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会这样……那我们不是无法轻易带你离开?”伊苏月蹙起眉头。
“真要我走,我也不敢走。”骆长风叹了口气。
“是贪恋青帝的荣华富贵吧?”伊苏月虽然知道肯定不是,还是忍不住说。
“还说不是嫉妒呢。”骆长风笑了笑:“我如果真的吞了天火珠,我一定要见一见火狐族王和魁才能走。”
伊苏月看著他的眼睛点点头,骆长风环上他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心里有股温暖的细流淌过。
夜半。
骆长风轻轻起床,低头看了眼睡在里侧的伊苏月,悄无声息地开门出去。
骆长风一出门,伊苏月立刻睁开眼,眼神复杂地坐起来,咬了咬下嘴唇,翻身下床,开门追出去。
天宫的深处,摈弃了天宫的雍容繁华,只留下空旷寂寥。
天帝捋著落在身前的长发,闭上眼听著旋在大厅中央的透明晶球发出悦耳水波碰撞声。
似乎这种声音给天帝带来非常美好的享受,他脸上一贯威严、冷淡的表情被温馨的微笑所代替,
突然悦耳的水波碰撞声停止,天帝蔌的睁开一双眸子,透明地晶球上映出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明亮得刺眼,原来地板全是用橙黄的金子铺成,顶上全是水晶和冰,水晶里嵌著发光的精石,映在金子上,金子又映到水晶和冰上,相互辉映让房间亮得刺眼,以至於会忽略了藏身在冰里一身如雪肌肤,淡蓝色头发,一身白衣的女子,她的姿势,就象在俯视橙黄的金子地板上的雕画,平常都是眼珠一动也不动地仔细看那些雕画细致复杂的花纹。
此时。
那双眼睛里似乎在闪动著什麽,额头上的天火族印记也发出奇异的光芒……
天帝额上半睁的紫金眼全部睁开来,三只眼睛一起眨一不眨地看著冰里那张没有半分瑕疵的绝色面孔。
“他……已经来了麽?”
“你怎麽会到这里?”
青帝本想去见天帝,却见到骆长风出现在天帝的居所“武天阁”前。
“随便逛逛而已。”清冷的声调,虽然是骆长风的声音没错,却流露出一股啮人的煞气。
“再过去就是天帝大人的居所,你还是和我先回宫里,惹他不高兴就不好了。”
“你不是他儿子麽?叫得如此生疏,天帝大人?呵呵呵呵。”骆长风微仰著头呵呵笑著,竟然给青帝一种高贵莫名,恐惧无常的感觉。
“我还要到别处走走,你去见你爹吧。”骆长风冷冷地看了青帝一眼,那神态那表情,完全地超越了骆长风的身份:高贵优雅,又冷酷危险。
青帝虽然想问他要到那里去,但骆长风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他问不出口。
看著减远的身影,伊苏月问青帝:“天宫平常都这样畅通无阻麽?一个天兵都没见到。”
青帝转头看了伊苏月一眼:“天帝大人突然下令撤去全部天宫守备天兵。不过,我到不知道,冥府的鬼使这麽有礼貌。”
伊苏月从来心高气傲,此时却不得不鞠一礼:“请诉我失礼。”
说罢,调头就走,青帝看著他的背影摇摇头,埋身进暗处。
翌日。
骆长风睡饱爬起来,发现伊苏月已经不在身旁,出门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就找些酒坐到鬼使的屋里喝。
过了一阵,阎王、鬼使和伊苏月一起走进屋来,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酒味。
“骆长风,你怎麽在这儿?”鬼使有些诧异地问。
“因为我酒品不好。”
“酒品不好你还到这里来喝酒?”
“难道你想我把自己的房间弄得一团糟麽?”骆长风呵呵笑著。
伊苏月三人对望一眼。
鬼使率先坐过去:“我说骆长风,你昨天晚上睡得好麽?”
“一般。”
“没做什麽噩梦?”
“没有。”骆长风又喝了一杯,抬眼看看伊苏月,伊苏月避开他的眼睛没说话。
阎王看看他们俩,突然“想起”有点事情要办,拉上鬼使走了出去,把房间让给骆长风。
“我昨天出去过吧?”
“恩。”伊苏月点点头。
“怎麽样?”
“我跟著你见到了青帝,听他说:天帝似乎知道你要去,还特地撤了天宫的守备。”
“哦,那‘我’还去了哪里?”
“不知道。”
“不知道?”骆长风眨眨眼,看著伊苏月。
“昨晚哪个人,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我今天早上起来,觉得睡姿很奇怪,不是我习惯的睡姿,你又不在,所以才担心是不是我发生了什麽事情,你知道我吞了天火珠後,总觉得很不对劲的。”骆长风说了半晌,伊苏月只是看著别处,没有吭声,心想自己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你担心我诓你麽?”
“不知道,自从遇到你,我就变成个笨蛋。”伊苏月隔了一会儿又接著说:“我还没到天界的时候,就听说你因为是青帝的宠仙免於进水牢,见到你,你也是怪怪的。突然说自己被吞了天火珠,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去见青帝。”
“你只是很久没见到我,过分的关心就变成猜疑而已。真的,你要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怎麽了,我一个人在天界的生活都很提心吊胆,没有任何人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怎麽样……”伊苏月甩开骆长风伸过来握住他双肩的手,站到一边。
“……”骆长风看看自己被甩开的手,再看看伊苏月不宜亲近的身影,莫不做声站起来,要开门出去。
“你去哪里?”
“青帝那里。”骆长风轻轻答了一声,推开门走出去。
“你回来拉?”青帝虽然有丝诧异,立刻笑起来。
骆长风耸耸肩:“青帝大人,瞧您说的,我只是去拜见我的老板。见过面,叙完旧,不就回来了。”骆长风谗著一张脸:“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连人都那样,我都做神仙了,还会忘了麽?”
骆长风的那眼神,那表情,就象看见一只可利用的大树。
不过青帝也的确是。
青帝有丝苦笑。
“你昨晚上哪里去了?”
“青帝大人……”骆长风两眼一红,扑到青帝的卧榻边,抱著青帝的大腿哭起来。“我听阎王大人他们说了,说我昨天抽风一样,身体不听控制,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我好怕是不是自己吞了天火珠,天火族王作怪呀。”
“我看是了。”
“啊啊啊啊!”骆长风抬眼看见青帝微微笑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哭得更难听了。
***
天宫.水牢
一般来说,神仙犯法与人类犯法的惩罚是有所区别的。
火狐们被囚禁的水牢虽然没有海景可观赏,无法施展法力,可是每个火狐都发了一颗嗜水丹享用。
嗜水丹是水的掌管者龙族提炼地精灵丸,只要服用一颗,就可以在水中用以毛孔吸收水中的精气,并且是天宫水牢囚犯的特权食品,别的时候想拿到嗜水丹可是要去龙宫用精宝石高价换取的,它的神奇功效可以让火狐族这种俗称整族唤有恐水症的种族,也可以在水中居住。
“水牢的水通著天水池,用溢水珠随时进行流通,水质清澈无杂质,囚犯侵泡在里面绝对不会发生变形,还能滋润皮肤,没有副作用。”看守水牢的天兵因为很少见到象青帝这样的大人物光临,也很久没有遇到骆长风这样半点常识都没有的土仙人,不免有点兴奋,滔滔不绝地介绍水牢风光。
“哦……”骆长风伸长了脖子观赏关在用结界做的“巨缸”里各种奇形怪状地怪物:“想不到象他们这些囚犯也能享受这麽优渥的日子。”
天兵摇摇头:“他们不是囚犯,他们是天界的神仙养的宠物,如果神仙出门办事,又不要带它们同行,就会寄养在水牢里,不但可以增强宠物的能力,又可以自己提高身份。”
骆长风眨眨眼,又些没听懂。
“这些怪兽到水牢,可以吸收天水的精气,还可以得到嗜水丹,另外,这也是天宫收取精宝石的一个手段。”青帝被天兵的热情感染,替口干舌躁的天兵进一步解释。
天兵投来一个感动的眼神,一转弯,眼前出现另一些水缸,水缸里的神仙身上缠著一些带次的绿色藤条……
“真正的囚犯,会被水灵芝吸走身上的血。”天兵领著他们到了火狐们的水缸边,只见火狐们披头散发,浑身被藤条缠住,双目禁闭,忍受著痛楚。
骆长风看了半晌,转过头问:“青帝大人,我很想跟他们进行零距离接触的对话,不知道行不行?”
“你要进去?”
“不用不用。”骆长风笑得有些牵强:“最好他们出来。”
青帝笑著冲水牢天兵点点头,天兵解开关押魁的水牢封印,溢水珠瞬时抽干了天水,魁幽幽睁开眼。
“魁,灵力恢复了麽?”
“……”魁摇摇头,不知道是甩头让自己更清醒些,还是没有恢复。
青帝示意天兵退下,天兵为难地站在那里……
“不退下也行,只是听到不该听的话时,我也只能杀了你。”青帝到也不勉强。
“阿,那小仙还是在外帮青帝大人守侯好了。”天兵立刻闪没了影。
“火狐魁,你可知道如何将天火珠从骆长风身上取出来?”
“!?”魁惊慌地看著骆长风不知道如何回答。
“昨天已经抓到婴孩和其他十几个火狐,天帝大人将你们族王带到他们面前,将他们一个个处死,火狐族王已经说出天火珠就在骆长风体内的事情了。”骆长风虽然一直脸色凄切地垂著没有看青帝,心里却感叹青帝这睁眼说白话的本事到也不比他逊色。
感觉到魁求救的眼光,骆长风困难地点点头,硬挤掉一颗眼泪。
魁一下子感到身上不多的血沸腾起来,身上的水灵芝的藤全部被魁暴嚣的灵气震成断片,一股几乎能凌驾青帝之上,吐著白光的火蛇将青帝整个吞噬,全力抵抗之下,青帝勉强在一团白光里逃出,周身的衣袍被烧得破烂,四下一看,哪里还有骆长风和魁的踪影,连应该还囚禁著的昊汶和司都不知所踪。
“哼!”青帝拂袖怒颜,心里乱如麻。
“我们要逃到什麽时候?”骆长风被魁拖著跑出水牢,顺便“烧掉”三个天兵。
火狐们这才停下来,司一直强忍的泪水禁不住流下来,独自望著水牢的方向呜咽著,因为急著逃出水牢,并没有时间找出金蛇。
“……”昊汶捂住司的眼睛,安慰著。
看著魁有些无措的神色,骆长风叹了口气:“先跟我到阎王那里避难好了。”
***
阎王脸色发青发白的看著客人们,皱著眉头把骆长风拉到一边:“你说吧,这是不是你的报复?”
“阎王大人,我也是被逼的,我和青帝大人难得亲切地去探望他们,他们却把青帝大人暴扁了一顿,因为跑得急,也不知道青帝大人现在是死是活,如果死了,没准阎王您的宝座就保不住了,肯定要让给青帝坐了。”骆长风嬉皮笑脸,看得阎王牙痒痒,“不过如果不帮他们,他们都不太好对付,也许会灭口……”
“哪你干嘛朝本王这里带?”阎王脸色铁青。
“阎王大人,你是我的衣食父母……”
“……”阎王用眼神先代替拳头扁了骆长风一顿,没再说什麽,带著鬼使回房休息,眼不见,心才静。
阎王一走,又恢复成当时逃亡的人数,只是少了司身上的金蛇。
魁将青帝的话重复了一遍让昊汶和司知道,之後就是好长时间的静寂,各自都有琢磨著自己的心思不说话。
骆长风的眼光在火狐们的脸上转来转去,终於停在魁脸上。
“魁,我就不计较你欺骗我天火珠的事情,我也不责怪你把我出卖给青帝……不过你好歹告诉我:要怎麽样,和我同体异心的天火族王怎麽才肯离开我?”
魁抬头看了看骆长风,求救地看著昊汶,昊汶叹了口气:“事到如今,魁大人我们还是告诉他吧。”
昊汶看著骆长风正色:“实际上,我们根本不知道天火族王大人如何离开你的身体,族王大人的灵体早在天火族灭族之战里被自己的天火烧毁。”
“真的不知道?”
魁摇摇头:“到是你何时知道天火珠……不,天火族王在你体内?”
骆长风无奈地笑了笑:“要到天界前,几次三番救你们不成功,当时天火族王显身告诉我的。”
火狐们想起他们竟然轻易地就被青帝捉到,脸上不经一红,再想到族人们的死,双眼顿时湿润。
“我听阎王说过天火珠是从天宫失窃,不知道火狐族是否和此事有关?”一直未语的伊苏月冷不防开口,骆长风看了他一眼,又瞧向别处。
“……恩。”昊汶就将火狐族与天火族的渊源说给骆长风与伊苏月知道。
“为了报恩,火狐族算得上全族尽灭,已经够了吧?”伊苏月幽幽地看著骆长风,想起以前自己也曾执著於为雪冥宫死去的人们复仇……
“长风的事情,大家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麽?”伊苏月平视火狐们疲惫忧伤的眼睛。
“有。”
众人齐齐看向回话的骆长风。
骆长风微笑著看著伊苏月,伊苏月感到看著自己的双眸有著难以琢磨的霸气,惟利是图地骆长风很少会有的眼神,一种坚定、决不退缩的眼神。
“再过八日,我的力量就能全部恢复,到时候我自塑灵体容身,就把他还给你们。”骆长风优雅地指著自己淡淡一笑。
“天火族王……”火狐们顿时跪倒。
“火狐族为我灭族,我会将你们族王救出来的。”
“……”魁泪水顿时溢出眼眶,感激地看了天火族王一眼,复又低头跪拜。
天火族王与一直静静地看著他的伊苏月对视半晌,笑起来:“我有一个挚爱的妻子,当时大战之期,她即将临盆,为保护天火之子的安全,她悄悄地独自离开天火宫,不知所踪……”天火族王顿了顿:“她也有一双象你一般清澈的眼睛。”
伊苏月移开眼神不再看他。
“天火族的那场战斗里,因为八个天神同时与我对战,到最後,败退後,只能化为天火珠。她一定被封印在某处,否则我的天火之印能与她相连,为何怎麽也找她不到?!”
也许要考虑一下你们之间的“通话”距离。
如果是骆长风八成会那样回答吧……
伊苏月脸上一柔,险些笑起来。
“你要我帮你找你妻子的下落?”
“不必,只是见到你,突然想起些往事而已。你不是还在和骆长风生气麽?”天火族王复又一副冰冷的表情。
伊苏月见状,默默起身推门离开。
已经有多久了?
几千年,作为天帝的父亲都没有传唤过自己。
青帝披挂得好似华丽多彩垂吊著无数金银珠华的蓬莱枝,在武天阁的回廊间逛,一边寻思著天帝召唤他的原由。
“青帝。”
青帝一转头,瞧见一身素白,从头发白到鞋子的男子:“阎王。”
“怎麽,青帝也是接到天帝大人的召唤而来麽?”阎王和青帝并排慢悠悠地朝武天阁走去。
“是啊。”都是你的属下惹的祸!
阎王走了几步,笑著问:“你就这样去见天帝大人?”
青帝应了一声。
“反正不常见天帝大人,就不会觉得累赘了。”青帝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到是你不觉得你的打扮太单一麽?”白到丢到云里绝对找不到。
“哎,这是心态问题,你在地府住上几千年就明白了,到处都乌黑一片,不然就是撂眼地光闪得烦人。我这衣料特别不一样,叫‘夜’,在黑暗中还能发出幽幽的光亮,穿在身上保暖又透气,极品宝衣。”阎王有些得意的笑笑。
青帝没搭话,心想难怪人世间要怕这阎王,一片漆黑中,他只有衣服发出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