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爸爸严肃的看着我。
我低下头点了点,就感觉到爸爸收紧了双臂,加大了拥抱的力量。爸爸如释重负一般,大大的叹了口气。同时传来了爸爸喃喃的低语声:"小瀚是爸爸的,不可以欺骗爸爸。爸爸那么爱小瀚,小瀚不可以做对不起爸爸的事。爸爸是最爱你的..."
我震惊了。我一直在逃避的事最后还是发生,被爸爸说了出来。我觉得有只手抓住了我的心,狠狠的抓在手心离,使劲的挤压。锥心的疼痛便铺天盖地的用来。
我很害怕。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感情,爸爸轻易的说出了口。
我想要大喊不要,颤抖着嘴唇,最终只化为低低的呜咽,泪水也断了线,止不住。最后眼前一黑,昏倒在了爸爸怀里。
等我醒来事,已经躺在了柔弱的大床上,面对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你醒了。"爸爸的声音传入耳朵。转过头去看,爸爸握着握我的手,一脸担心。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茫然的把头转回来,看着天花板,轻微的摇了摇头。
"刚才陆医生来看过了,说你是心疾。"爸爸顿了顿,见我没反应,接着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不敢说出来,让你很害怕,压力很大的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我再次摇了摇头。
"告诉爸爸。没关系的,不用怕。爸爸在这里,有爸爸保护你。"
爸爸的话让我哭笑不得。闭上眼睛,我缓缓的说:"没什么,只是学习压力有点大而已。"
我可以想象现在爸爸放心的表情。
一个吻落到我额头,爸爸带着一脸的歉意:"事我太勉强你了。如果觉得压力太大了,不考成北也行。你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尽自己的努力就好,不要搞垮了身子。只要你能过得快乐,怎样都行。"
看着爸爸的脸,我觉得那是一张陌生的脸。难道爸爸从来不知道我一直过得不快乐吗?自从和他做过那种事之后,我的快乐就被他剥夺了。从前我所崇拜敬仰的爸爸,现在是面目狰狞的恐怖怪物。
我的脸色渐渐发白,爸爸很紧张:"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就不要去学校了,我会陪着你的。"
爸爸话音一落,我已经坐了起来,让爸爸有点错愕。
"我没有关系,没有你想象种那么严重,我很好。"穿上拖鞋就向客厅冲过去,"我做作业去了。"
也不管在爸爸眼中我的举动是否正常,就在客厅种找到被爸爸拥抱时掉落的书包,急匆匆的走进书房,把门反锁了。
我把书包离多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把藏好的钱找出来,全塞进书包。拉上拉链,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跌坐在了地上,愣愣的盯着一个点发起呆来。
直到爸爸猛烈的敲门声响起,我才回过神。
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还有爸爸担心的叫门声:"小瀚,怎么了?快开门!小瀚!"
"没,没有。马上来。"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把从书包里倒出来的东西全塞进藏钱的地方。其实我藏钱的地方一点也不高明,就在书柜最下面的柜子里。爸爸没有发现只是因为我的书房他不常进来。
一打开门,爸爸抓住我左看右看,十分担心:"怎么了?有没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为什么关上门?我敲了那么久的门,你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好担心。为什么摇锁上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没能发现怎么办?我进不去怎么办?"
我沉默了,对明天的出走犹豫了。爸爸这么担心我,我离开后爸爸会怎样?
"没有,我在发呆,没有听到。"摇摇头,甩开没必要的烦恼,重新坚定了离家的决定。
我告诉自己,就是因为爸爸爱着我,这样事不对的,我才要离开。他越是担心我,我久越不能留下。
"没事就好,去吃饭吧!你还没有吃饭。"接着一声叹息传入耳里,我的整个心跟着就揪紧。
今晚,我第一次失眠了。一闭上眼睛,未来幸福的画面和爸爸担心的脸就出现在脑海,紧紧的纠缠着,扭曲着...
14
背上书包,踏出家门,回头看了眼熟悉的景象。收回视线后,毅然的踏出了步伐。
没有迟疑,脱下校服扔进垃圾桶。拿出准备的外套穿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直的向着汽车站开去。
买了一张最快离开的汽车票,只想着要赶快离开这座城市,完全不在意目的地是哪里。
坐在车上,直到出了收费站,看见了远山,我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现在才有多余的心思思考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现在自由了,想到哪里都可以了,再也没有人能牵制我,束缚我了。
车窗外的天空,那么晴朗,那么湛蓝,还有鸟儿欢快的飞过。现在这一方碧蓝也有了属于我的一角。我也可以尽情飞翔,同鸟儿一样自由自在,欢乐无比。
我想到了,我要去海边。在那里,我可以像鸟儿一样在天空中!翔;也可以像鱼儿一样在海中畅游。那样。才是真正的无拘无束。
在摇晃的长途客车上,车里的人们个个都在昏睡,而我,却在微笑。
看着窗外,这次是真正的坐上了带我离家的车上。
到达了不知名的城市,没有多做停留,坐着出租车来到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有些犯难。海边城市有很多,不知道该去哪一座。实在是拿不定主义,干脆还是买了一张最快离开的车票。
邸舟,没有听说过的名字。想来不是个大城市吧!
不是大城市也好。这样没有爸爸公司的分站,消息也传得很慢。我被发现的几率就会减小。
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有种新生的感觉。自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家,在阳光充裕的蓝天下,我有了归属。
15
火车载着我摇摇晃晃。听见汽笛声远远的响起,伴随着轰隆轰隆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交织着,萦绕着,编写出一曲自由的歌曲。
想到当火车到站时,那个地方就将是我自由的起点,就抑制不住兴奋。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今天这么激动过。第一次感觉到要静静的坐在座位上是这么难的事。
脸上不自觉的浮现笑容,任由思绪飘飞到那个叫做邸舟的地方。想象着那个海边小城碧蓝的海水与湛蓝的天空交织的画面。
"喂,小伙子啊!要不要吃点?这是我老伴做的酱菜。她手艺一流,保证味道一级棒哦!"对面的大爷笑容可掬的把一罐子酱菜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罐子,对他们笑笑。捻起一块酱菜,把罐子递还回去。
"嘿,你这老头子每次都嫌弃我做的饭难吃。今天是怎么的想推销我的手艺了你?"旁边的大娘狠狠道。想来她就是大爷嘴里的"老伴"了。
"就是啊!能有多一个人吃掉你的菜,我的苦难就少一点。"大爷接过罐子讪讪的说。
"你这死老头子。今天皮痒了是不是?"大娘做出母夜叉状。
"我哪敢!"大爷卑躬屈膝,"现在在车上,还有别人在,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吧!"
"哦!"这句话果然奇效,大娘的脸马上就变得花枝乱颤,跟我道起歉来,"呵呵呵,真是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大娘突然转变态度冲着我就来了。让我措手不及,只能干笑。
"你看你,把人家吓到了吧!"大爷摇头叹息。
"我又没有做什么。"大娘十分不解。
"你不用做什么,光往那儿一杵就能吓人。我当初怎么会走眼娶了你呢?"
"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傻兮兮的看着老两口斗嘴。虽然表面上两人对对方抱怨颇多,但在抱怨牢骚里带着的是浓浓的情谊。
人生不过如此了吧!能和相爱的人白头,无事可作的时候吵吵嘴也是件幸福到让人羡慕的事。
我想,等我有了栖身之所,我那个能和我白头的人也会出现。
火车继续摇晃,载着人们幸福的想愿慢慢行驶。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受到大爷和大娘很多照顾,终于到达了邸舟。临别的时候大爷硬是把还剩大半罐的酱菜送我,让大娘对他好一阵横眉冷对。
拿着酱菜罐子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我有点迷茫,一时不知该做什么。突然的自由让我一时不能适应。
这里和我生活的城市完全不一样。没有规划,排列乱七八糟的楼房中还夹杂着平房;街道凹凸不平没有一马平川;来往的车辆横行霸道,绿化很好但尾气也没遮没拦;行人到处穿梭混乱无比,宁人堪忧的交通状况。
一座治理得不好的小城市,我有点后悔来到了这里。
还是先去看看海吧!如果不能喜欢上这里,还可以去其他城市嘛。我对自己说。先在这里住几天看看情况吧!
这样想着,拦了辆出租车,去了海边。
和第一印象不一样,这片海澄清得碧波如洗。
海风吹拂耳际,咸咸的海水气味充斥鼻腔;飞翔的海鸟,游泳的人们,渔船撒网,一副大海的生活画卷。
蓝天白云,水清沙白,也便是眼前这般景象。
海天交接的画面,这一眼,我爱上了这里,决定了将来。
16
韩书是个很会交朋友的人,时常都有饭局。而且常常带不同的女孩回来,晚上两个人锁在房间里发出很大很大的声音。这几天的观察,他都是太阳晒屁股了才起床,出去觅食一直到很晚才回来。我都在怀疑他有没有去上课的。
来到这里十来天,这座小城市大大小小的招聘用人单位我跑了个遍,却一点收获都没有。我突然觉得好累,快要垮掉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憧憬竟是这麽不堪一击。
带著颓丧回到家,倒在床上没有动弹,一觉就睡过去了。
"嘿!里面的活著还是死了?"韩书扯著嗓子在门外叫喊了一声,没有停顿的,门就被狠狠的踹开了。
一下子被惊醒,加上本来心情就不好,我没有搭理他,继续闭目养神。
一阵脚步声,来人移动到了我床头,"不会吧!这样都没醒?"
又是一阵脚步远离的声音,接著窸窸簌簌。
我睁开眼,看见韩书正在翻我的书包。侧对著我的脸看见大包的钞票後闪亮了起来。
我看见他从一捆钞票里抽出了两张放进了自己的钱包。接著把我的书包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我闭上眼睛,完全没有把自己的钱被偷了放在心上。
脚步声靠近,韩书动手开始推我。"喂!起来了。吃饭了。"
和他的魔爪对抗了一会,没想到这次他是打算真的弄醒我。实在装不下去了,不得不起身。
"嘿嘿!总算把你弄醒了。快起来吃饭。难得我做一次饭,你弄一弄就来吃吧!"他嬉皮笑脸的冲我挤挤眼睛,出了我的房间,没有一点刚偷了钱的心虚。
果然是个生活作风不好的人。穿上鞋子,跟著他出了房间。
做到饭桌前,我对著眼前的泡面干瞪眼。
韩书端著自己的碗,不好意思的搔著头:"将就著吃,将就著吃!"
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著。
"待会吃完泡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韩书吸了口面条,口齿不清的蹦出这麽一句。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一条一条的挑著泡面。
"你搬进来好几天了,我们都没有好好说上话呢!"他也不在意,"你在忙什麽呢?天天看你往外跑。"
"我找工作。"继续玩著面条,已经没有吃面的心思了。
"我看见你书包里全是钱,应该不用找工作吧!"
我白他一眼,还真敢把翻书包的事说出来!
"那些钱是我爸给的。"我照实说,"我想找份工作,不想整天闲著。"
"哦?你家很有钱吗?"说到钱,他眼睛都亮了,也不理会我的回答。
"你就知道钱啊?"再白他一眼。
"嘿嘿,"他干笑两声,"哥们穷,没办法。"
"把钱存了吧!有巨款在家里我心慌。要是被偷了多可惜。"他做出一脸认真。
看著他认真的表情,还真看不透这人的思考回路是怎样运行的。偷我钱的人明明是眼前这个。
"哦!你先把刚才拿的两百还我吧!"我冷冷的说。
"嘿嘿。"挠挠头,一脸讨好,"哥们太穷了,就当救济哥们吧!"
"我没身份证,开不了户。"不想再在钱的事情上多周旋。
"那用我的不就..."兴奋的声音慢慢变小,最後变成一声咕嘟。
原来还有自知之明。没有理会尴尬的气氛,我在心里暗笑。
"看你也不过十五,六的样子,怎麽会带著那麽多钱一个人跑到这里找工作啊?"话题又恢复正经。
"我从家里逃出来的。"没有过多的说明,简单的回答。
韩书一脸"一定发生了什麽事"的表情,也没多问,换了个不著边际的话题,"你生日几号?"
"...3月9号..."犹豫了一下,随便说了个日子。
"哦!"很做作的一声,"你吃完了吧!我们走吧!"
来到一幢黑洞洞的平房里,里面开著昏黄的灯,还有一些摄影器材。
进去後,韩书和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我就被硬按下坐在照相机前照了张照片。还嫌不够似的,给我换了件外套,又换了发型,再照了一张。
韩书把我的外套递还给我,没来由的丢来一句:"待会记得请我吃饭。"
本来被按著照了相就够搞不清楚状况了,现在更是一头雾水。胡里胡涂的在黑房子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有人把一包东西递给韩书後,我们就出来了。
一出门,韩书就拉著我进了家馆子,点了很多菜。
"不是才吃了泡面吗?点这麽多。"我狐疑。
"哥们饿了几天,就盼著这一顿!"他吞咽著口水,开始擦筷子,"有人请客,肚子里的泡面会自动让出位置。"
想到在黑房子里他的话,我绝倒。这人太奇怪了吧!
"为什麽我要请客啊?"我也拿起筷子开始擦拭。刚才的泡面没吃多少,现在正饿。
他放下筷子,一手捂嘴做三八状嘿嘿直笑。笑得我浑身发麻。
从黑房子里带出的包里拿出一张小卡片样子的东西递给我:"因为这个。"
接过一看,是张新版身份证。我的照片,杨浩的名字,生日1988年3月9日。一声:"老板,再来一份烤鸭!"我震惊了。
看我震惊到无语,韩书又从包里拿出个本子给我。
打开,是一份高中毕业证书,上面贴著我的照片,写著杨浩的名字。
我震惊时,菜已陆续上齐。韩书已经吃上,吧唧中一句:"哥们干得不错吧!房租和那两百就用这个抵了吧!"
回过神,我面有难色:"这些是假证,不能用。"
韩书瞅瞅我:"为什麽不能用?你看做的跟真的一样。"
"不是的。用假证是不对的。"我低下头,为辜负他的好意而过意不去。
放下碗筷,韩书直直的看著我:"我说你啊,果然年纪还小,什麽事都不懂得变通。我猜你找工作都一定去那些正规的职介所什麽的吧!"见我诧异的点点头,他略显得意又说,"你一定也是告诉别人,你没身份证,而且还没成年吧!"我再点点头,"那难怪你找不到工作啦!你都把真话告诉别人,谁会用你啊!现在别说你这三无人员,就是重点大学的研究生找工作都是用吹的。在面试自我介绍的时候把自己吹成神就一定能行啦!"他说到感触时甩起了筷子,"这世界是不能用简单的黑与白,对与错来区分的。还有很多灰色地带。有时候你不得不去作假。虽然情理不容,但这社会就吃这一套。说这些大道理你也不懂。你现在只要懂得变通和接受就好。"不理会我的诧异,拿起我手里的证件,比划著,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滔滔不绝,"你看看哥们多用心,还让你变装。这样两证齐出的时候就不会被发现是同一时期拍的照了。还有,生日呐,88年的,满18了。成年了,找工作也没限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