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晔————石眼
石眼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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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战争仍在继续。慕云阁的力量已经溃散,父皇并不想再战。但那些大臣决不会就这么放弃。还有叶。如果你会成为我的对手,而在我身边的是睿。
心里好难过。
然后有一天清晨,我又见到了我的鹰。
锦圆满脸惊喜地跑来告诉我说,她看到了从没见过的大鸟,拉着我和绣方就往园子里冲。听着绣方对着锦圆教训着没大没小,我细心地抚摩着它光泽的翎毛。希,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在环扣第二道凹痕上轻划,把它从希的脚上取下来。
锦圆大呼小叫,绣方吸了口气说不出话,我任希在我耳边摩挲。纸条上是师父的字迹。他告诉我,令国前国主驾崩,轩辕炻叶继位。
有些发冷。父皇……
还有,风主于第二天去世。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希仍旧快乐地靠在我的胸口。
伸出手拥住希,我不要再失去了。
对于父皇,我没有一丝恨意。
他也从没有恨过我,我知道。
他只是恨着自己,我也知道。
有好几次他都想对我和颜悦色,可最后都失败了。
这时我就会对母妃说,快了。
然后默默地流泪,告诉她我等了好久好久。
好久好久。可都只是快了。只能是快了。为什么。接着父亲找到我,对我说,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我很想对母妃说,终于等到了。
可是,我又失去母妃了。母妃,你是否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当你想要用我来锁住父皇的心时,我又怎么想。
那时侯,我一定是在天上看着你。
然后心痛地哭泣。我一定在想,如果我来完成,你会不会对我笑。
我终于看到了你的笑,只是不知道那个笑靥对你有没有意义。空洞的眼眸,隔绝所有。父亲很温和,而且他想温和的不只是我。
母妃,父亲早已原谅你,无论你当年用的是什么手段。
他会尽力给我迟到的一切。
而现在,所有补偿都没有意义了。父亲随着他的所爱远离。他们会在云端为我祝祷吧,然后我会对着他们的方向笑。
最终你们走到了一起。我很开心。抬眼看看走进来的睿。他点点头,陪我坐在墙边。
把头靠在睿的肩膀,感受着沉默的依靠。
他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该开口,所以才能走得如此近。
弥漫的心安味道让我莫名地放心,贪婪地呼吸。
可不可以什么都不管。不知过了多久,我对他说,给你讲个故事。
睿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我。
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从母妃,父皇,一直到父亲。
把自己改成了“一个人”,其他的人名变成了“这个人”,“那个人”,代上所有的关系。
只是没有告诉他我对叶的感觉,因为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也不知道交代得清楚了没有,我慢慢地说着,一下一下摸着希干净顺滑的羽毛。睿也淡淡地听着,一直到我说完。
然后他转过身,轻轻地松开我抱着希的手,趋离了希,再紧紧地拥住我,对我说,“你是个很容易受伤的人。如果再这样只顾着别人的伤痛,会死的。”“不过……”睿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内心深处,忧郁而坚定,“以后,我会保护你。”


放飞了希,就像以前的每次一样望着它展翅,留恋地回旋。
曾经希望你能代替我得到自由,
而现在,我要自己飞翔。

 

 

第7章

没过几天,令国易主的消息就传到了这里。
原来父皇早已病入膏肓,驾崩时连诏书都没来得及口述。不过又有什么关系,令国江山迟早是叶的。
与叶对立的大臣全部革职,改为任用他的心腹,叶的手段果断强硬,加重兵力进攻符国。正在前线作战的老将军郑为兵力即显不足,而收缴慕云阁的大军除了留守的两万,大部皆回。符王决定派援军支援。睿刚刚出征回来,虽然打了个大胜仗,但符王不忍心让他再操劳,刚巧西土的安庆王抵达,主帅易主。泷和翔不甘落于人后,符王认为这是关系国家存亡的大事,是时候让他们分担,又是历练的机会,就让他们当了副将。

而我就没睿这么好运,符王才不会体谅我受过重伤,看我一天到晚活蹦乱跳充满活力,想也不想就任命我为军师。于是我的职务再次交接,由武将转为文将。还好我可以带上柳印和易商,虽然听说那安庆王不好惹,但跟在泷的背后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况且翔也不像以前那么有攻击性。只求能蒙混过关,不要做伤害叶的事。

不知道要多久不能看到睿,不过睿可能也会来助战吧,我不用担心的。也有些盼望能见到叶,即使只是一个在马背上的飒爽英姿。但那就意味着我和他在同个战场上,生死一念。如果他也看到了我,想到的会是什么呢。


行军路上一如既往的枯燥,连个刺探都没有,于是我失去仅有的乐趣。翔果然没有找我什么麻烦,泷忙着跟几个老将军学习布阵,也没顾上管我。只有那安庆王桀骜不驯,对于一天到晚睡眼惺忪的我表示出较大的兴连睡觉都厌倦,一个人在军营里乱闯。

翔和泷手下的士兵没有睿手下那么严谨,或许我应该称之为散乱。即使是休息的时候也不该这个样子吧,大声吆喝不时地打架,竟然还有人赌钱。相比于安庆王带来的披着鹿皮坎肩的士兵的严肃不苟言笑,简直丢脸。摇摇头,我是过客我没看见你们自便。

看来看去就这么多,也不能走近了会没人玩的,我决定到附近的山上寻找新的风景。对站岗的人说出我的身份,然后在怀疑又不敢表现的目光下出了军营。还好那两人还算尽职,没有露出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况且我这么深居简出要想认出我也确实难了点儿。山里的空气果然新鲜很多,值得我摸索着道路前行。

树林很茂密,枝枝叶叶交错着,反射出太阳的温暖。地上班驳的阴影在风中摇曳,沙沙地回应着鸟儿在空中一划而过尖细的鸣叫声。或停在树梢,或随着互相追逐的欢快远去。随兴所至,慢慢地跺步。然后我听到水声,便顺着声音走过去。看过山景没有水景真是煞风景。的e0

渐渐地,水声越来越大,我意识到也许这是个瀑布。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连御风谷都只有小桥流水。兴奋地加快步伐,来这么一趟收获颇丰。
看来到这里的人并不多,草都长得快及腰了。不过那水还真是壮观,就这么直直地甩出迷蒙的色彩从半空中掉下,带着震耳欲聋的欢鸣撞击在碧潭里,跳出意犹未尽的白链。远远地看着那种引人跳下的碧清,我想如果能在这里建一个小屋,再种一小块地,我也能体味一下做隐士的滋味了。觉得累了,不想再走。本来还想用轻功坐在树梢上看的,但现在这种近于武功全失的状态不允许我这么做。只好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上去,远远地看着,听着。没过多久就是黄昏了,一景一物都带上了撩人的感觉。突然想起如果不走近只是这么看着,坐一天也是一样。于是我拍拍衣服,向着那个最吵的地方走过去。

拨开烦人的野草,这里果然是适宜它们生长。嘈杂越来越大声,我在想要不要捂住耳朵。实在是讨厌吵闹,还是这么没品的声音,只有哗哗哗。再走近会把所有的好印象都磨灭,我捡起一块石子决定往那个中心点投去以示我轩辕炻琰到此一游。

突然瞟到一个显眼的褐色身影,我停下手的动作。这不是我们军队的战衣吗?再仔细看看,还有一个淡绿色的纤细身影,扎着童髻,背上背个篓子,正跟他在理论着什么。动作敏捷的士兵哥哥陪柔弱的小妹妹到偏僻的瀑布旁采药,小妹妹感激地道谢,直觉性地想到这个。虽然这时候士兵出现在这里有些奇怪,但这是人家的事,我管这么多做什么?不过打扰别人总是不好,我扔掉手里的石头,刚想转头离开,却瞥到两人一同消失。猛地转回头确认。真的不见了。不会吧,大白天见鬼。仔细想想,终于明白只能是发生了什么事。色色地笑笑,原来今天还有这运气。不过这眼福是不该饱的,非礼勿视。

走人走人。等等,我好象听到微弱的求救声。
虽然不肯定是什么情况,但这种时候是没有时间犹豫的。确认又听到一声,我急急地赶过去,大喊“来人哪!”用最震撼的声音。成功地看到一个人影马上从高高的草堆中现出来,四处张望。现在我不急了,知道有人来看你还怎么害人。

虽然在这个噪声震天的地方我喊得再响也很微弱,但做贼心虚,只要听到一点点就够了。气定神闲地与他的担心紧张对望,发觉近看还真是糟蹋心情。看清只有我一个人,他才放下心,在那里站稳。

然后另一个身影也出现,看来逃脱了他的钳制,惊慌地向我跑来。怎么有点眼熟呢,在这荒山野岭的会碰上熟人?但我确定没见过呀,真是奇怪。她躲在我身后,抓着我的衣服,惊恐地看着我说不出话,眼里还有泪光。“小美人,你跑过去干什么?大爷在这里啊!”戏谑的声音传过来,我转头看着他。距离太近的感觉就是不好,因为我看到他震了一下,然后大笑:“哈哈哈!很好很好,看来今天不但可以享用小美人,还有大美人自动送上门啊!”

这辈子我最讨厌的几件事都被他扛上真是不容易,我面无表情地开口:“这位大爷真是不好意思,我是男的。”他怔了一下,却没受多大影响地接着嚷:“连声音都这么好听,真是难得啊!”又是一阵难听的笑,像这种人是不是都受过同一人的栽培,连笑都一样恶心。

等他仰天笑完了,我已经不动声色地捡了一颗石子在手中。
“男的又怎么样?”他又开口,调戏地斜睨着我身后的人,“他不也是?”什么?我转头看着他,他羞涩地低头。这种反应即使告诉我他是男的也难以相信。虽然应该有十三四岁,但细白精致的脸还扎上童髻,活脱脱一个女娃嘛。转回头,却看见那个士兵更加轻浮的眼,满口黄牙。“怎么样?在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人会来救你们了,这地儿就算你们喊破嗓子……”总该有些表示,没有凝上内力,这么近直接投去石子就点了他的穴道。“你……你们……”他惊愕地张大嘴,反应倒不慢,立马改口,“大爷我知错了,请放了我吧……”连求饶都这么难听。既然你这么确定不会有人来,不如我做得更彻底一点。回头,说:“不如我们把他推倒,掩在草丛里,这样即使他的衣服再显眼也不会有人看到了。”要不是这衣服,我还发现不了他们呢。他呆了一呆,无措的神色渐渐消失,但仍心有余悸地对我微笑着,别样的柔媚。好,说做就做。拉着背后的人缓缓地走过去,突然提起一脚踹翻他,无视他更响的求饶声,笑得云淡风清:“你不是说没人吗?那即使你求救也不会有人听到了哦。”很认真地说着,看着如此嚣张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真不是一般的好玩。

“可我就是不信。”踩踩他的手,就这俩爪子,害得人这么害怕,“要不这样吧,我不点你哑穴,你在这里喊着试试看。”然后我故意看看四周,装做突然想起什么,“咦,这里确实荒郊野外的,万一没喊来人喊来野兽怎么办哪?”一副很担心的样子,我看着他愈加惊恐的表情,心里笑翻,“不过也对哦,野兽的嗅觉比人要灵敏得多,即使你没喊它们也会在有人来救你前找到你,那时侯……呵呵,即使有人找到你,看到的也只剩一副白骨了吧。”

果然还是惨白惨白的脸色比较适合这种无耻之徒,我转头看看身后仍一脸惊色想要闪躲的人,挑挑眉:“你说是不是?”
在树枝草堆中穿行,冲他眨眨眼,今天真是心情舒畅。他一直笑着,说:“谢谢你。”我点点头:“不谢。”如果不救我会后悔死的。
“你也是山下军营里的人吗?”不然怎么和我走一个方向。
“恩。我是新来的,军医张富的下手,只负责采药。”他低声地自我介绍,“我叫姜恒。”连名字都有些熟悉呢,我仔细地看着他,可就是想不起来。他又低头,我只好收回目光。不会啊,没见过这么内向的人来着。“你……没想起我吗?”姜恒又轻轻地说了这一句,害我吓了一跳。“我们认识吗?”果然,我就说嘛!

“不。”啊?“那你怎么……”你是耍人啊?
“那个……我爷爷。”他抬起头,看我还是盯着他,就又去研究脚下的花草。爷爷?那姓姜。姓姜的熟人嘛,很少哪。谁啊?还有个孙子叫恒的。突然想起大胡子,我恍然大悟,喊出来:“啊,对对,那么你就是恒儿了?”他当时还向我提过呢,年轻了五十几岁的姜老先生。

姜恒的头更低了。意识到这么叫一个陌生人确实太过亲密,我马上解释:“你误会了,那是你爷爷这么叫的,我听到的就是这样,一时口快就说出来了,你不会生气吧?”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去,点点头。
好吧,摊上这么个含羞草算我倒霉。
想起什么,“不太像啊,你这么白,真的住在沙漠里这么多年?”他点点头,“爷爷都不让我太出门,有什么事也是他帮忙去做。”“哦。”这倒也是。被这么惯着脾气还这么好,难得。

“对了,你怎么还没走?你爷爷呢?”姜老先生放心不带他走?“其实,其实就是我爷爷叫我留下的。”
“为什么?”看来符王并没有为难他们,那为什么不走?
“他说,”姜恒总算是认真地看着我的眼一会儿,“我应该留在这里,也许能帮上你的忙。”“帮忙?什么忙?”我没记得要姜老先生做什么事啊。“他没说……”同样迷惑的眼,“只说能帮则帮。”

是吗?报恩的话,真的舍得独孙?
“那他自己呢?”“自从听说你上次出征慕云阁时受了重伤,爷爷就出门了,说是要找一味很难得的药。”哦,找药可以理解,但如果是为我,大可不必。
“你一个人他放心?”最大的疑问。
姜恒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又看回地面:“他叫我来找你,说你会照顾我。”是啊没错,“那怎么?”“你府上的家丁不给通报,我就从京城一直跟到了这里。没想到好不容易进了军营还是见不到你。”

呃,我确实很少在日光下现形的,也难怪。
对了,“你怎么只做采药的工作?”跟在大胡子身边这么多年,看都看出个药王来。“爷爷叫我不要显露,会有危险。”
恩,我点头,这倒是。经历过那种事还不学乖也枉费他活了这么多年。看着已经掩了半边脸的落日,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你怎么知道是我?”你才是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会这么肯定。

他没有说话,定定地看了一我眼,半晌才冒出一句:“不知道。”我绝倒,什么答案。
把姜恒带回军营,反正我不需要向站岗的解释什么。只是奇怪怎么态度大改变,突然尊敬得近于害怕。等我走过去,才听到一声轻轻的舒气声,“总算回来了。”拉着姜恒急忙往帐篷里赶,八成是有什么紧急军情。帐外的人见到我,无不松口气,向我行礼。没等侍卫抬手,我一把撩起帐幔,果然看到有人在等我。

来不及喘气,“出什么事了?”
那人倒是悠闲自在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姜恒,不紧不慢:“你就这么跟主帅说话?”我就这么来着,你想怎样?“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不见翔和泷呢,太紧急先去处理了?“你去哪里了?”他走过来,斜睨着姜恒,我瞥见姜恒往我身后躲,“他又是谁?”“我去游山玩水,他是我路上捡的。”伸手拦在安庆王和姜恒之间。“哦,捡的?”他没有再向前走,把视线转到我身上,“随随便便能捡到这么漂亮的人?”

“我艳福好。”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姜恒可是姜老先生托付的。他笑笑,眼里有别样的挑衅意味,却没有再问,“下次不要再不说一声就离开军营。”我看着他就这样掀开帐幔走出去,没回过神。

脑袋打结跟被水淹了似的。
就这样?“将军?”姜恒扯扯我的衣袖,轻声地提醒。
恩?我转头看姜恒,他又低头。
这时我的侍童走进来,垂首问我要不要准备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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