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魔恋————阿离
阿离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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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海并没有责备他出言不逊-平静地说:"你可知银狼谷是什么样的地方?"
  萧榭心中纳闷,那地方既不是山谷,也没有狼,为什么叫银狼谷?
  "老纳就告诉你原因吧。九华山自古蕴含充沛的灵气,许多得道高僧,都会将捕获的妖魔鬼怪镇压在此。银狼谷里就封了个凶残成性的大魔物,所以闲杂人等绝对不可靠近。万一稍有不慎,碰坏了封印,把那不洁之物给放了出来,天下苍生都要遭到大浩劫了。"

  萧榭冷哼一声:"你信这套?"
  "天地万物自有其奥妙,不是凡夫俗子所能参透。有些事,还是宁可信其有的好。老纳实在是不想处罚你,但是你既然犯了大禁,老纳也不能偏袒。明天一早,你就到戒律院去向照空师父报到。"

  萧榭只是冷冷一笑,并不答话。忽然想到:"这座山专门关妖魔鬼怪,萧闵那老贼把我丢到这里,想必认为我也是妖魔鬼怪了?哼哼,这可也太看得起我了。"

  一时竟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他脸上表情变化,照海看得一清二楚,摇头道:"你还是不行。侍奉我佛这么多年,你心里还是只有怨恨,完全没有觉悟。"
  要怎么觉悟?佛的爹被人杀了吗?他的娘有被人抢走吗?
  照海沉声说:"老纳今天从刘大人那里得到一个消息:半个月前,令兄萧辕集结了一群前朝旧臣,在陕甘一带起兵作乱,但是很快就被击溃,现在只剩令兄跟几个心腹,正被官兵围困在陇山上,想必不出两天就会束手就擒了。"

  "!"萧谢浑身如受雷击,脑中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老纳说这些话,全是为你着想。你想,令兄身边有诸多将士拥护,却还是免不了一败涂地的下场;你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又能做得了什么事?再怎么怨,再怎么恨,都只会苦了你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这话正中萧榭的要害,他狠狠地别开头,咬紧牙关忍住泪水。
  "你还年轻,应该也不甘心被一辈子困在山上吧?只要你肯洗心革面,改改你的个性和态度;让皇上放心;天下之大,未必就没有你的出头之日。

要是你能再机灵点,讨得皇上欢心,说不定他还会恩准你跟皇后见面。"
  萧榭冷笑:"那老贼会让我见我母亲?你在说梦话吗?"
  "别太武断。最近这两天正是你的大好时机,因为......"
  他的话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方丈师兄,该用膳了。"说话的人是照海的师弟,也就是掌管戒律院的照空。
  "再等一下,我说完话就去。"
  "刘大人已久候多时了。"
  照海不便再拖延,只得叹了口气:"好吧,我这就去。"对萧榭说:"你也先去用膳吧,我晚上再找你说话。本来是想先告诉你的,唉!"看了萧榭一眼,眼中充满惋惜和同情,便走了出去。

  萧榭走向食堂,脑中一片混乱。
  皇兄,皇兄有危险!谁去救救他!
  我能做什么?我根本什么忙也帮不上!
  进入辈分低的弟子们用膳的食堂,发现向来规规矩矩吃饭的弟子们正是兴奋异常,一个个七嘴八舌谈个不停,全没半分佛门清净的气息。

  二号弟子玄慧一回头,看见了萧榭:"哟,慈王爷,您这么快就给放回来了啊?我当你被踢进戒律院刷马桶去了呢。"
  玄敏哼了一声:"还不是太师父心软,又饶了他?这小子别的不行,讨好长辈倒是一把罩!"
  "大帅兄,别这么说嘛。难得今天是好日子,多个人热闹热闹也不错呀,况且今儿个多多少少算是托了他的福。来,吃饭吧。"
  萧榭走到自己座位,不禁吃了一惊。
  寺里的膳食向来简朴,而他只能吃众人吃剩的残羹剩饭,当然更是寒酸。然而现在放在桌上的五色素菜,竟是前所未有的精致丰盛,难怪众僧个个吃得眉开眼笑,幸福洋溢。

  玄慧看见他脸上表情,笑道:"怎么样?菜色还合您的意吧?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平常盼也盼不到的好运哩。对了,还得恭喜您呢。"
  "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当了哥哥啊!皇后生了小太子了,这顿饭就是庆贺的御宴呀。"
  萧榭听了这话,当真是晴天霹雳,让他顿时全身僵直,动弹不得。
  "王爷,您要不要趁这好日子,捎个信给皇后道个喜呀?"
  玄敏冷笑:"算了吧!皇后现在宝贝小太子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来理这只丧家之犬?王爷,我看你还是早早认命吧,你娘不要你啦!"

  在众僧的哄笑声中,萧榭转头冲出食堂。
  他冲进树林,一路没命地狂奔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怎么可以?
  她怎么可以这样?
  她怎么可以生那个反贼的儿子?
  难道她真的是为了荣华富贵才跟着那老贼吗?
  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地,摔得鼻青脸肿。
  感觉着身上的疼痛,耳边回响着和尚们的嘲笑:
  "你娘不要你啦!"
  "死了心吧!"
  "丧家之犬!"
  几年来积压的一切痛苦,一瞬间全涌了上来,他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放声大哭。
  "啊啊啊---──--!!"
  疯狂地哭嚎了许久,哭到眼泪干涸,嗓子也哑了,他仍伏在地上呜咽不止。
 
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哭什么哭!"
  竟是玄敏,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萧榭立刻跳起,擦干脸上泪痕,敌视地目瞪他。
  "那是什么表情?看了就有气。"说着脸上浮现了嘲弄的笑容:"我知道了,你母亲生了弟弟,你吃醋了是不是?简直像小孩子嘛。"
  萧榭再也忍不住火气:"关你什么事!"
  玄敏不理他,自顾自地说;"你母亲是皇后,皇后生太子乃是天经地义的事,要是生不出来,下场可是会很悲惨的。你娘一举得男,身价一定暴涨,你作儿子的不但不替她庆贺,反而在这里大哭大叫触她的楣头,真是个不孝子!"

  萧榭咬牙切齿地说:"你懂个屁!"
  "我懂得可比你多太多了。几年来我们光明寺为了照顾你这个烫手山芋,不晓得花了多少心力,吃了多少的苦头。要是让你逃了,皇上不会放过我们,要是让你死了,皇后又一定会来跟我们为难,你知道我们有多辛苦吗?你小子非但不知感激,还整天给我摆那张臭脸,三不五时惹一堆麻烦出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的立场?"

  萧榭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玄敏走过来,一把揪住他领口:"你不要以为你装哑巴我就会算了!讲人话你听不懂是不是?没关系,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今天绝对要彻彻底底整治你!"

  萧榭从小就被他们拳打脚踢,早就麻痹了,也不差这次;因此他也不反抗,只是冷冷地瞅着玄敏。
  玄敏的拳头本已高高举起,却在跟萧榭四目相望的时候,心中震了一下。
  萧榭的目光仍是和平常一样冷漠,但是因为刚哭过,眼睛发红,眼角还残留着泪光,看起来竟显得有几分可爱。
  玄敏顿时起了一个念头,放下了手,捧住萧榭的脸颊,用力地吻上他的唇。
  "!"萧谢大吃一惊,开始奋力挣扎,但是玄敏越抓越紧,力气不足的萧榭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玄敏粗暴地啃噬着他的唇舌,弄得他十分疼痛,那种嫌恶的感觉更是令他反胃不已,他使劲重击玄敏的肩头,最后玄敏总算放开了他。
  但是他还来不及喘气,又被玄敏用力压倒在地上。
  "干什么?住手!"
  玄敏露出淫笑,道:"我平常对你太凶了,今天换换口味,好好疼爱你一下,你应该高兴才是。"说着伸手用力一扯,撕破了他的上衣。

  "放手!畜生!"
  "畜生?你要搞清楚啊,皇上把你送上山来,本来就是要你好好伺候我们的;我玩你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居然敢叫我畜生?"
  "出家人还讲这种话......"
  "出家人也要不时发泄一下,才能专心侍奉佛祖啊!"口中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手更是不规矩地在他身上乱摸。
  "住手!住手!"
  "你装什么正经啊?平常伺候我太师父不是挺有一套的吗?所以他老人家才特别偏袒你呀。"
  "你胡说!我才没跟照海......"
  "闭嘴!一巴掌打得萧榭眼冒金星,再也无法反抗,然后玄敏扯下他的裤子。
  正当萧榭落入绝望的深渊时,忽然眼前银光一闪,压在他身上的玄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颓然往后倒下,然后就没动静了。
  萧榭茫然坐起,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当他终于看见玄敏的模样时,吓得差点当场晕过去。
  玄敏仰天倒在地上,双眼圆睁,脸上表情扭曲可怖,喉咙被整个撕开,鲜血流了一地,显然是立刻就断气了。
  萧榭战战兢兢地将视线从玄敏身上移开,却看见了一个更可怕的东四。
  那是一匹巨大的狼,头顶几乎跟萧榭一样高,碗口大小的脚掌沾满了血迹,仍遮不住刀子般锋利的长爪。狼长了一身银白的长毛,在黑暗中闪闪发着光。

  萧榭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狼,当真是魂飞魄散,全身血液仿佛全被抽空,心想才刚逃出玄敏的魔掌,这下却得当野狼的晚餐了。
  然而银狼并没有吃他的意思,缓缓地踱了过来,用那巨大的鼻子不住轻轻抵他,似乎在催促他起身。
  萧榭心中恐惧稍减,越发觉得这不是普通的狼,再看狼好像要带他去什么地方,于是理好衣衫,跟着狼去了。
  树林越来越浓密,月亮也被乌云遮住,四周一片漆黑,但是萧榭藉着银狼身上的光芒,走起路来毫不费力。不一会儿,他发现自己居然来到了下午那座山壁前。

  银狼飞快地窜进了那座被藤蔓覆盖的洞口,又探出头来看着萧榭。
  萧榭呆呆地盯着它,心想:"看来只要进了这山洞,就可以通到所谓的银狼谷了。"耳边却浮现照海的声音:"要是稍有不慎,让妖魔跑了出来,天下苍生就要面临大浩劫了。"

  然而此时的萧榭,兄长垂危,母亲背叛,早已是万念俱灰,又怎么有心情去担心天下苍生?
  拳头紧握,恨恨地想:"就让浩劫发生吧!"伸手一掀藤蔓,大步走进洞里。
  山洞里比外面还要黑,萧榭亦步亦趋地跟着银狼,小心翼翼地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路逐渐变成下坡,而且越来越陡,一不小心就会摔断脖子。正当他以为这条路大概永远走不完的时候,银狼忽然纵身往前一跃,消失了踪影。

  萧榭叫道:"喂!你去哪里?"拔腿追过去,不料脚下猛然踩空,整个人摔了下去。
  "啊--!--!"
  他像球一样在陡峭的斜坡上越滚越快,完全停不下来,滚了许久,终于"砰"的一声,摔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他头昏眼花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在一片平地,方圆约一里半,周围全耸立着像刚才一样的陡峭山壁,连天空都被切成圆形,有如一座巨大的深井。

  在他的正前方是一片青翠的树林,林相非常整齐,显然经过精心的修整;树林中间开出一条笔直的小径,十分雅致。月亮再度探出头来,皎洁的光芒洒满地面,那银狼却不见了。

  萧榭沿着小径走进树林里,不知何故,总觉两旁树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步跟着他,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
  小径一路通到一座小小的平台,平台上静静地立着一座小小的祠堂,祠堂的门窗紧闭着,没有半丝动静。
  萧榭正打算走近点瞧个仔细,冷不防从两旁树林中飞快窜出几个影子,挡住他的去路。
  他一看来者,再度吓得半死。
  那是六个彪形大汉,个个身长七尺有余,身穿盔甲,手持兵器,看来随时会动手杀人。这还不打紧,离谱的是,这六个人的脸上居然都没有五官!

  萧榭想转身逃跑,偏偏两腿不听话,不但完全没移动;还"咕咚"跪倒在地。六个怪人围了上来,动作整齐划一,同时举起手上的兵刃朝他头顶招呼下去。

  萧榭心中一凉,闭目待死。偏偏左等右等,兵器始终不曾砸在他头上。
  他按捺不住,偷偷睁眼一看,只见六个人全部静止不动,拿着兵刀的手也一直悬在半空中,活像六个人偶。
  再仔细一看,发现真的是六个泥人偶。
  萧榭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从人偶脚边爬出重围,这才看见平台上正立着一个人。
  那人跟泥偶一样高,身上却穿着华丽的朝服,显得修长优雅许多。一头长发跟银狼一样的银白色,没有梳髻也没有戴冠,而是像瀑布一样披泻而下。

  他的五官无比地端丽俊美,任何人看了都会惊叹不已。只是,他的双眼竟是碧绿色,跟头发一样,炯炯地发着光,在黑夜中更显诡异。
  银发男子缓缓朝萧榭走来,步履轻盈,仿佛完全没着地;他来到萧榭面前,微微一笑,低下头来问道:"你没事吧?"温文的笑容冲淡了奇特的外貌带来的恐怖感,他的声音也是低沉悦耳,萧榭认出那正是下午呼唤他的声音。

  萧榭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害怕还是惊讶,只是张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银发男子又是一笑:"这些个泥人是专门负责谷底安全的守卫,看见生人进来,没头没脑就动上了手,真是对不起你了。"伸出手来:"萧榭,请!"

  萧榭连怀疑他怎么认得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茫然地伸手让他拉自己起身,呆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冒出一句:"你是......妖魔吗?"

  "这样讲实在有点失礼,我是魔王。不过你叫我牧天就行了。"
  "牧......天......"光是喃喃念出这两个字,就已经耗尽了萧榭最后的精神力,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章
萧榭做了个美梦,全身轻飘飘地彷佛浮在云端,一阵阵暖流注入他体内,好像沐浴在春阳下。四周荡漾著淡淡的花香,更让他精神清爽。
过了好久好久,意识逐渐恢复,他缓缓地张开眼睛,心想他今天真是做了一堆怪梦:身上会发光的银狼、没有脸的泥人、还有个绿眼睛的魔王自称叫做什麽牧天……

视线骤然清晰,只见一个银色的人影坐在他身旁,一双绿眼凝视著他:"睡得好吗?"
"!"萧榭跳了起来,这不是梦!
牧天完全无视他的惊讶,慢条斯理地说:"你睡得可真久,我还以为你一定会一觉到天亮呢。不过也难怪,折腾了一天,想必也累坏了吧。"

萧榭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发现他正身在有生以来所见过最诡异,也最华丽的房间。房间非常宽广,约五丈见方,墙壁居然是弧形,和屋顶一体相接,连成一个大圆顶,因此整个房间便是一个大半球。圆顶画的不是龙凤花鸟,而是整片漆黑如墨的夜空,缀以千百万颗灿烂耀眼的明星。要是没看仔细,还真会以为此刻身在野外。

他自己正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这张床非常柔软,铺著缀满灿金和艳红的锦被。床脚低矮,离地不到一尺,就算睡到一半滚下床也不会有知觉,更何况地上还铺著厚厚的织锦地毯。而这间房间的主人牧天,就在床边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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