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好好玩(下部)(出书版) BY 筱恩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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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生为了情而烦,广安同样的也为了爱而扰。
  拼命地在情路上追逐着一个不会回头的身影,就像是掉进一个醒不过来的梦魇。
  季生不管身后苦苦追赶的他,笑着跳着不断往前去飘去,眼看近在咫尺,或许一伸手就可以摸得到,可是每次他伸出手,那距离却转眼成天涯。
  他并不常涉猎玄学,而且对于坊间对梦境的解读没有浓厚的兴趣,所以并没有很多人知道他已经对这永无止尽的追赶感到厌烦与存疑。
  依照跟卓文君相处久了而被感染到仙气的广宣,这个"半吊子大仙"提出的具有说服力看法是:"成为追赶的目标之后,就只能跑。"
  佐证一:谁被追时不跑呀?
  听说这是存在人体基因里的一种刻印,为得是在大难当前时得以保护自己。
  佐证二:季生的确不追不跑,越追越跑。
  这是广安这些年来迄未明了的问题,季生跑什么呢?
  他到底是哪里不好让季生觉得不安,非得要跑得远远的才觉得放心呢?
  他是不懂什么"基因"、什么"遗传"、什么"物竞天择"......等等的"神话",但是,从这堆有的没的......里面,他得到了一点启示。
  物极必反,既然"追不得",那"不追"不就得了吗?
  这一反。倒是为他反出不少没见光的"好东西",让他睡不着的"好东西"。
  算算,这些日子......季生来来回回偷袭了他一百多次,可是却都在紧要关头落跑。
  夜深人静,广安提了一壶温热的茶,坐在八角亭里。
  所有"谋害他睡眠"的"证据"全都对季生不利,身为"很有自觉"的"被害人",广安顿时有种感慨。
  想来想去,或许有些事埋在暗地里不听不闻,心里也会好过一点。
  今天一脚踩进他房里的卓文君行色匆匆,来得突然去得飞快。
  虽说对卓文君的特异行径已经成了习惯,但是对卓文君直言不讳地"教育"季生,广安确实感到招架不住如陷虎穴。
  看来,他根本不需一一确认季生的心态,季生都已经摆明了立场,再试探也是枉然。
  有时他真想扒开季生的脑袋整理整理那堆"稻草",或是划破季生的肚皮确认里面的心肝是否真的硬得可以拿来把人砸死。
  空想归空想,他还是舍不得,搁在心头的这些有的没的太沉重,压得他闷得慌。
  一波波的疑惑产生得自动自发,好像在催着他、要挟他若不去亲自问问就不许他活得安稳。
  "喜欢"这个举动对季生来说太简单了,但是"爱"对季生却又太难,难到连想都不敢想。
  "爱"与"喜欢"之间要如何拿捏呢?
  居然在这世上没有人教这个......
  广安想到卓文君说的,"除了现在的他以外,在季生的心里还藏有一个他。"
  安慰自己并不能带给他多少快乐,他一向对自己的情路很坎坷的事实很有自知,现在证明在这条既颠又簸的路上还有另一个蠢家伙在同他挤,他按理讲是该找"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发泄一下胸中的瘀血。
  可话又说回来,"那个人",他知道是谁,时间隔了这么久,季生仍揣在心头,他当然也没有忘掉。
  这场奸,他可是捉得呕去半条命。
  无奈的是,对"那个人"......他确实是怎么都恨不下去。
  怎么恨呢?"小时候的他"和"现在的他"岂能说分就分?
  试问世上有谁从小到大都不会变的呢?
  若真有其人,他非常想见见并且讨教一番。
  都是季生这大白痴......真想去捉了狂扁一顿。
  现在去吗?
  季生会不会已经睡死了呢?
  月色下的花晕染成妖异的雾白,广安默默地转着手中的杯。
  去或不去呢?
  突然间,一身藏青长衫的他微微地笑了。
  "那么有闲情坐这儿,月色正佳,是等人喝茶?还是想让自己更清醒?"
  见到广安转过身,暗黑处的人影笑笑地举了举手上的酒瓶和小巧的杯子。
  "大哥。"广安放下手中的茶杯接过酒与杯。
  "小文儿又给你找麻烦了,真是对不住。"广宣步上小亭。
  自己房里那块专吸麻烦的"磁石"功力有多好,广宣不用想也知道。
  这些年来卓大公子找来的祸事早就从卧房里泛滥到京外绕一圈后再流窜到宫中,无辜弟弟会被溅到也是无可避免的事。
  "没有的事,他只是善良地来跟我通风报信而已。"摆正酒杯,广安替两人倒了酒。
  "你不担心吗?"广宣难得好奇。
  "担心什么?"广安使出大推手装傻道。
  "你真当我是瞎了看不清吗?枉费我这么看得起你,你心里那十七八个窍难道全塞了不成。"广宣无谓地笑笑。
  喝了一口酒,暖暖的水色火焰一路烧进心头,广安低头不语,自家大哥老是喜欢突然来个一针见血的举动,再多给他十年也很难让他习惯。
  "真不怕季生被小文给洗脑了?没人知道一棍子打下去你是会死还是真变白痴,我可是为你捏了好几把冷汗呢!"广宣凑近脑袋问。
  "不......怕。"广安闷闷地冒出充满犹豫的答案。
  "这些年待宫里你也长大了许多,其实你刚回来时我当真以为你变了个人。"广宣有意无意地闲聊。
  "我没变。"广安诚实说。
  "是呀!一直都没变,只不过外面多罩了一招障眼法,骨子里还是那么爱欺负人呀!"广宣径自窃笑不已。
  "我没有。"广安飞红了脸。
  广宣竖起食指贴在唇上,微微地笑着。
  "先别急着断了自己的后路,也别露出一丁点蛛丝马迹,当你兄弟这么久,我可都不是笨蛋,只是你啊!有时候聪明过了头,为季生想太多,早晚他会猜到你在背后做的事。"广宣慢条斯理地说。
  "或许吧!是时候了我自然会告诉他,不过,在那之前我不会让他知道。"广安举杯说。
  "不管你要什么时候让他知道或是要瞒他一辈子,你是有心或无意都是外人在看,先问一句,你真想继续玩下去?"广宣正色问。
  "是。"广安点头。
  "不后悔?"广宣直视着广安的双眼。
  "不会。"广安很肯定。
  "那就做吧!我支持你,闲人我会去处理,你别担心。"广宣拍拍广安的肩。
  接了王爷之位的广宣早在计划一开始就打发掉府里的一干吃闲饭的亲戚,然后将前王爷与王爷夫人送到据说可以看到佛的温泉区休养生息,为了这项前无古人的壮举,还严令手下不许将府中的事报给老人家知道。
  顺手将这些可能对计划不利的人处理掉,并不是为了广安。
  呃!或许......是有一点啦!
  但是,绝对不是全部。
  事实上,他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尽孝心,满足被小文骗到晚上发梦都会在梦中变身龙王的老王爷以及对"泡温泉的可以让天人返老还童"一说抱以很大信心的老王爷夫人所立下之此生大愿,二来是为了讨欢心,圆了小文打算自食其力从事远距经商运输东西南北货的大梦。
  顺手会帮到广安,那只不过是凑巧,不过,这事绝对不能让广安知道就是。
  "大哥,谢谢。"大哥的鼎力相助让广安十分感激。
  "说什么谢,这么见外就不是兄弟了,二夫人叫人给我捎了讯,她明儿个会来派人抬轿接御医过府,按计划......御医这几天就会成季生的‘姐姐',你想季生会怎样?"广宣坏坏地笑着举杯。
  "唉......不知道。"广安叹口气。
  "咳咳咳......难得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季猴子不是翻不出你的掌心了吗?"广宣十分诧异,弟弟难得的没把握害他差一点被酒呛到咳死。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对季生......唉......怎么说呢?或许我没有好好地了解过他真正的心思。"广安皱起眉头说。
  "没关系,人心是世上最难解的东西,我知道你的困扰,先别烦这个,放心,有大伙儿在计划一定会成功的,咱们干了这壶。"广宣拍拍弟弟的肩。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或许"季生"这本比起现下躺在他床上呼呼大睡的小文而言是小本了一点,但是,难不难念还是依个人聪慧度以及进取心是不是已经火力全开而有所不同。
  上天真是会给难题呀!
  先不管这个......事态发展到这地步,一切就等吧!
  这出好戏演员阵容之坚强非同小可,绝对务必要演下去。
  等到剧终那一刻,真相自然会大白,而大白那一天,依谁上谁下,据说二夫人会赢上二十万两,皇上那边会赢五十万两,偏生他的宝贝小文儿却会输上一百万两,把全身家当拿出来赌的御医除了一毛不剩更会背上庞大负债......
  他是不是该避免一下这个遗憾发生,省得在家宝贝朝他露出苦瓜脸。在堂同僚对他举剑呢?
  广安,你可要自己保重啊!不是老哥蓄意不帮你,而是帮你不得啊!
  "我最喜欢你,你呢?"
  这句话一直都被季生深深地、深深地埋着,埋在太阳照不到、星星月亮也照不到的地方。
  季生躺在屋檐用双手枕着头仰望天上的浮云,从那天和卓文君谈过后,他独自又想了三天,好不容易才想出个结论,讲真心话卓文君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居然拐了这么大一个弯劝他忠于自己。
  人家说:"若要隐瞒一件事,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连自己都骗进去。"
  长久以来,他骗着所有人也骗着自己,季生叹气,真叫人打从心底佩服那个神人般的"人家",因为他说的果然没错,只差在那个不知名的人家不知道有卓文君这个变量在,只被一个天人看破也算是厉害的了,不是吗?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头绪他该去找广安邀功才是,让他知道凡生为人者都是有脑子的。
  ......广安,为什么第一个人又是广安?
  他是不是没人可以献宝了啊?
  只要想到什么,头一个心里想去找的人就是广安。
  真是有够笨的呐!
  既然已经坚持了十来天,换了是平常人早就该有自觉认为他已经和广安割席断义了吧!
  现在去广安那里,岂不是会被旁人笑说劣马才吃回头草......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才和广安分手没多久,怎么可以这样草率地吃回头草,何况他又不是马,所以这事绝对免谈。
  唉呦!想了这么多天,他的头想得好痛呀!
  又不能去找广安,这样他自己独乐乐有什么意思?
  广安已经变了,和他记忆中的人不太一样,以前的广安比现在的广安好上太多,可是他又不能说他只喜欢以前的广安,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想了,想这么多一点用处都没有。
  哼!最近娘也不知怎么回事忙里忙外的,大哥也天天往宫里跑,压根儿都没有人前来理理他。
  以前多好,以前的广安都替他想好了,连他感到乏时,广安都会适时出现逗他开心,反观现在,现在的广安只会出于坏他好事。
  "笨蛋!怎么又想起他了呢?"
  季生坐起身来,用膝盖托着下巴,不自觉地自言自语。
  要命呀!居然让他像毒瘾发作似地颠狂起来,真是太可恨了呀!
  突然间,一道不可能出现的身影居然在这当口现形,从左边缓缓飘到右边。
  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的季生不自觉地瞪大双眼站起身,往前一探......然后......从屋顶上摔下来。
  谁家屋顶做那么高呀?!
  痛痛痛痛痛......摔得他痛死了,要是广安来,他一定要狠狠地告上一状,让广安把这破烂屋顶给削了!
  这是季生临昏之前的唯一想法。
  **凡◇间◆独◇家◆制◇作**
  朦胧中,一群人围绕着自己不停的讨论着什么。广安和母亲的声音也夹杂在里面。
  "你好好看看啊!他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会......"
  "外伤还好,夹上板子不乱动就会自然痊愈,只怕有撞到头,我想......"
  疼痛的肉体和像似在迷雾中朝光明处行走的神智,季生挣扎了几下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脚都肿了......"
  "没伤到骨,脚上只是扭了筋,矫正后上上药几天就好......"
  从屋顶上摔下来却只是脚扭到和断了一只手,这样算不算大难不死?
  "怎么这么久还没醒......"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下一句呢?只有一句而已吗?
  "唉!请别急......我已经下了针,应该一下子就会......"
  嗯?这是哪个老头子说的啊?
  "有在呻吟,醒了醒了......"
  "等下要看看他的反应,希望没摔着头......"
  吵死了啦!
  "看到了,看到了,眼睛在眨......"
  "身体是醒过来了没错,意识还没完全清醒......"
  身体的某处有着一团熊熊烈火不停地燃烧着,一阵接着一阵如海潮般的抽痛,季生动手想抓住什么,却被人紧紧的压住而动弹不得。
  "压住,别让他动,我得把骨头转正挟上板子......"
  "药来了,药来了......"
  "趁热让他喝下,不能让他把药吐出来,抬高他的下巴......"
  苦涩的药汁一次又一次被人倒入了嘴里,被外力强迫张开的下巴连合都不由自主,那药的味道还害得胃都抽着筋,好几次更是被药汁呛到。
  等季生再度恢复知觉时,一根又硬又冰凉的东西搁在他的怀里,是什么?
  季生努力撑开眼,身旁的人接着骚动了起来......
  吵到他都不能专心思考老头子的问题,真是的,要吵不会到别处去吵啊?
  要是把他该得的福给吵走了,那他岂不是白白损失了机会。
  季生不情不愿的在吵成一团的房里睁开眼,倘若他真是剩下半条命在,他们就非要把他吵到死透了为止吗?
  "吵......"季生举起比较不痛的那一手想捂住耳朵。
  "醒了!醒了!"捉住季生唯一完好手臂的二夫人又哭又笑。
  这一讯报得刚巧,房里所有人全回过头来把目光集中于母生身上。
  "先拿小毯子给他保暖再送药和粥上来。"御医对手边的小仆说。
  "是!"小仆连忙取来毯子交给二夫人再收走水盆和脏布往外跑。
  二夫人小心翼翼的以毯子包住他,这时季生才发现身上一丝不挂。
  忍着痛小力地翻身,他又发现那个顶着他的冰凉东西是两块板子,板子一上一下地把他的手夹住,还用布条缠了个死紧,里面包了什么都看不见。
  二夫人拿起刚送上来的药哄季生喝完,再将里面只洒了盐花的粥一口接一口地喂进季生的嘴,从未觉得吃饭很累人的季生才吃完一小碗粥,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在床上无能三天三夜,养回一点精神的季生马上想到"报仇"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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