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任房东————叶华
叶华  发于:2009年07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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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峰读了很多书,每天给他姐姐讲故事。他对他姐姐真的好,我有时候都会有些嫉妒。他姐姐特别依赖他,唯一会叫的名字就是他的,其其,每天听故事的时候都很安静,好像听的懂似的。"

"然后我们上中学了。中学离得远,得骑车去。其峰家里没有自行车,因为买不起。我父亲本来想送给其峰一辆车,被其峰的父亲坚决的谢绝了。我倒是很高兴,我说没事,我带其峰去上学。现在想起来那真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了,每天最盼望的是上学和放学,因为其峰会坐在后座上抱着我的腰,跟我轻轻的说话。"
第 21 章

"后来其峰家里给他买了车了,我还很是郁闷了一阵。"顾云鹏微笑起来,"我好几次偷偷拔了他的气门芯,趁机带他去上学。其峰的弹跳力和爆发力都很好,个子也高,被体育老师拉进了排球队。我那时也进了校篮球队,练球的时间刚好一样,每天还是一起上学放学。其峰初三那年照看他姐姐的保姆年纪大了回乡下去了,再找一个很难。其峰的父母工作都很忙,每天很晚回家,很是发愁,其峰说没关系,他回家做饭照看姐姐就行了。"

"这些年其峰已经教会了他姐姐一些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会吃饭,上厕所,甚至学会了开关电视。你永远想象不出那是多么伟大的成就。其峰每天练完球就赶到菜市场买菜,回家做饭。他做的菜很好吃,不是张翌你那种专业级别的,"顾云鹏向张翌点点头,"他没有那么多好材料,可他总能用简单的原料做出很可口的饭菜。"

"我一如既往的赖着其峰,天天跟着他到菜市场买菜,帮他拎包。其峰的父母都是谦和的人,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很好。这时我们已经从原先的平房搬到了楼房,两家还是住对门。其峰太忙,我的父母心疼他,经常做点好的让我给他们家送过去。其峰一直都记在心里,直到现在每次逢年过节都会给我父母寄去大堆的年货和礼物,比我上心多了。"

"其峰越长越美,简直令人移不开眼睛。他的父母只是清秀而已,其峰却如此的美丽,真是造物的神奇。其峰的成绩一直都极好,我那时只喜欢篮球,对功课一点兴趣没有,全靠其峰每天抓着我做功课,居然还混了个不错的成绩。其峰真的是完美,脾气又温和,为人诚恳,学校的女生天天给他递情书。我每次看到有人给他递情书都会怒火中烧,现在想来那就是嫉妒啊。"

"其峰每次都是微笑着收下那些情书,却从来没有看过一封。我问他,他说他现在还没爱人的能力,不能害人害己。他一直是这样超乎年纪的懂事。校外经常有些流氓在路上堵其峰,我不知为此打过多少次架。转眼到了高考前,我问其峰想报考哪个大,他说的那个学校让我感到很诧异,因为以他的成绩上个一流的大学一点问题没有,可这只是个二流的学校。我问其峰为什么要选这个学校,他说这个学校学费比较便宜。我开始很难过,后来又高兴起来,因为如果是这个学校的话我拼一拼也有希望。"

"我发疯一样的拚了两个月,真的考上了其峰报的那个学校。放榜的那天刚好是其峰17岁的生日。我和其峰一起去学校,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其峰的在一起,快要高兴死了。其峰说这是我送给他的最好的生日礼物了。当时我怎么可能想到,那天会成为我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顾云鹏的脸暗了下来,显出一种灰白的颜色,季晓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当时好些老师看见其峰都很遗憾,其峰的分数极高,全校第一,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一流名牌大学的录取线。看完榜我碰到篮球队的几个队员,也是毕业生,拉着我说要打最后一场球。其峰说他去拿成绩单,约好了等我打完球一起回家,就走了。"

"可是我打完球没等到其峰,我跑到教务处去,他们说他走了好久了。我慌了,因为其峰从来不会失约的。我想他可能到那个老师家去了,就跑到教工宿舍去找,一家家的敲门,可是都说没见着。我又跑回家,家里也不在。我很害怕,不停的发抖,总觉得其峰一定出事了。"

"到了晚上其峰还是没有踪影,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他。其峰的父母快急疯了,就连他姐姐也吵着要其其。好多同学和老师都出去找,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第二天我们报了警,可是警方也一点线索都没有。其峰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第 22 章

"又过了两天,其峰仍然无影无踪,其峰的母亲已经接近崩溃了。我每天四处乱窜,脑子充满各种各样可怕的场景,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第五天的中午我又跑到学校去,希望能够找到一星半点的线索。在教工楼下我碰到一个老师,正拿着个旅行包进楼,我看那包挺沉的,就帮他拎了一把。他很高兴,问我假期里还来学校干嘛,我说其峰失踪了,我在找他。那老师很诧异,说放榜那天他接到家里电话说父亲病重,急匆匆去赶车,在楼门口还看见其峰和教语文的王老师一起进楼,当时其峰还很礼貌的让他先过,怎么就失踪了。"

"我听了这话手都抖了,让那老师给警局打电话,就冲上楼去。我一脚踹开门,卧室的门没关,一眼就能看见那个杂碎还压在其峰身上。那个杂碎被我吓到,瘫在那里动弹不了。我一把把那混蛋甩到地上,狂踹了他两脚,那混蛋立马昏死过去了。我转头看清其峰的样子,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其峰躺在那里,双手被绑在床头,两腿被分开,绑在床尾......"听到这里,张翌大叫了一声:"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他抱着头,低低的抽泣起来。

顾云鹏毫不让步:"你得听,你得知道其峰受过什么样的痛,你要爱的是一个完整的其峰。如果你连这个都受不了,又怎么谈得上照顾他一生!"

季晓云看张翌哭得实在伤心,有些不忍,说:"算了云鹏......"张翌一下子抬起头来:"我没事,顾云鹏你说的对,我要是连这个都受不了,根本就没资格爱其峰。"他擦擦眼睛:"你继续说吧。我想了解其峰的一切。"

顾云鹏看看张翌,继续说:"当时其峰昏迷不醒,嘴里被用布条堵上了,身上布满抓伤和齿痕,下身全是血和体液,而且还在不断的流出来,脸白得像雪,看上去没有一点点生气。我的手抖得不行,好不容易解开了捆住其峰手脚的绳子,把其峰抱起来,只觉得他的身体冷得像冰一样。这时警察也赶到了,马上把其峰送到医院急救。"

"其峰伤得很重,那个杂碎完全就是把其峰往死里整。下身严重撕裂,大出血,尿道感染和并发症,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其峰整整昏迷了三天。我天天守着他,伤心后悔得要死。要是那天我没去打球,要是那天找他的时候进到里面去看一下,其峰都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可是,这还不是最糟的。"顾云鹏顿了一下,脸上满是痛苦。
张翌苍白着脸,颤声问:"还可能有更糟的吗?"

"其峰被找到的那一天,他的母亲在医院看到第一眼他就昏了过去,心脏病突发,一直在医院抢救。他的父亲又要照顾其峰又要照顾他母亲,家里还有一个呆傻的女儿,心力交瘁。在其峰醒过来的那天,他的父亲骑车从医院回家给他姐姐做饭,被车撞了,当场就......当天晚上他的母亲也抢救无效去世了。"

季晓云已经开始流泪,顾云鹏接着说:"当时我们都只顾着照看其峰和料理她父母的后事,却忘了他家里还有一个人。他的姐姐被他父亲出门时锁在家里,可父亲却再也没有回来,他姐姐太饿了,到处找东西吃,不知怎么的爬到阳台上去了,结果从5楼摔了下去。"

"9天,其峰什么都没有了。"顾云鹏说到这,季晓云已经泣不成声了。张翌却异常的镇定,虽然脸色苍白,仍是坚定地看着顾云鹏,示意他往下说。

顾云鹏看着张翌,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我们哪敢把这些事告诉其峰,千方百计瞒着他,只说他母亲伤心住院了,他父亲忙着照看母亲。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峰终于还是知道了。"

"其峰是那么坚韧的人,醒来时还安慰我说他没事。可是知道了这事以后,他崩溃了。他又陷入昏迷之中,偶尔醒过来的时候就挣扎哭泣,狠命地抓自己,似乎想把自己给杀了。我根本一刻都不敢离开他。医生说他精神受到了严重刺激,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
第 23 章

"我父亲有个老同学,是个精神病学专家,也就是晓云的父亲。我父亲跟他联系后,他连夜飞了过来。给其峰检查后他说其峰受到的精神创伤非常严重,哪怕治愈这段记忆也会给他带来严重的心理后遗症。他说他可以给其峰做一个深度催眠,就是所谓的记忆格式化,把其峰的记忆给替换掉。但是这段记忆并没有真正被消除,日后碰到特定的刺激还是会恢复。我们当时只想能让其峰好起来,就让晓云的父亲给其峰作了催眠。事后才知道,晓云的父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这么做的,因为在催眠界,做记忆格式化被认为是对人权和隐私的侵犯,是犯罪。"

"其峰的这段记忆被换成他和家人出游遭遇车祸,父母和姐姐身亡,他也受了很重的伤。警方那边比较麻烦。好在办案的警察都很同情其峰,而且那个杂碎在被羁押的当天晚上就上吊自杀了,我父母托人打点,警方把这个案件草草了结,没有来找其峰问话。被替换记忆后的其峰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很难过,但他一向坚强,总算慢慢的好起来。其峰伤势稍好后被我们把他带回家里休养,想方设法地把他跟外界隔离起来,还好很快到了大学入学的日子,我带着其峰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我的父母很快也申请调离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

"其峰的父母当时只留下不足1万元的存款,其峰入学缴了学费宿费后就所剩无几了。我的父母要给其峰提供生活费,其峰坚决不同意,他说他会打工挣钱的。还好其峰年年都拿一等奖学金,学费基本上够了,但还要挣生活费。其峰是校排球队的主力,每周课后要练三次球,剩下的时间就是学习和打工,非常的辛苦。其峰脾气温和,其实很倔强,我也劝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去食堂给他抢些好点的菜,在他打工晚归的时候去接他。"

"其峰比以前更美了,以前还带点少年人的稚气,现在已经完全显出天生那种高贵清华的气质。校里校外追其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男男女女都有,不少人很有背景,身家显赫。只要其峰点头,马上可以步入富豪的行列。可是其峰不为所动,还是每天去打他的工,穿10块钱一件的T恤。"

"其峰学的是计算机,大三以后他给一些软件公司搞开发,非常成功,开始有了些余钱,就是太辛苦。他把钱存起来,跟我说以后要跟我一起开公司,还说我是学管理的,公司就由我来管。我当时真是说不出的欢喜。现在想来其峰是知道我的个性太躁,要给别人打工的话可能没几天就把饭碗丢了,早早地就帮我给谋划好了。"
"其峰就是这样,一直以来好像我在照顾他,其实根本就是他在照顾我。"

"后来的事情你大多知道了,毕业后我们开了现在的这家公司,慢慢做到今天这个程度。这些年我一直担心着,怕其峰知道以前的事,结果还是防不胜防,这次那个高中同学无意中说了当年其峰被强暴的事,其峰还是受了刺激。"顾云鹏懊恼的扯着头发。
张翌沉声问:"那其峰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他现在受到了刺激,以前的记忆开始苏醒。"季晓云说:"现在还只是一些片断,但是总有一天会完全回想起来的。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非常脆弱,我担心在他记忆恢复之前就会再次崩溃。"
张翌使劲地握着水杯:"那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给他再做深度催眠,但是这次会很危险,因为他的记忆已经有部分恢复,现在他的记忆是杂乱的,我并不能保证可以全部封存他的记忆。"
第 24 章
张翌沉默了一会,问:"那如果不做催眠,让其峰恢复记忆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有可能让他安然度过恢复期吗?"

季晓云沉吟着说:"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我可以尝试着控制他恢复记忆的节奏,让他慢慢的回想之前的事。不过他现在精神状况很差,随时有崩溃的可能。在这段恢复期里一定要有人随时安抚他,但这会是一件非常艰苦的事,而且成功的希望只有一半。"
"那太冒险了!"顾云鹏大声说:"如果失败怎么办?其峰会再次崩溃的!"

张翌忽然笑了,认真地看着顾云鹏说:"顾云鹏,你知道吗,其峰跟我说希望你真正把他当作一个成熟的男人来看。他说,有些事情,哪怕会受到伤害也是必须承受的。我想,恢复完整的记忆,也是其峰的希望吧。而且我有信心,一定能让其峰平安的度过恢复期的。"

顾云鹏看着张翌坚定的眼神,沉默了一会,长长的吐了口气,说:"张翌,其峰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好好照顾他的。"他苦笑:"我在他身边守了25年,终究还是要退出了,真是伤心。"

"我会的照顾好他的,我会在他身边守一辈子。"张翌和顾云鹏拥抱了一下,转头对季晓云说:"季姐,拜托你了,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季晓云微笑地握住张翌的手:"没问题,我相信你,其峰一定会康复的!"

张翌跟公司请了假,专心在家照顾项其峰。季晓云说让项其峰在熟悉的环境里接受治疗比较好,每天到张翌家里给项其峰进行治疗。季晓云控制项其峰醒着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项其峰都在沉睡。项其峰醒过来的时候就会陷入迷茫的状态,好像在想什么似的,季晓云说这是项其峰的记忆正在复苏。项其峰想一阵就会开始哭泣,发出小动物般的哀鸣,使劲的撕扯自己,认不出任何人。张翌一刻不离项其峰身边,把项其峰抱在怀里柔声安慰,温柔地亲吻抚摸,直到项其峰平静下来,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慢慢的项其峰醒着的时间长了些,有时候他想一阵,哭一会,可是张翌抱着他的时候,他会伸手抚摸张翌的脸,眼里流露出依恋的神色,好像认识张翌一样。季晓云说项其峰的情况比她预计的好得多,进步很快,这样下去平安渡过恢复期应该没有问题。

赵之杰那天在韩静的酒吧大醉之后,第二天就飞回了总部。钟欣彤最近在主持一个投资项目,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只等赵之杰最后敲定。对方是个新近崛起的零售企业,财报上的业绩也很吸引人,准备近期上市,如能合作绝对是双赢的局面。赵之杰跟对方的老总李江涌会了面,那是一个过于精明的商人,赵之杰对他并无好感,但个人观感不会影响他对这个合作项目的兴趣。双方都有利可图,自然进展顺利,很快谈妥了合约。签约那天签约仪式一完,赵之杰在车上就打了个电话吩咐秘书订机票。
钟欣彤在旁边听着,待赵之杰放下电话,不冷不热地问:"你又要去找那个项其峰?"

"是啊,"赵之杰淡淡地看她一眼:"你不是早知道我对他有兴趣吗?"他想起项其峰美丽的面容和淡然的微笑,不禁勾起嘴角,没发觉自己脸上流露着一种叫做温柔的神情。
钟欣彤看在眼里,笑了一声:"你对他可是很不一样啊,难道我们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这次认真了?"语气里带了丝恶意。
赵之杰沉下脸:"欣彤,你管得太多了,这似乎不属于财务总监的职权范围。"

钟欣彤是业内公认的投资天才,当年赵之杰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她挖过来。赵之杰精明强干,风度翩翩,又有情趣,钟欣彤很快被他吸引,两个人曾做过一段时间的情人。可惜赵之杰是出了名的花心,换情人比换衣服还勤,从未对谁真正动过心,钟欣彤无法忍受他的漫不经心,两人的关系不到一月就草草收场,重新做回上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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