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青赫儿[下]
青赫儿[下]  发于:2009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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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和好吧?
和好吧?和好吧和好吧和好吧……
最後几个字似乎已经消失在相贴的双唇间,可是文晟却一字一句听得清楚。他说和好吧……这意味著什麽?什麽呢……
凌儿……文晟抱住那个脚软欲跌倒的身体,将他揉入怀里。
四魔物及寒枝见此,安静地退了出去。


堡主!不好了!
屋外的纷扰惊扰了一对深吻入迷的人儿,他们迅速的分离。文晟突地站起来,将衣衫有些凌乱的凌晰护到身後。
什麽事?进来。文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但依旧威严不乱。
堡主、堡主,少主不见了!进来的人好奇的看了一眼躲在文晟身後整理衣衫的凌晰,随即被文晟瞪地再也不敢抬头起。
胡说什麽?乳母不是带著他在後圆游玩吗?文晟坐下来,温和地看著这个卫侍,此刻他的心情无限好,几乎要忽略掉卫侍的无礼慌张。
不、不是!卫侍已吓破了胆,堡主的笑里藏刀是全堡上下都深为知晓的,他不过是个刚升级的小护卫,实在捉摸不透男人的心思。他抬眼瞥了一眼,又马上低下头。是、是橙姑娘要我来的。

文晟在心里暗笑,橙芸果然聪明,知道这会子不可乱闯便派个替死鬼来。但卫侍後面的话却让他皱紧了眉头,再也笑不起来,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锺妈已死,少主、少主他不知所踪!
什麽?文晟拍案而起,脸上已是震惊。你们这群废物!不是吩咐过要好好照看少主的吗?!
堡、堡主,橙姑娘请、请您过去……卫侍本已低伏的身体此刻趴地更低,几乎要整个人贴到地面上去了
爹爹,你吓著他了。凌晰的声音柔柔地响起,他转过身,握住文晟的手,他凑近文晟,贴在他耳畔轻语。随即又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卫侍,忍不住一阵低笑。你先退下,去告诉橙姐姐,说堡主马上就到。

 

17
凌晰转过身的时候发现文晟不如平时一般镇静,他的眉头锁著,似乎在思考什麽重要的事情,而那些事情,他一直被蒙在骨里。
凌晰很自然地去握住文晟的手,他发现那双手竟然在衣服下变地有点潮湿。
爹爹?文晟的情绪很快就传给了凌晰,反常的文晟让他觉得非常不安。
龙儿……是被掳走的。许久,文晟才缓缓地说。房启横,你终於按耐不住了……
文晟咬牙切齿地说著这些话,他一边将凌晰抱进怀里,用蛮力将摸不著头绪的人按在怀里。
爹爹,这件事跟先生有什麽关系?
凌儿……有些事情现在讲不清楚。文晟抚著凌晰的长发,看著发丝在自己的手里变地顺滑。你只要知道他是刺杀寒枝的人便可以了。龙儿的事只是个开始……
他?他为什麽要那麽做?
凌儿,别问那麽多。如果爹爹出了任何事,你要第一时间离开心月堡,听到了麽?
不!不要,爹爹,你知道些什麽?赤姐姐说你在调查先生,你们查到了什麽?告诉我!
说好,凌儿,答应我,爹爹不想再看到你受到任何伤害。仿佛没有听到凌晰的话,文晟兀自将激动的挑脚的凌晰按了下来,细细地舔他的嘴唇。
你这些年在外面打拼多亏了昀儿,你就跟著他走吧。他为你打理地够多了……
够了!凌晰气愤地瞪著那双看起来无辜的眼睛,他觉得头痛,很痛。明明将他如此温柔地抱在怀里,明明是如此温柔地注视著自己,却讲著那麽残酷的话,他以为他还会离开他吗?明明知道他爱的人没有昀在,他明明什麽都知道!

凌儿……我……
堡主,这是留在冯妈身上的纸条。
尚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文晟转而接过橙芸手里的字条。
三日後於镜湖山後林。
纸条上的字不多,只九个。文晟将那纸条揉成团,最後丢了这麽几个字。
我们陪他玩。


血浓於水。
凌晰清楚的知道,即使龙儿不为他所爱,也是文晟唯一的骨肉,唯一的。
而那个孩子,现在下落不明。
三天的时间并不长久,他们呢却是度日如年,文晟不安,凌晰也不安,四魔物严阵以待,善雨和昀在也被派出调查情况。少主人出了状况,长老们也不再安静。
凌晰陪在文晟身边,看著他夜不能寐,看著他食不知味,看著他被心月堡的大小事物捆地喘不过气来。
凌晰觉得心疼,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心月堡的事不是他想插手就可以插得了手的,即使有文晟的维护,那一层芥蒂也从没有消失。对心月堡的人来说,他始终是个外人,而且是仇人的孩子。

凌晰并不想公开自己的身份,或许那麽做会让他在心月堡的日子过地安稳些,可是那样的话,他跟爹爹就更没有理由在一起,而他想做的,只是静静地陪著文晟,不离开他。

凌儿,你不要去了。文晟的手梳整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後停在凌晰的脸上,他的神色从容,却掩不住暗藏的几分疲倦。你留在这里我比较放心。
不要。下意识地咕囔著,此刻的凌晰仍是不太清醒,好不容易聚焦的眼睛花了一番工夫才认清挑著自己下巴的人是文晟。啊!天、天亮了?
依旧是个冒失鬼呀!文晟抿嘴浅笑。你又在这里趴了一夜?我看起来有那麽憔悴吗?
不,我只是担心……爹爹很担心龙儿吧?我想做点什麽……
傻孩子,你自己的事呢?没有杀我,那个组织会放过你和元儿吗?
昀在叫我不要担心……爹爹,龙儿的事一定是因为我,对不对?奶娘都告诉我了,只要把我交出去,就什麽事都没有了,只要……啊……
文晟的脸突然地靠近,他将凌晰抱起来,深深地吻住他的双唇。
不要说傻话。文晟的声音略带嘶哑,温热的气息吐在凌晰的脸颊上。你和龙儿,我不会放弃任何一边,知道了吗?所以,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不等凌晰作出反应,文晟已经离开了他的唇,走了出去。关门上锁的声音在凌晰的耳边回荡著。
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呀。低低地发出笑声,凌晰抚摩了一下自己还润湿的嘴唇,用舌尖舔舐手指上残留的文晟的气息。这种锁……想怎麽困住他?


镜湖山因位於挽沙河引入流的镜湖而得名,其地势最为险峻,是护堡的天然屏障。山上还隐藏著一条下堡的密道以备不时之需,历年只有堡主及各处长老知晓。选在了镜湖山,表明这人对心月堡也不是一般地了解。

文晟叹气,时间已近午,还没有半点人影。心中设想过的场景闪过千千万万,惟独没有迟迟不现身这条。作为一堡之主,若是连唯一的儿子也保不住的话,未免贻笑大方。

有什麽动静?
没有。房先生在屋里并没有离开。
莫非是错怪於他了?文晟暗自琢磨,可是所有的消息都指向他,即使四魔物的消息有误,昀在的消息也不可能有假,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某只老狐狸自己露出尾巴来。

这些年心月堡过地太平静了。
即使没有凌儿,龙儿的事也会发生,而他能做的,就是全力保护他们不受伤害。所以不让凌儿来,只是怕自己在混乱中保护不了他,只是怕有人趁乱伤了他,文晟觉得自己就像保护欲过重的父亲,虽然孩子已经长大,虽然他的武功同样出色,他就是无法放下心来。

堡主,你看!
深蓝色的紧身衣裹著的强健身躯在树林里穿行,越来越靠近他们站著的位置。来人戴著狰狞的面具,仿佛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的脸,强烈的杀气让在场的人都不禁为之一颤。

只有一个人,却发出如此巨大强烈的杀气,男人走到大约百米的位置,没有再向前。
爹爹,爹爹……小孩子的抽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文晟知道那是他的孩子,是龙儿!他看著男人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畏惧。
龙儿!龙儿!你在哪里?
爹爹,我怕……孩子依然哭泣,无法道出自己确切的位置。
安文晟,我要的人呢?把他交出来,你的亲骨肉就会平安无事的回到你身边。故意压低的声线还是无法掩盖声音主人的身份,彼此都太熟悉,太容易辨认。
我带来的人只有这些,你要什麽人,我不知道,也交不出来。文晟的嘴角勾起微笑,他带来这里的人确实不多,只有四魔物、昀在和几名低等护卫,但是其他人手却早就一一安排了妥当,就在男人站著的地方後一棵树,善雨躲在上面。

那就不能怪我了,安文晟
,你看著。尖锐的掌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只一瞬间,男人变戏法似的从地面扯出一根细绳,绳子的另一端连著离这里较远的一棵树上,可以看到上面小小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著。

该死!他怎能如此大意,只布置了近距离的地方!文晟暗骂,这种距离,即使轻功再好的人,也难以短时间内到达救人,如果在树下接应的话,也只有善雨的位置合适,可是那孩子的轻功却不如青衣,阻止男人的话,或许还有可能。只有行动了!

青衣,你有把握过去吗?
堡主,目测的距离比实际距离短些,青衣不知……
尽力而为。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文晟闭上了眼睛,看得出来他内心的挣扎,他看著远方抖动的孩子的身影,只能在心里暗求无事。
安文晟 ,你救不了他!我在这一带埋了炸药,要救安龙飞,拿张凌晰来换!哈哈哈,你想不到吧!
男人的笑声变得更加尖锐刺耳,文晟握紧了别在腰间的日凌剑的剑柄,怒气已浮了上来。
若是龙儿有事,我也不会饶你!正欲运功起身的时候却被紫杉拉住了手臂。
堡主,公子来了。
果然如她所说,文晟稍微抬头,便看到了与他交换眼神的凌晰。不过凌晰却不是从他们这边来的,而是正对著他们,在男人的身後。凌晰在悬吊著龙飞的树上停下,等男人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将龙飞抱在了怀里。

龙儿,莫怕。凌晰抱著那个柔软的浑身充满著奶香的孩子温柔地微笑。他将他抱在胸前,後脚蹬树飞身离开。
那一刻龙飞以为自己见到了仙子,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那头长长的飘逸的金发只是随便绾著,因为在半空中移动更显得灵动,他薄薄的嘴唇抿著,充满了坚强和温柔。仙子跟他说了一句话,他说闭上眼睛,不要怕。

龙飞安静地偎依在凌晰怀里,他并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很新奇地看著不停移动的树木花草,仿佛一幅一幅卷轴连在了一起。这是他第一次飞,即使他原本多麽不喜欢凌晰现在也没有那种感觉了,他时不时抬头看抱著他的凌晰,他觉得他很美,而且很有力量。在他视线的尽头他看到了他的爹爹,安文晟在朝他们微笑,那一瞬间龙飞觉得凌晰像妈妈,他不知道有妈妈是怎麽样的感觉,但是妈妈一定是对他好也对父亲好的人。

爹爹!爹爹!龙飞忍不住便得意了一起来,他伸出手臂朝文晟等人用力的挥舞,这使他整个身体都跟著晃动起来。
龙儿,别动。凌晰低声说,他并不是力量型的武者,龙飞的重量让他有些吃不消,速度已经慢下来了,他不得不多次停在树上借力提升速度,这让他们两个人都变得更加危险,太容易被捕捉到方位,是使用轻功的一大禁忌。

龙飞看著微微喘息的凌晰不再摇晃,然而,这一次摇晃的换成了抱著他的人。
龙飞只听到一声呻吟便觉得自己整个人飞了出去
,离开了凌晰的怀抱,他害怕地舞动手和脚,他不知道仙子为什麽突然把他扔了出来,可是他知道呻吟的那个人一定很痛,甚至比他调皮挨打的时候更痛。
凌儿!文晟的声音穿透了空气,他拔剑纵身跳了出去,不是接住龙飞,却是直接奔向凌晰。
没有人看清一直站著的男人是何时移动如何出的手,即使是就站在他身後的善雨,视线聚集在中间太闪亮的人,便舍不得移开。
凌晰的肩胛受掌直接掉落在地,男人的剑直指他的脖子,只是男人也并不轻松,腹背受敌让他无法再往前进一步。善雨和文晟的剑分别指向他的眉心和後心,然後文晟的剑峰向下,挑掉了面目狰狞的面具。

房先生!
房先生,你还有什麽话可说的?只有文晟的语气是平静的,仿佛已经预晓了全部。你以为买通侍卫带上面具我就不知道是你吗?
堡主,救了张凌晰,还有龙儿,你怎麽办?依然是令人厌恶的笑声,房启横面容扭曲,嗤笑著文晟的无知。我说过这一带都埋了炸药,龙飞掉在地上会怎麽样?砰!
什麽?
橙芸,小心!!别踩那里!
文晟听到赤焰的声音最後响起,然後便是和著巨响的地动山摇,下意识地丢剑护住还倒在地上无力起身的凌晰,他把他整个抱在怀里,用身体挡住来自土石的冲击,他抱著他,便觉得无比安心。儿子可以再生,而有凌儿,今生便只有这一个了。

唯一的,他不愿伤害的,唯一最重要的人。


橙芸、橙芸,我不要你死!
青衣,你不要这样,会惊扰了堡主和公子的休息。
紫杉,我难过。
我也难过!
赤焰,青衣,你们还记得师傅的话吗?我们四魔物生来就是安家家臣,要终身保护堡主及少主的安危,这次的事本就是我们照顾不周,橙芸一定会为保护了少主而高兴……

可是,我舍不得她,这麽多年了我们没分开过……
别哭了,再哭我也想哭了……
外屋的哭声渐渐低沈了下去,文晟却再也睡不著爬了起来,他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凌晰,挑亮了油灯,轻声走到窗前坐下,推开窗户让凉风吹进屋来。
龙儿没事,橙芸却永远地离开了,如果不是昀在的话,龙儿说不定也会波及性命。那一天的事情已经说不清楚,特别是炸药爆炸的那一幕,文晟只记得听到了房启横恶意的才嗤笑和赤焰的惊呼,然後便爆炸了,他甚至不知道火药是怎麽引爆的。

庆幸的是凌儿没事,只是房启横下手太狠伤了骨骼。他现在躺在床上酣眠,龙儿在他的怀里同样入睡。已经许多天了,他们这样睡在一起,龙儿似乎也不再排斥凌晰,反而总是粘在受伤未愈的他怀里,这让他这个做爹的每每要和自己的儿子抢人。这样的游戏似乎从来玩不腻,如果一直就这麽平静安和地生活在一起,那该多好呢……

爹爹,又在想那天的事了?凌晰纤长的手臂从後面环住文晟的肩,他俯下身,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上,温柔地触碰著,蹭他的脸。
你醒来了?
嗯。
怎麽了?
房先生的事,爹爹打算怎麽处理?
淡淡的月光扫进屋里,文晟转身看铺了一层淡金色的凌晰的脸,在月光下更显得温和。文晟将他抱进怀里坐下。
你很关心?他的手如逗弄猫儿一样逗弄凌晰的下巴。
凌晰则半眯著双眼,舒服地不想说话。房先生怎麽说也是凌儿的老师,我想……
你想知道他为什麽如此恨你?稍做停顿,文晟没有看凌晰,而是看著窗外的某个地方,似乎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中。事情很简单,他一直以为是你爹杀了你娘,也就是我姐姐。

那事实是什麽?我娘怎麽死的?凌晰追问。
凌儿……文晟没有再回答,而是用力抱紧了凌晰,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幽远,让人无法捕捉。你为什麽不恨我呢?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恨过你,可是那都不重要了……凌晰斜著脑袋,嘴唇几乎要触上文晟的脸,他们离得很近,那麽近,凌晰听到文晟低低的喘息声,於是他笑了,主动献上双唇,字文晟怀里找到舒服的位置,轻轻柔柔地贴了上去,先是微微的接触,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文晟握著凌晰的肩膀,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凌儿,房启横关在地牢里,你要去看他吗?
不用了,我不想见他。
也用不著再见他,因为春天来了。
是的,春天已经到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龙飞醒来的时候看到偎依在窗前的两人,没有激情,只是平静地迎著月光。从龙飞的位置看不到他们的脸,只看到笼罩在月光下的身影似乎铺上了一层金,美好而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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