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之君VS开国之君 +番外——刺客一凉
刺客一凉  发于:2010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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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开了,人潮蜂拥而出,城楼上的箭密密麻麻的朝敌军射去,但对方的阵形并未散乱,

他们的箭也回射过来.无数的百姓在乱箭中丧生,可双方不会因此而收手.下方的厮杀声

愈来愈惨烈,突围似乎没有进行得那麽顺利,城楼的伤亡已过半,反观对手情况也未必乐

观,但他们实力雄厚士气高昂依旧占据著上风.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大,我方伤亡惨重,还

没有突出重围,反而被带进了敌人的包围圈,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必须有所舍弃.
”关上城门”在火光的映照下,我的脸说不出来的沈郁,这门一关就相当於断了二哥他

们的後路,破釜沈舟只有看造化了.
城门关闭的声音轰轰做响在这混乱中听起来竟是莫名的悲壮.城下,二哥听到城门关闭

後,立马回头,双眼直直地瞪视著我,就似要喷出火来”李宏远,你存心要置我於死地麽?

”听到他绝望的呼吼我竟心若止水没有半点波伏.最後看了一下混战的双方,疲乏的走

下城楼.
天已经大亮了,城外的杀伐不绝於耳,而我似乎将这一切都遗忘了一样,茫然地走在寂寞

清冷的街道上,没有目标没有止境的徘徊.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站在宫中的宝月阁了

.我不知道为什麽会走到这里,只觉得心神俱伤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什麽做什麽了.淡淡

的睡意又袭上心来,最近以来一直都是这样,老是觉得疲倦老想睡觉,今天更甚了,回到

房中直挺挺的睡了下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了.昏黄的余光将屋内的光线拉得更暗,赤足地

爬下床走到门边,遥望起远空的落日来.傍晚的风轻轻拂过我的面颊,翻起我的发丝,一

切都好似做梦一般.远远的斜阳还是那麽刺目,微眯起双眼开始在这宫中游荡.
穿过回廊,假山,庭院,这里是那麽的安静,听不到半点嘈杂.一路追寻著自己的足迹走到

了当初坐上帝位的的那个大殿.正中的龙椅还是那麽耀眼,只不过这座大厅里已无往日

的生气.慢慢地走上去,蜷缩在椅中,就开始叹气,望著自己赤白的双足,竟发起呆来.也

许一切都要结束了吧,我还是走回了原点.
殿外,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宫殿中听起来格外刺耳,我知道那是拓拔亮

回来了.他带著他的胜利和骄傲再一次地征服了这座宫城.抬眼望去人群中的他还是那

样的卓而不凡,明黄的衣饰张显著他王者的身份.看到我他也怔住了,眼中闪过的是兴奋

是不舍全都不得而知,只是他脸上的自信一如当年.对视良久无语,我忽地轻轻笑了,再

见真的恍若隔世~~~~~~~!
大结局

我在这里被关了多久?十年!二十年!不,事实上我被关到这里只有十天。只是在这

里我把时间给遗忘了。呆坐在地上透过狭小的窗户,仰望著星空,思绪开始蔓延。赤

裸的双足冷冰冰的,身体却并无寒意。终於可以静下来了,脑子里空空的什麽也没有

,寂寂的夜色里传唱著若有若无不知名的歌谣,我也跟著轻哼,仿似进入了童年的梦

乡,又似荡漾在水波的小舟一颠一颠的。让人的身心都飘起来。真好!这样的夜。闭

上双眼,回忆是那麽的遥不可及,想来一切也就不过如此。
“皇上,”一声轻唤打断了我的平静,微张开双眼,迎上了沈倚焦急的目光,虽近在

咫尺却仿佛隔著天涯。他身後站立那个穿著狱卒衣服的人竟是伯罕。这两人怎会走到

一起,我忍不住有些想笑。再仔细看发现沈倚也穿著同样的衣服,看来他们两人是混

进来的。
“我们来救你。”不再多话,沈倚将牢门的锁链挣开,欺身进来。救我?这样的情景

许久以前似曾上演过一次,扯起嘴角飘忽的一笑“这里挺好的。”依旧托著腮坐著没

有半分移动。
“你二哥突围的时候被乱箭射死了,宇文师傅也身负重伤,不过幸好逃出去了。拓拔

亮是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必须跟我们走。”伯罕的脸也靠过来了,他一本正经的模

样倒让我不习惯。
“走?去哪里?”茫然地问著眼睛找不到焦距。
“跟我回乌孙国,现在我已经正式登位了,大月氏也战败了。虽然现在还不能与拓拔

亮抗衡,但假以时日以你我二人的才能不愁打不败他。”伯罕还是不减他的雄心壮志


缓缓地摇了摇头“伯罕,我累了。”
“皇上,随我一起浪迹天涯吧,沈倚再不离开你,永远永远守著你。”永远有多远?

淡然地笑著还是摇了摇头,我已不相信有什麽永远了。
“要不,你就一直呆在乌孙国”伯罕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说道“我们不打天下,不与谁

抗衡。沈倚也呆在乌孙国,我和他一起守著你。将来,等到春天的时候草原上的花都

开了我们就一起看花。夏天雪山都化作了清泉。水很静很亮我们还可以在泉边钓鱼。

秋天,满山的枫叶红遍天高气爽我们就打猎去。冬天则可以围坐暖炉,喝酒聊天观望

雪景。宏远,你说好不好?”伯罕望著我目光中是热切的期盼。
“好啊!当然好啊!”我挣脱他的手,看向远方。将来!人人都在说将来,将来其实

永远也到不了,又是永远在昨天的。“让我带著这样的幻梦离开也是很好的。”
“你这话是什麽意思?你想放弃什麽?”伯罕用力地晃著我,记忆中他还未曾这麽激

动过。我失笑,伸手轻轻掠过他的眉尖。“我还有什麽可放弃的?”
“你自己啊!还有我和沈倚。”
“呵~我们谁也不属於谁,谁也不拥有谁。没有什麽好珍惜的。人和人之间看似纠缠不

清其实从来都没有什麽关系,从来都是孤独的延伸。”我怜悯地看著伯罕,心里笑他

的固执。人啊!今晚可以内爱得死去活来,天明又恨得挫骨扬灰。到最後什麽也不是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断不会融到一起成为一个人。我累了,不想再继续这种无休止

的烦恼。
窗外,有些嘈杂,似乎是发现有人来劫狱了。我急急地开口劝道“你们快走吧,再不

走就来不及了。”
“不!我一定要带你走。”伯罕显得有些蛮横。
我还想拒绝,沈倚却开口道“伯罕王子,就让皇上留在这里吧,我不会让你带他走的

。”
“沈倚你疯了麽?”伯罕惊叫,我也很诧异地望向他。
“不!我没疯,我只是知道皇上想要的是什麽。”沈倚看著我一字一字地说“皇上想

要的是永远的宁静,永远的自由,不再被什麽牵绊了。人从来就没有什麽选择的机会

,算来也不过只有两个。选择生存或死亡。现在我只是尊重皇上这一生中唯一的选择

。”
我笑了,是发自内心明了的笑意。知我者沈倚也!伯罕看看我,又看看沈倚仰天长叹

“罢罢罢!我也真是糊涂,以前曾经告诉你这世界没有净土,今日却又妄想给你一个

不能实现的净土。你的选择也许是对的,但我还是在这红尘中做一个俗人。从今以後

我就忘了你吧!”伯罕说完就踏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望著他的背影,有些迷茫,

他这一走不知日後又会是怎生的轰轰烈烈。忘了我,是啊!既然人生就是要经历痛苦

,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在痛苦中学会遗忘。抬眼,瞟过沈倚,幽幽地问道“沈倚,你

也会忘了我麽?”
“也许会,也许不会。”模棱两可的答案,我轻轻笑了“那你会来看我最後一眼麽?


“会!”肯定地回答了後,沈倚也跃上了窗户,回头一笑云淡风清。他那粲然的双眼

就这样消失在夜色中了。一切又归於了寂静,还是剩我一人。谁又能给予谁什麽呢?

还不是要孤独地面对死亡。只是我不再害怕,不再彷徨。平静地坐著任时间滑过。
又是十天过去了,拓拔亮在矛盾中终於下了决定。明天就是我上路的日子了。今晚好

运地吃到了肉,还有一瓶上好的女儿红。烈酒入喉,思绪清朗,脚步游移。抓住有限

的自由飘飘地走出牢门。
院中,昏黄的月光显得凝重而又迷蒙。风划过树梢留下沙沙做响的声音。配合著“呲

呲呲”的节奏,一个年老的狱卒在院子的正中央费力地磨著刀。刀身泛著隐隐的寒光

,直射入我的心底。刀刃上有几处缺口,但仍可以看出来很锋利。这柄刀几经风霜,

那刀口上不知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明天就要轮到我了。对上狱卒的双眼,咧嘴笑道

“老伯,这刀可是为我准备的?”
“是啊!刀磨快了好送你上路。”那老头头也不回地回答我。
“你怎麽知道,你以前杀过人麽?”
“恩!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出色的刽子手。”
“那老伯,你杀人的时候心中可有什麽想法?”
问到这里,那老头一惊回头瞪视著我,有些不悦“杀人就杀人,哪来那麽多想法?”
我一怔,旋既又哑然失笑,能有什麽想法还不是一样的要杀人。
“宏远”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似乎从千里之外传来的一样。转过头去,漠然到差点想

不起这人是谁,好歹我还是清醒的於是嫣然笑道“你来了。”
拓拔亮永远都是行动快於思想,三步并两步就走到我面前。将我使劲拥入怀中,仿佛

要揉碎一般。我倾身靠著他的肩膀,轻声低叹“最後一夜了。”他没有说话拦腰把我

抱去朝房中走去。
柔软的稻草搔得我的背痒痒的,四周迷漫著夜的清香。仰面躺著,支起双手,沿著拓

拔亮的眉骨,鼻梁,嘴唇轻轻地摩挲著。幽幽一笑,朝他下巴吻去。拓拔亮的双眼炙

热得象要将我熔化一样。轻轻地嘶咬著我的颈子,锁骨。缓慢地律动著。痛楚地感受

著他的生命,这一刻才觉真实。周围安静极了,只听得到我们沈重的呼吸和激烈的心

跳。
“为什麽我非要处死你?”拓拔亮开口问我。
“不知道,也许因为我们是敌人。”缓缓地回道,有太多的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我爱你!”他喃喃地说。
“我知道,我也爱你。”苦涩地笑著,把他的头按向胸口。他又加剧了律动,我微微

地呻吟,从眼角的余光望向窗外的月亮。起雾了,月亮在雾中闪躲,迷迷蒙蒙的象一

只夜的眼。这景色有一种纯洁,但也是虚空的意味。什麽是永恒的瞬间?这瞬间的拥

有便是永恒了吧。淡淡的倦意又袭上心来,抱著他的手更紧了,心却是更遥远了。
终於一切激情都平复了,我蜷缩在他的臂弯里,想努力地看清他的脸留下一些记忆,

奈何睡意让我的眼睛总睁不开。莫名的,拓拔亮在我的颈子上重重地咬了一口。我吃

痛地呼叫,清醒了过来“你做什麽?”
“今生是不能拥有你了,想留下个印记,来生在茫茫人海中也要找到你。”他一本正

经地说著,突然间我有了想笑的冲动。今生都不能确定还谈什麽来生。支起下巴,用

力地盯著他“还是不要找我吧!一世的纠缠已经伤痕累累,我可不想生生世世都痛苦

。”
他愕然,带著一似恼怒和任性地吻住了我。吻的我嘴唇生生地发疼。轻轻地扯过他的

头发,我感觉很无力。他不知道,我的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
就这样相拥到天明,望著天空灰白灰白暧昧不明的颜色,我惘然地出神。
“我总不明白,你在想些什麽?”捉住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
我心里低叹了一声“我在想,为什麽所有的恋人在生离死别之际总要缠绵一番。”
“是为了要在对方的身体上打下自己的烙印,所以来生我一定会找到你。”
我无语,不想与他再纠缠下去。要找的人是他,我可没有答应这个约定,况且死後要

去什麽地方都还不知道呢!“拓拔亮,太阳要出来了。”
“我知道”他的声音闷闷的。
“你该回宫了,呆会还要上刑场。”莫名的情绪,我催促著他的离开。
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起身静静地穿衣离去了。懒懒地躺在草堆上目

送他离开。
半个时辰後,牢房传来了鼓声,那是押附死刑犯的催命鼓。走出牢房,太阳已经完全

出来了,象一个蛋黄一样高挂在天空,发出炙烈的光芒,情不自禁地用手挡了一下双

眼,缓缓地走上了囚车。沈重的镣铐让我行动困难,身体深处的疼痛提醒著我昨夜的

疯狂。无所事事地扫过两旁的人群,依旧是愤怒和嘲讽,只是激不起我任何的情绪了

。沿途的阳光仍然很灿烂,照得人昏昏欲睡,今天太阳下山了,明天还会爬上来,可

我的灵魂明天又将要飘向哪个时空呢?
胡思乱想著到了刑场,走下囚车,望向中央的刑台没有一似犹豫地走了上去。不远的

前方,明黄的华盖下坐著我的爱人,也是这个国家的君王。而我呢,站在这里则是一

个即将被处死的亡国之君。历史会怎样写,会怎样评价?几千年以後可有人知道我们

曾经血肉相缠。蓦然一笑,极目望去,他的脸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忽然想起一句话

来,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慢慢地躺到那铡刀下,看了看身旁的刽子手,五大三粗的完全没有诗意。想笑却又找

不到笑的理由。这时,天空飘来一只洁白的风筝,做成了翅膀的形状。我知道,那是

沈倚来送我了,并且带给了我一双翅膀。三通鼓已响过,喝完最後一滴酒,看那风筝

在阳光下越飞越远,心也渐渐轻松,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全文完--

 


亡国之君VS开国之君 番外欢天喜地

 

番外(欢天喜地1)
谢天第一次看见沈倚的时候是在幽州最有名的合春楼。合春楼师傅做的菜很香,但合

春楼的酒更香。那个时候沈倚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闭著眼躺在桌上睡觉,身旁放著一

柄旧不拉及的铁剑。一看就是个落魄江湖的剑客。谢天有些不屑,他生平最痛恨的就

是这种自甘堕落,昏昏噩噩度日的人。可当一些前来挑衅的江湖人士被沈倚三下两下

解决後,谢天就对他刮目相看了。这个人原来是深藏不露。打完架後,沈倚提著酒,

摇摇晃晃地从谢天的身旁经过时,他惊诧地看了谢天一眼。这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

情绪。震惊!痛楚!不舍!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可就这一眼就吸引了谢天所有的

注意力。谢天从未见过象他这麽亮的眼睛。仿若秋夜的星辰,那麽纯净,无垢。就这

一眼,谢天做了一个影响一生的决定,他要这个眼睛的主人。
就这样谢天跟著沈倚一路到了京城。沈倚也知道谢天跟著他,但他从不阻止他,也不

追问他原因和来历。一路走走停停,谢天总是坐在沈倚不远的地方,他发现沈倚很喜

欢喝酒。从上好的女儿红,花雕到最便宜最难入口的烧刀子,他总是酒不离口。有时

心情好时,沈倚还会扔个他一瓶,两个人都不说话,在寂寂的秋夜中默默地喝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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