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与你无关(出书版)by 不为什么
  发于:2010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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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叫方磊,很俗气的名字吧,呵呵。
男,属龙,今年正好三十。开着一家广告公司。
什么?大老板?不敢当。就挣口饭钱。
平时喜欢什么?没什么喜欢的。上班挣钱,不抽烟,不喝酒。
感情生活已经空白了一年多,之前谈过几场恋爱。目前单身。
为什么都没结果?呵呵,不为什么,两个人因为孤独而相聚,因为了解而分离。我们这类人,能找个可以共度终生的,太难了。
你问我什么人?活人呗。
除了上班挣钱外,最近一年来,我唯一的爱好就是来回不停的坐十八路公交车。
呵呵,奇怪吧?我自己都纳闷。
这个怪癖得从一年前那个下大雨的五月的夜晚说起,呵呵,没事,不是恐怖片您别怕,那时我刚和恋人分手不久,脆弱的心灵还没完全恢复。
那天那叫个倒霉啊,真让我印象深刻,先是上午和一个大客户谈掰了,快到嘴的鸭子飞了。下午转帐的时候,银行说我们的账户系统出了点问题,让我亲自去一趟才能转出钱来;公司唯一的车〈我说了小公司嘛〉让司机小孙开走去外地接他姥姥了,于是我带着会计打车过去办完事,天空开始下大雨。
那是那个春天第一场大雨,所有人都被下懵了。街上的出租车马上就紧俏起来,一辆停下来便有无数的人蜂拥而至,就差大打出手了。
「方总,你六点是不是有个饭局呢?」会计问。
「嗯,在阳光酒店。」
「我估计车是截不上了,门口就十八路,你坐公交车去吧。正好到阳光门口有一站,五一斜街那站下就行了。」
只能这样了。
十八路一来,我和无数的痴男怨女一起疯狂挤了上去,你看看,人家公交车地方多大,以后还是多发展公交车、少发展出租车算了。
车上人们每个都咬紧嘴唇目光向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我挂着月票,每天都要在四路车上晃荡不少时间,车上总有个五大三粗的司机叔叔和穷凶极恶的售票员阿姨。
记忆一下子浮上心头,拥挤的车厢依旧,但已过去了将近二十个年头。仔细想想,好像当年那个十岁的小男孩,手里依旧什么都没有。
在那个下着春雨的夜晚,我挤在各色兄弟姐妹的空隙里,无可避免的伤感起来,加之上午那笔大生意失败的挫折感也一起涌上心头,接下来阳光酒店的宴会也一点都不阳光了,一开始我已意兴阑珊。
晚上九点,借口身体不舒服,逃离了鬼哭狼嚎的卡拉OK现场,一出大门就看见一辆十八路公交车安静的停靠在下完雨异常干净的大街上,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青草味道。
我鬼使神差的上了车,投了一枚硬币,下意识的看了眼司机。
说实话,当时我就震住了。我怀疑我上了一辆鬼车,因为司机太不像司机了。
一个难以形容的、气质卓越的帅哥。有多帅?我想已经超出了我可以计算的极限。
主要是气质,要是可以形容一个男的是仙女的话,那绝对是他,好像不在人间啊,不是鬼就是神仙。雨后的微风阵阵袭来,一盏盏路灯向后退去,在这个男子脸上打出昏黄迷蒙的调子。
我就这样站着。车上一定还有人,但我的记忆里不知为什么总好像就我们两人。
那天他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棉T恤,破旧的牛仔裤和一双帆布鞋,微微挽起的袖口露出一个花纹细腻的银质手镯。
注意!是手镯,不是手炼。我第一次见一个男人把那种东西戴的那么难以形容。
我就这么站着,看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方向盘,眼睛里忽暗忽亮的反射着夜晚的灯光。我就这么站着,车到终点大家都下了,我也傻乎乎的下了车,就在站牌下又站了半天。
好久我才回过神来。靠,对我冲击太大了!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有意思的,丰富多彩的,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什么人都可能碰上。
打车回家后,我立刻把前情人的照片收了起来。这世界英俊潇洒的人多了,连开公共汽车都有那么帅的,我干什么一棵树上吊死啊?
呵呵,我是弯的,您也已经看出来了吧。什么?您不懂?那您就太老土了,我是同性恋,没吓着您吧,就这一点和别人不太一样,您多担待着点吧。
闲话就不说了,接着说那夜之后,我立刻从失恋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四处觅食。在我已知的圈子里找了一遍,没一个能上眼的。我心里这个郁闷啊,你们怎么这么不争气啊,什么白领金领的,怎么没一个有人家小司机的气质呢?真是恨其不争啊!
没过几天我就气馁了。
一天晚上六点下班,不知不觉就溜达到十八路汽车站,好在离我公司也就二站地。等了三辆车过去,都是一张张胡子拉擦的老脸,正在怀疑是不是那天真的遇鬼了的时候,又一辆十八路停在我身边,我一看司机,四节台阶我一步就钻上去了。
那天天气热,我清楚的记着他穿了件白色衬衣,柔软棉布的那种,还穿着那条牛仔裤,换了双颜色的帆布鞋。这回袖子撸挺高,银镯子看着了全貌,戴他腕子上真好看。
又跟到终点,这回他还要往回返,本想再掏钱继续坐,可又太扎眼了,只好依依不舍的下了车。回了家一夜没睡好,早上五点就醒了,差点直奔十八路早班车。
之后逐渐养成了习惯,坐十八路车,在这个城市十八路车经过的任何地方,成为我唯一的业余爱好。坐了几回发现,我经常是西装革履,提个公文包坐公交车太像推销员了,于是在公司准备了休闲装,若要坐十八路就换上。
但是浅色的T恤和白棉布衬衣还是不敢尝试,毕竟已是三十岁、身高一百七十八、体重七、八十公斤的老男人了,穿点深蓝、黑的就得了。牛仔裤底下也不可能配帆布鞋,虽然我很想去买一双。
连公司的小女生都说我越活越年轻,还问我最近开始做运动了吧。
我说是啊。如果坐公交车也算运动的话。
他们公司排班好像是二天早班,二天中班,二天晚班,然后休息一天。我还认真的排了一下他早中晚班的出车顺序,后来发现我们这个城市糟烂的交通连他们公司的记时员都无法掌握,我也就放弃了。
他休息是星期五,这天我不坐十八路,还有星期一、星期二这两天我也基本碰不着他。一般安排饭局和应酬。
如果他不换班的话,星期三、四他晚班,我会执着的坐一次他的车。星期六、日的话我也会早起去赶一次他的车,但是不敢多坐,因为周末早班车上人真的太少了。
就这样,快一年过去了,跑这条线的小偷都已经把我当反扒的便衣了,而便衣我看也快把我认为是踩点的小偷了。我依然乐此不疲的坐着,坐并快乐着。
这天星期六早上六点我就醒了,迫不及待爬起来,打车直奔柳条街的十八路车站。
为什么要去那呢?主要是经过我的观察,就那旁边有个不错的蛋糕店,可以买了东西边吃边等车。还可以透过大玻璃观察到底是不是我梦中情人的车,看清楚再推门出去也来得及,而且这是第二站,可以坐半个多小时呢。
等到七点,小情郎的车就来了,我一个箭步钻出去上了车,上车才发现,车上就我们两人。无人售票车,连个售票员都没有。帅哥一改过去淡然的态度,看我好几眼。
我脸这个红啊,心跳的差点没昏过去,挣扎着走到中间座位坐了下来。还不敢坐太近,怕人家起疑心,不过我想他肯定认识我,知道我是老乘客了。
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我小情郎的后背看,帅哥居然说话了。
「你老坐十八路吧。」QIIA
咳,我差点噎着,帅哥在我印象里好像除了必要的往里走,终点站到了都下吧,还有回答一些有关站点的提问之外,不怎么说话。
碰见熟人至多淡淡的笑笑,打个招呼,我运气不好,就只碰见二十多次他遇见熟人笑。〈这还不好啊?人家都笑二十多次了。〉
「是啊。」我瓮声瓮气的回答,没想好怎么说。
「你在哪上班?」
怎么说?靠,我公司根本不在这条在线。
「终点站那。」反正我老在那里下车。
「哦。二十中的终点站还是我们总站的终点站?」
坏了,我有时从南往北坐,有时从北往南坐。「两边跑。」我觉得我像个猪头。
「是吗?」
车靠站了,开始有人上来,帅哥开始了可爱的沉默。我这个悔啊,不知道刚才自己说什么。有这个机会应该把握啊,又不是十六岁小孩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
但我就是说不出口,总觉得面对他我如果有点什么想法那就是太龌龊了。从没有这么自卑过,想当年,我也是翩翩美少年、不羁大浪子,辣手摧残多少祖国的小草啊!但是三十岁了反而开始玩纯情。
是不是男人一过三十,性能力就急转直下了,顺便也改变了心理?
一路上胡思乱想,任身边座位上的乘客换了一拨又一拨,然后总站到了,抬头一看,帅哥从座位上回头正看我呢。车上又只剩我们俩了。
第一次这么直接的和他对视,他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天啊,如此的一个人儿竟然是个大巴司机,打死我都不信。
不会是什么人下来体验生活的吧?
「先生,到站了。下吗?」
「哦!」我赶快傻乎乎的站起来。
「你今天上午有事吗?」
「没什么事啊。」我一惊,顺嘴就说。
「没事就坐着吧,陪我聊会。」
天啊,不会是我的小情郎主动示爱吧,他对我有兴趣?
「好啊。」我再傻也不能说不好啊。犹豫了一下,轻轻走过去坐在他的斜后方。
「我还一圈,十点多下班。」
什么意思?暗示我?我心扑通扑通的跳。
「哦,你们也挺辛苦的,这点活你干几年了?」
「两年多点,十八岁就开始了。」
那他现在二十岁?真年轻啊,怪不得皮肤这么好。
开始有人上车了,我们不再说话。我琢磨着我的小情郎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想了一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对我有意思,要不怎么叫我陪他?心情那时豁然开朗,下定决心一会下班一定要开口。
人们都从周末的好觉里慢慢苏醒,串亲戚的、逛大街的,都在这小小的车厢汇集,人声开始嘈杂起来。两个小时恨快过去,汽车又开回了总站,我随着人流傻傻的下了车,准备走到司机位置和我的小情郎说话。
小情郎居然探出头来说:「大叔,你等我会,我去交车。」
哈哈,小情郎居然让我等他,心里那个美啊,肯定是对我有意思。
等等?刚才他叫我什么?好像是...大叔?天啊,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我不觉得我和他有那么大差距啊?我的好心情立刻烟消云散了。寒风萧萧,我站在车来车往的公共汽车总站,怀着悲愤的心情等一个叫我大叔的帅哥。
「大叔,走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身边,语气依然是淡淡的。
「这个,那个...别叫我大叔好吗?我就比你大十岁。」
他眸子深深的看着我。「十岁的差距你觉得不大吗?我小叔才比我大八岁。」
天啊,没话。
「你不喜欢,就叫你大哥吧。我叫小北,你叫什么?」
「方磊。」
「哦,方大哥。我去玩游戏,你去吗?」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我做梦也想不到,神仙一样的男子的爱好居然是玩游戏,看来现实和理想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不知道他为什么喊上我,自从他叫我大叔之后,我已经对他对我有意思的这个想法彻底断了念想。
十岁,十岁看来真的差了很多很多啊。
一辆漂亮的蓝色机车,配上眼前这个漂亮的人儿。今天他穿了一条军绿色的休闲裤,上上下下好多个口袋,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休闲棉服。不知道为什么,衣服一穿他身上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上车啊。」
追风少年?和我想的不一样,他应该驾着云彩...
人声嘈杂。小北的爱好真的很奇怪,他只对游戏厅中间的一个机器感兴趣。
一个透明压克力罩起来的机器,四面都是像推土机一样的推动着平面上数以万计的游戏币向前,退后,再向前。当你把游戏币投进里面,而恰巧落在推币的金属正好退回去的空档里,就有可能发生许多游戏币被推掉出来的情况,虽然这种情况很少。
就这样一个游戏,小北搬个凳子,认真的玩着,我傻站在旁边,看着。仔细看,还真挺有意思。
「挺无聊吧?」小北说。
「不啊,挺有意思的。」
「是吗?我都觉得无聊。」
我无语。什么人啊,叫人在这里陪你玩你都觉得无聊的游戏?
今天他运气不怎么样,除了开始零零落落掉下一些游戏币之外,一直没什么收获,直到把手里的游戏币都做了贡献。
最后一个,放进去,翻了个个,落在一堆游戏币上面。没戏了。
「好了,没了。方大哥,借你手机使使。」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我把手机递给他,他借过去迅速拨了一个号,又挂掉还给我。「这我的电话,有空找我玩。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什么?什么意思啊?喂─我还没说话呢!
等我反应过来,摩托车已经骑走了。走出游戏厅,街上熙熙攘攘,拿出手机细看那个陌生的号码,心里一片茫然。
之后的一个星期依然很忙,还出差去了趟北京,回来已经是星期五的中午了。空空荡荡的房间,孤孤单单的男人,感觉三十岁的我好脆弱。
心里一动,没忍住拨通了他的号码。「喂?小北嘛?」
「你是方哥吧,我记着你的号呢。」
「你今天休息吧,我请你吃饭。」
「你怎么知道我休息?」
「我、我猜的。」
「别出去了,我都做上了,你来我家吧,喝酒就顺路买瓶红酒。我家在XX小区十四楼乙栋三十二号。」
「去你家不好吧...喂喂?小北?喂?」
电话已经挂了。天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困惑的很,但还是无力拒绝小北的要求,带着红酒和果篮就上了门。
小北一开门就笑了,「还带果篮?我又不是病人。进来坐吧。」
一室一厅,屋子不算整洁,但是不乱,有一种适度的舒适感。客厅里是一排造型奇怪的红色沙发,很可爱,还有迷你音响和计算机,没看见电视。
茶几上已经摆了几个菜。葱油鲫鱼、酱牛肉和两个素菜。
「我正闷的慌呢,你来正好,陪我喝酒吧,两瓶红酒够把自己灌倒了,来,别愣着了,倒上倒上,干杯─嗯,不错。尝尝我的菜。」
按说和梦中情人一起吃饭,我应该很高兴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心里毛毛的。一瓶很快见底了,看着小北渐渐发红的脸,我决定要说些什么。
「小北。」
「嗯。」
「我和你不熟,你为什么叫我来你家吃饭。」
「不熟吗?」小北抬起头,深深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我。
我喉咙干涩,头脑发懵。
「我觉得和你挺熟的,坐我车快一年了,我怎么也得谢谢你捧场啊。」
「那个...」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的眼神,是鼓励吗?我觉得我绷不住了。
「小北,我喜欢你。」
「我知道,要不你为什么跟我一年啊。」
「那你怎么想的?」XIXIQIQI
「你等等。」小北转身进了卧室。
我睁大眼睛,不知道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美少年又要玩什么花样。不会是主动宽衣解带、以身相许吧?
一会,小北抱出来一个大盒子,哗啦一下扔我面前。我低头一看,都什么东西啊...手表、小手机、iPOD、水晶手炼、杂志、MP3,甚至还有扣子、头花,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小子,什么意思?
「这些都是我的乘客送我的。他们都说喜欢我。」
靠,这小子不会这么受欢迎吧?难道我也是这众多傻B中的一个?天啊。
「都什么人啊?」精神都有问题吧。
「男女老少。还真没你想不到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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