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风弄
风弄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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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说。

“主子,当心看路。”小福子小心地劝着,他这位近来喜怒无常的主子,越靠近皇后寝宫,叹息的频率就越往上升。

皇后的急病,可真让皇上忧心了啊。

只是主子他……换衣裳的时间也未免长了点……

皇帝没有理他,径直向前走,看见高高的刻了象形凤纹的檐楼时,才猛然刹住脚步。

皇后的寝宫到了。

罢了,当皇帝就是要受折磨的。

受邦国的折磨,受天灾人祸的折磨,受大臣们的折磨,受后宫妇人们的折磨。

他硬着心肠,沉着地踱了进殿。

 

主子 第二十三章

 

小福子在后面尖着嗓子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里面呼啦啦出来了一群穿红着绿的妇人,连昨夜过来挡驾的两个宫女也在里面,统统手忙脚乱地跪下迎驾。

皇帝没理会她们,径直往里,太监们连忙打起门帘,进了两进,才是皇后的寝室,病人怕吵,这里侍侯的人反而没有外面多,咋一进来,让人有鸦雀无声的感觉,床帘子垂了下来。


“皇上……”

“万岁……”

御医正在床边隔着帘子看脉,赶紧下跪。旁边一色站着几个妃子,也都行礼。皇上轻轻应了一声,点点头,目光扫到怀有身孕的淑妃也站在里面,太后却坐在床边的一张透雕靠背玫瑰椅上,踱步上前,对太后轻轻喊了一声,“额娘,你也来了?”


太后脸色不大自然,微不可闻地应了一下,好像觉得不宜太冷落了皇帝,只好开口说了一句,“皇上也该来了。”

宫里的人个个玲珑聪明,这种语气谁听不出来。皇帝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刺了一下,心里隐隐不快,碍着太后的面子,又不好发作,只能转头对身后的小福子呵斥道,“你们也太不用心了,皇后病了,怎么现在才来禀报?朕就在盘龙殿,走一趟,还能累死你们?”


下人们知道主子闹了脾气,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作答。

妃子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也不敢说话。

太后脸色更沉,矜持地端坐着,一言不发。

皇上刚刚从盘龙殿里过来,那梦境般的一切仿佛还在脑里存着,一丝不苟地回味着,猛一被这种冰冷的气息包围,似乎忽然坠入华丽的冷漠地狱一样,满心里难受。

他矜持地站着,扫视了屋内一眼,“你,过来。”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指了御医问,“皇后的病,到底怎样?”

“回皇上。皇后是着了凉,另外,心里郁结了一点……”

“方子开了吗?”

“开了,皇后万金之躯,微臣不敢用猛药,用的是中和平顺之法,取陈皮三钱,香桂一钱……”

“药熬好了?”

“回皇上,皇后已经喝了。刚才皇上进来的时候,微臣正为娘娘请脉,脉息已经转稳……”

皇帝举起手,让御医闭了嘴,头一转,目光停在了淑妃身上,“你有身子了,不用守那些规矩,坐下吧。”

淑妃得了重视,脸上大有光彩,但不久前的教训还没有忘,羞涩地行礼谢了龙恩,找了一张小椅挨着坐下半边屁股,还没有挺直腰,耳边猛地听见太后极不痛快地咳嗽了一声,吓得淑妃连忙站起来,不安地看着太后。


“怕什么,坐下吧。”皇上柔声道。

淑妃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太后发话了。

“既然皇后的病已经好点了,都不用白陪着,全部下去吧。”太后的声音好像一条直线,没有起落高低,“让皇后好好静心养病,妃子们也别侍侯着了,太监宫女们,都退到外面去。御医在外头守着就是。”


她一发话,谁不遵从,顿时人人行礼,立即无声地退下。

不一会,偌大的寝室就只剩下他们一对母子,和帘子后的皇后。

太后这才轻咳一声,“皇帝,你这是摆脸色给我看吗?”

皇帝扯中嘴角笑道,“额娘别疑心,儿子怎么会摆脸色给额娘看?”

“那今晚,怎么就睡在了盘龙殿?”

皇帝沉默。

太后等了一会,叹道,“那药,怕是送了盘龙殿里面的女人吧?”

昨晚的事,皇帝哪里会肯和太后透露,抿了庄严的薄唇,不发一言,一双眸子盯着垂下的床帘,仿佛要把那里看透似的。

“皇后的事,皇帝打算怎么办呢?”太后又问。

皇帝反问,“什么怎么办?”

“你还问哀家?”太后冷冷道,“皇后为什么会得病?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着凉?怎么会心绪郁结?这都要问皇上。受了丈夫的冷落,当妻子的……”

“朕不和这女人上床!”皇上猛地低吼了一句。

话音落下,不但太后,连皇帝自己都有点怔住。尴尬的沉默将房里的每寸都塞得满满的。

好半天,太后才压低了声音,惊讶地问,“皇帝,你这说的是什么呀?”

“朕,不和不喜欢的人上床。”皇帝的胸膛起伏着,眼里的光一闪一闪的,渐渐冷静下来,语调也从容了,“朕是天子,这万里江山,是父皇托付给朕的。朕就不信,冷落了皇后,下头就敢造反。”


“荒谬!”太后怒喝一声,显然也动了气,喘了几下,才沉重地道,“这是皇后一个人的事吗?如果是皇后一个人的事,哀家何必过问?你是皇帝,牵一处而动全身,举手投足,多少臣子百姓看着你?你是帝,她是后,帝后和睦,是国家一大祥和之气。你想想,一个皇帝,和自己的皇后闹别扭,那成什么体统?皇家威严何在?要是传到了外面……”


“让他们传。”皇帝冷笑一下,不知为何,他今天特别不耐烦听太后说话,面上虽然还算恭敬,但语气却悻悻的,“天下没有完人,朕也不打算当完人。她要当贤后,尽管当去,朕不奉陪,朕要……”


太后气得手都颤了,偏头看着皇帝,“你要什么?”

皇帝不屑地扫一眼床那头,“朕要真心实意为朕着想,替朕欢喜,为朕忧愁的人。”

“谁不真心实意为你着想了?谁不替你欢喜,为你忧愁了?你是在说哀家?还是在说皇后?”

“朕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额娘……”

太后声音骤然拔高,“那是什么意思?”

她向来雍容端庄,声音猛一高,自己也知道失了体统,顿时止了声。

霎时,房中又是一片难堪的沉默。

“额娘,”良久,皇帝低声道,“皇后看似贤惠,其实不贤,您心里是知道的。朕也有累的时候,也有心烦,难过,要人开导劝慰的时候……朕……身边要找个……找个……”他似乎一时之间难找适当的措词,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能和朕并肩站着,让朕有时候靠一靠,缓口气的人。皇后,不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吗?”


话说出口,心里一下子轻松了,慨然叹了一口气,一股又喜又悲的滋味,泛上心头。

太后听了,也半天没吭声。保养有功的脸平滑娇嫩,没有一丝表情。

窗外一缕一缕白光隐隐约约透进来。

天快亮了。

“皇上记得自己的龙椅吗?”太后动了动唇,干涩地道,“天下最宝贵的椅子,就是天子的龙椅,其实坐上去,四不靠边,空空荡荡,一点也不舒服啊……你要靠,靠哪边?靠谁啊?你不能靠,谁也不能靠。”


太后缓缓摇头,脸上带着一种沉重的悲哀,“皇帝,是天下最大的靠山,所有人都依靠着他,仰仗着他。可皇帝,是不能依靠别人的。就好像河容纳溪流,江容纳河,海容纳江,洋容纳海。可是,没有东西可以容纳洋,因为再这样下去,天下就会都被水淹没。你是天子,懂吗?”


这位天下最尊贵的妇人对世事的洞察都藏在眼眸深处,一直心生怨恨的皇帝逐渐地心平气和。

“朕懂,朕是天子。”皇帝低声答了。

“天子,可以使唤别人,命令别人,关爱别人,宠溺别人,可以抓放升贬奖赏惩罚,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可你不可以……”太后语重心长,“不可以被别人使唤,被别人命令,被别人关爱,被别人宠溺,你就站在最高的地方,你是世上最顶尖的人,没有人可以摸你的后脑勺,告诉你别怕,别担心,别忧虑。你……懂吗?”


“……”

“皇帝?”

“……”

“你是这天下的主子,乾纲独断,圣心独裁,你是唯一的,没人可以和你并肩站。即使是皇后,她也要往后退半步,她也要向你下跪行礼。”太后的声音仿佛在很远的地方,沉重而朦胧地传来,“皇上,你明白吗?”


“朕……明白。”

皇帝别过脸,俊秀的脸上逸出一个淡淡笑容。

朕明白了。

乾纲独断,圣心独裁。

天子的事,别人谁都管不着。

那个苍诺……

也可以这样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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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工(fifi)

义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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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星期一 七月 24, 2006 3:13 pm 发表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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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苍诺很想知道当天早上,在皇后寝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定有什么事。

因为那个脸皮其实薄到了极点,又别扭到极点的皇帝下朝回来后,居然没有再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给朕滚?”

事实上,他一回来,正眼就没有瞧过苍诺一眼。坐了在书桌前,把裹着明黄色绫子的奏折拿到手边,一份一份仔细地看,一脸平心静气,偶尔抬头,目光扫到在一边玩味地盯着他看的苍诺,也出奇地没有露出恼色。


“倒茶。”雅致的房间里,午后终于响起了皇帝的声音。

正瞅着他出神的苍诺猛地一醒神,“嗯?”

“倒茶。”皇帝拿着奏折,漫不经心地,眼睛也没看,随手指了指水杯的方向。

苍诺走过去,用手一摸,“凉的。”

“就喝凉的,热的喝了心烦。”

他倒了一杯,给皇帝端过去。

皇帝似乎被奏折里的事给吸引住了,没有接,随手在桌上敲了一下。苍诺把茶放在他手边的桌面上。

“看什么?这么入神?”

“这是国事,你没资格问。”皇帝语气淡淡的,用词却很犀利。不一会,搁了手上的奏折,又去看下一份。

苍诺不动声色地在他后面站着,像一个心里转着念头想打点野味的猎人。

“累了吧?靠过来点。”他小声说。

皇帝似乎没听见,没有搭理他。但过了一会,他搁下这一份,又拿了一份奏折后,微微舒展了一下坐僵的腰,就势向苍诺边上挪了挪。

苍诺速度何等惊人,立即靠了过去,让皇帝非常自然而舒适把他当成了一个热乎乎的靠枕,挨了小半个身子上去。

国君事务众多,奏折在书桌上堆起半座小山。

接下来的时间,皇帝都没怎么说话,专注地把奏折一份份仔细看过,偶尔说一声“磨墨”,或者指尖在空了的玉杯上点一下,“倒水”。苍诺就暂时免除靠枕的工作,为他磨墨或者倒水,堂堂契丹王子,居然甘之如饴地当起使唤宫女来。


皇帝脸上冷淡,其实心里也有点吃不准,不知道苍诺会怎么反应,见他这般听话,又好笑又觉得有趣,再三指示他干这干那,这个蛮族脸上竟是毫不气恼,反若透着高兴。


皇帝毕竟多日独寝盘龙殿,一向被人众星捧月地侍侯惯了,没有宫女太监的日子毕竟不好过。现在苍诺听使唤,一个晌午下来,皇帝很快习惯了这种感觉。

处理了奏折,天已经暗了三分,皇帝把小福子叫来,命他把朱批过的奏折都给两位丞相送去,传膳上来,都放在门外。

看着外面没人,苍诺开门出去,很快把东西都拿了进来,他手脚麻利,不一会就布置成一桌,居然一丝不苟,菜式荤素间隔,摆得头头是道,对皇帝道,“铮儿,过来吃饭吧。”


皇帝扫了一眼,暗赞他聪明识趣,不知为什么,心里暗暗觉得有几分高兴,似乎和后宫的女人们在一起,最舒服也不过如此,放下朱笔,在饭桌旁坐下。

苍诺在他旁边理所当然地坐下,皇帝似乎有点不习惯,瞥了他一眼,沉吟着,终于没说什么。

“伤好点了吗?”慢慢夹着菜,皇帝问。

“好点了。”

“明天我把九弟召进来,药不够,叫他给你。”

“好。”

“不必谢恩了。”

苍诺拿着饭碗,冷不丁一愕,抬眼看了看正斯条慢理咀嚼着饭菜的皇帝。

最后一句,怎么听怎么别扭。

皇帝却仿佛没察觉,沉默地吃完饭,停食了半个时辰后,命小福子在侧室里准备热水沐浴。被选在皇帝身边的太监们都是万里挑一的,个个伶俐,也不用多吩咐,备好了一大桶热水和干净的布巾猥衣等,立即无声无息退下,走得一个不剩。


吃饱了饭的两个人打开直通侧室的门到了大木捅旁边,看着热雾袅袅,都凭空生出一种暧昧而淫媚的感觉。

皇帝才举起手到襟口,苍诺低声道,“我来吧。”

挨了过来,站在皇帝身后,把手绕到前面为他解扣。

才触了一下,怀里的颀长身躯就微微地震了震。

皇帝不满地皱眉,“哪里有这样侍侯更衣的?站到前面来。”身后被包裹的暖意消失了。

苍诺笑了笑,果然移到了前面,面对面地解他的扣子。

可正面对着的迫力,更让人难以忽略。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该如此。

从小被人侍侯惯了,更衣沐浴都是有人在旁服侍的,宫女们,太监们,妃子们,谁都不曾让他这样心虚害怕过。

这个苍诺,明明也不过是个应该比他矮一个头的人,除了他是个蛮族,是个粗鲁的没礼仪的男人外,还有什么和别人不同?

昨晚被他侍侯穿衣是半梦半醒间,今天皇帝却很清醒,越发地察觉到面对苍诺的那份不自在来。脱到里衣的时候,皇帝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千军万马在跑,唯恐再庋氯バ靥呕岜幻苹担缓孟馑频奶羝鸩耘档南掳停罢庋毯铍蓿阈睦锓俊?br
/>笑意在苍诺眼里一闪即逝。

“朕,在问你的话。”

苍诺一心一意地帮他脱下衣服,看着晶莹几近透明的胸膛坦露在眼下,狠狠压抑着不去用指尖磨娑。

“有什么不服气的?”苍诺让皇帝坐下,帮他脱裤。

皇帝僵了一下,不论心里怎么叮嘱苍诺不过是个和小福子一样该侍侯他的人,到底还是不愿意,轻轻推开苍诺的手,背过身自己脱了,坐进暖洋洋的温水里。

苍诺也不在意,站到他身后,主动帮他揉肩。

男人的力道和手掌粗糙的感觉,都远异于女人和太监,皇帝惬意地叹了一声,向后仰着肤色过白的细长脖子。

“要留在朕身边,就要懂得上下尊卑。”皇帝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语气像谈心。

苍诺低头看去,清秀俊美的脸在雾气中朦朦胧胧。

他有点想笑,又有点悲哀。这个倔强的人,从小就被教导得认死了一条至高无上的路,不论什么事,都中毒似的要往这上面靠。

不循着这样的思路往下想,就会不知所措。

苍诺的手在光滑的肩膀上缓缓揉着,问,“什么是上下尊卑?”

“朕在上,你在下,朕是尊,你就是卑。”

皇帝笃定地回答了,以为苍诺会有所反应,不料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隔了一会,苍诺又问,“我这样侍侯你,你喜欢吗?”

“嗯。”皇帝想了想,叹气,“打一开始就这样多好,有规矩,什么事都好办,你又何必去挨一刀狠的?”

苍诺忽然停了手。

好一会,他笑道,“你的规矩真多。”虽然笑着,语气却有点冷。皇帝后仰着头,想瞧他的脸色,隔着雾气,觉得他脸上还是和刚才一样的表情。

“起来吧,水变冷了。”苍诺说,声音又变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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