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 上————风起涟漪
风起涟漪  发于:2009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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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雨所过之处尸身遍布,凌霜索性又扑向另一方向,有意引箭雨破箭队。再加上暗香在另一方不断扰乱阵形,片刻间,弓箭队死伤惨重,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数。但是剩余的弓箭手又立刻重新组队,再度摆阵。

凌霜忽觉乏力,这群人到底要杀到什么时候才肯放弃?灭一队便立刻重组另一队,乱一个阵形便立刻有另一个阵形补上。死掉的人无人在意,活着的人即刻重归新队,到底天下有谁能训练出这般忠心不二的死士?

忽然手微微一颤,没错,怎么会一时忘了天底下最有可能训练这般忠心死士的人物!

凌霜全身浴血,淡青色的长衫已被敌人的血水弄得污秽不堪,饶是武功超凡的凌霜在不断地杀、杀、杀之后,也难免手软,气喘嘘嘘。

“你们是狗皇帝派来的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义无反顾、如同拼命一般扑来的死士,如影随行、紧追不放的致命箭雨!

凌霜已经完全动怒,他一声大喝:“暗香!杀无赦!”

“遵命!”暗香大声回应,挥鞭更毒辣了几分。

突然,西面的厚墙蓦然爆裂,适才冲入殿内却莫名消失的玉莲教教众从墙内冲了出来,原来那边竟有一道暗门。凌霜冷眸一闪,教众人数明显比冲入殿内时少了许多,而且各个灰头土脸,看来是身陷机关之苦,好不容易才脱逃出来。

“玉莲教众人听令!今日我教要血洗疾鹰门!绝不放过一兵一卒!”

凌霜一声大喝,众教徒顿时高声呐喊,重振雄风,吼叫着扑向敌人,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箭雨终于停止,各弓箭队都疲于保命,再无闲暇追杀凌霜。

凌霜这才得以稍稍放松,他冷眸扫过厮杀的众人,微微喘息。

忽然,凌霜的目光一敛,视线所在之地有一蒙面人正与数名教徒周旋。他掌风犀利,刚劲有力,被他击中的教徒纷纷倒地。凌霜深知此人必为领袖人物,当即冲了过去,一剑刺去!那人慌忙应对,与凌霜周旋了三式,凌霜便将他的功力摸了个大概。自知自己持剑占尽上风,便收起若雪剑,赤手与他相搏起来。

那蒙面人身形娇小,看上去年龄不大,但身手极好,只是明显没有应敌经验,拳路难免有些急躁。凌霜注视着那人露在面巾外的双眼,双眸似水,顾转流盼,好似女子一般柔美。

“你是女儿身?”凌霜一边化去那人的急攻,一边狐疑地问了一句。

谁知那双翦水秋瞳顿时燃起了雄雄怒火,凌霜不由哑笑,一下子就变成了小野猫一般的狂野目光,看来确实是个男孩子。

“我要你为羞辱我付出代价!”

有些稚嫩的声音,似乎被他刻意地掩饰了一下,所以有些不自然。

凌霜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这一笑顿时天地黯然,百花羞惭,那少年不由一怔。凌霜没有放过他一瞬的失神,两手立刻似蛇一般缠住了少年的双臂,暗中提劲,少年顿时被牢牢制住,动弹不得。

“就算我羞辱你,你又能耐我何?”

少年气愤地挣扎了几下,却只能屈辱得保持着跪倒在地的姿势,怎么也挣脱不开。

“所有人住手!”

凌霜一声大喝,幽幽回响,玉莲教弟子很听话地即刻收手,已经处于下风的弓箭队趁机聚集在一起。

“你们的主子已经在我手里,不想他有所损伤的话就乖乖听话。”

凌霜不紧不慢地说道,口吻中的威胁不容置疑,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谁说我是主子?我只是无名小卒罢了。”少年冷哼一声。

“谭家雷霆掌。”

少年轻轻一颤,凌霜淡淡道:“谭家两代为朝廷效力,功勋显赫,你会使他们绝不外传的雷霆掌,若非谭家后人,便是皇亲国戚。那群人当即往手,可见我猜测不虚,你这般身份就算不是首领也是要人,制住你百利而无一害。”

少年忽然恨恨道:“所以我讨厌你们这种江湖人!不服朝廷,兴风作浪,其心可诛!”

“哼,朝廷的狗最好不要在我面前乱吠。”凌霜手劲加重,痛得少年闷哼一声。

朝廷与玉莲教的恩怨已经沉积四十三年,孰是孰非已经说不尽清,万般起源已无迹可循,只剩下挑衅朝廷威信的玉莲教、大肆捕杀玉莲教的朝廷之间浓得化不开的仇恨,代代传承。

凌霜冷冷扫过剩余残兵,殿外的教徒也陆续奔入殿内,疾鹰门大势已去,玉莲教完全占尽上风。

“疾鹰门掌门金鹰何在?”凌霜冷冷地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内。

半晌,一名蒙面人慢步走出,缓缓取下蒙巾,露出他苍老的面容。

凌霜冷哼一声:“我本敬你建派不易,却没想到你早已沦为朝廷鹰犬,这疾鹰门内全是朝廷的狗,真是污了我教弟子的双手。”

金鹰目光如炬,沉声道:“教主神威,金鹰今日得见死而无憾,但有一肺腑之言赠予凌霜教主。如今天下大统,皇上龙恩浩荡,教主何不顺应天命,带领玉莲教归顺朝廷……”

忽然空气之中划过一道锐光,直入金鹰的眉心!金鹰的话没有说完便目瞪口呆地直直倒地,一滩污血从眉心间缓缓流出。

凌霜慢慢地放下手,冷声道:“我玉莲教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凌霜一出手便击毙了疾鹰门掌门,对方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顿时大大激励了玉莲教众人,齐声欢呼。疾鹰门的幸存门人早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拔腿而逃。朝廷的弓箭队也因主子落入玉莲教手中而不敢妄动,形势已经完全被凌霜控制住了。

“现在轮到你了。”凌霜看向那名少年:“说,你的身份。”

少年打蹩般一声不响,凌霜挑了挑眉毛:“我没什么耐性。”

说完左手用力一抽!少年的左臂顿时脱臼,少年惨叫一声!弓箭队微微骚动,教徒们忙防范起来。

凌霜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痛得直喘气的少年,淡淡道:“看样子你的身份不菲。无妨,反正都是朝廷的狗,杀一只是一只。”

凌霜说罢便扬起手刀,少年大概终于意识到形势紧迫,急忙说:“你若杀了我,朝廷就算与你们两败俱伤也绝不会放过你们!”

“哦?你这么重要吗?”凌霜不屑地笑了笑。

少年迟疑一下,最终如实回答道:“我是宗元第九皇子,玄熠。”

凌霜不由怔了怔,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名少年竟是应该深居皇宫的皇子。凌霜见他年纪青青武功不俗,便知他习武一定十分刻苦,但是难以想象养尊处优的皇子竟愿意吃苦练功,心中不由得对这名少年产生了几分好感。

这就是凌霜,不论是敌是友、是正是邪,只要有他认为可敬的地方,便会得到他或多或少的善意。

于是,凌霜缓缓放开玄熠:“你多大?”

玄熠眸子中的警惕之意并没有减退,他小心谨慎地回答道:“十二。”

只有十二岁吗……拳法之精已不输我教出色弟子,若是江湖中人,几年后一定可以傲视群雄。若我没有五指剑技在手,只怕二十年后也难敌他二十招。

“九殿下,”凌霜似乎有意加重了敬语,有点挖苦的意味:“你自曝身份,难道我凌霜会因你是皇子便手下留情吗?相反,素来与朝廷不和的玉莲教向来仇视皇族。”

谁知那玄熠倒没被吓住,反而冷静地说道:“我即是皇子,所到之处必有朝中兵马保护。仅几队弓箭手便令你焦头烂额,若大军兵马一到,你以为真得可以与所有人全身而退?就算能逃脱,你玉莲教也元气大伤,江湖中对你教觊觎之辈数不胜数,再加上朝廷在旁助阵,只怕覆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凌霜目光一寒,当即掐住玄熠的脖颈!

“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居然也敢威胁本座?”

玄熠黑巾下的小脸憋得通红,却倔强地说:“就算你杀了我,你也心知肚明我所言不虚,我并非威胁,只是说出事实让你自行斟酌。”

“想让我放你?”凌霜冷哼一声:“放了你同样要被朝廷追杀,那我为何要放你?”

玄熠微微挣扎了几下,凌霜的手劲稍缓,玄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微弱地说道:“我以玄氏皇族之名向你发誓,若你放了我与其它人,只要你玉莲教没有故意挑衅朝廷,朝廷五年之内绝不颁布任何通缉令。”

“五年?”凌霜的寒眸微微眯起。

“怎么?才五年所以你害怕?若你相信的话,就算五十年也无所谓。”玄熠有意激怒凌霜。

“若用激将法你还太嫩了点。”凌霜冷笑一声:“我玉莲教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宁为玉碎,也绝不跟朝廷做任何交易!”

 

 

 

第三章

 

忽然,凌霜微觉脚下地面轻轻颤动,渐渐的,颤动加剧,似有千军万马急奔而来。

这时,一名弟子飞身奔进殿内,大声道:“不好了!有大批朝廷兵马从四面八方向这边奔来!”

“人数多少?”暗香急忙问道。

“少说数千!还有十几尊大炮!”

顿时人群哗然,凌霜看了看经此一役的教众,原本的一千多人只剩下不到四百人而已,其中还包括了伤者,可谓死伤惨重。

而朝廷兵马向来强健,又有大炮助威,正如玄熠所言,就算突围而出,只怕也要元气大伤。虽然各分教的教众甚多,但是精英却几乎都集中到了这里,多损失一人对玉莲教来说都甚为可惜。

凌霜不由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虽然已经明白自己的弱势,但是他的自尊却绝不允许他向一贯敌对的朝廷低头,更别说接受皇族的条件。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却令他有种不容轻视的威胁感,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凌霜非常不悦,无形中激化了凌霜的傲气!

“所有弟子随本座一同杀出去!生死何惧!我玉莲教绝不向朝廷低头!”

凌霜一声大喝,顿时所有教众齐声高呼:“我辈非草莽!岂能曲傲膝!绝不向朝廷低头!教主英明!”

一时间斗志昂扬,气势如虹。

玄熠悄悄趁乱溜回到手下们的身旁,虽然无法与外面的士兵汇合,但是剩余残兵还是会将他严密地保护起来,至少此刻性命无忧。

“一群不识时务的莽夫。”望着众志成城的玉莲教众人,玄熠低骂道。

疾鹰门外已经围满了朝廷兵马,为首之人是大将军谭克己,深受皇上宠信的朝中重臣。

此次九皇子玄熠为灭玉莲教而自动请缨,圣上爱子心切,便令谭克己随时接应。玄熠一手策划了疾鹰门与玉莲教一役,谭克己则暗中辅助,两派大战之时谭克己一直守在附近控制局势。眼见疾鹰门大败,谭克己生恐九皇子有事,便立刻调兵围住了疾鹰门。

谭克己刚布置好兵力,便见无数人从疾鹰门内冲出,疯了一般向前硬闯。谭克己皱起眉头,一扬手,顿时箭雨直下,跑在最前面的教徒当即倒下。但是后方教徒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前冲,再倒下一群便又有另一群接上,硬生生的扰乱了谭克己布下的阵势。

“没想到江湖中也有这般忠心赴死之辈。”谭克己不由感叹起来。

忽然空中飞起数道血练,谭克己凝神间一抹青影已经飞向另一方,紧接着又是数道血练溅起!

此人武功不俗!

谭克己当即策马上前,心中已经确定能有如此神功的人只有玉莲教教主凌霜,于是毫无保留得使出一式雷霆掌直劈凌霜的天灵!凌霜正杀得眼红,忽觉身后一阵寒风直逼天灵,慌忙回身,但是蕴涵十成功力的一掌已经劈来,凌霜躲闪不及,只得硬生生地接下这掌!

两股强劲内力蓦然相撞,强劲的掌风将周围混战的人群一下子掀翻到数丈之外!顿时飞沙走石,仿佛一股无形的旋风僵持在凌霜与谭克己的两掌之间!

凌霜心中暗惊,没想到朝廷之中竟有功力如此深厚的人,心中顿时萌发了杀意。

那狗皇帝身边竟然卧虎藏龙,实在可恨!

心下愤然,凌霜的掌劲更加犀利了几分。谭克己虽内功深厚,毕竟年老体衰,凌霜蓦然加沉掌劲,谭克己顿感吃力,不由额间迸汗。凌霜不动声色地将谭克己的细微变化收入眼底,蓦然一提劲,大喝一声双掌击出!僵持一瞬间打破,二人同时撞飞!

谭克己当即倒地吐血,四肢冰冷,全身颤抖不已。

凌霜略带几分意外地强撑起身子,他完全没想到谭克己在那一瞬间卸去了全身的防护,转而全力一击!饶是凌霜也被震伤了心肺,满嘴腥甜。

两败俱伤的二人都难以再战,凌霜恨恨地盯着谭克己,后者已经面无血色,内伤比凌霜要严重得多。

谭克己暗中运气却力不从心,全身的内力像失去了控制一般四下乱窜,谭克己拼命克制,以防不慎伤上加伤。但全身的颤动令他心知肚明,只怕这一掌震碎了几处经脉,再也不能聚气。

心下一冷,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竟可一掌便废了自己数十年的修为。

不远处的凌霜勉强站起,一摇三晃,步履不稳。

“将军!”

谭克己的几名手下当即将谭克己围住,谭克己目视凌霜:“此人已受重伤,其它教徒更是不堪一击,绝不能放过一兵一卒!”

凌霜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峻,他知道适才那一掌必然大大打击玉莲教教众,因为他们战无不胜的教主竟会身负重伤。而与之相应,谭克己身边的几名将领都是常年追随他的挚友,见谭克己受伤各个义愤填膺,恨不得手刃了凌霜才解恨。两方本就悬殊的实力之中,士气也已经有了很大差距。

凌霜心知这一战只怕会败不会胜,但是心高气傲的他却难以下令撤退,于是目光一凛,定在了谭克己身上。

若能杀了他,必能大大鼓舞士气!不论如何,绝不允许这般狼狈得战败!


心中笃定了主意,凌霜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

“教主!!”

忽然,暗香的声音遥遥传来,紧接着是她清脆的声音朗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玉莲教弟子并非以卵击石的鲁莽之辈,此一役之耻,它日定当重重偿还朝廷!十倍奉还!”

抑扬顿挫的女子声音,出乎意料地有股莫名的安抚力,已经泄气的教众顿时重新振作起来,振臂高呼:“十倍奉还!十倍奉还!”

齐刷刷的四字,震耳欲聋。

“众弟子听令,保全性命,它日再会!”暗香又一声高喝。

“得令!”

顿时场面混乱起来,玉莲教的教徒不再做困兽之争,完全是为了保命而拼杀了起来。生还的渴望往往能激发出人的潜能,一时间,如同散沙般的玉莲教弟子竟将井然有紊的朝廷兵马硬冲出一个明显的缺口。朝廷兵马的阵形一乱,顿时刀光剑影,厮杀声又起。

凌霜虽心有不甘,却意外地松了一口气。暗香此举无形中化解了一场困兽之战,令正在时势与骄傲之间难以抉择的凌霜暗松一口气。

“抓住玉莲教教主!”

谭克己一声令下,无数士兵向凌霜飞扑而来。凌霜自知不敌,却不愿退缩,勉强与之纠缠起来。

“教主!”

一抹红影飞身而来,赤色软鞭逼退扑上前来的众人,暗香护到了凌霜身畔:“教主快走!这里交给暗香!”

凌霜呼吸不稳,腹腔内一阵热流翻滚,内伤不轻,此刻连站着都有些困难。

“你先走,不必管我。”凌霜依然不肯退让。

暗香深知凌霜的硬脾气,眼见众士兵的目标都集中到了凌霜身上,不由急得眼圈泛红:“教主!暗香并不想死!可是若教主不走,暗香也绝不走!若暗香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教主害的!”

一边叫着,一边不断地挥舞长鞭驱退如狂潮般涌上的众人,暗香的手臂已经微微发麻。

凌霜咬紧了牙关,他何尝不知暗香的性子,就算明知送死,暗香也是言出必行,只怕是真得死也不肯单独离开。可是!我凌霜何时退缩过!怎能向朝廷示弱!

“教主!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次耻辱,它日十倍、百倍奉还给他们就是了!何必倔于一时!”暗香忽然一声闷哼,手腕被长刀划伤,鲜血直流。

“暗香快走!”

凌霜一声惊呼,看着暗香被围堵到离自己甚久的地方,而自己却无瑕分身,根本来不及帮她,现在又见暗香受了伤,凌霜已经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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