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的新月————不破飞鸟
不破飞鸟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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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被撞倒的桌子及椅子下,家庭科教室的门依旧是被撞开的样子,依然在香我见怀中的我,突然回复意识。笨蛋啊,我太单纯了。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有很多需要我费心思考的地方。

  「……香我见,你没事吧?」
  「没事!什么事?」
  「身体……你刚刚不是撞到桌子了吗?」
  「我倒没有事。」
  「香我见说没事还真不太能相信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不用在意,没什么事!」
  「……嗯,多少是有点痛,不过也因此……似乎抓到了大概的『法则』。」
  「你是说这个校舍的法则?普通教室安全,而特别科教室是危险的?」
  「没错。特别教室的窗户一定是打开的,不过那是为了吸引那些寻找出口的人靠近的陷阱……是假的。可以通过那窗户的只有风。除此之外的事物,不管是生物、非生物都无法通过。普通教室或特别教室的入口一定是前门,在进入教室的同时,普通教室会慢慢地、而特别教室会瞬间就闭合,一旦关上了就无法再打开。后门则是在开始时一定是全开的,和隔壁的教室相连接。如果是在普通教室,只要自己不到外面,即使在里面待上一段时间门也不会动,而特别教室则是和设计成杀害入侵者的陷阱,连动的组合型式。

  以刚刚家庭科教室的例子来说,在房间里充满瓦斯、旋钮进入点火的准备状态时,门就会开始自动关闭。要是说有什么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将我们关在室内,无法脱离瓦斯爆炸的陷阱。」

  ——是因为还没回过神吗?
  香我见一点都没有注意。他常常眨眼睛、常常用手指按着头、眼或鬓角……。在我的面前不自觉地显露出来。显露出自己的弱点。不像香我见,他失败了。
  「一旦走出这一间间的教室外面,门会密闭而无法再回到里面。不过,从刚刚移动的教室后门,可能可以移动到另一间教室,也就是刚刚还存在的教室的所在地。」
  「虽然不算确实跟详细,不过只要你遵守以上的法则,这间校舍就应该会存在,我们就可以活动。」
  「嗯,大致上是这样子没错。井然有序,漂亮的推论。」
  「因为从图书馆、视听室、家庭科教室都不断遭遇到陷阱。」
  「这期间,通过的普通教室不计其数,倒是打从美术资料室出来之后,已经经过多久了?」
  「说的也是,教室的时钟都停止了。」
  「好累,香我见没事吧!」
  「我没事。」
  「嗯,大概吧。每次你都这么回答。只是不能够完全相信。」
  「……你从刚刚开始就刻意地反驳我啊,古都。我是如此地不能够信任吗?」
  「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叫用不着你担心。你……竟然如此说……。」
  力竭的声音,很自然地变成喊叫。
  「什么不用担心啊?」
  反弹回来的玻璃,敲击般地产生共鸣。
  「视网膜色素变性症……还没有治疗方法的疾病。这种事哪一点不用担心啊?你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地说……。」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不是你所想象的』需要担心的事。」
  「你说什么?得到如此重的痛,对平常人来说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了……而香我见对于画……你从小就开始作画了不是吗?现在还是喜欢不是吗?将来也打算画下去不是吗?黄昏的时候不能画,所以每天早上五点或六点就来到美术教室,如果不喜欢就不会这么做了。

  ……大致上只要看过你所画的作品就会了解。你是喜欢作画的人,而且不只是喜欢,作画对你来说就好象是呼吸一样,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旦没有办法作画就失去了生活的动力。当你……没有办法再作画的时候……。」

  「不会不能画。」
  香我见很直接地说。
  「我要画。」
  「你是……什么意思?因为你的视野会渐渐变窄……。」
  「我只要画出视野所见到的世界即可,看到什么就画什么。」
  「但是在阴暗的地方……。」
  「只要在明亮的地方画就可以了。」
  「当发觉到黄昏时分不清颜色,难道你不会感到错愕吗?」
  「是相当地震惊。不过那是另一回事。今天早上所画的,其实就是那幅画。」
  「那幅画……?」
  「黄昏的……我这分不清色彩的视野……。画出在金色下模糊的、轮廓及分界都不明显的世界。一定……会是幅很有趣的画。」
  他隔着镜片的眼眸开始有了生气,因为谈到了真正喜欢的事物……纯粹地陶醉着……那种神情、那张脸,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
  没有半点虚伪,现在的他是幸福的。
  「为了调色花了好大的心血。混合金色与橙色、黄色,整个沸腾起来的感觉……。灿烂耀眼的同时,也有极度褪色的气氛。矛盾、相克。如此完美地呈现……。」
  真是无可救药的人。却教人不得不爱。
  「……要是失明了……你不会害怕吗?香我见。」
  「会害怕呀,当真到了那个时候会是个很大的冲击。这是个治愈性低的疾病……,如果运气不好失明了,我也可以像现在画出无法辨识色彩的世界一样,画出没有光线的世界。黑暗……想象不到的黑暗。用谁都无法创造出的色彩,画出令人摒息的阴暗夜色。……这会是什么样的颜色啊?只用颜料是不可能画出来的。一定要再加点工……。」

  真是无可救药的人。可能连要表现出那种阴暗夜色的颜料是放在哪一个软管里都不知道的人,竟然还能如此兴奋地投入其中,说着阴暗夜色的色彩。
  「……一定的。」
  香我见立起一只脚重新在地上坐好,我将头轻靠在他的肩上。四周是倾倒桌椅的金属制脚所堆起的雕塑。窗户的正面依旧是不变的满月。支配着寂静与教室的幽明。银色的月光与深黑色的阴影。

  「香我见相信可以走出这学校的外面。有自信由得去。」
  「你没有自信吗?真难得你灰心了啊、古都。……我想我们是出得去的。如果没有任何的规则,只是学校的空间很紊乱地歪曲着,那么对于这种状况就不用抱持着希望,不过现在确实有游戏规则存在。而且很明显地是刻意安排的……。在乱整这问学校的,一定是人。从那些门、那些窗户、装置在特别教室里的陷阱激活方式,我可以感觉到全部都是某个人恶意创造出来的。有一个可以确定的,就是不论制作的多完美,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破绽。没有不犯错误的人。越是复杂的程序就越容易出错。这间校舍也不例外。一定可以找到『出口』的。『出口』一定存在于某个地方。」

  「……不论就理论、就现实、就应用实务上,香我见真不悦是社长。对于快速适应环境的能力,可真不是盖的。难道你一开始连一点点『世界上绝不会有这种无视物理法则、乱七八糟的校舍』的想法都没有吗?」

  「我现在还是这么认为啊!这种乱七八糟的校舍是不应该存在的。不过事实摆在眼前。所以对于现实的事物,就只能用现实的态度来面对。」
  「那么……现在你有什么具体的方法吗?」
  「我认为是不是该稍微再动一下,更详细地找出校舍的法则以加强对现实的了解。例如说,反过来不靠近窗户,一口气门通过与门之间的直线时,试看看装设在特别教室的陷阱会有什么反应……。还有,看看是不是可以发现地理位置上的法则,是以什么顺序来排列教室的?曾经通过的教室,是不是不会再碰上第二次?如果是这样,那么当通过所有的教室时,校舍的地理位置又会是怎样的组合?」

  「通过所有的教室就是脱困的条件……没错吧?我会不会想得……太过单纯了?太容易了?」
  「当然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你这么说有什么帮助吗?」
  「总之,就是要一边移动一边找出游戏规则。」
  「没错,查出这间校舍存在的意图。」
  「存在的意图?」
  「把校舍弄得团团转的人,目的是想杀死我们?或是想把我们关起来?还是想测试我们?到底想做什么?或者只是随性地想和我们玩?只要可以找出目的,就大致可以看出他的个性。是好?是坏?是果断还是优柔?是敏感还是迟钝?是细心还是草率?是柔性思考的人?还是不懂得活用变通的人?如果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性格,就自然可以找出这陷阱的弱点或致命伤。……没问题的,古都。我们一定可以逃到外面去的。」

  【锁】是用钥匙打开的——。
  「没问题。」
  「……嗯。」
  「没问题的,古都,虽然我的『没问题』不太能够相信。」
  香我见的手轻抚我的头发。那只一直守护我的手,已经不痛了吗?香我见真的没事吗?脖子上微微地渗出了汗水。
  「香我见。」
  仰看透过被嵌在纤细银边的透明单薄镜片,色彩鲜明的眼角。反射着月亮的眼眸。我爱他。
  「我可以问你一个你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难以回答的问题?是什么样的问题?画布底稿的画法?底色?设计?让颜料快速干燥的方法?我先说在前面,当颜料紧紧地凝固在木制调色盘上时,不让调色盘上的凡立水剥落,而只让颜料剥落的方法,可以说是没有。可能是你自己没有自觉吧,因为你是个粗心大意的人。从整理岂物架上的东西来看,就可以确定你是个粗心者。不过我不是在说你的不是,只是想劝你不要再买那高单价又难以使用的木制调色盘,还是快点改用纸制的调色盘吧。」

  「……(相当地沉默)……不是这个问题!我不是问你调色盘的事、香我见。不管我的木制调色盘是不是难以使用、凡立水剥落、裸露出木质、挤上白色颜料后会不知不觉地变成褐色的魔鬼调色盘,都没有关系。」

  「什么叫做没关系?我觉得你说的没关系才是不能够相信,你……这也算是美术社的副社长……?」
  「你在说什么啊!让颜料产生化学变化的魔鬼调色盘,是其它人无法模仿的、将独特绝妙的色彩,具体呈现在画布上的My secret of art。我艺术的秘密啊!」

  「……原来……如此啊……。我经常在思索……看见你的作品上使用未曾看过的凄惨、强烈、激烈的色彩……到底是混合了那些颜料?……或是从哪一个国家进口的?真是不可思议……原来一切……。」

  「没错,一切都是我魔鬼调色盘的黄金传说。」
  「原来如此……值得参考。」
  「呵呵——。还有没有其它的问题啊?(嚣张的语气),不论你想问什么都没关系……换你说实话,不要再骗我了,香我见!」
  「不是的……是你自己如此……。」
  「我是认真的,所以你也要认真地听。」
  「我从一开始就认真地听啊!」
  「这是很重要的。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月亮照着教室、照着窗户、照着夜晚、照着正中央的香我见,让这一切全部都变成双重影像……。
  我让自已的视野也变成双重影像,我仰看着我心爱的人。他亦同时俯看着我。
  「告诉我,香我见,让我知道。在美术资料室里为什么要亲我?」
  之前的深深一吻。一开始轻柔、渐渐变激情,最后连胸腔都被淘空,里面的空气几乎都快被抽光。
  「亲我的理由是什么?」
  「这就是我难以回答的问题吗?」
  「是呀。」
  「为什么你要问这个问题?这个不知道用意的问题。亲你的理由?」
  「……是呀,回答我。」
  「这个答案,和你接受亲吻是一样的吧!你认为还有其它原因吗?如果是想听我说出来……古都,我……。」
  「等等、香我见,还是不要说了!」
  我制止了满脸疑惑、皱着眉头的香我见。说了句不行之后,回过头去。
  「还是不行。不让你说。……因为我有自信。我有自信是我先想到的。我想先说,我想由我来说。」
  我一心地、张开双眸一心地、仰看着香我见。
  我希望你能看透我的双眸。因为我用我的双眸呈现出夜色、呈现出世界,也呈现出自己。
  「让我说,香我见。」
  「——」
  「是因为爱。」
  「——」
  「我爱你。」
  「我也是。」
  被月光染成苍白的教室,就在这一瞬问上下颠倒。激情的拥抱、缠绵的亲吻,像豪雨般落下。
  我知道,香我见接受了我。

  懒虫说不想做爱。想做却不能做。
  「不要,我反对!再怎么说我都不想在交往阶段就挖屁眼(下决定的意思)!因为以后有可能被你拋弃……如果情况反过来倒还好。对呀,反过来倒还好。环学长,角色可以互换吗?」

  呜呜……要角色互换是吗?你注意到这讨厌的可能性了呀。我也不要哟。我也不要被挖屁眼,即使被刚刚就一直跟在后面的可爱学弟挖也不愿意,被一个不说抱抱、做爱这些名词、而突然冒出一句『挖屁眼』这么男性化语句的家伙挖也不要!什么都不要!

  但是现在必须想办法骗他,让他往另一个方向思考……。
  「啊……那么……就这样吧……没错!在交往的阶段做爱,好象太过头了,那就轻松点好了……。如果不想和我抱在一起,那就一个人……怎么样?」
  「一个人?这是什么意思?」
  「想着我……就是说一边想着你最心爱的学长、一边用手做、用手来达到高潮。」
  「啊!你是说要我在学校的教室里做自慰秀?」
  ……自、自慰秀……在挖屁眼之后又是一句如此男性化的语句。
  「环学长,你想成为我的性幻想对象吗?」
  性幻想……林崎一矢,越来越像个男人了。
  「啊——就是这样。我会因为懒虫幻想着我而兴奋(……失礼了!使用懒虫那种下流的语句)……我想看自慰的懒虫!我已经开始在想象了,已经浮现在脑海里了。懒虫真实的影像现在就在我脑海里……!好兴奋呀!好兴奋的感觉!相当地兴奋。啊——、出现兴奋的姿势了!这真是大胆的姿势啊、林崎一矢!

  「等……!环学长!你到底在幻想什么啊?」
  「如果不想被幻想,就让我看看真实的你。」
  「不要呀!」
  「……好兴奋哟,只是幻想一下就相当的兴奋了。虽然一开始并不是没有想过二个男人是怎样的情况,不过现在……一想象到身体的关系就会燃烧了,这不是恋爱重要的要素之一吗?我说真的。光是幻想就如此地『兴奋』,实际看到了可能就会坠入真正的爱情。」

  「这……这样子的说法好卑劣哟!龌龊!低级!教人不敢相信!利用我的爱情……。」
  「……」
  「怎么样?不再爱我了?」
  「……爱你呀!」
  懒虫嘟着嘴,一脸不悦地开口回答。
  「真可爱,我也是,我也很爱懒虫。懒虫也想象一下,关于做爱的事。比如说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被懒虫……。」
  「……」
  「懒虫你脸红了!」
  倏!中指指着他脸的正中央。
  「你想到什么而脸红了?在幻想中你对我做了什么?」
  懒虫原本已经变红的脸,在这一瞬间更急速上升,像是午后西晒的太阳般。……嗯,真的幻想了什么事吧。由这个反应来看,一向都无所谓是骗人的。
  「只要把幻想的事做出来就好了呀。把幻想的事让我看看吧、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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