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中缘之药王————末回
末回  发于:2009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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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景儿就找来干草给焱影叔叔垫上,又点火帮他趋寒?”沉夜轻柔地为景儿接上未尽的话。这些事因为常年他们都在野外生活的原因,景儿都在他的教导之下熟悉明了了。所以,景儿会做这些事,并不奇怪。
“嗯。”眼角还带着泪的景儿点点头,“爹,焱影叔叔会不会有事啊?”
看了一眼还在不停冒冷汗的颖越陵后,沉夜向景儿保证:“焱影叔叔不会有事的,相信爹,爹一定会把他治好的。他是救了景儿的人不是吗?”
景儿直视沉夜的眼睛好一会儿后,才点点头:“那爹你一定要把焱影叔叔救好,景儿还要跟焱影叔叔练武功。”
“好,爹一定会把你的焱影叔叔治好,到时还让你跟他练武功。”沉夜向他应允。
得到父亲的保证,景儿放了心,他用衣袖狠狠地擦拭自己泪流满面的脸。向沉夜说道:“爹,你需要景儿做什么吗?景儿一定帮你。”
沉夜在景儿的这句话之后低头沉默,他细细想了一会,慢慢地对景儿说:“景儿,爹想让你到家里去把爹前些日子采到的龙涎香拿来……”
“我去!”景儿没有让沉夜把话说完,便气概万千地答道。
“可是,景儿……”要是平时,沉夜会因景儿此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逗得开怀畅笑,但现在,在经历过刚刚的恐惧之后,他甚至后怕到了不想再让景儿离开他身边一步。而且听景儿方才所言,那些人一定是在药效过后醒来找不到人才离开的,难保他们不会再退回来找人……。可是,要想救活颖越陵,时间就是最宝贵的东西。他必须在有可以救治颖越陵的草药前,尽快把他身上的毒吸出来,要不然,颖越陵真的会回天乏术。
“爹,景儿会很小心的,景儿已经是大人了,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了!”知道父亲的犹豫的景儿大气地拍拍胸膛。
看着孩子坚强的目光,沉夜心中一阵感动。他把景儿紧紧抱在怀中:“景儿,答应爹,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回来。”
“爹,我答应你,景儿还要跟爹到处去采药呢!”景儿给予父亲慰藉般地,用小手轻轻拍拍沉夜的背。
感受孩子的细心,沉夜深吸一口气后,笑着面对景儿:“景儿,你要快去快回,焱影叔叔还需要你的药救命呢!对了,爹已经买了你最后吃的红豆饼,龙涎香拿来后,爹就给你吃。”
“好。”景儿用力地点头,冲沉夜露齿一笑。
 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沉夜才稍稍安心地目送景儿跟雪团离开。当两个一大一小的影子消失在暗夜的丛林里后,沉夜才回到洞穴中,来到仍旧昏迷不醒的颖越陵身边。
看着颖越陵,沉夜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情笼罩着。
一开始时,他以为是颖越陵的那些仇家找上门来灭口,把与他们的事毫无关系的景儿也连累了进去,所以,当时的他,可以说是恨死了他当时的心软,也恨死了把让景儿也被连累进去的颖越陵。
可,没想到的是,这次事件的起因竟是因为他自己。尽管不能确定,但他仍能猜测得出,民间传说的那个所谓的药王就是他。因为为了采药而游遍大江南北的关系,途中,他因看不下去那些因朝廷的腐朽而被逼得无钱治病的贫苦百姓的痛苦模样,而屡屡免费为他们医病。可没曾想,他会因此而被传扬成什么用药如神的药王,还引来如此大的麻烦,让景儿差点受到伤害,也让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颖越陵为了救景儿而让自己再次身受重伤。
尽管颖越陵原来身上所受的伤还未好至五成,但以他的绝顶武功,他自己一个人要逃走的话,还是勉强可以的。但他却选择了连同景儿一起带走,这件做起来非常艰难的事情。自己宁可身受重伤,也不让景儿受到一丝伤害。逃走的期间,已经身中剧毒的他竟然还在昏迷后醒来,只为带景儿逃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望着汗流浃背昏迷不醒的他,沉夜无声地叹息。
到底是什么事的心情让他做下如此的决定?而他只不过是救了他一次罢了,他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报答他们,这世间,这样的人,还有几个?
思想至此,沉夜不再多想,他把他背来的背篓拿到火堆前,从中取出一个小方盒,打开之后,是两把在火焰下反光的小刀。这两把小刀是沉夜为了方便为人治病放毒而一直随身携带的成人手指般大的锋刃,现在,他要用这两把刀子,帮颖越陵逼出一些毒素,让它们不再扩散到全身,造成不可预想的后果。

 全身就像被泡在寒月的冰霜中,他被冻得全身僵硬,血液都凝固了的麻木,连想活动一下手指都不能。
冷……吗……?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都麻痹了的感觉是冷吗?是不是他就快要死去了才会这样?
全身的力量都将要脱离自己离去,最后的一点点意识都沉入无底深渊般,开始溃散……
唔!以为自己就这样迷失意识的那刻,他竟然感觉到了全身力量的回流,凝结的血液开始流动于全身,缓慢地,他再次有了知觉。
身体由某一点被慢慢地注入热量,不再冷得全身僵硬到不能动弹。热量一点一点流动于全身,它所流经之处牵引了他逞强后裂开的旧伤,原先因寒冷而冻结麻痹的痛觉开始恢复,痛得他忍无可忍,不断打颤。但,拥有这样的感受,他反而安心多了,当连自己全身都被冰冻到没有一丝知觉时,才是可怕的死亡的临界点。
他一定是被人救了吧?是谁呢?是他吗? 与全身回流的体热,被牵动的伤口如同身子被割裂的痛觉交战的他刚刚这么想时,一道泌入肝肺的馨香淡淡地把他笼罩……
不同于别人特意点染的芳香,那是种仿若与生俱来,不会浓香扑鼻,却清澈淡雅的味道。 是他……。模糊之中,他想到,只有他,才会带有这种让人感到神怡的香气。
原以为,一个男人身上散发着体香是一件多么令人反胃的事,但,这种像是磨合了上千种的药材,让人一言道不出到底是什么香气的味道,是那么自然的存在于他的身体中。
已经能够稍稍动弹,但他只想张开眼睛看看身边发生的一切罢了,却发现,难以办到。眼睑在这时,完全不能再让他随心所欲的控制,他每张开一些,都像是在跟千军万马斗争,艰涩难受。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在能够看见眼前东西的那一瞬间,他望进了一双如若黑潭般的眼眸中。在红色的火光照耀下,这双同样在望着他的黑眸带着微微的暖意——
刚想再张大眼睛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眼,这双仿佛能让他深陷其中不可自黑瞳在他的面前消逝了。 怎么——!
不甘心于这么一纵即逝的对望,他刚要挣扎着起身,拥有深色眼睛的主人下一个的动作让他完全愕呆了。
他低下头,停留在他的肩窝处,还未来得及反应,温热柔软的触感由他的肩膀深入他的内心深处。他身上的血液从他停留的地方被一点点吸走,随之而来的,是极度刺痛伴着些许麻痒的感受……
这个地方,他记得,被人用剑刺中了,剑上有毒……他这是在为他吸毒?!
像是印证他的所想,他的头颅离开他的肩窝后,快速地转向别一面,吐出从他身体里吸出的血液,他长而柔顺的黑发因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当他转回头时,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条血丝——看着这样的他,他有种自己正被他啃食的想象。这么一想时,他居然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他会心甘情愿地让他把自己吞食入腹……
并不知道他此时的心事,他快速地看了一眼张开眼睛的他后,继续他方才的举动,从被他割开的伤口中为他吸出毒液。
而不能动弹的他,只能静静躺着,任他为自己吸出残余在身体里被扩散到血液的毒素。静静地沉沦在那令他迷恋的淡澈暗香中,直至昏眩……
6-1
月夜下,林间清凉的风不时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在丛林中的某棵树里,一个黑色的影子立在枝干上,静静伫立。
他在昏黄的月光中远眺,他在等什么……
当,风吹动树叶的声音稍稍加快时,他远望的视线收回——
“总护法,您下的指示,属下已经完成。”
不知道何时,也许是风吹得稍猛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黑色影子身后的枝干上,单跪。声音是平稳,却又透出些许敬畏的。
“那没事了,你先回去。”黑色的影子淡漠地说道。
“是。”声音刚刚落下,这道人影已经与来时一样,已神秘的消失在林中。
在确定他的周围已经没有人后,身着黑色夜衣的人又把目光投往远处。
良久……才在风的吹动中传来清冷的话语:“主上,下一步您想要怎么做呢?”
没有回答,这只是身着黑色衣服的人的自言自语……
“什么?又有人赶在我们面前把我们要找的人杀了?!”
风满楼微微蹙起眉头看着面前的人,眼神中含有令人费解的光芒。
“是的,风都护。当我们接到消息后赶去找可能与药王有关的人时,那个人已经被杀了。现场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遗留下一丝线索,跟前几次的作法完全一样。”身为风满楼的下属的男子弯着腰,恭敬地答道。

风满楼略为沉思了会儿,他絮絮地低喃:“这已经是第三个人了……到底是谁在阻碍朝廷的人在找药王呢?”
思索片刻后,风满楼抬头,说道:“你先下去,有事我会再叫你。”
“是。”一个颔首,这名男子退出房间。
当这名男子退出房间并把房间的门掩上后,一直坐在房间的角落的另一名男子走到坐在书桌前的风满楼的面前。
“风兄,看来你是遇上难题了。”没啥同情心的嗤笑语气,让风满楼抬头看了他一眼。
“房翔,你似乎很希望我碰上难题?”
风楼满的话让名为房翔的男子更为嬉皮笑脸。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那你失望了。”风满楼冷笑,“这根本不是什么难题,对我而言,最好药王能够死在那些人手下。”
房翔因风满楼的这句话扬起了眉尖,似有所慨地说道:“风兄,我一直以为你很忠心于朝廷,所以才会甘于被束缚,为朝廷效力,甚至放弃了你那个云游野鹤的愿望。”
“你错了,我之所以会留在朝廷为皇帝所用,是因为我在等……”风满楼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
“等什么?”风满楼的话断在一半,令房翔忍不住问道。
风满楼没有回答,想起什么似地凝起了一张脸后,沉声地说道:“房翔,尽管我跟你同出一师,但别忘了,现在是我花钱请你帮我做事,你只要办好我安排的事情就可以了,其它的你不必知道。”

“是、是、是……”被这么说的房翔自讨没趣地摸摸自己的鼻头。
“今天你来,是不是已经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唔,对。”说到正事,房翔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正色对他说道,“你让我在皇宫里打探宫里的事情。我于是追根摸底地探,没想到还真让我探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是什么?”风满楼盯着他问。
“皇帝病危,宫中又未立太子。在外人看来,深受皇帝宠信的镜天王严京是才是那个掌握实权的人,但是,我深入宫中后却发现,严京很有可能是被人利用的。”
“严京被人利用?!”风满楼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大笑话,“那个不可一世的严京?”
“的确,我刚探到这个消息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深思之后发现,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说?”
“你知道七年前的严京是做什么的吗?”房翔反问他。
风满楼略为思忖后回答:“御城军的近卫统领。”
“对,没错,一个小小的近卫军统领。可是他却在七年间连升九级,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王!风兄,这不觉得这才是真正让人匪夷所思的吗?”
“我记得有人说过,严京是在七年前的一次皇帝出游中救驾有功后被提职,随后一直深得皇帝宠信,这才会连升好几级,直到升至天王。”这些都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他这个都护官又怎会不知道。

房翔听罢后不以为然的笑道:“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是表面的假象。越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才有可能是真相。”
“你话中有话。”风满楼望着房翔,他听得出来,房翔话里的意思。
“是的。”房翔点头,一脸的神秘莫测,“我把七年前的那件事再翻出来重新想过,七年前严京救驾的事情让我觉得,非常的巧合——到了人为的地步。”
风满楼没有做声,他用动作示意房翔接着往下说。
房翔在风满楼的面前一边踱步,一边说道:“七年前,有一件事轰动了全国,那就是镇国将军成天宇的叛变,当时,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位英勇的大将军会叛变,但,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你不是在说严京吗?怎么扯到别人身上去了。”听着听着,风满楼忍不住开口打断他。
“我就是在说严京。”房翔面容肯定地回答。
他的话让风满楼深深地蹙紧了眉,“我不懂。”
“那你就先听我把话说完。”房翔收住脚步,在风满楼面前站定。
看了房翔一眼后,风满楼没有再多言,把背靠在椅子上,他让房翔马上跟他说明一切。
房翔平时是很吊儿郎当,但只要遇上正经事,他会比任何人都要严肃。
他会请他来,除了他是个打探高手,也因为这个原因。
房翔又开始了他的踱步。
“七前年的事除了成天宇的叛变,还发生了一件事,可惜的是,成天宇的事太过于让人吃惊,于是这件事就淡却了人们的思维,只记得成天宇的事。那件事就是严京的舍命救驾——极少会到祭天寺的当朝皇帝突然宣布去祭天;众多将士,那天恰恰好是严京出现在百步涯;皇帝出现的地方到处都有卫兵严防固守,那几个刺客竟如过无人之境直冲皇帝——这些都可以找个借口阻塞过去。但是还有,那就是严京的甫升官,就传出了成天宇勾结乱党,意欲夺朝政的事情……”

“你再说清楚一点!”风满楼脸色此刻更为凝持,他放在桌上的双手已经紧紧握住。
回头看着变得脸色的风满楼,尽管不解他些时的凝重,但房翔还是继续往下接着说:
“很多人都不相信成天宇会叛变,当时,连皇帝都不相信战功赫赫的成大将军会叛变。但还有更多人明了空穴无风这个道理,于是他们都对成天宇产生了怀疑——严京更是其中之一。所以,严京就想出了一个办法——彻查镇国将军的府邸。严京是什么人,他才刚刚为保全皇帝的龙体而舍命救了皇帝的人啊,皇帝岂有不采纳他的意见的道理?然后,一查,就查出了成天宇将军叛变的证据。”

“太巧了,所有的事都太巧了,巧得让人不能不怀疑。成天宇被斩首示众后,严京因此而又升了官,最后掌权朝政——这些事,才是真正的,拉开国家走向衰败的序幕。”
“严京……”风满楼狞着一张脸,冷冷地念着这个名字。
因为被警告过,所以就算真的很想知道,房翔还是忍住不问风满楼为何在听完他讲这些事后就变得那么面目可狰。他听到风满楼痛恨般地念着严京的名字,他也跟着念:“严京——严京——。假设成天宇是被陷害的,那么现在还没有证据指明严京是布置这一切的主谋。但是我肯定一点,这些,不可能是严京一个人就能做出来的。能够让皇帝愿意到祭天寺去的人;能够操纵侍卫兵的人;能够在镇国将军府放入叛变证据的人——绝不会是当时还未掌握大权的严京能够做出来的……那个人,会是谁?操纵着严京,精心布置着一切,让一个国家逐渐走向衰亡,却一点眉风也不露出来。”

“这个人,才是真正可怕的。”房翔站定,看着风满楼,最后下了这个结论。
风满楼深沉着脸沉思,片刻后,他抬头问一直注意自己的房翔:“房翔,你还没有说是什么原因让你开始怀疑严京是被人利用的。”
房翔双手括放在书桌两旁,他曲起身子面容严肃地逼近风满楼:“一个事情,一个与七年前成天宇的事情几乎雷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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