别来找我,而我自己也不要再有什么奢望喜欢你。
「放过我吧,我不能再不正常了,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小北开门走了,我竟然没有追出去。
湖面平静。琴姨,妳有错吗?小北有错吗?我究竟有错吗?
整整三天脑子好乱。多少次想给小北打电话总是提不起勇气来,不知道和小北说什么。也许我应该从小北的生命里消失了,我会远远的看着他,祝福他。
第二晚做梦时我梦见了披头散发的琴姨,然后满身冷汗的猛然醒来。窗外夜色如水...小北啊小北,我多么想回到过去的时光啊。
结果消失的不是我,是小北。
「喂,方总,我是楚小北的经纪人。小北去哪了,怎么三天没露面啊?」
「啊?没去上班?」
「没啊,今天的工作都耽误了,这样上两次的劳务费也别想拿了,直接赔偿人家的损失。这孩子怎么这德行啊,他知不知道...」
我脑子根本没听进去,挂了电话直奔小北家,使劲敲门,把门擂的山响。
小北没出来,倒是隔壁大婶出来了。
「小伙子,别敲了,你大爷心脏不好,你找小北那孩子啊?」
「对啊,您认识他啊?」
「认识啊,来这两年了快,这房子也是我的,我租他的。这孩子可是个好孩子,长的又俊又干净,虽然后来拖过一阵子房租我也没撵他。
「这孩子真念我好,说是要搬去外地发展,什么都没要,都留给我了,人家现在是模特儿了,听说能挣不少呢,带了点书和衣服就走了。」
走了?走的真干净啊。
小北就这样丢盔弃甲的走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失去小北,就算他有那些让人不适的过去,我仍然爱他。
我已经习惯了生命中有他的时时刻刻,如果可以重来,我愿意用我的真心融化他,哪怕继续做他的守护神,可以远远的看着他幸福,我也心满意足。
但是我无法忍受小北逃离到我的视线之外。
其实爱有多深,爱的人就有多自私。说什么喜欢你与你无关,简直是骗鬼!
「那,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啊?」
「好啊,反正还没找到买主。」
音响和计算机都不在,估计是卖了;红色的沙发还在,颜色依然鲜艳。
屋子里遍地狼藉的扔著书,CD、DVD、衣服,无声的控诉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方磊,一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你与你无关的讨厌家伙。
我默默蹲下来想把地上的书收拾一起,看见一本二月河写的《康熙大帝》,就是小北那次在医院看的那本,翻开扉页上写着小北清秀的字迹─「购于西河桥早书市」。
眼泪突然抑止不住的掉下来,模糊了字迹。我听见我用沙哑的嗓子对惊讶无比的大娘说:「这些书和盘片什么的,都卖给我行吗?」
虽然大娘说不要我的钱让我拿走,但我还是塞给大娘我钱包里全部的三千块现金,把这些大娘准备卖旧货的东西小心翼翼、一件不落的搬上车。
走之前大娘问我:「他是不是你的偶像啊?你也是那个什么,粉丝。」
我笑着说:「您可说对了,我是他的铁丝。」
回到家,把衣服一件件收拾干净挂进他的房间里,书都整齐的摆起来,把客厅CD架上的盘片都取下来塞进柜子,放上刚刚拿回来的那些。
我开始沉溺于缅怀小北的生活。
看他看的书,听他听的歌,除此之外,这个耗尽我几乎所有力气喜欢的男孩,没有在我生命里留下任何的痕迹。
当然,如果这是个故事,我想它应该还没有结束。

第五章
日子平淡如水,一年多过去了,小北没有在任何我熟悉的地方出现过。我总是不停的打的那个号码,终于由「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变成了「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有时我会去大杨的酒吧后面看琴姨,我想如果琴姨知道我有多爱小北,她应该可以保佑我找到小北。
许久不去报到,公交车公司把小北除名了,经纪公司也中止了合同,很快就有更年轻更英俊的新人顶上。没有了小北,这个世界照常运转;连我不也好好的上班、下班、谈生意、签合同、赶饭局,有时还和陆雨尘打打网球,只是没再提交往的事。
没事我也会开车到处乱逛,但我知道希望微乎其微,小北也许早就去了新的城市。不知道哪个城市的公交车上,又会有一个戴着银镯子的,气质淡然、长相绝美的司机呢?
我开始酗酒了,有应酬要喝,没应酬制造应酬也要喝,不要命的喝法反而帮我赢得了更多的合同,要不怎么说这个世界疯狂呢?
终于有一天,酒醉的我被警察拦住,吊销了驾驶执照。这样更好,我可以打着车从城南喝到城北,从酒吧喝到夜市,再不用考虑什么留一分清醒开车的问题。
一天又是午夜时分,把几个客户都陪好陪倒了之后,我东倒西歪的站在路上拦车。
等了半天都没个车来。我心里大骂刚才的张总,他小舅子在哪开歌厅不好开,在这鸟不拉屎的南郊郊区,就算投入小,可这破地除了关系户谁来啊!
终于有辆车亮着空车的灯,看见我在路边站着,远远的便开始减速,我开始往中间走,反正马路上没车没人。眼看就要停下了,突然这辆车猛的转了下方向,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擦着我身边飞驰而去,差点把本来站立不稳的我带个大跟头。
「我操你大爷!」我吓的酒醒了一半。这车发什么神经,差点把我压地下,不会是杀人越货的吧?这夜黑风高的。
那司机一看就不是个好人,梳着很短的头发,留着胡子,还光着膀子。
突然,我打了激灵,那、那、那怎么这么像小北呢?酒立刻都醒了,脑子飞快搜索刚才那路灯下一瞬间的模糊记忆,实在不能肯定,离的远、时间短,仅仅是一种直觉。
但是有希望好过没指望,之后我一有空闲,就跑到以前几乎很少逗留的南城,尤其是郊区,每到周末我都进行一次郊游。
可惜,我没有什么收获,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蔬菜批发市场、水产批发市场、定点屠宰加工、弹棉花的、打炉子的、卖土产的,全挤在各自高矮大小不一的简易房里。这是一片政府还没来得及拆迁改造的,这个城市的贫民窟。
后来我发现路边的一个小饭馆好像是个出租车聚集地,因为那里没时没点的开着,经常停着不少的出租车,这个走了那个又来了。所以我开始在这个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饭馆里蹲点。
老板特欢迎我,因为我每次都点好几个最贵的菜而且一点不动。去了两回,待了将近八个小时,毫无收获,第三次去,刚到就下起了雨,一下雨出租车生意就变好了,大家无暇吃饭,店里就老板和我两个人。我要了几个菜,百无聊赖的等雨停。
老板无聊的和我搭话:「您是不是找人啊?」
「嗯,找个出租车司机。」
「哦,怎么了?捡您东西没还您?肯定是特贵重的东西吧?」
对,就是,把我心捡走了我还能干什么?
「叫什么?您别说这边的司机我都认识。」
「楚小北。」小北他应该不会用这个名。
果然老板摇头。「不认识,肯定不是老混这边的,混这边的我都知道。」
我绝望了。这顶着光头又留着胡子的会是小北?我是想他想疯了。
手机响了,是老穆。
「方总你快回来!明天的那个签约改今天了。」
「他妈呀!他想哪天签就哪天签!他耍我们啊!」
「他说他明天突然有个紧急会议,要出差一去就是半个月。」
「不签晒着他!半个月之后看他广告还出不出!」我正没好气呢。
「二十万你不要了?」老穆听出我没好气,言简意赅。
「好吧,等我,半个小时以后到。」
正准备叫结帐,身后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由远而近:「老板,来盘炒饭!」
小北?我回头一看,正是小北穿着拖鞋、背心短裤、剃着光头、胡子拉茬的走了进来。我腾的站起来,小北看见我,也一下子愣在门口。
对视中。
小北转身离开。我怎能再让他从我视线里消失,扔下一百块就追了出去。
小北走的不快不慢,似乎在考虑怎么甩掉我。我亦步亦趋,结果转个弯,是个农贸市场,雨还在下,各色雨伞纷纷开放着,小北在雨伞下猫腰穿梭,一会就没了踪影。
我这个笨啊、悔啊!立刻回到小饭馆。「老板,刚才的小伙子您认识?」
「嗯,就你找的人啊。我们都管他叫小南,小南小北,这孩子还真逗。」
我才不管我的小北现在叫什么。「您知道他在哪住吗?」
「住挺近的。」老板突然停下来看着我,「你到底找他干什么?他真捡你东西了?」
「那是我弟弟,离家出走半年了这不刚找到他,我们一家子快急疯了。」我诚恳的说,我们一家子反正现在就我一个人。
「啊?你怎么不早说,小南住的和老王离的不远,老王你吃完带他去吧。」老板对唯一一个吃面条的顾客说。
「行,」老王三口并做两口的吃完面,「我早就说这孩子心里有事。走吧,我开车带你去,三分钟。」
眼前是破旧得分不清年代的老式公寓,我沿着老王指的方向往里走,楼道漆黑狭窄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前面隐约有个人正在生煤油炉,突然被炉子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小北!」我大声喊起来。还好他没有继续跑,看着我走过来,小北丢下煤油炉子转身进了屋。我立刻跟了进去,生怕被关在门外。
小北没有关门的意思,抱着胳膊站在狭小的房间里。房间只有一张双层的单人床和少许普通的破旧家具;一个杂牌电视机和一些杂物,无序的堆放在床对面那张很有些历史的桌子上。屋子已经乱到一定程度了,怎么看都不像小北的房间。
小北穿着一件印着什么什么公司的广告背心,大裤衩,拖鞋,裸露的皮肤显出健康的古铜色。光头上已经长出半寸的头发茬,胡子好像故意几天不刮,但依然那么英俊,我甚至仅仅感受他那灼人的气场就已经口干舌燥了。
「你累不累啊?」竟是小北先开口,话语里竟有了和以前不同的感觉。
「我怕你又跑了。」
「我可累了,在你赶来之前就跑掉的话,那下个工作只能是捡破烂了。」
这、这是原来的那个小北吗?「你为什么要走啊?」
「原因早就说了,说完原因我才走的啊,也算给你一个交代了。你不用这么执着吧?」
小北怎么变成这么个玩世不恭的大老糙爷们了?我晕死。开了半年出租车,嘴就练成这样了?「小北你干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什么样?你穿西服打领带就是人样,我这样就不是人样了?我觉得挺好。」
「不是,我不是说外表。我是说你整个的气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糙一点抗击打能力强。方哥你别说,这一年来开出租车,和那些哥哥大爷们真的学了很多。人活着干什么?首先不就是得高兴吗?所以那些不高兴的,能不想就最好都不想,你说呢?」
小北瞇眼睛的瞬间,我还是捕捉到他过去的影子。
「也对,就是有点不适应。」
「失望了吧。没想到我楚小北也有走下神坛的一天。」
「其实你这样,挺好的。」
「虚伪。」
「真的,不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心里那个完美的楚小北。」我脑海里又浮现出第一次见他的情景。
重逢的喜悦和一年多来的痛苦相思交织着,竟让我毫无防备的掉下泪来。
小北将一切看在眼里,轻叹一声,「方哥,你又何必把自己陷的那么深呢?」完全是过去小北的神态和语气。
听到那声轻叹我心都醉了,我抬起眼睛望向正深深看着我的楚小北,屋子里安静极了,阴暗极了,外面的雨正下的淅沥,后来的一切就像在梦里。
不知道是谁主动,我们猛的把对方紧紧拥在怀里使劲抱着,像是要把自己嵌到对方的身体里去。我甚至听到小北用力时,骨节勒的喀吧作响的声音。
我们疯狂的吻着,小北的胡子扎着我的脸,他用力的吮吸我,直到我尝到了一丝甜蜜的血腥味,证明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有一副可以爱的年轻躯体。
放肆的亲吻,逐渐变得杂乱的呼吸,逐渐开始不再安分的双手,我感觉我的心、我的肺、我的这个躯体,都要在小北怀里爆炸了。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不去管他。小北轻轻推开了我,怔怔的看着我。
不会吧,不会又清醒过来让我滚吧?一切继续重演?我也怔怔的看着他。
电话继续不停的持续的响,没人说话。
刚才那一切,是真的吗?
终于我还是先接了电话。
「方总你快过来吧!你可怜可怜我们做了一个月的企画案,我们还要月底拿红包呢,我们还要养家糊口...」
天,忘了。
「小北,我有急事我先走了,你有手机吗?我怎么找你?喂,你怎么了?你别再跑了啊我求你了!」
「啊?」小北从沉思中抬起头来,「我没手机,我不跑,你想找我就来这吧。我和一个朋友轮换开,我开晚班。」
我看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里还是怕怕的。犹豫该不该去签那个二十万的合同。
但是如果爽约的话,伤害的可是公司三十多人的心啊。
小北笑了。「走吧,真可笑,我肯定不走,今非昔比了,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在众人的欢呼下,我签完了合同,此时雨已经停了,天色已晚。一刻没停的打车去了那栋破旧公寓,结果只见到小北的室友,一个看不出年纪的中年人。
「他出车去了。明天早上回来吧。」
还好,不是逃走了。心事重重的往回走。
开始把下午见到的楚小北拿出来仔细回忆。一个邋遢的,不修边幅的,会耍贫嘴和开玩笑的楚小北?
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楚小北好像从那个忧郁男孩变成了一个成熟男人?是谁?是谁让他成长了?
心里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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