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猪神的黄昏
猪神的黄昏  发于:2010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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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声脆响,还不如逢年过节的鞭炮声来得响亮,大汉却骤然僵住,缓慢的缩回老拳,

更为缓慢的低下头。

仿佛知道他要看什么,后方一柱手电筒的亮光正投到他的大腿上,裤子破了一个小小

的洞,以洞口为中心,大片的血渍正汩汩流淌而出,蓝色的裤子迅速被染成绛紫……

大汉一声厉嚎,与地上同伴的惨叫声恰成合奏,叫得逼近的众人同时刹住脚。

肖文暗叫侥幸,他对自己的枪法有自知之明,要不是这人贴得极近,根本不可能一击

即中。

见众人被枪震住,肖文趁机掉头跑向东北角,即他第二处埋设了雷管炸药的地方。

身后很快传来呼喝和追赶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在肖文身前身后晃动,他大口的喘着

气,近了,近了……却不知是追兵近了还是目标近了……

前方一幢拆得只剩半间的房屋,肖文从缺口钻进去,绕到墙后,又从另一处缺口出来

追兵果然赶到,也是从缺口钻进,不等他们钻出,肖文掷出燃烧弹,“轰”一声,跑

在前面的几人同声惨叫,瞬间被火焰吞噬成火人。

肖文也吃了一惊,这玩意儿和催泪弹都是托人从香港走私来的,没想到这么霸道。

他有些不忍,怔了几秒,直到又一批追兵脚步声接近,才转身直跑到东北角埋设雷管

的地方。掏出手电筒一照,原来是引线太长,燃到一半就断掉了。

肖文重新点燃引线,飞快往回跑,不久就听到爆炸声和惨叫声,肖文闭了闭眼,埋头

继续跑。

他故意绕了远道,在各处房屋后绕来绕去,确信甩脱所有尾巴,再次接近看守田鼠的

小屋。

屋门开着,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门里黑洞洞声息全无。

肖文却心凉了半截。

不好,刚才这一通乱,难道他们把田鼠换地方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而这片区域许多空房,他可没本事一间一间找!

肖文急得有些忘形,忍不住要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走近了探个究竟。

他刚露出半身,瞥见小屋门口也是人影一闪,条件反射的又缩回来。

屋内有人!

肖文定了定神,这一番打斗追逐他是初次经历,根本平静不下来,脑子里充满了火光

和凄厉惨叫……算了,想不出就不要想,按事前的计划。

他检查了下防毒面具和手枪,却不走正门,也不接近被阴影笼罩的屋后,直接扬手掷

出最后一枚燃烧弹——屋后的残墙!

“轰”!火光蓬勃,照亮了屋后藏在肖文躲藏的同一位置的一名大汉,没等他的眼睛

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火焰舔上引线,攀升,爆炸再起!

这次的爆炸声比前两次有气势多了,大汉被震得耳膜剧痛,本能的张口狂呼,吃了一

嘴沙砾,又忙着护住头脑,闪避飞溅的砖石碎片,猛一抬头,却见那孤伶伶的一面墙

倒向自己!

又一声惨叫被残墙倒塌的巨响淹没,这面墙的上半截好巧不巧砸在小屋的后墙上,生

生砸穿了一个洞。

肖文出现在屋后,沙石弥漫中把催泪弹扔进洞里,然后踩着砖瓦碎片,深一脚浅一脚

绕到前门。

不片刻,屋内传出声声咳嗽,肖文背靠门边墙壁,耐心等待。

先冲出来几条大汉忙着处理眼泪鼻涕,眼睛都睁不开,肖文没理他们,他这半夜的行

动超出体力负荷,光站着都觉得双腿颤抖,呼吸急促,心脏更是跳得飞快。

如果屋里没有田鼠……肖文在防毒面具后的双目紧紧盯着黑洞洞的门口。

又一条高大的人影跌跌撞撞的扑出来,怀中还挟着个人,是大熊和田鼠!

肖文持枪抵住大熊脑门,他没把握能敲晕这皮粗肉厚的傻大个,也不想伤他。

“放开田鼠。”肖文压低声音道。

大熊怔了怔,怪叫一声就想挺身而起,肖文不得已抬手用枪托砸他,连砸了四五下,

大熊的挣扎稍缓,肖文一把抓住田鼠被绑在身后的右臂,硬把他拉出来。

田鼠软绵绵的被拖出来,肖文苦笑,他现在可没有体力负担重伤同伴。好在他的神智

仍然清醒,一双小眼亮亮的盯着他。肖文架起他,催泪弹的效力并不长,打算先离开

危险地带再帮他解缚。

实际上,先从屋内出来的几名大汉已经恢复过来,戒慎的盯着肖文手中的枪,小心翼

翼的逼近着。

肖文和田鼠一步步后退,燃烧弹的火光渐渐熄灭,等到所有人视界中只剩一遍漆黑,

就是他们逃跑的时机。

一步,二步,三步……

前进的人和后退的人保持着一定间距,大熊也站起身,这个不懂得迂回思考的家伙似

乎天生是破坏平衡的人!

大熊死瞪了五四式手枪几眼,又瞪向肖文,沉声道:“你就是指使人害小昭的王八蛋

?”

爆炸声早已止歇,近处偶尔传来沙石坠地的声音,再度静默的夜里,大熊中气十足的

声音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肖文不出声的继续后退。

大熊把他的反应当作默认,怒吼一声,竟迎着枪口扑上来!

肖文拉了田鼠侧闪,两个人都体力不支,就算是平时,又哪里比得上头脑简单却四肢

超级发达的大熊!

肖文和田鼠各挨一拳,两人同时倒地,肖文翻身把田鼠护到身后,胸口中拳处剧痛难

当,又像被重锤锤中,心脏震得乱了节奏,连话都说不出,只能举枪对准他。

大熊却不管不顾,瞪着两只牛眼,凶神恶煞的步步紧逼。

肖文拼命想出声,眼见大熊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又一拳砸在胸前伤处,一句话终于迸

出口:“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大熊怒火攻心,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再走一步,却突然僵住。

他张大口,瞪眼看半躺在地上这个人,身形,隐在面具后的脸,握枪的手……错不了

……那声音肯定是——

“肖小子!”大熊失声惊呼,同一瞬间,燃烧弹引起的火光全部熄灭。

肖文精神一振,黑暗中转身抓住田鼠:“快,我们——”

他的声音静下来,说出口的话像被刀子切断。

一把锋利的,黑暗中仍然闪着寒光的刀。

抵住肖文喉咙的刀。

田鼠手里的刀。

 

“吱——呀——”

仿佛凝固了时间的对峙与黑暗中,侧方一幢房屋的门从内被推开。

这幢房屋肖文很熟,因为他刚才就是藏在屋后。所以他也清楚,这屋子四面墙上都有

大洞,根本不必开门就能自由出入。屋里的人多此一举,不外乎想用开门声制造气氛

,装神秘。

肖文轻叹口气,放下枪,抬手摘掉防毒面具,再从容的戴好眼镜。

田鼠睁着亮亮的小眼睛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刀锋仍然抵住他的喉咙。

众人中早有乖觉的人打开电筒,灯柱如同舞台的聚光灯一般凝聚在各位主角脸上。

脸仍然肿成两部大,染血的嘴唇微微颤抖的田鼠。

惊呆了的大熊。

因为脱力而显得虚弱,却出乎意料镇定的肖文。

从邻屋缓步走出的神秘人——

朱程。

 

31 路

朱程仍是白天那身装束,光线不好,看不出有没有沾灰尘,不过裤腿倒仍然笔挺。

大概是睡得少,朱程打了个呵欠,抹了把脸,看着肖文微笑。

笑容里还带了点倦意。

最疲倦的还是肖文。

一口气松下来,他只觉四肢百骸都散了架,手足都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是摸爬

滚打时蹭出的小伤口。

好在都是皮外伤,比起抵着喉咙的刀锋,实在算不了什么。

肖文看了看田鼠,又看了看朱程。

朱程道:“放开他,他跑不了。”

当然跑不了,数条大汉把田鼠和肖文团团围住,大熊犹豫了下,也走过来。

田鼠慢慢的缩回手,也不见什么大动作,那柄明晃晃的利刃就突然消失了。

大熊站在近处,看着田鼠拣起那把五四手枪,对着肖文晃了晃,他差点就想大骂,你

他妈敢用枪对着我兄弟!喉头动了动,总算把话咽了下去。

转眼看肖文,肖文貌似脱力,努力了几次都没站起来,大熊忍不住钻进人圈,一把拉

他起来。

肖文扶着他站定了,转头笑了笑:“谢谢。”

大熊别开头,半晌,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肖文回答,他又道:“算了,不用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懂。小昭和丰二我以为是

懂的,后来发现还是不懂,你和程哥的事,我从来不懂。我生来就是傻瓜,也不想当

聪明人!”

他甩脱肖文的手,转身就走。

失去支持,肖文踉跄两步,终是站稳了,朝着大熊的背影叫:“当初砸你头的石膏像

不是意外,是我从二楼扔下去的!”要真是五楼掉下来的,铜头也砸成对瓢。肖文摸

了摸头上结痂的伤口,或许是报应,从干了这事,三天两头他就被砸破头。

大熊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迈开大步走远了。

肖文转过头,朱程已走到近处,人圈分开豁口,他就在豁口外看着豁口内的他。

有趣的是,两个人都在笑。

仿佛刚刚的爆炸、血腥、千钧一发都是假的,两个人笑得很平静。

朱程先道:“换个地方吧,这么大动静,警察该来了。”

于是他们以最快速度上了车——肖文的车,两名大汉坐在前座,田鼠和朱程把肖文夹

在中间,剩下的人处理善后。

车子没有驶出多远,一阵警笛由远而近,两辆警车擦身而过,看方向正是拆迁房区。

肖文道:“好险。”

朱程道:“可不是?”

“我算到你要来,没料到你的破坏力这么大,肖文啊肖文,你总有本事让我手忙脚乱

。”

肖文舒服的仰靠到椅背上,闻言微笑道:“谬赞了,我那点小伎俩哪瞒得过你的眼睛

。”

“你的‘小伎俩’每次都在我的计划外,让我损失惨重。”

“哪里哪里,孙猴子再闹,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

“你也不用谦虚,我从来没有完全掌握住你。”

……

一来二去,两人居然心平气和的互相吹捧,前座的两名大汉听得脑子转不过弯,开车

的差点开到人行道上,旁边的赶紧扳过方向盘,两人好一通慌乱。

后座的田鼠充耳不闻,缩着头仍是委琐的样子,却牢牢握枪对着肖文。

肖文忽然道:“你从来没有信任我?”

“……我不信任何人。”朱程道:“这是我和许乐天最大的区别。”

 

“六年前我就知道你是谁。”朱程架起二郎腿,右手搁在膝盖上,拇指和食指轻轻磨

擦。

“我提前回C大,看到你翻墙去看那个女孩子,出来的时候拒绝了许乐天的招揽。许乐

天有两句话说得对:‘你是个人才’,‘你不够狠’。”

“你也并不信任田鼠,为什么还要来救他?”

肖文仰头看着车顶,淡然道:“我不是不信他,我是不相信自己有魅力让人死心塌地

追随。白天看到他被打成那样,我忽然就想起了安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好,我不

能让他落得安吉的下场。”

朱程静了许时,转头看田鼠,歉意的道:“大熊不知道田鼠是我的人。你没事吧?”

后半句是问田鼠,田鼠怔了怔才醒悟,居然在狭窄的车厢里恭恭敬敬的躬了躬身,才

道:“没事,熊哥也没下死心打,都是皮外伤。”

肖文瞥了他一眼,道:“我早该看出来,他对着你的时候是真的恭敬,一点礼数不敢

乱。”

田鼠抬头看肖文,认真的道:“有一件事我没骗你,我很感激你把我当人看,但是你

不是第一个,程哥才是。”

肖文与他对视一眼,田鼠的肿脸和血渍让他有被针扎双目的感觉,转过头闭上眼。

又过一会儿,肖文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朱程知道肖文“为什么”提问。

他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道房屋,点点路灯的光影拉成一条光的线,光的虹,光的

路。

是什么时候踏上这条路?这条路又将通往何方?

他说不出话,明明很早很早就想向某个人倾述,把隐藏在面具后那个朱程拎出来让某

人看,嘲笑也好,鄙视也好,恨也好,总是真实的。

他渴望真实,因为他从来没有拥有,因为他无法信任,在陌生的面目狰狞的人群中,

他只有戴好面具,就像田鼠牢牢握紧枪一样,才能挺直脊梁,高高在上。

这些,算不算“为什么”?

这个人……这个人又会不会懂?

 

“丰二、小昭、大熊和我一起长大,他们的长辈是我爷爷的部下,所以他们是我的手

足。”朱程回头看着肖文,道:“六年前你为了取信我,说你想走一条不同的路。其

实,这真的是我的愿望。”

“普通人无法理解那种感觉……我们四个的命运在出生前就被反复规划,我们会走上

哪条路,我们也只能走那条路。”

肖文闭着眼,仰靠在椅背上听着,闻言哂笑:“生为猛兽,就得待在笼子里,这就是

特权阶级的义务。不得不说,这个世界自有公平。”

朱程也笑了笑,没有生气,平淡的续道:“可是我不愿意,我不高兴,我不想走那条

路。”

如此淡的语气却掩不住深沉的决心。肖文睁眼,迎着朱程的注视。

朱程的眼睛很黑,许乐天的眼眸深黑,却是生动的黑,一如恶狠狠窥视猎物的猛兽。

朱程眼睛里的黑却能沉下去,看久了,有种弥漫的错觉,仿佛铺天盖地的黑夜。

这男人把心思藏得太深,深到自己想要触摸都困难的地步。

肖文又闭了眼。

朱程道:“要怎样才能逃离这条路,我想了很久,只有两个可能:或者我死,或者让

他们放弃我。”他笑了笑,“我还不想死。”

“下定决心,一切就很好办了。我开始致力于搞砸老爷子交待的每件事。C城的朱程集

团是老爷子给我的考验,许乐天是个不错的对手,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借许乐天之手摧

毁朱程集团的机会。”

原来……隐隐约约早有感觉,只是不敢相信……肖文脑子里急速闪过朱程的种种可疑

举动:提拔他入核心,给他机会挑起两帮互斗,暗示他账簿的存在……

这些他战战兢兢以为是圈套的举动,原来目的如此简单。

真的如此简单?

他再次睁眼,审视的看朱程。

朱程眯着眼微笑。

……算了,他说是就是吧。

“账簿是你派人抢的?”

“嗯哼。”朱程的表情也很无奈,“从六年前我收你,你行事总在我的计划外。以为

你急着报仇,你却耐心等了六年;那账簿奇货可居,我几乎是送到你手里,你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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