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爱说笑(下部)————筱恩
筱恩  发于:2009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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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吃软不吃硬是吧!皇帝脑筋一转,装出哀怨的样子。
「朕需要他在朕身边,朕想陪陪他啊!这孩子苦了这么多年,广宣,你不可能不瞭解朕想要与朕的皇子亲近亲近的心情吧!」
广宣在心里扮了个鬼脸,皇上与他家小文儿果然不愧是父子,装可怜的样子真是十足十地像。
「皇上,微臣瞭解皇上爱子心切,但是,这事万万不可,请皇上三思。」广宣单膝下跪请求。
开什么玩笑!
皇上连打声招呼都没有就想下旨拐走他的心肝宝贝文文,深宫一入出水的日子就连想都免了,更别说是让小文儿进东宫当家,皇上分明就是不安好心,见不得小文儿一生只能当他一个人的宝贝。

「你!你你你你……这事哪里万万不可?朕让他当太子有委屈到他吗?」皇帝吹胡子瞪眼睛。
在宫里要风有风、要雨有雨,锦衣玉食还有专人伺候,十来年的亲情虽说一时半刻弥补不了,但是进宫成为东宫的主人,学习如何成为英明的君主,待皇帝百年后就能走马上任登上王者宝座,这样的机会凡人想求都求不到,哪里万万不可?

「皇上,微臣以为,立太子之事无关委屈不委屈,而是微臣害怕因此失了殿下。皇上正值壮年,未来必有无数皇子降生,太子一位事关未来国运,皇上若下了旨,各宫暗中派出的刺客……目标就只有一个了,当年容华妃会让殿下诈死后送殿下出宫的原因以及容华妃因毒致死的理由,皇上应该还记得。」广宣企图说服变得很不讲理的皇帝。

「你是指他会和容华一样被谋杀?」皇帝退了一步。
容华妃,皇帝这生唯一的爱,死在丽嫔因妒生恨所引起的宫争中,水一般的美人临死还不忘要尊贵的帝王就这样忘了她。
「遗忘了就不会再心痛。」脸色惨白的容华躺在帝王怀里这样说。
这些年来皇帝虽然努力遗忘,可却总是忘不了那已失的一颦一笑。
「恳请皇上三思,求皇上。」广宣很无奈地重申。
「朕……仍想留他下来,朕想常常看到他。」皇帝叹了口气轻声道。
「皇上,若皇上愿退一步,微臣有一计。」广宣说。
「说!」皇上坐下来,「『保人命』和『享天伦』两者有何兼得之法?」
「请皇上封殿下为公主。」广宣道。
「公主?你说……公主!?」皇帝又跳起来,好端端的儿子要封为女儿,为人父者不跳起来才怪。
「是的,微臣认为,封了殿下为公主,一来殿下要进宫无人能阻,二来不怕殿下遇刺,因为无足轻重的公主宫里已有十几二十个。」广宣沉稳地献计。
「这……」皇帝开始考虑可行性。
这计的确不错,可是,怎么想来就不知哪里怪。
「皇上认为呢?」广宣从皇帝的脸色看出皇帝已经动摇。
「广宣,朕怎么觉得你是挖了陷阱?」皇帝直勾勾地瞪着眼前低着头的小伙子。
皇帝虽然想不透广宣这计策到底是便宜了谁,但是,也许这是个好主意。
「微臣惶恐。」广宣平静无波地回话。
两个男人在无声中以意志力比起角力,各不相让。
「好,朕就拟旨封他为公主让你领回去,明日下朝朕还要去看他。」皇帝考虑了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后说。
「谢皇上。」广宣放下心里的大石头。
皇帝拍拍掌要外面候着的奴才们进来收拾完继续在外头候传,渗金丹朱笔一挥马上拟旨下诏,取过国玺落下印。
「等他一醒,朕要把他带回宫里,不管太子还是公主,他是朕的孩子。」将刚出炉的圣旨交给广宣的皇帝说。
「啊?!皇上要把他带回宫?」广宣刚刚放下的石头又被提上心头。
「那是当然。」皇帝点头。
「皇上,微臣以为,皇上是明君。」广宣心头瘀起血来。
「自治国以来四海升平,朕算是明君,但这与朕要把他带回宫有何关系?」皇帝不解。
「微臣以为自古明君皆洁身自好,不夺人妻妾。」广宣说。
「夺人妻妾?朕的后宫美人没有三千也有一千五,何需夺人妻妾?」皇帝下服,身为万民之首,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公主是微臣用八人大轿迎过门的正妻,皂上若要强留公主於宫中即为夺微臣之安。」广宦说。
皇帝一听差一点连人带椅翻过去,唯一的儿子下能当太子已经很吃亏了,居然还要求这种事!若不是心力够强,早就岔气宣太医了。
「你算计朕!」皇帝的脑袋不是装稻草。
「明君」!「明君」!都是这词,一出就能把皇帝压死。
「微臣此生独爱公土一人,望皇上成全。」广宣双膝跪地说。
「你……你你!好个成全,朕成全你,谁来成全朕!」皇帝拍桌大吼。
「天下父母心,微臣明白皇上的苦处,微臣愿意时常护公上进宫向皇上请安。」广宣连额头都与地板作起亲密接触。
「他……和你相爱吗?他真的爱你吗?」皇帝确认着。
这年头乱臣贼子多的是,万一他可怜的孩子是被骗失身不得不委屈自己嫁入武王府,眼前这个不长眼的就等着到天牢去玩刑具吧!
「是的,蒙公主垂青,公主对微臣一见钟情,终日缠着微臣不放,微臣认为公主确实是爱着微臣的。」广宣脸不红气下喘地说着漫天大谎。
「把你手上的圣旨还给朕。」皇帝点头下令。
果然有乃父之风,见到所爱缠黏不放,嗯嗯嗯!
「皇上……」广宣一惊,谎言被发现了吗?
「你不把圣旨还给朕,朕要如何在上头加封你?要当朕的女婿也要朕同意才行。朕已封他为公主就是公主,君无戏言,但是,倘若朕听到他抱怨,你就小心自个儿的脑袋。」皇帝很无奈地妥协。

大印一盖,圣言成旨,当下骊朝的公主又多了一位。在民间流来传去的绘声绘影里,这位公主是天人转世嫁入武王府,专为了救国救民、安邦富国而来,皇帝一见惊为天人而以最爱的容华妃之名赐封容华公主,与宫内各公主地位权益相等,而且皇帝还特加了一贯,赐行走令,让公主在夫婿武王的陪同下能随时出入宫门在宫里来去自由。

好不容易雨过天青,广宣微笑着望向阳光洒落花鸟窗棂所形成的科影,心里预占在卓文君身上所施的药效应该会在今日午时三刻退去,看看时辰也该到了。
广宣看了看自己花了心思骗到手的金灿灿的圣旨,处理完案牍上那些被荒废了一个月的文书后,马上往自己的院落飞去。
坐在床边盯着睡美人,他的文文睡了好久,那可爱的睡颜着实让人心旌乱舞,纵使吻过无数次又无数次,仍然觉得意犹末尽,颈边的那点紫青是前天早上印的,胸口那点朱影是昨天下午兴致一起的烙印。

皇上可没想过自己的宝贝儿子会真枪实弹上场与广宣翻云覆雨,当场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卓文君身上的青紫洋红可让皇帝青了脸,只差没下旨要了广宣的脑袋,要下足恰好在梦中甜笑的卓文君喊了声「宣…爱你……」,午门上早就挂着广宣的头了。
广宣喜悦地微笑,专心地将卓文君的样子记入脑海,那微抿的唇色樱红,仿佛在色诱着他,听说爱人无意识的引诱是对现实欲求不满的反动。
当然,看在文文动都不能动的份上,十分上道的广宣可以毫不在乎地原谅「好吃到没有天理」的文文,甚王相当愿意被文文无意识的桃色陷阱给捕获。
俯身低头,鼻尖温热的气息交缠成一气,广宣闭上眼,以唇上的触觉神经探视属于自己的丰美领地,柔软的颊,温润的唇,文文亲起来有多美好,这个小秘密只有他知道。
五官神经陆续就定位,卓文君从迷药的阴影中逃出来,他有多久没清醒了?
五天?一星期?十天?或是……好几个月?
好不容易清醒的卓文君睁开了眼,对于自己居然没睡死或是睡成白痴而感到庆庆幸,那碗药不是只够将他迷回京里吗?
看起来时间不只够回京里,还足足发芽长了一倍以上,依稀记得他离家时外头一片嫩绿,窗边的桃枝才发斩芽,没想到现在窗外居然狂放地开了各色……菊花。
眼前有个东西,相当的近,看起来挺熟悉的,是下巴……还是脸颊?
嗯!这东西的主人……有点像那个该下地狱被火烤一百次的广宣。
眼前的东西动着,放大、再放大,对刚刚恢复感觉的视神经做出挑衅,连毛孔都显得锐不可挡,就像经过什么特效加工处理的样子,卓文君的脑袋很快地随指令以「绘声绘影卓文君版程式」将调出来的「印象」加以缩小修改整理比对一番……应该是广宣的睑没错,就是他。

看来广宣在他的脸上吻得很起劲,同理可证,要是他在身上发现任何不该存在的印记,那都是广宣趁机玩弄他的结果,不用太惊讶。
「你·在·干·什·么?」阴森森的卓文君慢慢地说。
幽幽的嗓音飘入广宣耳里,造成广宣的动作有了百分之一秒的迟滞。
「你醒了啊!我等你好久。」广宣不动声色地露出笑容睁开眼。
卓文君看见那张笑得痞到不能再痞的脸,真想补上一举给他加色。
什么「等你好久」,这根本就是广宣早就算计好的,药量和时间都掌控得一分不差。
「我真想你,想你醒着的样子。」广宣一把将暖烘烘的卓文君抱进怀里。
「骗人。」卓文君很鄙弃地说。
想个鬼啦!
骗死人不偿命的男人,难不成广宣让他睡个几十天,他就会自动自发地忘掉之前骗得他团团转後灌他迷汤的人和眼前这位叫「广宣」的恶徒是同一个人?
我呸!
门儿部没有!
「文文,我知道你会明白我的心。」广宣蹭动卓文君的颈。
「是啊!我相当了解你对我下的毒手,把你的爪子给我放开,你自己说,把我迷昏这么久,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哪些可恶的事?」卓文君怒火上升。
「是我错,我不应该在你昏睡时偷亲你、偷摸你、偷偷爱你,可是,文文,你要明白,美色当前不吃很浪费。」广宣乖乖地收手。
认罪是种技巧,避重就轻是首要原则。
「还有咧?别黏着我,把你的身体栘走。」卓文君的火气烧到眼底。
「这也是我错,我不应该爱你爱到你下不了床然后又藉机在补身汤里加了重料让你昏这么久,但是,你又没说不可以,而且你还一直说再来再来,我当然也会受不了你的引诱,为了让你的身体能以最快速度恢复过来,我才会干脆迷昏你让你静养。」广宣以蜗牛的速度离开卓文君的身躯。

「再来呢?给我坐到椅子那边,不许坐在我的床上。」火到快流汗的卓文君一拳槌到床上说。
「还是我错,我不应该背着你把那间客栈给卖掉,然而,文文,你要知道就算没了那间客栈,我还是可以养活你,你不用自己养自己。」广宣表情非常诚恳地下床,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仪态优雅得町供画成画像后裱褙起来当贵族世子的坐姿典范。

「你卖了我的客栈?好样的,除此之外咧?」卓文君真想给广宣一举,打歪那张看了就气的笑脸。
「依然是我错,我把你的逭遥庄赏给黑衣和小柱子,但是,文文,你想,你以后也用不着那里了,黑衣和小柱子护你有功,我们当然要论功行赏,把庄赏给他们你也不用担心庄的事,一举两得。」广宣笑得很文雅,一副好上司的样子。

「我的逍遥庄……你你你!还有没有?」卓文君心脏瘀血。
「最后这个应该不算我的错,可是,你要说是我的错也可以,皇上来看过你了,然后为了我们的幸福也为了你的安全,皇上和我达成协议,皇上死了立你为太子的心,但是你需要以皇上新收的义女、也就是『容华公主』的身份进宫尽孝,圣旨我帮你收在柜子里了。」广宣把「我都是为你好」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为了卓文君是「太子」或是「公主」,皇上与广宣「讨论」不下一百次,一个坚持不肯放弃「公主」,一个死命想夺回「太子」。
见了卓文君以后,皇帝马上就把心里头那份对已故容华妃的情全栘植到卓文君身上,再怎么说此生都不愿再让卓文君离开身边,可是又想到当年容华妃的死,虽说找到了凶手也给了严厉惩戒,宫里总是个不安全的地方,最奸的办法还是把卓文君留给广宣照顾。

面对宝贝儿子「嫁人」这事,皇帝气归气、恼归恼仍是无可奈何,毕竟卓文君是被八人大轿风光抬进武王府成为武王妃的,全京里的人都知道这事,一个弄巧成拙,皇室的面子要搁哪去?!

最后,争得精疲力尽的皇帝被广宣说服,退一步海阔天空,摆驾回宫送了圣旨
来,为了孩子一生的幸福,为人父者不得不妥协。
「你!在武王府里扮女人下够,你还要我扮到皇宫里去丢人?我早该知道你的表
里不一,气死我了,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被子一卷,卓文君背对着广宣窝成一团躺在床的内侧。
「嗳!我已经说了实话你还不理我吗?」广宣细声细气地问。
「哼!」卓文君的喷气声冲出被子。
「那我就不跟你说,自从你跑掉后,为了杜众人的谣言,我做了哪些事。」广宣为自己倒了热茶。


第九章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仿佛十分挣扎,把被子掀了个小孔,扭啊扭地把头露出来,就像化蝶的毛虫一般钻出蛹,让坐在一旁喝茶的广宣看得差点闷笑到呛死。
「你做了什么?」依然坚持不看广宣的卓文君问道。
卓文君自己知道好奇心是用来杀猫的,可是他心里那股痒得受不了的好奇仍然驱使他不由自主地咬了饵。
「你不是不理我了?」广宣微微一笑,转动着手里的小巧白玉杯。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卓文君转过头用眼刀砍了广宣十七下。
「啊!这杯子真精巧。」广宣自顾自地盯着杯子玩赏。
「你说不说?」被子一掀,身着单衣的卓文君跳下床,一把抢过那只精工雕琢的白玉杯。
「你真想知道?」伸出食指朝卓文君勾了勾,广宣的招牌痞笑又露出来。
「你想怎么样?」卓文君皱皱眉头朝痞子广宣走去。
「吻我,我就告诉你。」广宣用诱拐小孩子的语气说。
恶魔抖了抖契约,卓文君发誓,他有看到广宣长了条恶魔才有的尖尾巴。
「你……」卓文君考虑了一下,要吻?不吻?
「吻我,嗯!」广宣大张双臂,一副欢迎踩躏的样子。
衡量了一下,卓文君大有豁出去的想法,才正想踏出用勇气撑出来的第一步,就听到外头有女人嚷嚷。
「表哥!表哥!你在哪里?我听人家说文君妹子小产所以回娘家,而且大夫说从
此不能有孩子了,这是不是真的?表哥,没关系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生……哎呀!虽说文君妹子已是皇上亲封的公主,不能有孩子这事仍然不会变……表哥,你在哪?表哥……」

房里很安静,相当地安静,连空气因子飘动撞击的声音都听得见。
「文文……」广宣叹气:心里把那个肿到视线装不下的晓菁表妹诅咒一千次。
「你好样的!去死!」卓文君顶上冒烟。
火拳一出谁与争锋!不把广宣扁一顿,他卓文君就跟广宣的姓。
不只要他扮女人,还要他扮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可恶的广宣!
「我说的全是为你好啊!」广宣抱头哀叫。
「好你个头!不和我商量就与皇帝狼狈为奸的混蛋。」卓文君拳来脚往,毕生功力尽出。
「文文,你若当了太子,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我都是为了你啊!我这么爱你,你就甭气了。」广宣东躲西藏逃得狼狈。
「说什么爱?!你给我站着不许跑!」卓文君抓起凳子往广宣扔去。
从那天晚上起,被打成猪头的广宣哀怨妩此地定居书房,听武王府的小厮们传着小话,说什么「王爷夫人因为痛失爱子伤心下已,因此罚自己吃斋茹素一个月,还不许莫名其妙跌得面目全非的王爷进房」。

皇帝也惨遭「连坐法」对待,因「公主」痛失爱子心碎得无以复加,不仅无法进宫,还让摆驾来看「女儿」的皇帝吃了好多顿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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